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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妻为夫纲-第32部分

小说: 妻为夫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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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里,夏刺史已经去户部、大理寺、刑部各处报了到,正与骆澄在骆家里为他设下的洗尘宴上说笑。

下人将甘从汝的书信送来呈给了夏刺史,夏刺史拆开信略扫了眼,疑惑道:“家里竟然留着郡王府的太监?”

“是,如今那两个,在芳菲那伺候着呢。芳菲的意思,是等妹夫来,决定要不要还字画,再决定要不要叫那两个太监回去。”骆澄道。

夏刺史忙了一日,此时才闲下来,又将信看了一遍,回忆着自己见过的几幅字画,不禁为难起来,贪心地说,他想将字画留下;但那字画又太过贵重,收下的麻烦一准不小,犹豫再三道:“且先拖着。”

若是有人提起此事诬赖他受贿,他便拿着送礼的人还不曾,算不得收说事;若等甘从汝的案子判下来了,还没人提起,那些个字画,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一些,交出一些。

骆澄一叶障目,看夏刺史老实木讷、傲骨铮铮,就当他两袖清风,是以纳罕他此时的决定。却不知夏刺史在官场浸淫多年,早知道在官道沉浮中,若太过廉洁,惹得同僚排斥生厌,也是一桩自毁前程的事。是以,夏刺史未免被同僚排斥,也偶尔收一些做人情的东西。

这信,夏刺史看过了,便揉成一团叫小厮烧了,并不曾叫人跟夏芳菲说。

梨雪院里,张信之、杨念之两个不是客也不是仆,闲在梨雪院里也无事可做,幸亏柔敷、稼兰、惠儿并雀舌四人很是能说会道,缠着他们二人说些长安城里头的事,如此张信之、杨念之便也不甚寂寞。

一日日过去,先还急着回府的张心之、杨念之慢慢懈怠散漫下来,夏芳菲不放他们走,他们便留下给夏芳菲一群人说些甘家的陈年旧事——自然,扯上宫闱的事,他们没胆子提起。

大理寺隔了两日便开堂审理案子,夏刺史日日早出晚归,骆澄身子骨不好,便叫骆得意、骆得仁兄弟日日随着夏刺史出门办事。

三司会审外加灵王听审了一月有余,在流火七月,凉风徐徐吹来时,这桩惊动长安城的案子就判了下来。

结果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康平公主无罪,韶荣驸马被判与康平公主和离,抄没家产用以修葺平衍项家陵寝,并流放渝关;梁内监收押,由大理寺继续审理他绑架朝廷命官之子一案;敏郡王收回紫金冠、金鱼袋,郡王封号,没收郡王府,贬为七品县丞,赴岭南就任。

这案子不轻不重地结了案,随后夏刺史、甘从汝,还不曾把眼睛盯回字画上,就见朝堂上变动不断,数名官员或褒或贬,纷纷被调遣出京,明眼人都瞧着太后是不知为何,对秦太傅心存不满。

夏刺史先觉自家押上性命送上的案子处置的太过仓促,后见朝堂上变动后,秦太傅那边便停下了暗中与他的来往,当即警惕起来,待随后在朝堂上收到赐婚的圣旨,不由地满腹抑郁起来,虽有与秦家暗中交换的庚帖,可在这风口浪尖上,他怎敢拿出来。

夏刺史心知跟秦家定下的亲,算是彻底没了,收到圣旨谢恩后,耷拉着眼皮,将一干臣工幸灾乐祸或唇亡齿寒的神色看在眼中,紧攥着圣旨,心觉自己的乘龙快婿被换成了个风流纨绔,险些喷出一口血水来,木讷地出了宫,上了轿子,见宫外等着他的只有骆得仁一人,就问:“大郎呢?”

“廖家四娘本就有伤,听大哥的话劝说她父亲替父亲说几句公道话,被她父亲训斥后,心中郁结,又病倒了。大哥心中有愧,去廖家门上等着听大夫如何说。”骆得仁道。

夏刺史点了点头,虽看得出骆得意对夏芳菲的那点小心思,可骆得意心太善性子太和软,不是女婿的最佳人选……不,此时看来,骆得意也比圣旨上的那位好多了。

“岳父?”

一声呼唤,叫夏刺史回过神来,明媚的眼光射得他眼睛疼,只瞧着阳光下,有个身穿蓝灰袍子的儿郎慢慢向他走来。

因在公堂上见过,夏刺史蠕动了两下嘴唇,眼角扫见宫门外的好事之人因一声岳父纷纷拿着眼睛看过来,勉强笑道:“原来是敏郡王。”

“岳父,小婿已经不是郡王了。”甘从汝蹙着眉头,神情很是忧郁,“小婿才接到圣旨,小婿万万不舍叫芳菲随着小婿去岭南,但小婿此时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想见太后一面也不成。岳父瞧瞧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太后收回圣旨?”

岳父、小婿、芳菲……

夏刺史只觉得甘从汝看似忧郁,实际上正在窃喜,不然这称呼怎会那般亲昵,抿了抿嘴问:“……眼下,你住在哪里?今儿个上朝,瞧着帘子后太后身边站着个女官,可是,你府上的侧妃?”

“……是。郡王府被没收了,该散的都散了。甘家还有一处老宅,但老宅年久失修,满是霉气……”甘从汝不肯多提萧玉娘,甚至怕见到秦少卿,他总觉得,倘若那日听着萧玉娘对太后的称呼不对,便提醒秦少卿,秦家便不会受此重创。

“搬来骆家住吧。”夏刺史略驼着背,用眼角细细再将甘从汝看了一遭,在心里摇摇头,他不喜欢这么妖娆的女婿,可不喜欢之余,又诧异,不过是换掉了彰显身份的紫袍,怎地这厮就比早先懂得礼数了?

“哎。小婿的鞋袜衣裳,都已经送到骆家去了。小婿这就随着岳父去骆家。”甘从汝不觉有两分自得,心道夏刺史定是被夏芳菲坚定的心智感动,才会这么快地接纳他。

夏刺史心里想的却是给游氏添麻烦。

他虽觉跟女子计较太过小肚鸡肠,但眼瞅着夏芳菲从个……旁人眼中的懦弱,却是他眼中的娇矜,变成个“不拘小节”的女子,不免就想若不是吃了大苦头,谁家舍得好端端的娇弱女儿变成那么个油盐不进的样子,是以,虽说骆得计无意吃了梁内监的药后受了些苦,他心里依旧气不平。

在他看来,游氏的软肋,一是骆得计,二就是小气。倘若叫了甘从汝去骆家住,狗改不了吃、屎,甘从汝必定会惹事,就算不惹事,在吃用上他也必定会挑剔,怕只他一人的吃用,就够骆家一家半年的嚼头。

游氏心疼银子,必然闹心,既然闹心,必然要教唆骆澄来劝说他令甘从汝搬出去;骆澄要面子,又指望他帮把手将官位讨回来,自然不肯。如此一来二去,游氏少不得要跟骆澄争执。他再稍加挑拨,只一招借刀杀人,就能叫游氏的日子不好过。

甘从汝不知夏刺史的心思,紧跟着又问:“那三媒六聘该如何料理?宴请宾客呢?又该怎么办?”

“……你只管过来,都交给骆家料理。”夏刺史心叹只能委屈骆澄了,事后他暗中为他的官位奔走一番,聊作补偿吧。

“是,小婿都听岳父的。”甘从汝全然没往上门女婿一事上想,听夏刺史这么说,就觉夏刺史不仅仅是接纳他了,甚至是对他十分地中意,乃至十分喜爱,不然,夏刺史怎会没往聘礼上想?

 第43章 泯了恩仇

甘从汝心心念念着浪子回头金不换;夏芳菲却在心里嘀咕着狗改不了吃、屎;二

人心思各异;只能隔着夹在中央的夏刺史喊话。

奈何夏刺史为将迎娶的事都丢给骆澄、游氏,成日里带着甘从汝去外头挑选带去岭南的随从、管事,见见昔日同年、同僚,只有每日晚上留在骆家里头。

如此,原本就很是惧怕夏刺史的夏芳菲不由地多想,只觉得甘从汝定是将用在太后身上的手段用在夏刺史身上了;不然;早先对甘从汝不屑一顾的夏刺史;怎地会对甘从汝那么好?

原本;柔敷、稼兰还安慰夏芳菲道:“老爷领着五郎去挑随从,还不是为了七娘到岭南好过些?五郎身边都是咱们的人,那还怕个什么?”

偏张信之、杨念之二人却道:“老爷不仅帮着五郎挑人,还当着一群白胡子老爷子的面考校五郎的学问,还带着五郎去城外踏歌会上玩了一宿,第二日一早才回来。”

张信之、杨念之说的人与夏芳菲记忆里的夏刺史相差甚远,就因相差甚远,夏芳菲本在夏刺史跟前就不自信,因此便想,夏刺史对着她时不假辞色,原来当着外人的面,竟是那样一个慈祥敦厚的模样。不觉嫉妒起甘从汝,便又在心里恨上了他几分。

眼瞅着正日子到了,夏刺史瞧着骆澄、游氏将一切准备妥当,才安生留在家中。

喜事前一夜,夏芳菲到夏刺史房中,听候夏刺史、骆氏的教诲,谁承想,甘从汝竟然也在。

甘从汝这几日跟在骆澄身边,很是享受了几天向往已久的“天伦之乐”,心中已经把夏刺史的地位摆得极高,虽一眼看穿骆氏那皮笑肉不笑的勉强模样,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及至夏芳菲过来了,当即拿着眼睛望向她。

只见夏芳菲身上的病气已经全然褪去,抿着嘴羞答答地站着,嘴角露出两粒浅浅的酒窝,很是惹人怜爱。

甘从汝瞧见夏芳菲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才收回眼睛,心叹到底老天有眼,叫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夏芳菲咳嗽那一声,乃是不明白夏刺史给她最后一次教诲的时候,为什么那狗也跟着?

“成家后,就不是小孩子了,该为整个家思量。”

“是。”

夏芳菲嘴唇动了动,看夏刺史训话后,甘从汝抢着答应了,随后还很是得意地看她,越发气不顺,心道女婿是半子,莫非,夏刺史喜欢儿子到了这个地步?

“虽是去岭南,但好歹还有个官做。酒香不怕巷子深,若能造福岭南一方百姓,也是一桩积福的好事。”夏刺史又开口了。

“是,父亲教训的是。”甘从汝道。

父亲?夏芳菲、骆氏双双怔愣住,这成亲之后,改口也是一桩必不可少的礼仪,还没等成亲拜堂,甘从汝就先改口了?

夏芳菲一听这话就不是说给她听的,不免在心里又酸涩了一番,哪怕是些老调重弹,她也想请夏刺史把那些夫唱妇随、勤勉持家等话提一提。

“岭南那边龙蛇混杂,但好歹,没什么要紧的人。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你的手段素来粗暴、利落,到了那边,正好能派得上用场。”

“咳。”夏芳菲咳嗽一声,险些咬到舌头,狐疑地耷拉着眼皮,心道夏刺史是鼓励甘从汝把在京城里抓梁内监的手段用到岭南去?

“芳菲,没事吧?”甘从汝、骆氏异口同声道。

夏芳菲一头雾水,不解自己何时跟甘从汝那么亲近了,忙道:“无妨无妨。”

夏刺史微微蹙眉,只当夏芳菲找了凉,干脆道:“芳菲先回去歇着吧,五郎留下,我还有些话说。”

“是。”甘从汝很是关切地看了夏芳菲一眼。

偏这眼神在夏芳菲眼中就是示威,夏芳菲有苦难言,只得随着骆氏向外去,在路上满心酸涩地回味着方才夏刺史对甘从汝那亲昵的口吻。

“芳菲……”骆氏喊了夏芳菲一声。

夏芳菲脚步一顿,恭谨却又疏远地望着她。

“芳菲,阿娘……”骆氏总觉得自己被排除出了夏芳菲的亲事之外,因这亲事来的仓促,她只能交给骆家料理;甘从汝那边,她不甘心耗费了十几年心血养出来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对甘从汝自然喜欢不起来;可夏芳菲这边,夏芳菲一直对她十分冷淡,这叫她心里无论如何受不得。

“七娘,夫人早先是有意冷淡你,想叫你受了磨砺,自己硬气起来。想来,若夫人那会子不狠心,如今七娘你还是个由着人拿捏的主呢。”绣嬷嬷将夏芳菲对骆氏的疏远看在眼中,此时瞧着夏芳菲明儿个就出嫁了,对骆氏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不由地抢着替骆氏将其中的重重误会说清。

骆氏眼眶里蒙着水雾,哽咽道:“七娘,咱们娘儿两在夏家相依为命多年……”

“……因为母亲,女儿才亲近不得祖母、婶娘、姑妈等人,甚至连父亲也不敢依靠,才只能跟母亲在夏家里相依为命。”夏芳菲一阵见血地道,看骆氏流下泪来,便也跟着红了眼眶。

“七娘,你这话就太伤人心了。”绣嬷嬷护主心切地道,“七娘,你一个人留在梨雪院,夫人惦记着你,也跟着寝食不安。”

“绣嬷嬷,别说了。”骆氏道。

“不是说明了其中的苦衷,就能将这事抹去。虽嬷嬷那样说,但芳菲受过的苦不是假的,是以,嬷嬷别再提了。母亲有些什么事要教导女儿的,赶紧教导吧,咱们这样,挺好。”夏芳菲蹙着眉头,她满心里琢磨着如何应付甘从汝,真没功夫去理解骆氏苦衷。

骆氏的眼泪骤然停下,对着夏芳菲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跟夏芳菲要“破镜重圆”怕是不能够了。

“不生儿不知养儿苦,七娘你……”绣嬷嬷有些语无伦次,她心想着骆氏把苦衷说了,夏芳菲心软一下,母女两个哭上一回,重归于好就是了,这么简单的事,放在夏芳菲身上,怎就那么难了?

“若没有什么教诲,我先回去了。”夏芳菲冲着骆氏福了福身,当即领着柔敷、稼兰两个回梨雪院去。

梨雪院中,雀舌已经依着夏芳菲的吩咐,寻了一坛子海盐,一坛子香油来,两样都用酒坛子装着。

“七娘要这个做什么?难道南边有新婚夜要陪送海盐、香油的规矩?”雀舌问。

夏芳菲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房中,反复回想一番,只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要么是跟萧玉娘一样,见天地忙着把那狗看上的女儿家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地接进家门,要么,就是眼瞅着从长安城到岭南一路上不少良家妇女被逼着或自戕或出家。她手上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可要弄些柴米油盐却容易得很,新婚夜,她且将那狗灌醉——想来那狗嗜酒如命,明儿个在酒席上,定会来者不拒喝得个酩酊大醉,等那狗醉的不醒人事地被搀扶着进入洞房,她把人都打发出去,将海盐、香油全部灌入那狗肚子里,毒不死他,也要叫他拉得肠穿肚烂,最后被海盐腌成肉干。

“南边没有这规矩。”柔敷替夏芳菲答话。

夏芳菲漫不经心道:“问这么多做什么,甘五郎不是常人,焉能用寻常规矩来款待?”寻常人绝对想不出这杀人的法子,就是仵作来了,届时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如此一来,她做了甘家的寡妇,守着甘家上千间屋子出租给来京城做官考试的人,也能自在地过日子。

只是,到底是要杀人,她心里犹犹豫豫,终归下不了狠心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柔敷、稼兰等不敢吵醒夏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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