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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金雕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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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怀中摸出的搂金翠盒中倒出一粒雪白的丹丸,楚云和着唾液吞下肚去,这粒丹九除了可以顺气畅血之外,尚含有极为强烈的兴奋作用,可以刺激精神,暂时消除困乏,在吃了它后,或者可以支撑一时——楚云由衷的希望着。

闭目养息了片刻,楚云满删的行到紫杖镇天包洪鸣的尸体之旁,拿回他的佩剑——苦心黑龙,嘬唇打了一个失去中气的嗯哨,然后,他抱起仍旧昏迷未醒的黎嫱,又待弯身搀扶狐偃罗汉,当他的手指尚未触到大罗汉的身躯,大罗汉已忽然睁开眼睛,像是想起了一件大事:“黎丫头……”

楚云抬抬手臂上的黎嫱,狐偃罗汉目光才一接触那张美丽而惨白的面庞,已蓦然全身一震,号啕大哭:“俺方才还看见你抱她过来……不料这丫头已经去了,俺只当她是暂时晕绝,这些应该五马分尸的五雷教畜生……兄弟啊……你也忍得住……俺不问,你也不提,都是俺这老厌物作的孽啊……”

楚云明白,在这种血淋淋的杀戮之后,在强烈的日光下,在重伤后的迷离神智中,一个人都会过度的敏感而又有着神经质的,容易受惊,容易冲动,更容易产生错觉。

他柔和的笑了,在黎嫱紧闭的唇上一吻,鼻孔里依然飘人一阵幽淡的白兰花香,虽然,那两片柔唇没有清醒时来得滑腻,轻轻的,楚云道:“老兄,你静下来,勿使创口破裂,小嫱没有死,真的没有死,只是与你一样受了伤,待你痊愈之后,她又会亲手端一整盘辣子鸡丁快你朵颐……”

狐偃罗汉像个孩子似的摇头不信,哭得异常伤心,涕泪纵横:“不……你骗俺……可怜这丫头……她的脸孔比蜡还苍白……俺见过的死人多了,黎丫头的面色与他们一样……毫无血色……冷得像冰……天呀……兄弟,你宰了俺吧……都是俺害了你们……黎丫头啊……可怜……像一朵花,就这么谢了……谢了,天啊……”

缓慢而轻灵的,楚云的手指点在狐偃罗汉的“黑甜穴”上,大罗汉嘴巴还张着,已无力的垂下颈子睡着了。

楚云拍拍他的肩头,沙哑着喉咙道:“睡吧,老兄,我真羡慕你……你还能舒适的睡一觉,而我,我尚要照拂你们跋涉长途,使你们恢复生命的光彩……”

望望周遭,楚云沉重的摇摇头,是的,这一片惨厉,一片凄凉,若有人看到,或者会惊骇失色,会镂记心版直至终生,或者,在若干年后,惊人毛发的幽灵鬼火,又会在附近老人夸张的恐怖描述中飘游游荡。

双日驹已在面前,楚云前面抱着黎嫱,后面扶着狐偃罗汉,吃力的登上马背,这神驹的四蹄扬开,却平稳而安适,好似,他也知道驮着的主人受不得颠簸呢。

隔着五六里路就是落月湖,那藏着这美丽湖泊的山峦便在眼前,可是,在七天前,楚云却实在无法赶完这五六里路,更攀上半山的湖滨,于是,他就在这短促的路程外,暂时借住了两间破陋的竹篱民房,这两间陋舍的主人是一个年老的樵夫,无子无嗣,孤苦伶订,但是,因为如此,却有着绝对的清静与安温。

用精致而烁亮的细小银针,楚云为狐偃罗汉缝合了全身的伤口,敷上了最名贵的药料,以世间难求的丹九为其内服,在他精深的医术下,这位江湖独脚巨枭不用多久,又可以啸傲江湖了。

黎嫱最重的伤势,便是肋下被刺的一刀,可幸那一刀因为楚云及时抛剑施救,而令那凶手失去了继续用力的机会,所以,那一刀只插进肌肤三分,并未伤及内脏,主要的,黎嫱当时的惊恐气怒,才是她晕倒过去的主因,于是,同样的为黎墙悉心医治扎。

洗净了双手的血污,全身的疲倦,倾倒了一盆盆的污水,碎烂的衣衫,楚云满意而解脱的凝望着屋内外安详睡去的二人,自己再由大夫变成病者,为自己内外的创伤逐一调治,直到那狰狞的死神病魔远扬了……

七天来,三人的伤势均已大有起色,除了楚云可以行动自如外,黎嫱与狐偃罗汉均尚不能起身,楚云抱恙侍候着二人,却尽量避免与他们交谈,以免在二人病痛中牵挂伤神。

现在,他又端着一碗稀粥进入里间,黎嫱已垫着一个蓝布枕头坐了起来,神色之间,虽然清瘦憔悴,却另有一股清新而柔弱的柔态美。

她睁着大眼睛,静静的瞧着楚云进来,将稀粥置于床头,又静静的瞧着楚云向她轻轻一笑,转身欲出。

“楚云。”黎嫱古怪的叫了一声。

楚云赶忙回身,以指比唇,悄声道:“少说话,多睡、多吃、多补、别乱想、别动气,你会痊愈得很快。”

黎嫱冷冷的道:“我晕睡了几天?”

楚云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大约三天吧,小嫱,你问这个干什么?”

黎嫱又冷冰冰的道:“那么,我这几天来一直晕晕沉沉的……”

楚云忙道:“不错,因你流血过多,又引起了并发症,衰弱过度,因此,你多半是睡着,而这样最好,可以将连日来的疲劳养息过来……”

黎嫱瘪瘪嘴,那模样俏皮极了:“于是,你就落得自由自在,整天把我摆在这里,不管我是否寂寞,不管我是否需要你,只是到时候送吃的来,送汤药来,然后,冷冰冰的不说一句话,丢给我一个缺少意义的微笑,生怕我缠着你似的快快跑开……”

楚云着急的摇手道:“不,小嫱,你别瞎猜,我怕打扰你的宁静,影响你的心绪,所以不敢和你多说话,其实,我恨不得天天磨在你身边……”

黎嫱小嘴一嘟,哼了一声:“鬼才相信,我知道你怪我不听话,害你为我担心,就故意用这种方法折磨我,报复我……”

楚云舐舐嘴唇,否认道:“小嫱,我怎会有这种无聊想法?我又怎舍得折磨你,报复你?我总不能在你养伤的时候老是垢贴不休的令你讨厌呀!”

黎嫱扭了扭身于,柳眉儿轻轻一颦;楚云关切的道:“别,小嫱,别动啊,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合,再裂了可不是玩的,千万要注意小心……”

“注意小心?”黎嫱仍然扳着脸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根本早就清醒了,我怀着满腔热望,要向你投拆我的感触,我的所思,我的感激,但你却总是怪模怪样,阴阳怪气,进来一下就走了,当我每次醒来,想你,要你,却又看不见你,找不到你,我空虚极了,寂寞极了,但是,除了你,谁会来安慰我?谁又能安慰我?可恨你骗了我的心,又讨厌我,要是你不喜欢我,你可以任我在日前那场杀伐中死去,又何必假慈悲的来救我?假如你要抛弃我,也在我死去以后,或在我最美丽的时候,又何苦在我伤痛中给我这样大的打击?我知道,我现在很苍白,很难看,你不喜欢我了……”

说着说着,黎嫱己双手捂面,轻轻啜泣起来,双肩耸动着,鬓发微见散乱,这妮子,在哭泣的时候,也够让人心施摇晃……

楚云手忙脚乱的坐到床沿,仲臂就待环搂黎嫱香肩,黎嫱用力避开,却扯动了伤口,微微呻吟了一声。

“唉,唉……”楚云急得唉声叹气道:“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嘛,你们女孩子就是这么古怪,别人原是一片体贴好心,让你们一想,便完全走了样了,我是真怕你不舒服,所以强忍住自己的思渴不敢与你多缠黏,其实,我哪里会有一丝儿外心,真是冤枉透了……唉!”

黎嫱放下手,泪痕斑斑的抽噎着道:“你走开,你不要靠近,我现在变丑了,不用你可怜,就算我从来不认识你,就算我一辈子守着爹娘不出嫁……”

楚云又试着去搂黎嫱,嗯,这回,她仅是轻轻的,象征性的动了一下,就装做不知道似的任由楚云揽着了,楚云心中一笑,口里却道:“乖,宝贝,别哭,叫人家看见多不好意思,假如你精神真的好了,我巴不得马上来陪你,一天到晚腻着你不离开,直到你讨厌我了……”

黎嫱哽咽着哼了一声,仍旧恨恨的道:“别花言巧语,又来骗我,这几天来,你冷落人家也冷落得够了,那这么简单,几句话就算了?哼。”

楚云涎着脸,凑上嘴唇,低柔的道:“情人,来,亲我……”

黎嫱转过脸去,冷冰冰的:“别不害臊,谁希罕亲你?

你去亲别人吧,我没有这个福气,也没有这个兴趣……”

楚云搂着他的手臂紧了一紧,深沉的道:“那么,小嫱,请原谅我,你不亲我,我就要亲你了……”

黎嫱柳眉儿一竖,两只大眼睛一瞪,道:“你敢!”

楚云笑了,有些古怪的瞧着黎嫱,嘴里“啧”了两声:“我敢?真是令人好笑,丈夫不能亲吻他的妻子,这算是哪一门子规矩?我非要试试,看你能奈我何?”

黎嫱寒着脸,道:“你动我一下,我就叫喊……”

楚云手臂逐渐用力,将黎嫱斜斜推倒床上,当然,他暗自小心,不使这美丽的玉人扯动伤口,然后,他似笑非笑的道:“娘子,你就看我敢不敢。”

黎嫱无力而软弱的闪避着楚云凑上的嘴唇,但是,她只躲开了两次,已被楚云的嘴巴堵个正着,咿唔着不能出

良久啊,这醇胶般漫长的一吻。

黎嫱轻轻用齿尖咬着楚云的舌头,自唇缝中恨声道:“我恨死你了,我要咬死你……”

楚云闭着眼,受用的微笑了一下,嘴唇又紧紧合拢,含糊不清的道:“咬死算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黎嫱移开面孔,轻轻地捶打着楚云:“你真是魔鬼……

我将来一定会被你害死……”

楚云握住他的一双小手,爱怜的道:“小嫱,别再说死,你永远不会死,就像长春的翠柏,欣荣的草茵,不断的流水,轮转的日月,永远息息连贯,无尽无绝,假如,上天允许我对你作这样的祈愿,那么,小嫱,但愿让我们一起去……”

深深的沉默含蕴着这位凤目之女的千万柔情,她怔怔地凝注着楚云,半晌,始悠悠的道:“云,我们大约在前世已经是冤家了,我现在看你,好像我们已相识了几十年,几百年一样,我觉得你是如此熟悉,如此亲近,宛如你在我的意念中,心坎上,早在很久以前已根深蒂固了,云,我们真的有缘?你告诉我,我不会失去你吧,甚至在千古以后,我也不会失去你?”

楚云语如深川幽谷中的回音,深邃而荡人心弦:“不会,小嫱,你与我,是永不可分的,任谁也不能拉开我们,任谁也无法阻止我们,纵使时光消逝,岁月悠悠,或者我们的肉体肌肤已化为灰烬,但我们的灵魂,精神,仍会紧密的契合相拥,或者,在九泉之下。”

黎嫱又抽噎着啜位了,但这次不是伤心,而是欣慰与高兴,她自动吻着楚云,一遍又一遍,在泪水沾流在两张面孔上,在她的颤抖中,这位美丽的少女低悄的道:“比翼三生,勿忘勿弃……”

楚云吸吮着她的泪水,真挚的道:“连理九世,勿舍勿离……”

四张唇片又胶合在一起,像蜜汁般甜。像烈酒般醇,像天地在缩小,像万物归于永寂……

难舍难分,却又得暂时分开,楚云体贴的扶着黎嫱靠在枕上,手指轻绕着她的秀发,默默的抚弄着,黎嫱微阖双目,道:“哥……”

楚云温柔的道:“嗯?”

“在前几天那场血战中,”黎嫱缓缓的道:“假如我死了,你怎么办?”

楚云叹息了一声,道:“小嫱,我不许你说死字,这个字实在令人恐惧,用在我身上,老实说,我并不怕,但是,却万万不能用在你身上……”

黎嫱展颜一笑,道:“我是说,假如,这只是一个推想的虚语而已,我也不愿意死,如果死了,就得不到你,就看不见你了,就亲不到你了,我只是说假如,哥,假如,你会怎么办?告诉我嘛……”

楚云苦笑了一下,低沉的道:“在杀尽那些人后,将凶手剁成肉泥撒于大地,然后,调治好严大哥的创伤,接着,小嫱,我就来寻你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的什么地方等你?”黎嫱竞有些着急的问。

楚云舐舐嘴唇,嘴唇好似有些干裂,他轻轻的道:“夫妻是属于同一精血,纵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是呼吸相应,气息相通的,我们的魂魄有长丝素系,这长丝隐于天渺地深,有影无形,它缚着你,也拴着我,不论到哪里,不论在何处,我们都会在一起,飘于云霄,比翼不舍,荡于黄泉,连理不弃,我抓着你,你拉着我……”

“天啊……”黎嫱埋首楚云怀中,又感动得哭了起来。

楚云轻轻拍她的肩头,倏然道:“小嫱,现在,你大约不生我的气了?不怀疑我了,你应知道,当我失去而又获得时,我会多么珍惜这重获的果实。”

黎嫱抽噎着点头,她明白楚云指的是什么,这很显然,她更后悔自己的任性与苛责,当你知道一个人的心是血红的,那么,你便不该再去剖开一次证实了,这会显得太多余。

其实,楚云并不责怪黎嫱的任性与气忿,当一个人在伤痛之后,尤其是一个女孩子,她必是极端寂寞而渴求慰藉的,对自己心目中的恋人更甚,有一点小不如意,或有一些不必要的烦恼,就会敏感的联想到很多,思维更会向狭窄处流泻,而这一切,只要她经过渴念的人坦诚相慰,也就烟消云散,恢复正常,因此,这是应该谅解的,何况,真正的互爱,便在于永恒的忍让与赤裸裸的纯挚啊。

房间里静静的,静得可以听见血液的流转,心儿的蹦跳,这已是近黄昏的时分了,一抹夕阳,正自窗槛射入,淡淡的,有着梦样的迷蒙。

黎嫱斜倚在楚云怀中,悄细的呼吸着那特有而熟悉的男性气息,她的一只小手,轻轻在楚云的手臂上抚摩,忽然,她睁大眼睛,卷起楚云宽大的袖口,惊骇的道:“云,这是什么?”

楚云那古铜色的手臂上,正浮印着一条条的青紫瘀肿,虽然,这痕印已消褪了许多,在这时看来,却仍是如此令人惊悸。

楚云淡淡的道:“紫杖镇天包洪鸣的杰作,一共十一杖。”

黎嫱异常心疼的道:“他怎么打得着你?我记得这老头子一直在追我——他好狠,竟然打得这么重,我恨死他了……”

眨眨眼,黎嫱脱口道:“对了,云,你这手臂上的伤痕一定是为了我,是不是你抢过来救我的时候被他伤着的?这老……老混帐……”

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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