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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良婿-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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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扶有些愠怒,但知道她需要发泄,便针锋相对地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蠢到底?你一个成日在家里绣花画画的女子都能想得到的事情,我会不知道?”

这种指责有点伤人自尊,何况她果然不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奇人。许樱哥的气焰往下压了一压,随即又鼓了起来:“那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还准备得这样充分?你就是没参与,也定然是个知情的。”

许扶这回没反驳,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后,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你说得没错,这事儿我是知情的。”

许樱哥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惊地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看着许扶,却没有再出言相问,而是静待他发言。

许扶轻声道:“兹事体大,必要与你说清楚才是。这件事与赵璀有关……那一夜,赵璀提出那个建议开始我便留了心,他虽是应了我,但你我都知道,他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主意的人,我阻止不了他,便用尽全力追踪探查他这些日子都和什么人来往,预备做些什么。要知道,光凭着他一个人断然没有能力做这件事,赵家又向来都是长乐公主府的人,我想看看和他合作的究竟是谁,日后也好有个数,总不能让他这样平白把我们一大家子人拖进去。但他很小心,我虽日日使人盯着他,却始终不曾见到他有异常举动,可见他也是防着我的。我思来想去,觉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使人跟着张仪正。”

说到这里,许扶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我当然不在意那个人的死活,如若他能就此被顺利除去那是最好。”倘使赵璀等人不得力,他更乐意在后头捡个漏,出其不意地将张仪正毙于刀下,从此天下太平,再不会有人给许樱哥造成困扰。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因赵璀等人的愚蠢牵连到学士府,所以他很遗憾地成了张仪正的救命恩人。

许樱哥轻轻吁出一口气:“所以哥哥很遗憾。”这就是许扶的风格,这件事风险太大,牵涉太广,不管赵璀的提议多么合他的心意,他也不会和赵璀合作,将把柄交到赵璀或是任何人手里。他宁愿远远看着,等到合适的时候加把柴火,又或是发现这把火会危及自身,便及时浇上一桶水。

许扶将牙齿磨了又磨,恨声道:“他的贱命当然不能和这一大家子人相提并论。暂且留他多活几日。”谁也不知道,当时他对着已经人事不省的张仪正,忍得有多痛苦才没有把刀挥下去。

许樱哥也不再就此事多论,继续轻声道:“那么哥哥可知他如何会到此处?此处离上京不过一步之遥。他何故已到了此处却不肯再往前一步?即便是知道追兵将至再不能行,也该是有所察觉,所以死也要死在这里。拉着许家垫背?”

许扶的脸上带了几分凝重:“据我所知,他当是在离开上京奔赴邢州的第十天便带着十多个人悄悄离开了郭侍郎一行人。按说,他这种行为属于违抗圣命,但郭侍郎非但不曾声张,反而多有掩盖。接着我的人在第三天发现了他被追杀的痕迹,虽死伤连连,却始终不曾发现他的踪迹。一直到前天,我方在离这里约百里的地方发现了他所乘的紫骝马倒毙于山野之中。我本当他要回京,便使了人四处搜寻……”

“那他逃到这里,反倒是误打误撞了。”许樱哥心知肚明,这搜寻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要救张仪正。而是想借机合理而迅速地把人除去,再把这场事故顺理成章地栽到赵璀身后之人身上。至于张仪正怎会知道许家的庄子和她在这里,只有等他醒过来才能问清楚了。

“也不见得就是误打误撞。”许扶皱紧眉头把思虑了许久的想法说出来:“我在想着捡便宜,谁又知道后头谋划的人不是图谋更多?张仪正虽深得帝后宠爱,却不是康王府的要紧人,若只他一人死,康王府的对头得利并不多,康王府的损失也不是最大,反倒容易引起圣上震怒。他死便死了。却该死得有价值,死得有道理,若是他死在许家的庄子上,你的房间里,那康王府便永远也不可能和许家走到一起,姨父若想护佑家族平安。便只有另寻它途……”

譬如依附于其他王府,那么隐藏在赵璀身后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许樱哥深感头痛:“赵璀这是与虎谋皮,自寻死路。哥哥还当寻个机会和他说清楚,我此生不会嫁他!”

许扶似笑非笑地道:“这个话,便是你自己同他说他只怕也不信,只当你是心疼他……”说到这里,笑容一收,轻声道:“他怕是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怕那边是怎么谋算的他都不知道,还做着美梦呢。从前我当他是个聪明人,谁知却是愚蠢到这个地步!”只要赵璀还想与许樱哥一处,就只有引着张仪正离许家的庄子越远越好的,又如何会故意把张仪正引到这里来?

毕竟是为了她的缘故,许樱哥的嘴唇动了动,想替赵璀说两句话,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兄妹二人俱都陷入沉默之中。

青玉在外轻声道:“二夫人来了。”

脸色憔悴的孙氏独自一人走进来,见了这容貌相似,态度恭谨的兄妹二人,再想到昨夜的半夜惊魂,心绪颇有几分不平静:“再有几个时辰便有人从上京赶来。这样的大事,死了这么多人,我们总要先商量一下怎么应对才不出漏子。”

许樱哥忙把孙氏扶到桌前坐下,亲手上了茶,道:“是,譬如五哥怎会突然在这里出现,带着的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这些都是必须要说清楚的。”说到这里,她担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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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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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黄昏,屋内渐渐昏暗,许樱哥探手把紫霭脚边的被子紧了紧。紫霭背上挨了一刀,万幸不是致命伤,将来也不会留下残疾,但这样的伤口对于这个娇养在许府内院的女孩儿来说也是大罪了。

青玉端了碗药汤进来,担忧地看了许樱哥青紫肿胀的下巴,低声道:“太医不是说她没大碍么?二娘子快饮了这碗安神汤,也去歇歇罢。”见许樱哥接了药碗,便俯身给紫霭擦了擦眼角干涸的泪痕,满面愁云地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最是怕疼,偏遭了这样的罪。”

许樱哥把药汤端在手里并不饮用,抬眼看看天边越发厚重的云层,低声道:“怕是还要下雨……那边的情形如何?”

康王府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但许衡更迅速,一大把年纪的文人,硬生生抢在康王府那群武夫的前头,提前小半个时辰快马赶到了庄子里。之后,串联说辞,应付康王府的人,招待太医,救治张仪正,清查刺客留下的死尸来历,清洗周围方圆二十里地的残余刺客,安抚死去的庄丁等一切事务便都与她无关。她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受伤昏迷的紫霭,清点昨夜损失的财产,顺便安抚一下自己的小心脏。但她知道,康王府不会善罢甘休,目前她所有的清净安宁都是假象,等到张仪正的情形稍微稳定些,便会有人叫她出去问询。所以这安神汤,还是暂时不要吃的好。

青玉答道:“太医施了第二次针。汤药也灌了第二遭。说是伤口太多,血流得也多,加上这些天没有吃好睡好,高热不退。所以怕是有些危急。”言罢愁眉不展地双手合十虚空拜了拜,祷告道:“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他死在这里。”

许樱哥正色道:“你应该说。老天爷保佑,千万保佑他平安度过危难才是。不然若是有人挑刺儿,你又该如何是好?”太医到来之前许扶曾简单地给张仪正清洗包扎过伤口,据她所知,张仪正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多达三十多处,昨夜她咬的那个地方果然是腐烂了的,根据许扶估算。最少也该是十来天的伤口,昨夜里又添了几处新伤,腿上、胸腹上、手臂上到处都是。让人惊异的是,看着触目惊心却都不是致命伤,此人的生命力堪比小强。

青玉闻言。立即严肃认真地应了:“二娘子说得是,老天爷保佑他平安渡过此劫。”至于以后又再说以后的话。

这狡猾的丫头,许樱哥被她逗得心情轻松了些许。想到张仪正昨夜的一系列举动,心里却又凭空添了几分烦躁慌乱之意。那个男人是个很矛盾的所在,尤其是对着她时更是古怪不堪,似是莫名恨透了她,恨不得她立即去死,临了却又放过了她。她思来想去,总也猜不着他的真实意图。更是想不通他那句“你惯会骗人”的话究竟从何而来。许樱哥揉了揉额头,疲累地叹了口气。

趴在床上的紫霭低低呻吟了一声,许樱哥忙收拾心情,带了几分微笑探身去看:“你醒了?感觉如何?”

紫霭的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后才看清了许樱哥和青玉二人,不由眼圈一红。低声哭泣起来:“二娘子,看到您好好的婢子就放心了……”这一哭,扯动背上的伤口便又龇牙咧嘴起来,于是哭得越发厉害:“我会不会死啊……”

许樱哥忙道:“莫哭了,莫哭了,都好好儿的,死不掉的,太医给你看过,除了会留疤外手脚都不会短半分。但若是哭多了,只怕手上的筋会缩,诺,你这一哭血又浸出来了……”

紫霭立时忍住了,微带惊恐地抽泣着道:“真的?”

“总之哭多了不好,再疼也忍着,吃碗安神汤继续睡就是了。”青玉不忍吓唬她,忙推许樱哥出去:“二娘子的伤也不轻,该去歇着了,不然二夫人怪罪下来,倒是叫婢子们怎么办?”

三人的感情虽然不错,但主仆有别,她二人有些话也不好当着自己说,许樱哥笑笑,转身出去叫了个媳妇子去厨下给紫霭弄碗除了盐外没放任何调料的鲜浓鸡汤来,想了想,又吩咐给张仪正那边也送一份过去。不拘他是死是活,能不能醒来,总要叫康王府看到许家的诚意。

才安排妥当,就见孙氏紧张兮兮地走过来:“樱哥,康王世子有话要问你,你父亲让你去一下。紫霭这边也会有人来询问。”不等许樱哥开口,又安慰她道:“你不要怕,有你父亲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终于还是来了,许樱哥握握孙氏的手,微笑道:“我不怕。烦请二婶娘告诉紫霭,让她照实说就好。”她确实也不用怕,她只需从半夜张仪正突然闯进她房里开始说就好,其他她什么都不知道,无需多言。

张仪正身份高贵,所以在尘埃落定之后,孙氏立即把主屋腾出来收拾干净给他养伤。前来收拾烂摊子的康王世子等人也理所当然地驻扎在主屋里,许樱哥才到主屋附近,就发现这里的气氛已经同早上不同,到处都是带了兵器、铠甲上身的兵士,人人神色冷肃,目光犀利,戒备森严。便是她应召而来也不能直接进去,而是先使人进去通传,得到康王世子的允许才又放行。

许扶与许择立在廊下,二人的神色都很凝重,见许樱哥过来,便都安抚地朝她使了个眼色,却不曾多言提醒。许樱哥沉默地朝他二人福了福,随着来人走入康王世子所驻的左厢房中。才踏进门槛,就觉着一道冷厉的目光朝她扫了过来,威压感十足,不用问,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自是那位康王世子了,许樱哥目不斜视地走到房屋正中深福见礼。

房里静了片刻后才响起一道温和悦耳的男中音:“许二娘子请起,不必多礼。”

许樱哥依言起身站定,眼观鼻,鼻观心,只小心翼翼地从睫毛缝里往旁边瞟了瞟,在右前方瞟到一双再熟悉不过的青布祥云纹布鞋,晓得许衡就在一旁坐着的,心神便安定了许多。

“你受惊了。”康王世子似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在这种时候也不忘先说几句客套话才又问起许樱哥昨夜的具体经过。

许樱哥矜持却不缺激情地描述着,说到惊恐害怕之处,声音颤抖脸色苍白,说到被救之时,喜极险泣……听得众人如临其境,当然,她自动隐去了但凡她认为与案情无关,却可能引起麻烦的那许多口水话。

康王世子很冷静地听着,只偶尔打断她的话问上几个关键点,譬如张仪正出现约是什么时辰,同她说过些什么,那些人追来时又有什么异象,她可听见那些人说过什么话,许扶又是何时出现的。许樱哥一一答来,提心吊胆地等着他追问许扶为何会出现得如此恰当,但出乎她的意料,康王世子似是早就与许衡沟通协调妥当,所以并不在许扶的问题上多作纠缠,只在问询结束的时候意味深长地道:“许二娘子临危不乱,实在难得。”

许樱哥觉得自己应该谦虚一下,何况她当时其实真的乱了分寸,但转念一想,自己这副模样的确不是被吓傻了的模样,最起码此时神智清楚,说起话来有条有理,说她临危不乱也不算过分,便大大方方地道:“世子爷谬赞。”

就听许衡长长叹了口气:“这孩子自来便是这样的性子,我虽觉着不错,但到底失了女孩子家的柔软。”一句话成功地把话歪了过去,康王世子自然不可能和许衡讨论人家姑娘的性情问题,便和颜悦色地宽慰了许樱哥几句,又亲自吩咐太医给许樱哥治疗脸上的伤,打发她下去。

许樱哥才退到门外,就见一个小厮快步走过来,立在门前欣喜欲狂地道:“世子爷,三爷醒过来了!”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衣袖带翻茶盏碗碟之类的异动,接着康王世子满脸欣喜地大踏步从里面冲了出来,快步冲进隔壁张仪正的治疗之所。许衡从后头快步跟出,满意地看了看许樱哥,跟着进了张仪正的房间。

许樱哥竖起耳朵,只听得里头一条苍老的声音颤抖不成调:“恭喜世子爷,三爷已然醒来,便再无大碍了!只要用心调养着,康复指日可待!”接着又是几条高低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恭喜贺喜。

当是众太医的声音,大家都怕那人死在这里,自己难逃干系。许樱哥看向立在廊下的许扶和许择二人,但见他二人也是骤然放松了一直抬着的肩膀,便也跟着轻轻出了口气,暗念了一声佛。接着又有些忧愁,面前这一关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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