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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天龙卷-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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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惊喜交集,连忙跨前两步,屈膝跪倒,轻呼道:“晚辈江涛,拜见董老前辈。”

雷神董千里晒道:“怎么?你也服气了?”

江涛尴尬地道:“晚辈不知是董老前辈,放肆冒犯,请老前辈海量——”

董千里哈哈笑道:“你倒会见风转舵。”

江涛施礼道:“晚辈受千面神丐朱老前辈嘱咐,早欲前往九羊城拜谒;却因故耽搁,迄今尚未如愿,想不到会在庐山跟老前辈巧遇……”

董千里微微一怔,道:“原来你认识老叫化,他叫你去九羊城何干?”

江涛道:“此事说来话长,晚辈与朱老前辈相识于危难之中,曾同舟共过患难。可惜最后功败垂成,朱老前辈不幸被擒;临危时再三嘱咐晚辈投奔九羊城……”

董千里没有听完,脸上已惊容遍布;一把扣住江涛手腕,沉声道:“快说,老叫化失陷在什么地方?被谁擒去了?”

江涛便将自己从师研习梵文开始,以及如何进天心教译书,如何与千面神丐由敌而友共同偷渡天湖,如何功败垂成,朱烈被擒;自己却被碧目仙翁颜光甫设计救出天湖总教,骗去剑谱译本,以致被迫将“擎天七式”刊印成书公诸天下……等等经过,向雷神董千里详细陈述。

雷神董千里一面默默倾听,一面神情变幻,显得十二分激动。最后,却摇头沉吟道:

“不可能!不可能!若说旁人或许可信,太行古月老道和朱老叫化却是我董千里久所深知的至交;他们怎会凭一句话,就降顺了天心教?这事太令人难信了广江涛道:“正因事太离奇,晚辈初亦不信;但晚辈在天心教迷宫,曾亲见古月道长荒淫邪荡言行,证明毫无虚假。”

董千里忽然注目问道:“你说老叫化受擒之初,本不肯归顺;后来是因见到那们少教主,才黯然屈服、’

江涛道:“正是如此。”

董千里又问:“这话是那少教主亲口告诉你的?”

江涛点头不迭,道:“千真万确!

董千里目中忽现异采,道:“你且说说看,那位少教主多大年纪?生得什么模样?”

江涛想了想,道:“年纪大约十七岁;至于模样,晚辈也说不上来。只知他为人忧郁寡欢,不喜多话;而且身世如谜,连自己父亲的姓氏都不知道……”

董千里神情突然一震,失声道:“啊!一个没有父亲的人?”

江涛道:“据说他尚末出世,父亲就被仇家害死了。”

董于里又是一震,急问道:“仇家是谁?”

江涛摇头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董千里奇道:“既不知道仇家是谁,怎说被仇家所害?”

江涛道:“这些话都是天心教主私下断断续续告诉他的。天心教主必然知道他的生父和仇家姓名,只是被教中老菩萨告诫,不许她吐露出来……”

董千里目光炯炯地问道:“那天心教主是不是很美?大约三十五、六岁,眉心有一粒红痣?笑起来左颊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江涛骇然惊道:“是啊!老前辈怎会知道?”

雷神董千里没有回答,却凝目仰望天际,喃喃自语道:“难怪老叫化要找上九羊城了。

这么说,那件事竟是千真万确的了……”接着,又连连摇头道:“不!不能轻信,除非也让我亲眼见他一面……”

江涛大感困惑,诧问道:“老前辈,你要亲眼见谁一面呀?”

董千里一怔而止,突然答非所问地道:“走!老夫跟你同走一趟红石堡!”

江涛迟疑道:“现在……还不能去!”

董千里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江涛沉吟半晌,一咬牙,又把巧遇“飘香剑”聂云英的经过,和发现“寒林别业”中隐藏诡秘种种可疑之处,大略说了一遍。

董千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极了!十三奇中的人物,有的厚颜屈膝,甘为鹰犬;有的被迫无奈,栖身魔窟;有的奸诈拐骗,有的欺世招摇……假如连‘闺’姐儿也甘心玷辱清誉,做出不可告人的事,这份光彩可真够‘流芳千古’了。”

江涛忙道:“晚辈仅是发觉可疑,或许聂老前辈受门下蒙蔽,并不知道实情‘……譬如这孙大娘,凶残暴虐,简直不似名门出身……”

董千里讶道:“这老婆子竟是聂云英门下?”

江涛道:“她自称是聂老前辈的乳娘,不知是真是假……,”

董千里望望昏厥未醒的孙大娘,冷晒道:“老夫与聂云英认交数十年,倒还是第一次听见她有个年轻乳娘。这婆子八成是冒牌的西贝货,咱们带着她去当面问问聂云英去!”

江涛道:“能得董老前辈同往,真是再好不过了!但山顶还有一位姑娘负伤甚重,急待救治;晚辈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必须先去山顶一趟。可否请老前辈等候片刻?”

董千里差别道:“她是什么人?”

江涛道:“是聂老前辈的侍女,名叫牡丹。她正欲向晚辈吐露寒林别业秘密,却被孙大娘打成了重伤。”

董千里又问道:“我看你先前所用轻身功夫,确是聂云英独门‘落英飞絮’身法,这是准教给你的?

江涛道:“正是那位负伤的牡丹姑娘所授。”

董千里将孙大娘向肋下一换,挥手道:“这么说,她真是聂云英门下,带路吧!”

两人展开身法,洒步登山。不消半个时辰,重又返抵那片练功密林,谁知竟不见牡丹的人影。在她负伤倒卧的地方,野草被滚压了一大片。草中血污斑斑,由峰顶一直滴到崖边;崖边一块青石下,压着半幅罗衫。

罗衫上腥红数行,用鲜血写着:“婢子伤重自分必死,久待未见公子返来;血枯气竭,实难支持。婢子受小姐厚恩,未能图报,死不瞑目。公子倘能脱身出险,千万勿忘后楼地窖……”字迹至此而断,其意竟未完全。大约是牡丹迸力写到这里,实在无法再支持,便匆匆把罗衫压在一块青石下,自己则滚落崖下了。

江涛看罢,忙将血衫递给了雷神董千里,探首向崖下张望。但见云封雾郁绝崖不知几千仞,那里还有牡丹的影儿?他心头一阵酸楚,热泪夺眶而下,哽咽道:“牡丹姑娘,是我害了你…,”

雷神董千里目注血衫,皱眉念道:“倘能脱身出险,千万勿忘后楼地窖……嘿!难道飘香剑聂云英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江涛也茫然不解地道:“牡丹一再提及感念聂老前辈厚恩,未能图报;假如聂老前辈真有不可告人的隐秘,她应该帮着掩饰才对,为什么反而告诉晚辈呢?”

董千里笑道:“果然有些古怪,看来非去‘后楼地窖’见识一下不能罢休了。”

江涛道:“老前辈与飘香剑是同辈旧识,怎好当面问起后楼地窖之类隐私?”

董千里晒道:“明里不方便,何妨暗地一探?”

江涛奋然道:“那么咱们就趁夜从后庄进去,一探地窖秘密,不知是否可行?”

董千里扬眉道:“有什么不行?只要不是女人洗澡的地方,我老人家就敢去!

江涛忍住笑,指指孙大娘道:“但是,这老婆子怎么办?

董千里耸耸肩道:“杀人尝命,欠债还钱。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涛一震,道:“老前辈是说杀了她替牡丹姑娘抵命?”

董千里摇头道:“我老人家已经答应过不再为难她,这要看你的心意啦!

江涛略作沉吟,便将孙大娘仍用长藤绑着,悬空吊坠崖外;但却并未‘倒’吊,而且拍开了她的穴道。

董千里笑道:“你解开她的穴道,不怕她逃了吗?”

江涛道:“此人凶残狠毒,本应诛除;但如今已奄奄待毙,令人不忍下手。晚辈使她悬吊崖外而不闭穴道,生死全凭她自己造化。以她受伤情形,纵能攀沿上崖逃得性命,也将耗费许多时间,不至于妨碍咱们的探庄计划了。”

董千里眼中精光一闪,颔首未语,心里却不禁赞赏道:“这孩子胸襟磊落,恩怨分明,不欺困危,不畏豪强。可惜一个百年难遇的好徒儿,竟被韩文湘抢了先……”

江涛收拾地上血渍,见那只盛放干粮的小藤篮还在草丛中,便取些奉敬雷神董千里。两人咽了些糕饼,饮些甘泉;看看日已偏西,于是联袂觅路下山。一路绕行荒径,从铁船峰而下;越过山脚东林寺,已经听见寺中响起初重。等到抵达“寒林别业”后庄,时已二鼓;但一眼望去,庄中仍然处处亮着灯光。

董千里闪着一双火眼,向庄内凝视片刻,忽然笑道:“娃儿,你从前做过贼没有?”

江涛怔道:“老前辈为什么问起这句话?”

董千里笑道:“说实在话,我老人家闯荡江湖几十年,一向明来明往,没有干过偷偷摸摸的事。如今庄中灯火犹明,平生第一次越墙穿箭,心里竟有些发慌。何况聂云英与我又是旧识,万一败露了形迹,嘿嘿,……”

江涛恍然失笑道:“原来老前辈胆怯了——”

董千里瞪眼道:“胡说!我胆怯什么?只是堂堂男子汉,脸皮不能丢在女人面前。”

江涛一想也对,遂问道:“那么依老前辈之见呢?”

董千里道:“依我之见,咱们何不来一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江涛笑道:“老前辈的意思是说,由您登门造访,晚辈则暗地探客?您老人家做客人,晚辈当小偷?”

董千里笑骂道:“话不是这样说。我老人家藉叙旧为由,登门造访,聂云英少不得要前庄接待一番。你趁虚入庄探查,岂不更方便?”

江涛笑道:“方便虽然方便,只是有一点不妥。”

董千里诧道:“哪一点不妥?

………………………………

第四十一章 铜镜窥秘

江涛收敛起笑容,正色道:“咱们虽因牡丹姑娘血衫留字,决心一探后楼地窖,现在并不知道后楼地窖中究竟有无秘密?纵有,是属于什么性质?而聂老前辈声誉素隆,不容侮慢。假如地客秘密仅属隐私,与外人无关,最好不留痕迹,悄然退出就行了!”

董千里点点头道:“假如那秘密关系重大呢?”

江涛沉声道:“假如关系重大,更应慎密从事。老前辈多年未与飘香剑见面,突然半夜找上门去,岂非打草惊蛇,先使对方起了警惕之心?”

董千里一怔,不禁失笑道:“我倒没有想到这许多!”

江涛道:“老前辈如觉潜行人庄不便,就请留在庄外为晚辈接应。咱们约定以半个时辰为限,如果晚辈于期前平安退出,老前辈就不必再露面了。倘若逾时未出,老前辈或登门要人,或驰援硬闯,都无不可。”

董千里大加赞赏,笑道:“好!看不出价意是穿窬窥秘的老行家。咱们就这么办,小娃儿放心去吧!”

江涛拱手一笑,轻道:“晚辈领命先行了。”双臂一张,身形倒纵而起;捷如流矢,超过了后注围墙。

董千里凝目良久,忽然一顿足,喃喃道:“我哪一点及不上老穷酸?这件事叫人难以甘心,非跟他争一争不可……”

江涛越墙进人“寒林别业”,落脚处正是那栋遥对小楼的“剑室”左侧。纵目望去,小楼上灯火辉煌,人影幢幢,显然“飘香剑”聂云英和待女们都还没有就寝。他不敢轻举妄动,屏息打量后园形势:见小楼下只有一条长廊可通园中月洞门,长廊尽头是一间小厅;厅内左首有一道门户,右边便是楼梯。

这间小厅是通往楼内唯一必经之咱。此时厅内虽然没有人,但楼梯口却悬着两盏白纱宫灯,照得小厅一片雪亮;假如冒冒失失闯进去,万一楼上有人下来,那真是连个闪避的地方也没有了。

江涛忖度再三,约莫等候了顿饭之久;楼上灯光依旧,毫无休歇之意。为了怕延误与雷神董千里所订时刻,只好壮胆欺近绣楼。闪近小厅门外,侧耳倾听,楼上似有语声,而且有人正轻轻嚼泣……

江涛提足真气,脚下轻点门前石阶,刚刚进入小厅内;突然听见“飘香剑”聂云英的声音问道:“你们派人去找过没有?怎么连牡丹和孙大娘都不见回来呢?”

一名待女应道:“芙蓉姐姐早去了,大约快回来啦!”

聂云英焦急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丫头,全不能办点事。越是重要关头,偏偏都不见回来……好了,叫人备马,先送燕姑娘离住吧!”

江涛突闻“燕姑娘”三个字,心头猛地一震,飞忖道:“难道是她……”一念末已,又听见那暖泣的声音抽搐着道:“不!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了……”

那声音,江涛太熟悉了,果然是“小燕儿”燕玲。他一惊之下,登时吓出一声冷汗。燕玲不在天心教天湖总教吗?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寒林别业”。

事情未容他细想,聂云英的声音已经接着道:“燕儿,这件事由不得你任性。假如他发现你在此地,必然会起疑心;一旦闹翻,再擒他就不容易了。”

燕玲的声音道:“我情愿躲在楼上,不让他看见……”

聂云英冷冷道:“不行!我答应让你先离任,等到押解江涛返回总教的时候,你们仍可见面。这已经是破例成全了;依照密令,是要先押送你回总教的。”

燕玲的声音泣道:“我……我只求能见他一面,那怕回去就死,也甘心了……’聂云英沉声道:“别多说了,趁他还没有回来,你必须现在就离开……茉莉、水仙,送燕姑娘走!”两名侍女答应着,楼梯上立即传来脚步声。

江涛惊惶四顾,小厅中无地可资隐蔽;情急之下,连忙推开左侧那道门户,匆匆闪了进去。他并不知道这道门户通往何处,一脚跨入,才发现门内是间浴厕兼用的小房;除了浴盆和便桶之外,壁上还挂着丫环们换下的亵琐衣物;一面大铜镜的镜台上,罗列着脂粉盒——

这纯是女人私用的房间。江涛虽仅大略扫视一瞥,已觉得脸上发烧,大起尴尬之感。但此时别无可避之处,只得红着睑侧立门内,悄悄启开一线缝隙,屏息向厅中窥望。

楼梯上先并肩走下两名黄衣侍女,正是聂云英四名贴身待婢中的茉莉和水仙;跟在二女身后的,可不就是那位待自己情深义重的小燕儿!

江涛一颗心噗噗狂跳!自离天湖,只说今生无法再见到这位红颜知己,不想竟会在此时此地又得相见。假如不是聂云英亲自跟在燕玲后面,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奔出去。

“飘香剑”聂云英还是那么高贵和端庄,亲挽着燕玲从楼上珊珊而下;一边走,一边柔声安慰道:“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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