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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拼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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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只剩下几颗蛋和半把白菜、一点肉丝,其他都是啤酒和冷饮。她打开各个厨柜查看,幸好他的干货很多。家里还有足够的面条、香菇、罐头食品、干虾米等等,还找到两盒泡面。这些东西够他们吃上一、两天,水到时候应该也退得差不多了。

唉!本来她只想离得他越远越好,谁知两人却困在同一间屋子里共同生活!

现在已经十点,正好早午餐一起吃,她决定先把生鲜的食物用掉。

她取出蛋、白菜、肉丝,把一些香菇泡软,利用鸡汤块当汤底,煮了一锅大白面条。

郎云冲了个澡出来,感觉自己稍微像个人样了,只是饥饿的胃肠让他的情绪好不起来。

唔,那是什么味道?空气里有一只香味化成的无形之手,对他勾勾指头。

他惊异地随着味道杀到厨房。

奇迹!两碗热腾腾的面摆在吧台上,翠绿的菜叶、粉白的蛋花、香喷喷的肉丝和香菇。

她是神吗?或是会魔法?竟然可以从他贫乏的厨房里变出这些食物。他感动到无话可说,“谢”字只说了一半,另一半随着捧起面碗放怀大吃的动作,全吞进肚子里。

“唔,好吃!烫……我就是喜欢吃这种软度的面条。”

叶以心无奈地摇摇头。男人这种动物一点都不难控制,只要随时把他们的肚子喂得饱饱的就好!

她才吃完一碗,郎云已经把其余的面都干掉了。他酒足饭饱,放下碗筷,才想起自己忘了留一点给她。

“你也吃饱了吧?”他越想越过意不去,加上一句,“如果还不够的话,柜子里还有一点麦片──麦片干吃也很好吃。”

“谢谢。”她挑了下嘴角,把餐具全放进水槽里。“碗你洗。”

郎云目送她捧着一锅水走出去。

……虽然被人支使做家务有违他的男性气概,但是罩门握在人家手上,不得不低头。

他洗完碗,擦着湿漉的手走出来。阳台的门又打开了,走过去瞧瞧她在玩什么把戏。

叶以心执着一个浇花器,用刚才洗菜的水浇花。若不是早上到阳台看了一下,她还不知道有几盆孤儿被摆在这里。

“抽水马达一定也停摆了,如果台北市还不恢复供电,等水塔里的水用完,连干净的水也没有了。”他倚着门框望她,意态优闲潇洒。

吃饱喝足之后,他终于看起来像个人样了。

“你的收音机有没有电?广播应该会播报目前的灾情。”她不禁露出烦恼之色。

花店和住处整理起来铁定要花不少工夫,台北花卉中心也不晓得何时才能恢复营业,如果店里补不到货源,一时三刻间也无法营业。更糟糕的是,她真的不想再和他困在同一间屋子里!

叶以心放下浇花器,深呼吸一下,青叶的气息灌进肺叶里,让她精神一振。事实已是如此,不是任何焦切心急就能改变的。专注于眼前的状况,不去多想,是她这几年学会的哲学。

她回到室内,郎云已经在客厅的长沙发躺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杂志。

太可口的男人是罪恶的,尤其是闲适慵懒、舒展得犹如一只大猫的男人。幸好,她对这种“甜点”已经免疫了。

“请问你的手机还有电吗?可不可以借我打个电话?”

“在我的外套口袋里。”他朝玄关的挂衣架比画一下,继续看他的“一手车讯”。

叶以心走过去,试了西装的第一个口袋便找着手机。她按下几个号码,期待对方那端能够接通。

“喂?汉叔,是我。”她松了口气,背过身去低语。“山上的情况还好吗?……那边的雨势没台北大?这样就好,台北大淹水呢!……我忘了把包包带在身上,所以手机没人接……”

郎云优闲地翻到下一页,其实每根听觉神经都在捕捉她的一言一语。

这通电话并未持续太久,叶以心不知是怕用他的手机不好意思,或是担心电奇QīsuU。сom书池没电,关切了几句之后便匆匆收线了。

他换个姿势,把两只脚跷到到茶几上交叉,继续翻杂志。

他可以感受到叶家小姐对于与他同囚一室的不适,说真格的,他还真想看看她打算如何应付接下来的这一天。她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在水退之前离开这间屋子吧?他安心地研究今年福斯新款休旅车的配备。

叶以心把手机拿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然后挑了张单人沙发,拿起一本“国家地理杂志”,也跟着看了起来。

嗯?郎云把“一手车讯”放低一些,端详她。

叶以心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给他一个礼貌的浅笑,垂首继续看。

郎云不得不佩服,她在很短的时间便适应了自己的困境,还很能自得其乐。虽然他得承认自己也非常不满意,因为他喜欢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

两个人干耗到下午时分,她自动自发进厨房去,又变了一堆美食出来。

郎云吃完香Q有劲的面疙瘩,回自己房间绕了一圈再转出来,打算改变策略。

“看了半天杂志也很无聊,咱们来玩点游戏,打发时间。”他回厨房里拿出一个大汤碗和一罐发温的啤酒,再把方才挖出来的两颗骰子往碗中一掷,当啷!七点。

太久没玩,技术退步了。

“我并不感到无聊,谢谢。”她安之若素地坐回原位,拿起第四本“国家地理杂志”。

当啷!十点,手感渐渐回来了。

“我很无聊,所以你必须陪我。”

“我不会玩那种东西。”她头也不抬。

“很简单,就是比点数大小而已,不过要加个赌注才好玩。”他继续丢掷骰子练习。“这样吧!每一手的赢家可以提出一个问题,输家必须老实回答。”

“我宁可看书,谢谢。”她礼貌地回答,开始浏览这一期的目录页。

杂志被人抽走,她叹了口气,对上那个挑眉看她的无赖。

“我是主人,而你寄人篱下,所以你得听我的。”他说得非常理所当然,完全没有罪恶感。

看来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我不想玩这种赌博的游戏,你没有其他更静态的选择吗?”叶以心的眸中露出一丝烦躁。

“只是比个大小而已,怎么能算赌博?我先来。”他自顾自丢下一把骰子。六点,真惨!“换你。”

叶以心拗他不过,只好万分勉强地接过来。强迫这样娇雅娟秀的女人陪他“赌博”,实在是一件赏心乐事。

三点,她的手气更背!

“好,我先问。”郎云拉开啤酒罐,仰首罐了一口。“谈谈你的家庭状况。”

“这不是一个问题。”她提出抗辩。

“好吧!我修正问话方式。”反正他们时间很多。“令尊从事什么职业?”

“他是个牧师。”她回答得非常勉强。

“牧师?”他呛了一下。“传教的那种牧师?神职人员可以结婚吗?”

“神父才不能结婚,牧师可以,这是基本常识!”叶以心横他一眼。“还有,你的问题已经结束。”

“抱歉,这是我第一次和如此神圣的职业产生接触。”他喃喃道,掷下第二把骰子,九。“我很久没去过教堂或寺庙了。”

“我相信。”她皮笑肉不笑地掷出下一把。十一点。她赢了。

“请。”他端出百分之百的绅士风度。

叶以心看看骰子,再看看他,来回看了两三次,竟然想不出来要问什么!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啊!

“你对我总该有一丝好奇心吧?”郎云哭笑不得。

他刘海底下的疤痕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个伤还痛吗?”

“这个问题昨晚已经问过了!答案是:不痛,谢谢。为了表示我的宽宏大量,我免费送你第二个问题。来吧!”他摩擦双手。

这男人简直在给她出难题,叶以心又想了好久。

“那……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结果仍然是昨天问过的。

郎云啼笑皆非。她可晓得,有多少人想借着这个大好机会从他身上套出各种消息?

“除了偶尔的偏头痛和一些小小的混乱之外,没有太大的后遗症。”

“什么样的混乱?”她终于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郎云摇摇食指。“问题结束,掷骰子。”

这一把他赢了。

“令堂是做什么的?”问完爸爸,换问妈妈了。

“家庭主妇。”她用四个字搞定,直接取骰子。

郎云先抢过来。“不行,家庭主妇有很多种,有那种提着菜篮到号子看盘的菜篮族,也有那种在家相夫教子的标准型,令堂是哪一种?”

“你刚才又没有说答题应该详细到何种程度。”

“那我现在补订。”在她二度抗议之前,他举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新规则对我也适用,这样公平吧!”

叶以心根本不想同意,事实上,她连这个游戏都不想玩。

“她年轻的时候学过插花,所以我父亲调到各个不同的教区传教时,她便在当地免费开班,教导妇女如何插花,学习一技之长。”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她只是一个寻常的“插花的”,长得既不迷人又不懂得讨他欢心,真搞不懂他为何对她如此好奇。

“你的插花技术就是令堂传授的?”他啜了口温啤酒,对这种恐怖的味道皱皱眉头。

“也是也不是。问题结束。换我。”她掷下去。

十点,赢面已经够大了,他却掷出一把十二点,硬生生将她压倒。

“什么叫做“也是也不是”令堂教的?”郎云把最后一口啤酒灌完,往垃圾桶一丢,空心得分!

她叹了口气,“在我十岁那年,我父母和教区里的一对父女去隔壁村子探查土石流的灾情,没想到中途遇上意外,一车四个人都丧生了。那位被留下来的寡妇收养了我,当年她就是和我母亲学插花的人之一,所以她再传授给我,等于让我学会了我母亲的技术,只是不是我妈亲自教的。”

答题的详尽度让他非常满意,下一把她总算赢了。

“希望我不必等上十分钟才听见你的问题。”他挑了挑眉,这回先到厨房拿回一罐可乐,给她足够的时间酝酿一下。

“你刚才说的“小小混乱”是指什么情况?”这一次的问题,她倒是不必想上太久。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他试喝了一口,虽然还是甜得恶心,但是温可乐比温啤酒好多了。“刚出院的头一年,我有严重的记忆协调问题。例如,我可以告诉你开车的所有步骤,甚至亲自示范给你看,但是我却记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开车是什么时候。或者,我可以告诉你如何写一篇英文作文,单字、文法、句型构造等等,但是我想不起来是谁教我英文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状况?”当她认真的时候,她的眼眸会变成一种深邃的暗褐色,看起来神秘而悠远。

“大脑就像一块磁碟片,那场脑部手术虽然把我从昏迷中拉回来,可是把我的磁区整个弄乱了。”他再喝一口可乐。““记忆”不只是把资料储存在脑子里,还包括我们如何提取它出来使用。我的情况就是提取功能发生障碍,只能提取一些“语意式”的记忆,无法处理“情节式”的记忆。”

“我不懂。”她的柳眉纠了个小结。

““情节式”的记忆就是指跟特定时空有关的资料,“语意式”则是指一些知识性的东西。例如有些失忆症患者虽然记不起自己的过去,因为他们的大脑时间表出现错乱,但是他们仍然知道车子要怎么开、饭要怎么吃、英文要怎么说,他们的生活技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那你已经完全复原了吗?”关心的神情让她显得极为温柔。

“大致上复原了,我甚至可以告诉你那场让我变成植物人的车祸,以及留在我大脑里的各种感觉。”那种肌肉撕裂的感觉,筋骨断折的疼痛,碎玻璃刺入体内的尖锐,和无边无际的黑暗。“不过有些记忆片段仍然会次序颠倒,例如我一直说不准,我和弟弟到底是谁先学会骑脚踏车。”

她盯着那个浅色伤疤,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在他额头前方两公分,手停住。

“我们两个人之中,很介意被碰触的人从来不是我。”郎云拉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额角。

她尴尬地把手抽回来。“没事就好!轮到你了。”

郎云丢出手中的骰子,十一点。看来他又赢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掷不出十二点?”叶以心对他满意的神情皱眉头。

用力抛出骰子,两点。

“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或交往中的对象?”郎云愉快地继续质询。

“男朋友和交往的对象有什么不同?”

“男朋友就是男朋友,交往的对象则广泛多了,炮友也是其中之一。”他说得毫不害臊。

“没、有!”叶以心羞红了脸,忿忿丢出下一把,这一次终于轮到她赢。“那些旧疾对于你未来的新记忆会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的情况并不是永久性的脑部创伤,所以还好。”下一把,他赢。“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不会赏我一巴掌?”

她猛然往椅背靠,娟秀的脸布满警戒。

他的嘴角仍然挂着轻松的笑,颜色加深的瞳孔却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

“会。”她颊上开始出现热辣辣的艳彩。

可恶,这一把又比输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吻你,同时不会挨你耳刮子?”他的手往椅背上一搭,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

“怎么做都不行!”她飞快抢过骰子投出去。

下一把还是输他。怎么回事?他一定作弊!

“妳知道我真正想做的不只吻妳吧?”

“不知道。”叶以心涨红了脸蛋,丢出下一把。

六比三,终于赢他了。她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想吻我?”天哪……她捂住脸孔,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这么问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深思地望着她。“我没有追着女人跑的习惯,而你每次和我站在同一个房间里,总像随时在找逃生门的样子,个性一点都不讨喜。”

“我才没有!”她面红耳赤地抗议。

“论相貌,你长得还算不错,可是并非那种会让人欲火焚身的性感艳姝。妳的胸部太小,身材也太瘦了。”

“谢谢你。”她咬牙道。

“但是,我就是想要妳。”他纳闷地支着额角。“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要你,即使你摆明了不想看到我,巴不得我人在地球的另一端,我还是想要你。”

郎云很难相信自己会陷入所谓的“一见钟情”,光想到这个清纯的词汇就让他打冷颤。他喜欢肉体,纠缠的被单,美妙的前戏和连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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