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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海湛蓝 作者:幽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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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大铁门,但屋前的那扇门依旧是锁住的。
  
  「嘿嘿!我在想哪天我不在道上混了,还可以去当个绝世神偷之类的。」游圣文边使著他的「万能钥匙」开锁,边痞笑说道。
  
  
  进了屋内,那沉闷的空气令人产生了些窒息感,而那积了厚厚一层的灰也因为门的开阖而漫天飞撒著,引两人一阵激咳。
  
  
  阎麒与游圣文决定分开寻找。一楼由游圣文负责,而二楼则由阎麒去仔细探寻。
  
  
  其实曹吴月琴那番如昙花一现般的话语已足够证明章原斌涉案,但她现在的心智智已经彻底混乱了,想再问出更详尽的细节或是让她做人证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任何能够证明章原斌来过此处,并指使曹志弘在不知情或是知情的情况下犯案的证据。
  
  阎麒搜得十分谨慎,任何角隅也没有放过,但除了染上一手肮脏的灰外,他什麽也没有找著。
  
  有些颓丧地将自己摔进曹家客厅里那张陈旧的墨绿色沙发,阎麒感到疲惫。这与当初接执公司的累不同,而是心理上的倦。想赶紧弄清事实的欲望让他夜不成眠。
  
  
  
  寂静中忽有细微的声响传出。
  
  阎麒用双眼寻了寻,发现阳台一只浅色花纹的猫伸手在两盆枯萎花株的缝隙间扒著。
  
  这一排屋子的阳台并未多加铁栏,几乎可以说是相通的,阎麒猜测这只猫应该是自别处阳台跃爬进来的。
  
  阎麒凑近些瞧了瞧,原以为天性怕生的猫会因他的靠近而一溜烟跑走,却没料到它在停下动作之後,竟待在原地定定地望著阎麒。
  
  「是要我帮忙的意思吗?」
  
  凝视著那对碧玉般的猫眼,阎麒口中不自觉流泄出这麽一句话。说完的时候,阎麒才觉得这样的想法荒唐,但他还是上前开了纱门,弯下腰来将那两株植物给移开了。
  
  没有预料中会看见的老鼠尸体或是食物碎屑,夹在那缝隙间的是一颗被揉拧成小皱球的纸团。
  
  阎麒将它拾了起来,好奇地摊开了它。他原先只是抱著随意看看的心情,但在看见纸张的内容时,他的内心顿时天翻地覆。
  
  那是一张信纸,一张曹志弘出事前写给某人的信,也是一个警方遗漏了,掩盖在重重乌云下的真相。
  
  
  阿慈:
  
  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你就原谅我吧。你也知道我这阵子遇到了很多问题,情绪一直都很差劲,总是口不择言胡乱对你发脾气,但那些伤人的话都不是真心的。
  我是个糟糕透顶的男人,做了这麽多错事,你却还是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而这一次,为了替我还钱你甚至偷偷兼了这麽多份工给我还债,你对我的好,也许我这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昨天,金洪的人又来家里了,比约定好还钱的时间早了几天,若是知道他们会来,我也不会让婉如表妹送阿母回来住这几天。我原以为他们是要逼我还钱,但是,阿慈你知道吗?这次带头的那个姓章的家伙竟然说只要我答应在明天替他将个东西送去碧林饭店,他就将那些利息都取消掉,只要还当初借的那笔资金就可以了。我不知道那姓章的到底在玩什麽花样,但是我答应了,因为我已经走投无路了,那麽大笔的钱我真的还不出来,而我也不想再让你与阿母痛苦。
  
  如果我平安无事的回来,我会好好振作,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好好照顾身体。
  
                                    弘
  
  
  那只花猫不知何时跑得不见踪影。狭窄的阳台里只剩下阎麒孑然伫立的身影。
  
  他不知道曹志弘笔下的阿慈是谁,也不知道为什麽这封信会变成这样静静躺在被人遗忘的狭缝里,他只知道他连日来不放弃地追查终於有了结果,而那一直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也终於能拨云见日、重见天日。
  
  阎麒重覆地读著那封信,一遍又一遍。或许是太过专注,那一句游圣文在楼下高声欢呼著的「喔耶!赚到一打保险套!阎麒你要不要?有梅子口味的喔!」的话都像被阻挡在一堵厚墙外,怎麽也进不了阎麒的耳里。




海湛蓝 46 上

  「你就别多想了,赵颖婕死了便死了,虽然是便宜了她,但被一枪毙了也算罪有应得。」
  
  周睿池以为阎麒对於赵颖婕的死仍旧耿耿於怀,还是不大放心地安慰他一句。
  
  「嗯。」阎麒现在满脑子挂记的仍旧是那个毫无音讯的男人,赵颖婕的死像是石投湖底一般,只在最刚开始听闻时溅起一朵浪花,之後便不再起任何涟漪。但阎麒无法解释让他真正魂不守舍的原因,只好顺应周睿池的想法,点了头应了声。
  
  
  
  五年前在得到那张能彻底翻案的信之後,阎麒思考了好一阵子,最後终於还是决定以自己的双手去报复那个害死他双亲的凶手。
  
  他不是不相信警方,而是认为那定罪後随之而来的惩处不足以抵免他所犯下的罪。
  
  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比终身监禁甚至是死刑还要来得可怕。他要章原斌好好活著,去感受他带给他的愤恨的风雨,去感受一个被迫失去双亲的儿子的痛。
  
  知情的周睿池与游圣文尊重他的决定,一直默默地为他付出著,倾其所能动用的势力与关系让他在报仇时无後顾之忧。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的礼服挑选得如何?薇薇那小妮子一回来又马上跑得不见踪影,就是想关心也关心不著。」
  
  「海薇有培筠伴著提供意见,看起来挑得很起劲。」
  
  「嗯,那两个姐妹似的好久不见了,让她们叙叙旧也好。」
  
  
  父母发生意外时,阎麒其实已与周海薇交往了一年多,一开始是父母与周睿池的有意搓合,他迫於人情只好答允试著交往看看,但因为聚少离多,两人个性又差异太大,阎麒一直未对她产生爱恋的情愫,也不认为两人最後能有结果。他沉思了一段时间,最後还是决定找个时机与她坦白,却在这时候发生了碧林饭店的爆炸案,而当时没机会说的,到了真正实情水落石出的时候,也已经没必要说了。
  
  他需要进入义连会内层。虽然他与周睿池一向亲腻,义连会里有些重要干部与核心人物也与他熟稔,但他终究是个「外人」,许多事都还是需要经由内部决议才能执行。他知道周睿池一直想将女儿嫁予他,才好放心将那已逐渐漂白了的义连会交给他管理。而他需要的就是这麽一个身分,一个能让他真正手掌实权的机会。
  
  牺牲自由选择伴侣的权利,换取替父母报仇的机会,阎麒觉得值得。
  
  至於周海薇,虽然他并不爱她,但他一向擅於演戏,对他而言,带上那副柔情蜜意的面具,在她身侧扮演一个好丈夫并不困难,只是演的时间是他的一辈子。
  
  但在江澄海深深扎入他的内心之後,他便後悔了。婚是一定得结的,但他不能辜负那个每想起就会令他感到心疼的人,所以一辈子的时候大大缩短了。就算仇可以用另外更累更耗时的方式去了结,但他必须得到那股势力,才能将江澄海好好捺藏在他的羽翼下,让他不会再受任何伤害。他知道他这样的行为万分薄幸,但他已经管不了这麽多了,对周海薇的亏欠他下辈子宁愿做牛做马偿还,也不愿这一辈子辜负那个人,那个爱恋他整整二十多年,最後却已对他渐渐心灰意冷的男人。
  
  
  「如果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阎麒的眼下一对青黑的眼圈十分明显,但真正让人察觉他的疲惫的,却是他眼尾掩不了的倦意。
  
  「嗯。」
  
  心里头一直惦记著那人的安危,一直搁著那份令人疯狂心颤的重量,阎麒其实已经有些待不住,听了周睿池的话,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清脆的水晶音乐响起,剔透的音符入耳,彷如救赎般的圣音,阎麒黯然的面容顿时亮了起来。
  
  飞快掏出口袋中的手机,阎麒甚至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瞧上一眼便接通了。
  
  「喂?蚊子,你─」
  
  只是一秒,阎麒眸子里才刚闪耀起来的星子便殒落了,他难掩失望地回道:「培培?」
  
  另一头的女音有著浓浓的鼻音,说话断断续续地,似在哽咽。
  
  起初仍是有些心不在焉,但听了一会,阎麒不再是敷衍的态度,脸色却愈显铁青。
  
  「你先别慌,在那等一会,我立刻赶过去。」
  
  阎麒挂了电话。
  
  闭了眼似在平息难以稳定的情绪,过一会才转头面对等待他解释的周睿池,蹙起了眉:「海薇不见了。」
  
  
  
  车在公路上飞驰。若不是那台车性能良好,像阎麒这样不怕死的高速过弯与甩尾,车早已负荷不了。
  
  阎麒著急极了,江澄海至今仍杳无音讯,连周海薇也一起出了状况。他觉得他心中的那条弦已经绷到极限了,只要再拿根针轻轻一扎就会啪啦一声断成两截。
  
  
  Nightwish。
  
  阎麒带著人赶到酒吧的时候,郑培筠已经在门口等待,一脸地心急如焚。
  
  「阎麒,我…我四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小海呀!怎麽办?我…」
  
  「你别急,先说清楚海薇不见前发生了什麽事。先别担心这麽多,海薇的身手很不错,不会这麽简单就出事的。」
  
  阎麒的话总是有用。郑培筠终於镇定了下来,这时才缓缓地说明事情的经过:「几天前就说好了,在今天挑完婚纱之後要来这喝一杯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地喝酒谈天,但後来有两个人向我们搭讪,想各别邀约我与小海去舞池跳支舞……。」
  
  似乎突然想到什麽,郑培筠微吟一声,有些歉然地向阎麒说道:「阎麒,你不要误会,小海会答应是我说服的,是我跟她说了在婚前应该好好享受一回单身的时光,否则以後就没机会了,你─」
  
  「培培,放心吧,我没这麽死心眼。你再继续说吧。」
  
  这时候,阎麒一干人已经进入店里。
  
  
  激昂高亢的音乐充斥在密闭的空间里,舞池中许多俊男豔女贴近著身随节奏摆弄肢体,吧台前也或立或坐地散著三三两两的人群,与熟识或者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吻杯饮酒、笑谈閒聊。
  
  「当时就说好了是一首歌的时间,结束了便回到原处会合。但我等了又等,几首歌过去了还是没等著。所以我又进了舞池去寻小海,却始终没瞧著她的身影,甚至连那两个男人也不见踪影,当时候,我就猜测可能是出事了……。」
  
  「你确定你四处都找遍了?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地方?」
  
  「嗯,都找遍了呀!舞池、吧台、盥洗室,甚至是外头……,喔,就除了最里边正在整修的第二舞池,但那里是禁止进入的,外头也有人顾著呀!应该不可能……」
  
  「就从那开始搜起吧。」
  
  阎麒的眼底有份自信似的笃定。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朝那挂著「非工作人员请勿进入」牌子的第二舞池走去。
  
  他只想赶紧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去与游圣文会合。那男人只是半天不见,阎麒却似乎觉得已经过了半年,而他内心所受的煎熬甚至像是已经折磨了他半个世纪。
  
  
  
  
  
  「唔。」
  
  江澄海恢复了意识,但他的双眼却像是灌了铅,连那鸿毛轻的睫羽也成了壑石,沉重得让他难以睁开眼睛。
  
  当他挣扎著自混沌意识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昏迷前的记忆如狂浪般涌进了他的脑袋里,而身体的知觉也一点一点地回归。
  
  
  江澄海感到後脑勺在隐隐作痛,但除了这一点,他还感到上半身一阵凉意。
  
  江澄海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双手去探了探自己胸前,才发现上身的衣服不翼而飞。
  
  时序进入叶渐凋零的初秋,夜里虽然还不至於寒冷,但光著上身还是仍感受到那瑟瑟的秋意。
  
  他不清楚在他昏迷的期间发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醒来後的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四周是黑暗的,唯一的熹光是自头顶上那扇窗透入的月光。
  
  江澄海有些无措地环顾四周。虽然那点微弱的光亮无法让他看见清晰的事物,但已足够让他认出隐约的轮廓。
  
  在他身侧还躺了一个人。
  
  江澄海呼吸一窒。长期以来的折磨让他害怕黑暗,但让他害怕的并不是黑暗本身,而是黑暗之後带给他无穷无尽可怖的幻想。
  
  他就怕躺在他身边的不是个活人,而是具早已通体冰冷的尸体。
  
  但就在他强忍著那让他浑身发颤的害怕情绪,探手想要看看那人的情况时,那人突然轻呓一声,在江澄海受到惊吓跌坐一旁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这里是哪里?」
  
  在知晓那人还活著後,江澄海松了一口气,黑暗中多了一个人做陪也不再那麽害怕了。
  
  那声音听起来很虚弱,细若蚊蚋似的,江澄海没听清楚,却也猜测得出他所要问的是什麽。
  
  「我…其实我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你…你也是被捉来的吗?」
  
  那人并没有回答他。江澄海又开始担心起他来。
  
  「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
  
  依旧没有人回答,只有微弱的啜泣声回盪在微凉的空气里。
  
  「你…你不要哭阿…」
  
  江澄海这回更加手足无措,黑暗中看不见的是他尽是担忧的愁容。他仔细地瞧了瞧,发现原来不只那扇窗透著熹亮,远处还有一条像静止小河般的细窄空间里盛满了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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