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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昆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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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扫着,疼痛无比。

梁萧这路功夫出自“书画境”,以指法点穴为主,挥洒弹点,意境高妙。明三秋心浮气躁,拆了二十招,便退了十余步,被梁萧逼到灵台边上。却听梁萧笑道:“我的儿,还不认输么?”明三秋冷静已失,闻言正想回骂,可气到胸口,隐隐作痛,只得暂且忍住。再拆两招,忽见梁萧一指飞来,犹若神来之笔,一时无法可挡,不由暗叹一口气:“罢了!”欲要低头服输,却听明归喝道:“灵犀分水功!”明三秋自幼听惯他吩咐,真力应声贯于双掌,霍然推出。这门“灵犀分水功”纯以深厚内功遥击伤人,便如灵犀所至,流水中分,迫得对方无法靠近。明三秋内功已臻“叱气成雷,重楼飞血”之境,双掌方出,梁萧便觉无匹劲气冲击鼓荡,汇聚过来,慌忙束手跃开。

明三秋一招退敌,暗骂自己愚蠢。其实他虽然受伤,内功仍是远胜,只是看梁萧招式精妙,好胜心起,硬要在招数上压住他,却不料受伤在先,又被梁萧瞧破“东鳞西爪功”的拳理,再以石阵武学克制。石阵武学乃是花流水所创,天机宫的徒手功夫无出其右。明三秋的“东鳞西爪功”也逊了一筹,但他自视奇高,算学败给梁萧,已觉丢脸之至,一心在武功上不落半点下风,是以梁萧招式越奇,他越是不服,无形中弃长用短,自然越打越输。

明归旁观者清,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明三秋依言而行,果然扭转败局,当下以无上内功遥击梁萧,举手投足如风雷迸发。梁萧空负绝妙招式,一旦无法迫近对手,自也无从施展。花无媸脸色一沉,冷笑道:“姓明的,这是比武还是群殴?”明归手捋长须,笑道:“老夫不过说说而已,你若要指点这个小子,那也随你指点,老夫决不多言。”他佯装大度,却深知内功不同招式,当场指点也长不得一分半分。花无媸除了生气,也无办法。

明三秋稳扎稳打,片刻形势大易,反将梁萧逼至台边,蓦地运足劲力,化开梁萧来掌,沉喝道:“下去吧。”双拳陡出,拳风激烈,秦伯符远在三丈之外,也觉劲气袭体,大惊之下与花清渊双双抢出,明归、左元、童铸、修谷四人横身阻拦。只听数声闷响,六个人拳掌相击,罡风四溢,花、秦二人便是有天大本事,也挡不住“四鹤”联手合击,翻身后退,立足未稳,忽听得梁萧嘻嘻笑道:“偏不下去。”

众人眼前一花,梁萧身形一闪即逝,明三秋双拳落空,只觉背后风声大起,梁萧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挥掌打来,只得匆忙回身抵挡。花无媸却看得心头剧震,脸色大变,忖道:“这门功夫,他哪里学来的?”

只见梁萧东奔西走,一步踏出,意在八方,但落定之时,却往往出人意表,便似偌大灵台变为方寸之地,由他神出鬼没,任意来去。明三秋捉摸不定,不得已收回一半劲力,护住要害。梁萧束缚大减,进退攻守越发奇奥。

明归瞧了一阵,只觉梁萧身法十分眼熟,蓦地心念一闪,双目陡张,失声喝道:“三才归元掌!他用的是三才归元掌!”此话一出,人群中顿然生出一阵骚动。花无媸冷笑道:“才看出来么?”明归惊疑不定,道:“是你教的?”花无媸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见场上二人斗得难解难分,梁萧仗着绝妙身法,东躲西藏,“三才归元掌”的真正妙处,却一成也没发挥出来,不时以石阵武学补救。她不由忖道:“今日实乃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不可。这路武功是那贼子所创,清渊、慕容是万万不能学,但这小子不是我宫内之人,学来对付明家叔侄,也算以毒攻毒。”想到这里,她冷笑道:“明老大,你方才说老身可以随意指点他,好得很,我就指点给你瞧瞧。”

她说罢目视场中,扬声道:“梁萧听好。”梁萧闻声一愣,几乎被明三秋一掌扫着,耳听花无媸说道:“三才归元者,气凝于内,神游于外,审敌虚实,伺机而动,此乃攻守之要。”梁萧听得好不奇怪:“老太婆说得头头是道,难道也会这路功夫?”他心中疑惑,但可惜身在斗场,无法细问,听她说得在理,也就姑妄听之。


第四章胜者为王(4)

却听花无媸又道:“三才归元掌以心法为上,步法次之,掌法为下,你虽知步法掌法,却不明心法。心法有三,“镜心”、“无妄”、“太虚”,前两者是‘唯我’的境界,‘太虚识’则是‘无我’的境界,所谓‘唯我’,万物忘形,唯有自身,正所谓:鱼游水中而相忘乎水,鸷鸟乘风却不知有风。”

梁萧听到这里,心念一动,转身让过明三秋左手一招“玄形掌”,又一错步,避过他右手一招“千龙拳”,朗声叫道:“横尽虚空,天象地理无一可恃可恃者唯我。”花无媸喜上眉梢,说道:“对!我有几句口诀,可助你平定心胸,养气足身。”她也不避嫌,当着众人说出,梁萧印证日前所想,便如醍醐灌顶,顿生妙悟。

明归听花无媸口若悬河,心中恼怒,但有言在先,不好反悔。瞧得梁萧凝神倾听,不禁忖道:“如此也好,趁他分神,杀他个措手不及。”他叔侄连心,明三秋也是一般想法,诸般狠招毒招一并使出,当真是罡气排空,好似电轰雷鸣。

梁萧得花无媸指点,“神游于外,气凝于内”,耳听说话,心中领悟,对明三秋视如不见,足下三三化四四,四四出梅花,直走到“六六天罡步”,来去自如,竟成周天之象。明三秋招式虽猛,一时却也奈何不了他。

花无媸见梁萧如此颖悟,也觉惊奇,口中不停,继续传授梁萧料敌破敌的诀窍,虽然皆是谈其大要,但梁萧听之于耳,契合于心,花无媸还未说完,他已一变退让之势,诱敌入彀,施以反击。“三才归元掌”遇强越强,对手越是全力猛攻,它越有可乘之机。明三秋内伤发作,心气越发浮躁,招招倾力而为,便如飞蛾扑火,正投梁萧心意。

明归瞧得焦虑无比,眼望斗场,耳中却倾听花无媸所说口诀,只盼听出一些端倪,设法破解。忽听她念到“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想起这三句出自《庄子?天道》一篇,当即蹙眉苦思。但这“三才归元掌”拳理玄妙,明归如隔岸观火,虽明知口诀出处,但想破脑袋,也勘不破其中真意。

梁萧却深明拳理,话一入耳,便生妙悟。二人又拆数招,明三秋一拳打空,收势不住,梁萧觑得分明,大喝一声,双掌齐出,一招“三才归元”按向明三秋后心神道穴。明三秋听得风声,奋起全身气力,纵出丈余。梁萧一招落空,惧怕反击,当即后撤,但明三秋这一纵却也牵动伤势,胸中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花无媸暗道可惜:“这孩子到底输在功力不济,要么这一掌便可锁定乾坤了。”

又斗数招,梁萧觑个破绽,忽自右方攻到,明三秋还未转身抵挡,梁萧忽又转到左方,明三秋向左,他又到了右面。顷刻间二人团团转了十个圈子,明三秋一连十拳,拳拳打空,胸口窒闷至极,蓦地喉头发甜,一口鲜血涌到嘴里。

花无媸瞧到此处,也不禁动容:“此子真是奇才,适才我说:“伤敌一分,反复攻其伤处,一指溅血,则引其血流不止。’他竟然学来便用,而且恁地巧妙?”想着大生顾忌,“他若能为我所用,倒是好事,若是与我为敌,却是绝大祸胎。”

花晓霜始终提心吊胆,很替梁萧着急,眼见明三秋摇摇欲倒,忍不住问道:“爹爹,萧哥哥再快一步,便可胜了,但为何总是慢了些,叫人看得心急。”花清渊摇头道:“你瞧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得紧了,这会儿双方都是疲惫不堪,别说一步,半步也快不了。你别看他们越打越慢,其实,较之方才迅快之时更加凶险。”花晓霜心惊肉跳,屏息盯着斗场,不知不觉揪紧了母亲的衣襟,直至指节发白。

“三才归元掌”极耗内力,梁萧内力本浅,奔走长久,丹田已是空空如也。明三秋也被梁萧的疲敌之术扰得心力交瘁,鲜血一阵阵涌上喉头,苦不堪言。两人各有苦处,比斗意志,倒胜过拼斗武功。又斗十合,梁萧觑个破绽,向前扑出,明三秋听到风声,正欲闪避,哪知头重脚轻,两眼发黑,竟然挪不动步子,倏忽背心一痛,满口鲜血再也包藏不住,扑地喷出,身子只一晃,便缓缓跪倒,双手撑地,急剧喘息。梁萧打中对方一掌,反被震退五步,跌倒在地,气喘如牛,恨不能一头躺倒,再不起来。

这一阵斗了两百余合,其中盈虚消长,诡奇变化,真瞧得众人神驰目眩。偌大的灵台一时静悄悄的,除了梁萧与明三秋的喘气声,再无半点声息。

第四章舍身饲虎(1)

蓦然间,波斯水钟嗡然长鸣,已至酉时。梁萧听得钟声,神志一清,长吸一口气,摇晃着挣扎起来。明三秋见状也想挣起,但稍一动弹,便觉内腑有如刀割,疼痛难禁,唯有眼睁睁瞧着梁萧一分一寸站了起来。

梁萧当先挣起,心中狂喜,岂料还未站直,便觉脚酸腿软,一个趔趄又向前扑。此时两人一举一动,无不牵动人心,梁萧这一扑,惊得花慕容失声娇呼,瞧他总算踉跄站定,方才松了口气,心儿兀自突突乱跳:“这臭小鬼,吓死人了。”

花无媸见梁萧站定,略一默然,走上一步,缓缓道:“恭喜足下,从今往后你便是天机宫主人!”众人闻言俱是一惊,想到从今往后,便要听这惫懒少年的号令,一时均感茫然。秦伯符更想:“我以前还要他当徒弟,现在他却做了老子的上司,简直岂有此理?”接着又想,“当年我打得他好苦,也不知道这小子会否徇私报复。”想着双眉紧蹙,暗暗发起愁来,花慕容也忖道:“我以前常和这小子作对,这遭他做了宫主,不知要不要寻我茬儿。”一时芳心忐忑,好不气闷。

倒是花清渊眉宇间透着喜色,上前一步,向梁萧作揖笑道:“梁萧,哎哟,不不,梁大宫主,恭喜恭喜。”花晓霜听到这话,方才确信梁萧当真要做天机宫主,顿时心头一迷,傻傻望他,合不拢嘴。

梁萧喘息初定,双颊上方有一丝血色,闻言只微微一笑,道:“花大叔,你忒也笨了。”花清渊一愣,却听梁萧扬声道:“这个宫主我才不屑做!”此言一出,众人闻言无不愕然。明归不禁喝道:“岂有此理?你既然不屑这宫主之位,为何要出手抢夺?”梁萧冷笑道:“说来明白得紧,我只想叫大伙儿瞧瞧,能者未必居之,胜者未必为王。”众人均是一愣,只听梁萧扬声道:“诸位,若当真来个‘能者居之,胜者为王’,这天机宫主岂不该由萧千绝来做!”

在梁萧心中,萧千绝天下无敌,而天机宫众人却与萧千绝颇有过节,是以听得这话,无不变了脸色。童铸忍不住厉声叫道:“萧千绝大奸大恶,也配与我等相比?臭小子,你不做宫主便罢了,不要辱了我天机宫数百年清誉。”梁萧道:“说得妙,萧千绝是大奸大恶,这姓明的叔侄满肚皮诡计,难道就是好人?换了是我,宁可要花清渊花大叔做宫主,与大家一团和气,也胜过让这姓明的骑在头上拉屎。”

除了几个主谋,众人对梁萧这番评语均有七八分认同;更觉与其让梁萧这外人做宫主,倒不如让花清渊来做。霎时间,叶钊、杨路对视一眼,忽地双双站起,走到花清渊身前拜倒,齐声道:“叶杨两家随清渊兄调遣。”秦伯符也拜道:“天机别府三百壮士,听君一言。”

花清渊慌忙扶起三人,窘然道:“哪里话……这,这……”情急间,已是语无伦次。天机宫年轻一辈多与花清渊友善,先时只因父命难违,此时舆情有变,童铸之子童放当先出列,沉声道:“爹爹,当今外夷强盛,汉室暗弱,我天机宫既以守护典籍为任,正当隐世不出,若得花兄这等恬淡冲虚之人领袖,却是咱们的福气。”修谷长子修天赐也道:“不错,前代恩怨早已过去。若以人品而论,当推花兄为首。”左元之子早夭,其孙左恨弱见势上前一步,向花清渊一揖到地,却不作声。众人心中暗许,一时不分姓氏,纷纷拜倒。

左、童、修三老没料到后人们都摆出如此阵仗,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心中好生忐忑。明归之子明三叠对父亲背地里器重堂兄,传授衣钵甚为不满,见状步出,向明归拱手道:“父亲,大势已去,清渊兄量大如海,现今回头,还有转圜余地。”

花清渊无心权位,见众人突然都来推举自己,又是意外,又觉焦急,忙要声辩,忽见花无媸目中精光投来,只得嗫嚅数下,将拒绝咽了回去。
花无媸微微一笑,道:“既然梁萧有此美意,老身就此谢过了。”方要施礼,梁萧却闪身让过,冷冷道:“不敢当,我帮的是晓霜,不是帮你!”花无媸猜他识破“天机十算”之局,彼此再无转圜余地。但她城府极深,仍是笑道:“那是那是,但我祖孙同心,谢还是要谢的。”梁萧两眼望天,只是冷笑。

花无媸神色一缓,忽地转身,望着明归,笑道:“老身作主,若明兄迷途知返,此事就此作罢。”明归长叹一声,颓然道:“老夫机关算尽,终究敌不过天意。罢了,三叠,你过来。”明三叠不知何事,心中忐忑,踯躅上前。明归挽住他手,将自表身份的“黄鹤玉佩”交给他道:“如今我便将‘黄鹤’之位传给你,日后明家上下尽皆听你节制。”众人见明归竟要让出八鹤之位,均感诧异。明三叠先是一愣,继而大喜,正要谦让几句,忽觉脉门一紧,竟被明归扣住。

明归一招制住儿子,更不迟疑,喝一声:“去。”手臂一抡,明三叠当空扫向花无媸。花无媸纵是防范严密,也没料到明归会拿儿子当兵刃,若是抵挡,明三叠非死即伤,不得已向后跃开。明归将儿子在半空中抡了个半圆,所到之处,众人无不退让。花无媸正欲抢上,却听明归厉声喝道:“接着。”忽将明三叠向她掷来,这一掷若泰山压顶,花无媸不得已,停身挥掌,以柔劲卸开,但仍未能全然消去。明三叠被摔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明归身形一晃,欺到凌霜君面前,敢情他用亲生儿子开路,本意却直指凌霜君母子。这两下甚是出奇,梁萧算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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