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君-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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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4。　篇外？君无惜　字数：2000
　　温润如玉，公子无惜，江南慧主，君家无惜。
　　我便是那世人眼中的纯良公子，君无惜。
　　父亲并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娘亲害死了他喜欢的女人。在疆国，父亲的地位很微妙，父亲并不是宰辅之臣，却绝没有人敢小看他。明帝暗皇，是疆国的统治方式。说起来，我们君家这一支，也属于皇族，虽然没有皇族的荣耀，却有着比皇族更多的特权。
　　没错，父亲便是暗皇，每一代暗皇都会接受与太子一般的教育，由皇帝与暗皇共同任命，暗皇可以是暗皇之子，也可以是皇帝之子，但是必须保证是皇室血统。
　　这一代的暗皇，我的父亲，终其一生，只喜欢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却一生都没来得及得到他的宠爱，一切，只因为我娘，所以，在我把娘藏起来之后，我便是这个‘家’里的罪人了。父亲，包括银弟与彦弟，我明白他们的感受，却不得不如此为之。
　　作为这个家的长子，我并没有被送去与太子共读，也许，父亲恨我吧。但这，其实正是我想要的，从小到大，我从未被父亲承认过，很小，我便看得懂父亲的眼神，那种……我欠他很多很多的眼神。我想，只要父亲需要，我怎样都行，我……欠他呢。
　　我为他，学了很多，只有琴，他并不需要我学，是我自己唯一可以拿来倾诉的。
　　慢慢地，我开始帮父亲处理繁琐的事务，我一点也不喜欢，却还是主动帮忙，我知道父亲不喜欢我，所以，我离他远远的。南疆的九省十八县，我都走了个遍。其实我还挺讨喜的，因为世人都很喜欢我的面孔，他们说，温润如玉，也许吧，但显然，父亲与弟弟们看不上眼。
　　银弟与彦弟有些任性，经常会玩失踪，我承认，习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找他们俩个。弟弟们非常恨我，可我居然从来不知道恨是一种什么感觉，难道就是想让一个人死去吗？那样的话，父亲干嘛不一掌劈了我呢。
　　从十三岁开始接手父亲的事务开始，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把所有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世人都知道君家无惜，因为我总是捧着一把古琴，琴名凤调头，是父亲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虽然我明白，这不过是想讽刺我娘，不过，我还是自觉自动地将它升级为礼物。十三四岁的少年，抱着一把琴，其实很不和谐，但看得多了，人们也就习惯了。
　　十五岁以后，我将手头的事务交给了术眠，他，我放心，我要出去找弟弟们了，因为他们已经失踪一年有余了。
　　弟弟们失踪不止一次，时间这么长，也不止一次，起初父亲没在意，也并没有对我的寻找有什么意见，只是，两年后，弟弟们仍无音信，父亲不得不亲自去寻。
　　这是第一次，我与父亲同路，虽然是我自己硬要跟来的，我知道，两个弟弟对父亲来说是不同的。
　　一路上，我就跟空气和草没什么分别，父亲从不与我说话，我抱着琴自得其乐。人们都说，我的琴已弹得极好了，不过父亲却充耳不闻，早已知道，不管做什么，父亲也不会将目光落在我这里。无所谓呢，我心里，只是想替那个连我自己都忘记藏在哪里的娘，补回些什么。
　　不过，那都是年少无知的想法，就在望月峰，看到遗世山庄，见到那位遗世容公子之时，我突然想通了，于是，我笑了。
　　我离开了父亲，居然一直没弄明白，我离开对他们才是最好的，这样弟弟们就应该不会再乱跑了。
　　我一直以来，俗事缠身，容公子却能一眼看出我出尘逸世，知音如此，绝是难求，我心里很欢喜。容公子跟我有些相同，我们都想出世，不，容公子似是天生的一副出世的样子，但我们处理俗事，也同样游刃有余。我知道他现在有些忙呢，我想，我与他是有缘的，虽然缘之一物有些虚了。我有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也是要去的。
　　再见他，已是三年之后，那时，弟弟们再次离家，我原本不明白，那里，已经没有了我，他们不须如此了吧，后来想想，大概他们不想见父亲吧……
　　没有刻意去找，我这些年，只是在收集一些金石，出入深山幽谷，鬼使神差地进了那家店，却发现了彦弟很惨地被绑在chuang上，他中毒了，邪毒公子的毒。
　　也许是缺少心眼，这些年的武功不怎么练，却仍是长进不小，直觉地认为，那少年便是容公子，哦，后来知道他叫绝世呢。
　　我奏了一首曲子，他便出来了，我欠他人情了呢，他的条件，其实有等于无，倘若有一天……呵呵，哪里会有那么一天。
　　后来，行走江湖，不断地听到有关遗世山庄的消息，也不曾在意。
　　突然有一天，父亲居然招我回去，不太正常呢。有些意外的，父亲带我去了皇宫，在那里，父亲与皇帝一起选定我为下一任的暗帝。我想说，我根本没兴趣，可是，在父亲这里，从来也容不得我选呢。

　



　　我是一个歌姬的儿子，娘长得很漂亮，也很温柔，可惜，那温柔却从来不对着我。从我记事起，我便只能每月见到她一次，而每次她看我的眼神，似乎都有些恼怒。
　　八岁的一天，长老们告诉我，她死了。八岁以前，我没有名字，我养在燃月宫里，我有五位师父，他们都是这里的长老。那天，师父们商定之后，决定带我去见宫主，我知道那是我的父亲，可是，我可能永远也不能开口叫他父亲，他是这燃月宫的主人，他甚至不记得有我娘这么一个人。
　　宫主很忙呢，不过他似乎觉得很新鲜，居然带着我进皇宫了。皇宫里的那个孩子，听他们说，应该是十四皇子，五岁大，他似乎对我有些兴趣，宫主居然让他给我取名字，我心里很急，却不敢出声，只好低了头，希望他不要答应。
　　意外？这就是我今后的名字吗？宫主便这样把我送人了吗？小皇子也很快注意到了，他很不客气地说了出来，可惜，宫主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皇子，居然很不一般，明明五岁的模样，居然比我还厉害，师父们都说我是练武的好料子，可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娃娃比下去了，我不敢再小看他。
　　新主子说话很直接，我总是觉得，自己跟着他，根本是在添乱，现在宫主不要我了，如果这个主子再不要我，我不知道会如何，于是我拼命地练武，总有一天，要让他需要我。
　　听到主子出宫的消息，我觉得大动脉突突地跳，不是没听他说过，只是，从来没勇气问他，我会如何，可如今……我会如何……
　　很快，我被接出了皇宫，落脚处是落晓宫，这里有一位公子，一双凤眼，似是能直直地望进心里，很有压力，这些感觉我在宫主身上看到过。他说，他是烨寻，他说，是主子要我，而我，也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资格跟随主子。
　　主子失踪了，直到三个月后，才又有了踪迹，而我见到他的时候，已是三月又过三月了。
　　主子重新为我取了名字，玖宸，这个名字，有很多意义，这个名字，是异国天下的主子，这个名字是遗世山庄的九公子，这个名字，也许有一天，会变成芳华玖宸……
　　跟随主子的时间越长，便会发现他更多的本领，我的武功，自从离了燃月宫，便由主子接手。很丢脸，起初看到一个比我还小的孩子对我指手划脚，觉得很是丢脸，可是，时间久了，我便只有震惊，因为他教给我的武功，比长老们的还要厉害……
　　异国史志，在世人眼里是鸿篇巨著，却只有我知道，这全是主子自编自导的，主子脑子里全是无上才富。我也曾跟随主子，在皇子苑读书，也知道诗书礼易，可是听过公子的讲述，那些都没了光彩。
　　我也终于知道，烨寻公子为什么会警告我，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资格跟在主子身边。主子的轻功是一流的，武功也是绝顶的，我只有这两样赶上他，才能与他并行，于是我拼命地训练自己。
　　烨寻给我下的唯一任务，便是跟踪公子，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两年，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总算勉强做到，烨寻只是点了点头。对烨寻，我同山庄里的其他几位公子一样，都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见过烨寻的人，都如沐春风，可是，只有我们相熟的人才知道他的强大，正如主子所言，他根本就是一个‘冰阎罗’，有时，我甚至觉得，烨寻是跟主子一样的存在，一样那么高不可攀。
　　主子惹上煞，我知道，他只是想不那么闲，而又不想以国家为目标，主子向来不屑于皇权。
　　烨寻有晓这个消息网，娴峥有青芒，若翾有紫电，瑾萱有绝，可是主子从来也不动用这些力量。
　　初煞实在是有些托大，主子施些小计策，摇身一变，成了一对双生子，白狐邪毒，主子惯会耍人呢，不过，他下起手来也真干净利落。
　　主子似乎对语姑娘有些不同，这样跟在主子身边三年，她的底，晓早就mo得一清二楚，只是，主子不问，我们便不说。
　　我知道，语翩桐便是主子当年救的那个小女孩，只是当年，有高手给她用了易容之术。主子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也不清楚，主子也许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吧，有时，我甚至觉得，主子来西元，便是为了再见她呢。
　　主子突然让我亲自去寻洛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嫌了我的跟踪，跟踪主子，怎么可能会不被察觉，原也是明着跟呢，也罢，主子的决定，我执行便好。只是，这次主子却差点没命呢。
　　无论如何，我要把洛小姐找回来先。

　



正文　126。　第一零八章　萧蔷之患　字数：1989
　　圣历773年，这一年，乃是多事之秋。
　　七月辰帝崩于太玄殿，八月皇长子纳兰容若继帝位，入主清华宫。九月西元军再犯函谷关，芳华墨乾率部拦截，两军相持不下，十月芳华溯日薨。
　　中晋的长胜将军，芳华墨乾，在九月对西元作战中，居然两次战败，以致原本有利的战略机遇告破。中晋军中耗费一度狂增，九月中，谨帝下令，七皇子与八皇子退出晋元战场，改调入南部战场，令皇弟凌延恒押运物资增援晋元前线。九月末谨帝中毒，宫内惊现七煞夺命镖，幸得及时救治，性命无碍。十月初，丞相芳华溯日薨。
　　“二叔，我看皇上好像对咱们家有些防范，爹爹在前线情况不明，不过就传回的战报来看，爹爹似乎遇上了一个劲敌，可惜皇上听信传言，居然让恒亲王同去前线，一山不容二虎，一军岂能有二帅。”芳华路云摇头叹息，一身素白孝服尚未褪下。
　　“路云，我们芳华家对陛下忠心不二，陛下应该清楚，恒王也是位将才，大哥跟他合作，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芳华祈礽低着头在地图上探视着什么。
　　“可是除了爹，皇上没有放一个芳华家的人去参战，这太不正常了，咱们芳华一门五将七侯，哪一次不是全体动员。”芳华路云有些气闷地哼道。
　　“那是往日，如今相父薨逝，皇上体量，特令我等尽孝，你莫要疑神疑鬼。”芳华祈礽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
　　“二叔！你倒是想想，皇上把七皇子八皇子调到南线去，如今太子孤掌难鸣，父帅在前线作战，我芳华一族都在京里，如同人质，加上皇上莫名其妙地被下了药，连在一起，根本就是皇帝准备动我芳华家了，二叔！我们这样坐以待毙吗？”芳华路云急道。
　　“路云，你二叔还没老糊涂，我就赌他现在不敢动我们。芳华家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险他冒不得，现在更不可能动，如今的局势，动了我芳华家，就等于自毁长城，皇上不至于如此糊涂。”芳华祈礽微眯了眼道。
　　“二叔，你可知道，三尺孩童知有芳华而不知有帝君？甚至连丹阳公主世子都能说出‘没有芳华家就没有凌世江山’这样的话，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芳华家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如今失了祖父庇护，我担心……”芳华路云皱眉道。
　　“路云，你担心的事，不是没道理，不过，我芳华家，向以国事为先，如今的形势看来，于我晋国大是不利，一月之内，西元连下我童陆关、函谷关两处关卡，直逼青隶二城。此战看似与十年前如出一辙，实则不然，今次大哥亲自坐阵，敌方居然一月之内攻至青隶二城，如今皇上不思应对之策，竟还使手段牵制大哥，再如此下去，晋国危矣！”芳华祈礽沉吟道。
　　“二叔，我芳华家维护谨帝一朝已近四十年，竟是还免不了兔死狗烹吗？”芳华路云恨声道。
　　“路云，我们是晋国的臣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非常时期，还是先破敌为上。”芳华祈礽抬头叹息道。
　　“所谓忠君爱国，我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了，不过要真放着不管，我也是忍不下去，只是现在不能去前线，不知战况究竟如何了。二叔，我们不能去，您认为朝中哪位大人可用？”路云也不过是发发牢sao罢了，其实还是很上心这场战争的。
　　“要救得国难，只有一人。”芳华祈礽极严肃地看着路云道。
　　“何人？”芳华路云急道。
　　“莫轻尘！”
　　已入了深夜，晋宫中言政殿仍是灯火通明，里里外外，守卫森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当真是草木皆兵呢。谨帝凌延邵埋头在一堆奏章中间，眉头皱在一起。
　　自从谨帝遭遇暗杀之后，本就多疑的性格更是加剧，不仅多疑，而且狠厉。
　　晋元前线频频告急，不知芳华墨乾是故意示威还是西元战力突然增强，各种说辞的奏疏堆了满案，凌延邵一时难以决断。芳华家，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却又实实是他的股肱之臣，他知道芳华家的势力，也知道芳华家轻易动不得，也许一个判断失误，便会有难以挽回的结局……
　　想起今日朝议时的情景，凌延邵有些不快，相党与非相党居然空前的一致，推荐的都是一个人，莫轻尘！
　　莫轻尘，丹阳公主驸马，在朝中几乎是个让人想不起来的存在，却又很邪门地，每次遇上难事，又会让人第一时间想起。莫轻尘不属于任何一派，曾经想过利用莫轻尘来牵制芳华家的势力，不过这小子居然油盐不进，不是好驾驭的，养一只老虑就够呛了，凌延邵可不想再养一只。多年来，莫轻尘一直韬光养晦，他很闲，却又闲得让人不能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