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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寄生前夜-第24部分

小说: 寄生前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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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导致病人大出血。而麻理子手术部位的血管完全可以比较轻松地结扎起来。

手术始终在一种沉闷的氛围中进行。即便在使用尼龙绳吻合血臂的时候,吉住也无法集中自己的精神。虽然吉住心里也明白,这项操作不能有半点疏忽,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现在为什么又非得把植入麻理子体内的肾脏给取出来呢……

看着准时完成的组织染色切片,吉住确定这就是排斥反应。虽说现在排斥的程度还比较轻微,但毛细血管中的多核白血球已经非常明显,而且细动脉里还出现了血栓。环孢霉素肾中毒的特征是细动脉里会出现类似玻璃碴的小颗粒,而麻理子的切片中却观察不到这样的细动脉玻璃样变。

吉住在处方签上给麻理子开了甲基强的松龙作为对症药物。要是麻理子的排斥反应比较严重的话,可能就要使用OKT—3了。不过,吉住认为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先给麻理子开三天的药量,看看情况再说。药效要二天之后才能看到,这一周都必须严密监控麻理子的病情。

吉住指示完毕以后,松了口气,他泡上一杯茶,回到自己的桌旁,呆呆地望着从茶杯里升腾而起的白烟。

移植肾摘除手术过后,麻理子明显变了。

她陷入了极度忧郁的状态。开始,吉住还以为是移植失败导致麻理子精神上的自闭,因此,他才建议麻理子父女考虑再次移植,目的就是想让麻理子不要绝望。为了减轻麻理子的思想包袱,吉住还告诉她,现在出现了一种叫做CAPD的新式透析法,就算重又回到以前的透析生活,情况也已经有所改观了。

然而,如今回过头来看,麻理子当时的心理状态可能要复杂得多。

那时吉住为什么没能刨根问底地弄清楚麻理子是不是没有吃药呢?小孩子是有可能故意不吃药的。有的是出于一种对大人的逆反心理,有的是不喜欢由于药物的副作用导致的脸部浮肿,有的是因为擅自在外过夜或是外出旅行没有携带药品,总之理由是五花八门。还有些小孩觉得身体状况很好,根本无须服药,就自己把药给停了。殊不知,正是药物的作用才使得他们身体感觉良好

其实,说老实话,吉住对儿童的心理也不甚了解,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和孩子们打交道。之所以会这样,吉住认为也许是由于自己没有小孩吧。

工作后不久,吉住就和大学时的一位女同学结婚了。起初,两个人都在大学的医院里上班,根本没时间养育小孩,婚后过了好些年,等到两人终于都闲下来的时候,却得知吉住精子异常,不能使女性受孕。

原先,妻子一直放不下工作,每次都措词强硬地说服吉住晚—点要孩子,可这回,她一听到这个结果,马上就把脸转到一边,背对着吉住。

这时,吉住察觉到了妻子投来的轻蔑的目光。

真应该更仔细地做好麻理子的思想工作,虽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吉住还是觉得很后悔,真该和麻理子多说几句话。

有一段时间,麻理子似乎从昏暗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不但很听父亲和吉住的话,而且还同意接受再次移植。吉住当时觉得麻理子已经把摘除的打击挺过去了。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一点,只要看看这次进行移植时麻理子的表现就明白了。麻理子还没有重新站起来。两年前,她也不是因为移植失败而感到忧虑,一直闲扰着麻理子的是吉住他们并不知晓的别的什么东西。麻理子把它藏在心里,谁也没告诉。她还装出振作起来的样子,欺骗了所有的大人。而吉住他们却没有发现。

难道已经太迟了吗?

难道已经无法再抓住麻理子的内心了?

吉住心想,不会是这样的!

与其做一个不能让患者信赖的医生,还不如不干了!

自己要多跟麻理子谈谈。

这天傍晚,吉住朝麻理子的病房走去。

麻理子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的床上,正望着天花板发呆。输液的胶管连着麻理子的手臂,输液瓶里装的是吉住开的治疗排斥反应的药剂。

吉住的突然来访让麻理子有些吃惊。这也难怪,到目前为止,除特殊情况以外,吉住只在固定的时间来这里查房。

“怎么了,不能到外面去有点不高兴?”

吉住上前搭讪。

麻理子一言不发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吉住倒不介意,自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排斥反应的情况还不严重。”吉住接着说道,“下次我给你看照片。你还没见到过自己肾脏的照片吧?只要你坚持吃药,就绝对能够康复。不用担心!”

“……”

“没事的。上次移植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一丁点的排斥反应马上就会好的。我保证给你治好,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在家里吃好吃的东西啦!”

“……”

“另外……”

吉住话锋一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问了。

“你能告诉我,上次移植时发生了什么吗……我知道问这样的问题不好……你不愿吃药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

“能不能跟我讲讲?”

麻理子没有说话。不过,明显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在动摇。

吉住也沉默了好一阵,静静地等待麻理子的回答。屋里静悄悄的,吉住觉得这种寂静就像飞扬的细雪一样,从天花板上落下,堆积在麻理子的床单上。

“医生,我困了……”

麻理子总算开口了。

“是吗……”

吉住站了起来。他觉得还算有进展,至少同刚做完手术的那段时间相比,麻理子更愿意与人交流了,尽管还只是一点点。

“不要担心排斥反应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

说完,吉住离开了病房。

第二天夜里,吉住又重新看了一遍针吸活检的结果。用电子显微镜对冻结切片做的检查的结果也出来了,吉住拿它与光学显微镜的结果相对照。

“有点奇怪哟。”

化验科负责组织标本的医生对吉住说道。

护士从化验科取回的照片上有医生的留言,吉住打了个电话向对方咨询。

“排斥反应程度较轻,基本上问题大大,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说到这里,医生故意降低了声调,“因为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情况。”

吉住已经知道医生想说什么了。一看照片,吉住立刻就发现它跟一般的形态不同。

“固定法和往常是一样的吧?以前真的没看到过这种类型的?”

为稳妥起见,吉住又问了一遍。如果组织的固定法有误,往往会显示出不同的结果。

当得知这不是失误的时候,吉住困惑了、这该如何解释呢?吉住拿出手术一周后采集的样本的分析结果,重新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吉住惊呆了,那时就已经出现了征兆,而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真是太大意了。

移植肾细胞里的线粒体异常巨大!

其长度是一般情况的好几倍,而且,它们像小胞体一样融合成网眼状,在整个细胞当中扩展开来。

这种形态吉住以前从未见过。

吉住觉得有些恶心,便将照片放到了桌上。他一口喝干了咖啡,可脑子里还是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吉住知道,环孢霉素的使用会使线粒体伸长,他也曾听说口服利尿剂——利尿酸会让肾细胞线粒体的形状产生变化。但不管怎么说,即使服用了再多的环孢霉素,眼前的这种状况也是异常的,更何况手术后一周就已经在细胞中观测到这样的情况了。就算环孢霉素起到了一定的诱导作用,但毫无疑问,移植肾细胞中的线粒体原本就存在某种异常。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吉住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一开始肾脏就有问题,那为什么直到现在它的功能都基本正常呢?

不经意间,吉住回想起了自己在做移植手术时感到的那股灼热。

就是在接触到移植肾的那一瞬间感觉到的热量。那时吉住的心跳出奇地剧烈,对,就好像那个肾在操控着自己的心脏一样。

是不是与那时的情景有关呢?

吉住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件事不能让麻理子知道。除此之外,吉住想不出应对这事件的办法。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要个去想它就行。也许这种线粒体和排斥反应根本就没有关系,除了这次发生的排斥反应,移植肾一直都在正常工作,没出现过任何问题。但愿它能顺利成活。

望着桌上的切片检查结果,吉住在心中暗暗祈祷。

16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和利明合为一体的感觉。利明进入圣美身体里时,圣美强忍着疼痛,表情很痛苦,但“她”却期待着这即将到来的愉悦,完全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

不一会儿,圣美好像也感觉到了那种兴奋,当然,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她”大量存在于圣美神经系统的主要部分,神经腱,脊椎、神经突起,它们都是圣美大脑里传输信息所必需的组织。“她”花赞了漫长的时间侵入到寄主所有的器官里,使得寄主无法在没有“她”的情况下正常运转。“她”的兴奋让圣美脑细胞里的神经腱受到异常的刺激,并从神经腱的间隙里释放出大量用来进行信息传递的物质。这样一来,圣美自然就会体验到快感,这绝不是平常那种让人愉快的刺激。圣美很快就忘记了疼痛,开始陶醉起来了。“她”也沉迷于利明所带来的反复的愉悦之中。“对,就这样!”圣美第一次高声地呻吟起来。圣美的肌肉痉挛了。最终,圣美失去了知觉。

和利明做爱总是非常惬意。“她”从圣美的大脑里把这些记忆。拿出来,一一加以回味,并从中得到许多乐趣。利明的技巧并不完善,有时甚至还显得十分笨拙。尽管如此,但自己被利明深深地爱着,所以“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欢愉,为此,“她”操纵着圣美的身体竭力配合利明的动作。

为了让圣美更讨利明喜欢,“她”对圣美的身体做了各种各样的修改。“她”用了很长的时间为圣美设计出令利明满意的脸蛋儿,“她”调整了圣美的神经网络,使得圣美身上容易被利明“攻击”的部位变得特别敏感。利明正是她向往已久的男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利明的爱集中起来——给圣美,还有“她”自己。

强烈的快感使她浑身打颤。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要到高潮了。

为此还必须进一步分化。虽说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寄主的增殖了,但目前要维持形态还很困难。“她”还需要使寄主的基因进一步变异。所幸,这里有遗传基因变异所需的一切工具。如果打开“门”,眼前便会是无菌操作台,现在,那里的灭菌灯一定正在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吧。如果去研究室的话,肯定可以发现那里存放着几种致癌物质,当然,要搞到诱导剂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再也抑制不住了,启动了自己的增殖机能。

浅仓佐知子把视线从显示器上移开,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在研究室里环顾了一周。现在,换气扇的巨大噪音和对室温有微调作用的电热器的嗡鸣都停止了,只剩下冰箱会时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声响。

浅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大约三小时前,利明回家了。利明回家的时候,浅仓还能远远地听到人们下班的脚步声,但不知何时,现在这种声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恐怕此时留在大楼里的只有浅仓一人了吧。

浅仓从冰箱里拿出瓶装的麦茶,倒进杯里。茶水注入杯中的哗哗声听起来特别响亮。浅仓把嘴唇放在杯口上,轻轻啜了一口。冰凉的麦茶从喉咙滑过,疲倦好像消解了一些。

现在正是为学会准备幻灯片的时候。虽然在大四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制作过幻灯片,但浅仓对此并不太熟悉,所以仍得花上一段时间,她一边操作着鼠标,一边看着显示器,时间过得很快。浅仓在显示器前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却只完成了一张幻灯片。

浅仓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望着显示器上的图表。图示的内容是说明使用吸印转移法进行分析得到的结果。但是,怎样才能把它和用扫描仪输入的图像合成起来呢,解决这个问题花费了浅仓不少时间。要是在利明回家之前问清楚就好了,不过,看看现在已经做出来的那张幻灯片,浅仓感觉倒还不错。

浅仓把茶杯端到嘴边,心想:晚上的研究室里有一种别样的气氛,研究室白天看起来是个很正常的实验场所,但一到晚上就好像变了个样子似的。也许是在荧光灯照射下映出的影子的缘故吧。与白天相比,摆放在实验台上的器械显得更加奇形怪状,古旧的实验台和最新的设备看起来实在是很不协调,给人以不可思议的印象。外人要是不小心走进来,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

空气有些干燥。由于没有风,汗水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家了吧。

就在刚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一股寒气突然蹿上浅仓的脊背。

这股寒气在浅仓的脖子处打住,不禁让她毛骨悚然。脖子开始疼痛。浅仓连忙收缩脖子,失声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浅仓朝四周看了看。她转动着身子把研究室扫视了一边。空气沉甸甸的,不可能有风进来,刚才的疼痛是其他东西造成的。

研究室内并没有什么变化,室内的器物悄无声息地将各自的影子投到地上,一动也不动,一切都冷冰冰的,显得毫无生气。

疼痛加剧了,一阵阵的刺痛朝脖子周围的毛发袭来。浅仓把茶杯放到桌上,用手按住后脑勺,但是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扩散开了。

浅仓开始全身发抖,双腿也蜷缩了起来。

那个名字浮现在浅仓的脑诲里。

“Eve1。”

疼痛都是因为“Eve1”在作祟。

一定是它!

“嗤嗤”……

有什么响动,像是有东西在移动。浅仓发出了一声惨叫,但地只能听见气流从牙缝间漏出的声音。

浅仓想跑出去,但脚却像被钉在地上似的,动弹不得,只有眼球勉强还能转动。浅仓竖起耳朵,并紧盯着对面的墙壁。隔壁就是培养室。

“嗤嗤”……

确实有某种声音,是从培养室里传出来的。没错!有东西正在培养室里活动。

“Eve1”的名字在浅仓的脑子里回响,并发出通红的光亮。但是,为什么“Eve1”能够发声呢?现在“Eve1”应该是在恒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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