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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无仙-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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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平伸手接过,也是看不明白,便将其揣入了怀,冲那几个兵丁点点头。那四人扯住林一,便往后面拖去。
林一皱起了眉头,不作挣扎,只是他眸泛起幽冷的寒意。
穿过两个院门,林一被抬着走入一间屋子,一处幽深的地道口出现眼前。
兵丁不作停留,抬着林一下行,一股潮湿阴冷的寒气迎面扑来。其间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那几个兵丁也难以忍受,各自抽出一只手来掩住口鼻。
往下走了几十丈,又拐了一个弯,出现眼前的,霍然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监牢。墙壁上油松火把映照下,一个个暗黑色的栅栏,隔成一个个小笼子。
阴暗的光影,随着一声声的呻吟,哭泣,哀嚎,可见笼蠕动着一个个形同鬼魅的身影。
林一被丢入一个笼子,几个兵丁锁死了笼门,唯恐沾染此处的晦气般,骂骂咧咧地退去。
促狭的笼子内,林一从潮湿的地上慢慢爬起,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栅栏全为铁制,小笼子也不过几尺见方;一堆腐烂的茅草堆一角,地上一块块黑色,透着血腥味,应是陈年已久的血迹;茅草簌簌轻响了下,一只耗子瞪着猩红的小眼睛,看了一眼林一,不慌不忙地跑到空地上,四下张望着,又不紧不慢地钻入另一个笼子内。
这所地下监牢,有丈大小,藏于地下七八丈深,戒备森严,关此处的人,怕是插翅难逃。想不到来一趟京城,竟生出这些事来,看着枷锁重铐的自己,林一沉思起来。
行事还是大意了!
商水沿岸那么多的车夫,邯生举止又如此惹人注目,加之当晚画舫即被拆毁,若是自己身为官府之人,只怕也会想到邯生的身上,从而查出真正的行凶之人。
当晚,只想杀了那妇人,便以为没人会记起自己的相貌。回头想想,船上那么多人,若有一人证实自己出现画舫之上,还是去与苏雪云见面,可真是口莫辩了。可见,今日身陷牢笼,虽说意料之外,却又属情理之。
之前,便知官府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故此,林一急忙将苏雪云送走。如今,他这个元凶成擒,但愿苏雪云与邯生能安然远去。
还有让林一所担忧的是,天龙派会不会因此牵连,而耽搁了行程。若是启程,他决不能错过了随行的时机。
故尔,身陷于此,只能暂且隐忍。此处必定拦不住他林一,乾坤袋与紫金葫芦,那个都尉蓝平也看不出玄机,届时取来便是。事关种种,何时脱身,倒要细细斟酌。
……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咣当!”地牢大门打开,两个兵丁捂着鼻子走了进来。一人压着嗓子,语气带着不耐烦,喊道:“犯人林一,过堂审问啦!”
林一被两人从铁笼拖出,并未离开地下,而是送至距地牢不远处,处于甬道一旁的一间屋内。
这间屋子掘土而成,屋内竟摆着各式刑具,一个火盆烧得正旺,里面还戳着几只铁签子。一木案后,坐着一官模样的年人。一旁还站立五个壮汉,那个都尉蓝平也其,其抱着膀子,目光阴冷。
两个兵丁将林一往空地上一搡,他带着几十斤重的镣铐,脚下拌蒜,踉跄一步,扑倒地。
那官看也不看下面之人,手一块堂木,‘啪’的一声顿木案上。其盯着手的案卷之上,头也不抬,略带嘶哑的嗓音响起:“案犯林一,速报上户籍年龄,家有何人,如何于京城内毁船杀人等等,从实一一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你是何人?如何断定下便是行凶之人,你有人证物证吗?”林一地上翻身坐起,他盯着那个年人,出声反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将干瘦的脑袋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下面,手堂木又是一拍,有气无力地斥道:“一介草民,见官不跪,出言顶撞,咆哮公堂,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几个兵丁齐声应诺,上前叉住林一。
蓝平从地上捡起一个血迹斑斑的木板,走至林一的面前。他眸闪着凶光,狞笑着,便将木板狠狠扇了下去。掌嘴用板子,寻常的犯人,就这么一板子下去,少打碎几颗牙齿。
林一眉头一皱,身子轻轻一晃。抓着他的几个壮汉,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站立不稳,撒手便向外摔去,直直撞到了墙壁上,才‘哎呦’一声,跌倒地。
蓝平手的木板带着风声,堪堪从林一的鼻尖滑过。十拿稳的一板子落空,令他神色一怔。
“你敢抗拒行刑?”
看着几个手下跌出,蓝平大怒。心知眼前的年轻人武功不差,可此人身戴几十斤铁锁,还能翻上天去不成。
那官也是一愣,想不到进了天牢的重犯,还敢冒犯自己的官威,气得他一拍堂木,抖着稀疏的胡须,大叫道:“大胆囚徒,目无王法,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林一眼瞳微缩,看着那官与蓝平,他冷笑着摇摇头,带着寒意说道:“这位大人既然不敢说出名讳,我也记得你了。敢打我一下,我断你一肢;敢打我二十大板,你就准备后事!你蓝平也听好了,今日之辱,我念你吃粮当差,并不怪你。若是再不识好歹,老账帐一起算,我必取你性命!”
那官林一目光冷晒之下,顿时觉得寒意侵体,心头狂跳,脚下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歪倒下去。
蓝平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这年轻人面色坦然,言语张狂,却带有冷冷杀意,令他心也是一阵悸动不定。那几个壮汉从地上爬起来,愕然之际,只顾看着二位大人,不敢作声。
官狐疑良久,一双无神的眼珠子急转几圈。他椅子上坐稳了,这才恼羞成怒,一拍堂木,声嘶力竭地厉喝道:“本官刑部陈侍郎,奉皇命办差,便是打你又如何?你已是将死之人,也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给本官狠狠打,看这囚徒还要如何猖狂!”
蓝平也是恍然,面带羞愤,想不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官有胆量,竟被几句话唬住了。想他天牢,什么凶顽暴戾之徒没见过!
丢掉手的小木板,蓝平抄起竖墙边的木棍,恶狠狠地说道:“给我将此人放倒,一个死囚也敢猖狂,我便打死了你,也无人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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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下一晚12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狱
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一股凌厉的杀意被林一强忍胸。他面色阴冷,也不言语,眼睛一闭,任几人将自己扯倒地上。
蓝平挥舞木棍,噼里啪啦,一棍接着一棍,狠狠地打林一的身上。
那陈侍郎要打的板子,换成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大棍,也无人意。几棍下去,林一身后的灰袍便成了碎布。随着棍起棍落,他腿上的肌肤红肿,继而又血肉模糊起来。
林一收起随身游走的灵力,只护住骨骼与经脉,任蓝平虐打。眼下并无好的脱身之计,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眼前的腌臜之辈数杀了?冲出天牢?之后,天龙派还能离开京城吗?寻孟山逼问出海的途径?
林一暗暗摇头,这一切还是太过想当然了!若是那般,自己又何须受这遭罪。天龙派一定留有后手,一个名门大派的底蕴,不可小觑。不到后关头,不踏上东渡之船,之前所有的一切,皆是枉然!
师父仙逝后,便无人可以托付心事。每每遭遇突变,他谨慎之余,以不违本心行事。虽说结果常常是事与愿违,而他从未去抱怨什么。
送走了苏雪云后,林一的心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到四平馆时,他知道已无从回避。杀了那么多人,事后,被抓入天牢,也并不出乎预料。
为了救苏雪云,应有为妥善的法子。可事到临头,他林一还是略显操切了一些。此事,看似干脆利落,实则拖泥带水,还是留下这么多的弊端。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以后遇事,还当审慎为之。
只是,眼下又该如何?林一不知道。
正如脚下是一条必须要走的路,不知何处暗藏沟堑时,只能亲身去走一遭。
倒是要看看,他们终要如何对付自己。
皮肉之疼,还是免不了让林一咬紧牙关。这陈侍郎还有蓝平,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等自寻死路。
蓝平一气打了二三十棍,火气渐消,见林一趴着也不动弹,才将手沾满血迹的木棍扔一旁。他接过兵丁递来的手巾,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坐一旁的木凳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给我泼冷水,看看死了没有?”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林一动也不动。一个兵丁上前翻过他的身子,见其目光冷幽,正盯着墙上的火把出神,吓得那人惊叫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便是死人又能如何!”蓝平怒骂了一声,转看向陈侍郎,说道:“陈大人,此案您看……?”
陈侍郎挪动一下身子,看着地上死人一般的林一,哼了一声,说道:“京城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大怒啊!惟有及早结案,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才能安抚朝官啊!”他伸出鸡爪子一般的手指,拈起木案上一张涂满字的纸张,抬示意。
蓝平心领神会,上前恭敬接过那张事先录好的笺纸,蹲林一面前,抓起他的手指,沾了地上的血迹,纸张上一戳,一个画押供词便成了。
躺地上的林一,似是重伤难禁,动弹不得。只是他的嘴角挂着冷笑,看着蓝平施为,浑不意。
此时,屋内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陈侍郎无神的目光,泛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他挪动身子,走至林一面前,弯下腰去,带着怜悯的口吻说道:“这是何苦呢,白白遭受一番苦痛!你若是能告知如烟姑娘的下落,本官让你死前,少受点罪,怎么样啊?”
林一躺地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那个妇人口的陈侍郎,应是此人了。如此对待自己,看来不无缘由啊。他冲其微微摇头,目光是讥诮之意。
陈侍郎冷哼一声,不满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林一被几个兵丁抬起,又送回到先前那个铁笼。
被重重地摔地上,棍伤的疼痛袭来,林一苦笑起来。这一切,都是自找的。若是一个凡人,即便是江湖绝顶高手,如此折磨一番,也难以逃出生天。那蓝平落棍之时用上内力,一棍便足以将人致残。一口气二三十棍下来,若是寻常人,早被打死了。可见,身入天牢,命如草芥,这些人真的不意自己的死活。
天牢之内,还不晓得已枉死多少无辜之人呢!
对于身上的皮肉之伤,林一并不意,也不想行功医治,他想着心事。
画舫之事虽是自己所为,可官府并无真凭实据,那张供词戳上个手印,便能定自己的罪吗?他林一倒是要看看,作为一个凡人,这世俗间,应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他从不藐视皇权,也不敌视官府,不想去造反什么的。众生来之平等,林一从不认为谁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自己毁船杀人,也是为了救人。即便是行之有过,天牢受这番罪,算是因果报应。
可陈侍郎公报私仇,蓝平罔顾人命,都已让林一动了杀机。他从不招惹他人,可若是以性命相逼,他林一杀起人来,不会手软。
“这位……这位怎么称呼啊!怎么打得这样狠啊?你得罪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时断时续,传入林一耳。
监牢的铁笼子,关押了多人,林一刚才进来便知晓了,只是无心过问罢了。
话音来自隔壁的笼子里,那是一虚弱的老者。
林一见其身子羸弱,气喘如丝,知其寿命无多,不由暗叹一声。他趴到笼子边,说道:“这位老伯,我无妨的,你这般的身子,该找郎啊!”
一阵低咳声传来,悉悉过后,笼子边的茅草堆里,露出一白苍苍,污垢满面,形容枯槁的老者。他看着林一,虚弱地笑了笑,躺草堆里,隔着铁笼说道:“我早该死了。只是你还年轻啊,可惜喽!”
老者的嗓音如风箱般,好似随时会停下来。
林一从老者话得知,此人竟是帝师。也就是说,他是皇上的师父。因进谏劝阻皇上少生杀戮,竟被关入天牢。
而这老者还不死心,狱,上书不断,劝谏皇上放过自己的那些亲兄弟。他的执拗终惹恼了那个高高上的皇上,将其关天牢四五年了。
老者说,皇上怕被世人诟病,虽有杀他之心,也只能任其天牢慢慢死去。
如今的老者,可谓灯枯油,随时都会死去。
“老伯,你家还有何人?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林一问道。
老者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无声笑了,许久才带着喘息说道:“我的家人有福呢!一个个都走老夫的前头。我两个儿子,尚年轻之时,便为大商征战,死于沙场,连个后也没留下;我夫人五年前也走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了。这个世间,我已了无牵挂……!”
林一伸出手去,摸到老者腕脉,一丝灵气缓缓入。他叹息老者一世终了,竟如此零落,却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这个老者既然不顾生死劝谏皇上少生杀戮,可见其本人,乃是善良刚正之人。只可惜,良臣未遇明主。
老者浑浊的眸子,有了一分光彩,频死的身躯有了些许的生机。他惊奇地看着林一,许久,才缓缓说道:“年轻人,多谢你了,无须枉费工夫了。观你骨骼清奇,非寻常人,为何也落到此处?”
林一知其寿限无多,他无奈缩回手来,将自己的来历,大致说了一下。
老者沉吟了片刻,草堆上歪着个身子,冲着林一笑道:“朝堂之上,凡事都要有个说法。你是不是行凶之人,无关紧要。他们不抓你,还会抓别人。总之,这个行凶之人,只是皇上对姓的一个交代而已。所谓的王法,不过是上位者手的利剑,草民身上的桎梏罢了。”
林一带着不解问道:“为官者,不也是有受王法所制吗?”此时,他想起了苏先生的境遇。
老者微微摇头,叹道:“为官者,以执法为名,行个人私利之举,草民只能顺从。如此天下太平!而王法也是官场同僚之间,相互倾轧的利器,行王法之名,达到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
林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庙堂之上的事情,老者不愿多谈,转言道:“如你所说,你门内长辈要去求平王说情。老夫也不知究竟会如何,只是平王并非你等想象的那般,他还不如一个官员的权柄威重,其自身难保啊!”
老者欲言又止,神情萧。他轻轻叹息了下,不再言语。
对于一介草民,庙堂之远,难以想象。而此刻,才十七岁的林一,对这京城盛世浮华,没了好奇,也无欣喜,多的只是莫名厌倦。即便是没有修道,他也会远离这喧嚣之地,隐于大山深处,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繁衍后代。
林一的心绪,忽而又飘回到了那片烟雨朦胧,还有,那让人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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