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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沉浮-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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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会儿功夫的变化,算得上是兔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眨眼之间,场上的形势就主客易势,一方主攻,而且是打中了对方的软肋之处。一方主守,则是处于防不胜防的处境。

季胜利的话一出口,听起来虽然平淡,却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周围本来都在看热闹的警察和老百姓的脸上,顿时都一下子就改变了颜色。

有人甚至在用怜悯的眼色打量着任笑天,意思倒是明白得很,可怜的孩子,你这是何苦哩,为什么偏偏要得罪顶头上司呢?

俗话说得好,不怕官,就怕管。你一个小警察和顶头上司闹得这个样子,不就是明摆着准备等了穿小鞋吗?

如果要说是为了口齿之争的话,双方还能闹上个各打五十大板。现在这么一来,人家冠冕堂皇地抓住你上班时间睡懒觉的事,你还能说出个什么理儿来吗?

往轻处来说,你这是违反工作纪律。让你写个书面检查什么的,那是领导宽宏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如果硬要扯上警察形象、服务意识什么的,给你来个通报批评,甚至给个纪律处分,那是一点也不冤枉的事。

人常说,生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一点也不假。此时的季胜利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个推手,顿时就将整个事件给拨转了方向。他这一招,算是狠狠地打中了任笑天的软肋,也让自己原先的难堪荡然无存,并且还占据了主动地位。

季胜利的心情好极了。自从刺杀事件发生以后,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任笑天,想从这个敢于冒犯虎威的家伙脸上,找到慌乱,找到害怕,找到求情的神色。

季胜利感觉到自己已经抓住了任笑天的软肋。他在用戏谑的眼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哼,被刺杀了一次,难道就想翻天吗?

做你的大梦去吧,李区长那边根本不鸟你这个女婿。驸马是当不成了,还是回来规规矩矩的当‘杯具先生’。只要我季胜利在这儿当一天所长,就会让你的每一天都活得比死还要难受。

突然之间,季胜利也大发童心,他想好好陪任笑天玩一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哼,如果你是李区长的女婿,我还不敢碰你。现在呢,你什么也不是,看我怎么玩死你。

这一次,一定是要把你这小子往死里整,才能让自己称心如意,才能解开前些天惶惶不可终日的心头之恨。

此时,任笑天所要面临着的危机,大家都看在眼中。还好,任笑天平时的人缘还算不错,不少人都在关切地看着他,都在为他着急,不知他如何能够解脱眼前的危机。

面对季所长玩弄的猫捉老鼠的把戏,任笑天没有任何反应。他依然是一脸淡淡的笑意,好象一点也没有觉察到眼前的危机。他对季胜利的发难,只是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

小样,就凭你这么一个没有文化的家伙,还来和本少爷玩这种小把戏,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舞菜刀吗?要是真的能让你给玩成了,我把‘任’字倒过来写。

此时的他,除了耸了耸肩头,歪了歪嘴角以外,根本不作其他任何表示。只是如果注意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小子的嘴角上,露出了坏坏一笑的纹路,“季所长,这事都怪我,没有及时向你通报情况,让你和小天之间发生了误会。”谁也没有想得到,还没等到任笑天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韩指导员反而抢先开了腔。

听到自己的搭档如此说话,季所长先是一楞,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老韩总是爱护着这小子,总是在帮这小子说好话。只是今天这么一个围,恐怕不是那么好解的吧?

他也不动声色,只是把目光投到了韩启国的身上,想听听指导员会有什么样的解释,能帮助这个臭小子摆脱困境。

只是听完韩指导员的一番介绍之后,原本杀气腾腾的季所长,还是一下子泄了气,说不出话来。韩指导员在片语之间,就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事情很简单,一听就能明白。

那时派出所的警察不多,也没有后来那么多的什么保安、联防队员。要想维护社会治安,那就是大家轮流带领辖区里的居民干部、治安积极分子和企业的保卫干部,一起到大街小巷去进行夜巡。虽然辛苦了一点,倒也能风雨无阻的坚持了下来。

那个叫程学进的警察,平时和任笑天相处得不错。人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就是口齿慢了一点,让人感觉到有一点木讷的样子。就为了这个弱点,29岁的人了,还没有能够找得到一个对象。

那时的警察,不象后来的公务员那么吃香。没早没晚的工作,什么加班工资和奖金都没有,常常被女孩子踢出择偶对象的候选名单。也算该当是红鸾星动的时候,到了昨天下午,有人传来了好消息。

经人介绍,好不容易有一个商场的女营业员同意和小程见面。这条消息,让程学进一跳三丈高。只是好事多磨,没等到小伙子的兴奋劲儿过去,就又来了一盆凉水,给他弄了个从头浇到脚。

昨天晚上,本来应该是季所长带队巡逻,只因为警察分局的皮局长请他喝酒,分不开身。当官的嘴大,说了一声晚上要到分局去开会,就把夜间带队巡逻的任务,推到了下一班的程学进身上。

听到这样的通知,程学进就想找莘浩祥这个老邻居换一下班。没想到平时总是‘哥儿长、哥儿短’的莘浩祥,到了这时候,头摇得象拨lang鼓一个样,连声说自己有事忙得很,让他找别人去。

看到平时总是找自己帮忙代班的莘浩祥如此无情,老实巴交的程学进也忍不住的要对天狂吼。老天呵,我想要娶个老婆,怎么就这么作难哩?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为何又要变作法子来作弄我呢?

早也好,晚也好,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晚上让我带队夜巡?这话让我怎么来和未来老婆解释哩!解释不通的话,那肯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搁在平时,他肯定会直接把这事推给任笑天。就凭着两人之间的交情,这忙他也非得帮不可。只是人家刚刚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实在是有点开不了这个口。

就在程学进即将要暴走的时候,和他同一办公室的任笑天,从外面走了进来。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平时就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小伙子,当然是义不容辞,拍拍胸脯就把昨天晚上的夜巡任务给应承了下来。

“季所长,小天昨天晚上是帮程学进代了一个夜巡的班。”韩指导员介绍说。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季胜利就知道自己要糟,今天的发火算是打了一发哑炮。事已至此,怎么样才好下台呢?


第5章 调虎离山



按照市警察局的规定,夜间带队巡逻的警察,第二天上午可以休息半天时间。照这么说起来,任笑天在值班室睡上一个早觉,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正当理顺的事情。

整个事情说下来,倒反而显得是堂堂的季所长,大清老早的就在这儿无理取闹。

本来,话说清楚之后,这事到这儿也就可以画上了句号,偏偏任笑天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这么一大早,被人扰了睡眠,还不干不净的骂了不少话,是个泥菩萨,也会有个土性子。

更何况,本来就准备要一振朝纲的任笑天哩。他在韩指导员把事情解释清楚以后,就将眼睛斜睨着季胜利,看这个骚公鸡如何反应。

当他看到有点尴尬的季胜利,一点也没有赔个不是的样子,也就不客气地补上了一句道:“哼,开会,开会,怎么开到‘望海大酒家’去喝酒啦?”

昨天晚上,任笑天带队巡逻到大街时,无巧不成书,正好看到了喝得满脸通红的季所长,和分局皮局长勾肩搭背的从‘望海大酒家’里走了出来。

本来,他也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毕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有这个特权,犯不着去计较什么。偏巧季所长又拿自己睡早觉的事情来大做文章,既然你不仁,也就休得怪我不义。这么一想,他就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先是撞房门摔了一个大跟头,接着是抓人家睡早觉的事来找麻烦,却又放了一个空炮。到了最后,还又被人家揭穿了不值班,偷着去喝酒的老底。换个差不多的人,碰到这样的境况,肯定会要感觉到尴尬万分。

季所长到底是‘酒精考验’的**湖,面对如此不利的状况,脸上还是没有改变一丝颜色,依然打着官腔说道:“嗯,不错滴,不错滴。哈哈,这个小任呵——”

“切,别喊我小任,要喊就喊我任笑天。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可不是你这种心口不一的小人,更不是你这种没有文化的小人。”没等到季所长的过门拉结束,涨红了脸的任笑天就打断了他的话。

熟悉情况的人,见他如此情急,都理解似的‘嗤、嗤’笑了起来。

任笑天和季胜利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都怕别人拿自己的姓氏说事。‘小任’和‘小人’同音不同义,很容易让人引起联想。大家知道他的忌讳,平时也都刻意的避开这个称呼。

亲近的人,喊他‘笑天’,或者是‘小天’。工作关系上的人,就喊他‘任干事’。当地的人,对没有官衔的警察,都是称之为‘干事’。反正也不算错,普通警察没有权,只能是干事了。其他人,则是直接称呼他的全名。

面对任笑天的发怒,季所长并不生气,依然还是笑眯眯的。这倒不是他的肚量有多大,而是他已经成功地达到了转移视线的目的。

本来嘛,因为被人揭穿喝酒硬要假说是开会的老底,多少都会有一点难堪。用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称呼,就让任笑天乱了阵脚,也让季胜利从尴尬之中走了出来。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任笑天要想和他斗,还是嫩了一点。

“哦,是这样的,任笑天,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季胜利看到机会难得,立即就将脸色一整,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对自己的所长能够瞬间变脸的功夫,任笑天早已是见怪不怪。他只是耸了一下肩头,然后懒洋洋地答道:“说吧,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的鸡大所长。”

“你马上到市局治安支队去一趟,宋支队长那儿有事情要找你。”季胜利答复说。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当然,也就顾不上再去计较任笑天又在喊自己为‘鸡’所长的事情。

“是吗,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吗?”任笑天有点猜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老狐狸,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任笑天知道宋支队长对自己很赏识,多次想要把自己调到治安去工作。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季所长总是尽力避免让自己有与宋支队长接触的机会。

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也许是平时相互关系不睦的原因,季所长对任笑天这种有点不恭的疑问,一点也不以为意,而是耐心解释说:“电话中,只是说那个老特务的事,说是要了解那个老特务在我们这儿定居的情况。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清楚。”

“哦——”任笑天的头脑中,浮现出了那个老特务向子良的形象。嘻嘻,那个老爷子有点意思。特别是在孤岛上说的那么一番话,很有一点振聋发聩的味道。

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人给自己解释清楚,这中间到底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不过,这种关系应该是只会好,而不是坏。就连周厅长都在嘱咐自己,让自己多听一些老特务的话,那就不会错了。

任笑天沉吟了一会,没有能够从季胜利的话音听得出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既然是这样,他也就爽快地答应说:“那好,我先去洗漱一下,立即就去宋支队长办公室那儿。”

任笑天的动作很利索,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洗漱完毕。从宿舍里找出一包饼干,合着一杯开水就算是完成了早饭。他一手推着着辆‘飞鸽’自行车,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抓着一顶大盖帽,笑嘻嘻的就往大门方向走去。

正当他扬起抓着大盖帽子的手臂,准备俏皮的和大家来个‘拜拜’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已经找回芭蕉扇子的季所长。

大清老早的,被人扰了好梦,还遭人骂了好几声‘小兔崽子’,任笑天想想就觉得窝火。这时再看到对方好整以暇的摇着芭蕉扇子,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更是感觉到有点不忿。

他的脑袋瓜子顿时急速地开动了起来,想在出门之前,找出个什么话题来,再奚落一下季胜利,也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反正是已经拉破了脸,就不需要再给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任何面子。

咦,不对呀,拣在这个时候让我到市局去,姓‘鸡’的肯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任笑天在盘算着如何找回场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按照预定计划,今天上午应该是要召开所务会,研究一年一度的‘农转非’指标分配问题。这个时候让自己到市局去接受任务,明明白白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参加会议。

说起来还是光明磊落,不落下风,哼,人家这是标准的阳谋呀。嗯,不行,这事非得有个说法不可!任笑天的脑袋里急剧地在盘算着自己的对策。

八零后出生的人,很难理解什么叫‘农转非’。简单地说吧,那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将全国的老百姓,分成了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两类人。

两种户口的差别在哪里呢?城里人的生活,一切都要实行计划供应。大到米面肉油,小到香烟火柴,都要凭票供应。没有票证,保证你是寸步难行。

这些票证,只有城市户口的人才能享有。如果是农村户口的人进了城,想要购买这些东西,对不起,你就只能花大价钱,到地下市场上去购买高价商品。

两种户口的最大区别,还不在于此,而是反应在就业问题上。

城市户口的人,到了年龄就能找劳动部门帮助安排工作。农村户口的人,即使找到关系进了工商企业,但由于户口性质的制约,干到老也只能是临时工,当然也就不能享有劳保和退休金。

这么一分,也就给两种户口之间的婚姻带来了困难。农村的女人嫁到城里以后,生下的孩子是无法在城里报上户口的。许多人家不愿意把孩子的户口报到农村去,城里又报不上,这就形成了许多的黑人黑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公安机关每年都会按照总人口的百分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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