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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看上去很丑-第14部分

小说: 看上去很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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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没说是你们家的好儿子干的,你养的好儿子,干不出偷嘴的事,我骂的是谁偷了我们家的油饼,我想在哪里骂就在哪里骂,你管不着,谁管就是谁偷的,谁管就是谁的杂种儿子偷的。〃
  〃你烙的破油饼,里面说不定放了什么破玩艺儿,白送我都不吃,谁稀罕你的臭油饼!你给我滚蛋,滚得远远的!〃
  〃谁叫我滚就是谁心惊了,就是谁的孬种儿子偷的。我骂谁家的小杂种偷了我的油饼!我愿意在哪里骂就在哪里写,你管不着!〃
  骂来骂去,还是那两句话,可是两人谁也不让谁,你一句我一句地骂个没完,骂了好长时间,太阳都偏西了,才被别人劝回家。
  高光一直藏在竹林里,不敢回家,慢慢地天要黑了,再不回家不行了,从竹林里往外看了看,街上人不多了,才蹑手蹑脚、贼头贼脑地溜回家。进了大门,家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没有人,高光放心一点了,径直走进堂屋,刚进去,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只脚,狠狠地踢到他身上。高光一点防备也没有,哈〃地一声倒在地上,接着屋门被关上了,妈妈压低嗓子,对着他怒吼道:〃跪下!〃
  完了!肯定是事情暴露了!
  高光没有反抗的力量,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暗暗的光线中,他看见妈妈黑着脸,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照着他抽过来,高光抱着脑袋,一声不吭地挨过去。
  骂完了仗回到家里,妈妈气得浑身哆嗦,她不相信高光能干出那种事来,在自家偷点嘴也就罢了,怎么能偷到人家去?更何况又是仇人家里?妈妈觉得不可能,想找高光问一问,高光不在,她也累了,就躺在床上歇一会儿。刚一躺下,闻到蚊帐里有一股油乎乎的味。不对,哪来的油味?家里都好几天没炒过菜了。她仔细嗅了嗅,确实有,又觉得身子底下扎得慌,用手一摸,摸出些油饼渣子,是高光在蚊帐里吃油饼的时候掉在床上的。
  妈妈一下子坐起来,差点没气死过去。
  刚跟人家高环妈骂完仗,起誓发愿说不是自家高光偷的,可是回来就发现了罪证。还有脸出去见人吗?这种事要是张扬出去,还能在高皇路过下去吗?
  妈妈肺都要气炸了,她拍打着床,发着狠,〃小高光,看我不杀了你!〃
  妈妈知道高光早晚得回来,提前准备好,躲在屋门后边,等高光进来,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
  啪!啪!啪!
  飞舞的绳子打在高光的身上,屁股上,但不往脸上打,这是妈妈例来的规矩,哪怕他犯了天大的错,也不打他的脸,可是打在身上也是够疼的了。
  〃说,你还偷不偷嘴?〃妈妈的声音颤抖着,压得很低,怕外面听去,可声音小了又怕震不住高光。
  妈妈胸脯剧烈在起伏着,好像心脏就要跳出来。
  高光害怕了,想说〃不偷嘴了〃,可那是可能的吗?其实我也不想偷嘴,只是一看见好东西就想吃,我有什么办法?是嘴馋,又不是我馋,我有什么办法?
  高光犹豫着不说话,妈妈手中的绳子又落下来,落到高光的屁股上:〃说,你还偷不偷嘴?〃
  高光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妈妈气得没有办法了,拿起她纳鞋底用的针锥,藏地身后,压低嗓子怒吼一声:〃张开嘴,伸出舌头来!〃
  高光没看见妈妈手中的针锥,不知道妈妈要干什么,就张开嘴,伸出舌头。就在舌头伸出的一刹那,妈妈手中的针锥狠狠地扎在了上面,高光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舌头传遍全身,窒息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哇地一声叫出来,嘴里腥腥的,咸咸的,都是血,高光想说什么,可是嘴张着,说不出话来。
  妈妈拿针锥的手哆嗦着,盯着高光:〃说,你还偷不偷嘴?〃
  高光咽了口气,满嘴喷着血,哭着说道:〃妈妈,我再也不偷嘴了!妈妈,我再也不偷嘴了!〃
  说完,一头扑倒在地上。
  妈妈吓坏了,以为高光让她扎死了,放下针锥,哭着抱起高光来,搂在怀里,叫着:〃高光!高光!〃
  高光没死,只是晕过去了,妈妈用毛巾蘸着凉水给他擦了擦脸,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到高光的脸上。
  高光醒过来了,嘴角上还在流血。他股檬脱脱地睁开眼睛看着妈妈,看着妈妈脸上的泪水,他知道自己错了,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嘴还有血水流出来,高光呜里呜吐地对妈妈说:〃妈妈,我再不偷嘴了,再不偷嘴了。〃
  妈妈把高光使劲搂在怀里,高光嘴里流出的血水沾湿了妈妈的衣襟。
  下大雨了,天就像是被谁捅了个窟窿,雨水像是天上的水库漏的一样灌下来,灌得满街满巷都是水。可也怪,说停就又停了,只剩下一点毛毛细雨在飘。
  大人们难得遇上一个雨天,可以躲在家里打扑克、下象棋,躺在床上睡懒觉。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乐趣,雨后正是捉蝉的好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高光手中提着个小提篮,光着脚丫,从流着水的街上走过,朝竹林里走去。
  竹林是蝉的天然生长地,大雨过后,蝉就会从地下的洞穴里爬出来,爬到附近的竹子上、树上,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蜕皮,蜕完了皮,等嫩嫩的肢膀变硬以后,它就可以飞到远处,雄的会扯着嗓子,一天到晚叫个不停,雌的就躲在一个树枝下面,不吃不喝,最多是吸几口夏夜的清风,一心一意地把卵下在树枝上或竹叶上。
  白天借助雨水的力量从洞穴里爬出来的蝉很难马上找到一棵可以栖身的树木,因为像高光这样雨后出来捉蝉的人实在不是少数,只要看见一只蝉在地上爬.马卜就会捉进提篮里,很快就会下到锅里,吃到嘴里.吞到肚里。聪明的蝉还躲在地下的家里,想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出来.可是眼尖的孩子那容易就能分辨出蝉的家来,一个小小的洞口,薄薄的地皮,伸进一根手指一抠,安睡在里面的蝉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脚缚手就擒。
  高光喜欢捉蝉。
  蝉是可爱的动物.白天捉了,罩在一个碗下,放在院子里,第二天早晨揭开一看,蝉已经蜕了皮,蝉蜕扔在一旁,蝉贴在碗上,一不小心,它哧溜就会飞走,要是翅膀还没硬起夹.就会被擒住,雄性的最好。用一根细绳拴了腿,吊到屋檐下,到中午就会叫了,哇哇哇,噪得要死,可是对高光却是极好的游戏。
  高光的小脚丫趟着水,在竹林果走来未去.两眼盯被雨水冲过的地面.起几步就弯下腰捡起一只正在往树上爬的蝉,不出一顿饭的工夫,高光的提篮里就满是爬着的蝉了,几十只,不小的收获,很壮观。
  高光提着篮子回到家里.爸爸刚从床上爬起来,一看见那么多的蝉,眉飞色舞地说:〃好东西.好东西.用油榨了吃。〃
  不一会儿,飘着香味的油炸蝉上桌了,蝉被炸得膨胀起来,大大的肚子,里面是油.外壳黄黄的,泛看油光。爸爸倒上酒,美滋滋地吃着蝉喝酒。
  高光在一旁看着桌上的蝉,看着爸爸把一只只的蝉咬碎咽下去,嘴巴发出吧卿吧卿的声音,高光觉得爸爸的声音很刺耳,像是他家的猪在吃食。
  爸爸用筷子夹住一只蝉递给高光,慷慨大方地说道:〃小孩子吃蝉不好的,上火,不过还是要给你一只。〃
  高光摇摇头,不接。
  爸爸把递过来的那只蝉送进自己嘴里。
  妈妈就在旁边看着,突然站起来,端起盛蝉的碟子扣到爸爸头上,又一下掀了桌子,气汹汹地瞪着爸爸,大声叫道:〃吃!我叫你吃!〃
  爸爸被掀在地上,忽地又跳起来,揪住了妈妈的衣服和头发。
  屋里打成一片,不断传出碗和碟子被摔碎的声音。
  高光站在院子里,听着妈妈和爸爸在屋里打仗,不知道该去叫人来劝架,还是该自己去劝妈妈和爸爸。他甚至没有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们的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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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桑地 




 

第十六章 同爸爸一块捕鱼 

  高光不想回家,不愿看到爸爸带着血丝的眼睛,不愿听到妈妈和爸爸无休无止的吵骂声,竹林、河滩地、西河成了他的乐园。
  舌头上的创伤还常常使高光感到心痛,虽然他不可能不想吃好东西,可是他不再偷嘴了,真的不偷了,他从心里感到那是一桩耻辱的事,一想起妈妈痛心疾首的样子,他恨不能把舌头咬掉。
  暴怒的爸爸让高光感到家的可怕,那不过是吃饭和睡觉的地方,除此而外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价值。高光在爸爸的怒视下,惶惶恐恐地卷上煎饼,吃着就往外跑,直到天黑了,不回去睡觉不行了,才提心吊胆地回去,还得防备着被喝斥或痛打的危险。
  妈妈的脾气也坏起来,与爸爸说不上两句话就会骂起来,就会打起来,打得高光心惊肉跳。有时妈妈会把高光荫护在怀里,不让爸爸的屠手伸过来,可是妈妈总是显得那么无能为力,眼看着高光皮肉受苦,她只能在旁边抹眼泪。
  高光几乎每天都躺在竹林里,躺在厚厚的干枯的竹叶上面,看着竹叶掩映的天空,或蓝得让人觉得陌生,或阴云密布,随时都有暴雨来临的可能。竹林里地气潮湿凉爽,高光把身体紧紧地贴在上面,感到亲切。鸟很多,各种各样的叫声,高光最喜欢的是布谷鸟。一声声柔和的布谷布谷传来,高光的心也飞起来了,嘴里马上回应着同样的声音,甚至能用口哨吹出的〃布谷布谷〃的声音把远方的布谷鸟吸引到他的头顶上。
  在竹林里躺得厌倦了,高光就会走进河滩地去逮蚂炸、豆虫之类。玉米、高粱都长起来了,高过人头,大豆结出绿绿的豆荚,豆叶浓密。蚂蚌和蟋蟀飞得高跳得远,身手好得很,不容易抓到的,须用了心思,悄然跟在后面,猛地扑上去,捂在手中,更多的时候是扑过去了,摔得全身是土,它们却飞了。豆虫是很可恶的东西,绿绿的,长长的,形状像毛毛虫,可又比毛毛虫大得多,吃豆叶,吃得很多,几个豆虫在一起,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把一棵豆子的叶子吃光,豆荚就长不成了。
  最可爱的是一种被编匠爷爷叫做豆官儿的小动物,形状像蟋蟀,但蟋蟀是黑色的,它却是绿色的。长长的翅膀,像蝉翼一样薄,像古代仕女穿的纱衣那样轻盈透明,耳朵机敏得很,稍有声音,倏地一下就飞跑了。颜色与豆叶一样绿,用肉眼是很难发现的。它叫出一种很好听的声音,像古筝或竖琴,带有一种柔软的磁性,而且很愿意叫,所以寻找它更多的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耳朵,听见哪里传出悠扬的琴声,寻声望去,它正伏在一片豆叶底下,全心沉醉地弹着古筝,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双膝跪下,两只手悄然伸过去,一下子捂拢了,把它捂在手心里。豆官儿并不着意反抗,因为它知道来捉它的人大多是想听它的琴声,而且会把它放在一个竹笼子里,挂在窗口或屋檐下,让它自由自在地弹琴。
  豆官儿有一种非常高雅的饮食习惯,不吃草也不吃肉,吃植物的花蕊,喇叭花、山芋花都吃,最好的是南瓜花,花蕊大,易采摘,把花瓣去掉,只剩下金黄的花蕊,插在竹笼的孔里,它就会很秀气地吃几口,然后叫得更响亮,更清脆。
  高光很想在自家院子里挂上这么一只豆官儿,编匠爷爷送给他一个小笼子,专门装豆官儿的,可是自从爸爸回来,家里的气氛连他都容不下,怎么能允许豆官儿弹它的古筝呢?
  高光捉了好几只豆官儿,都送给编匠爷爷了。编匠爷爷倒是高兴,他最喜欢豆官儿,他的小屋周围挂满了装着豆官儿的小笼子,叫声不断,豆官儿的合声很棒,此伏彼起,抑扬顿挫,像多声部的谐奏曲。编匠爷爷编着竹器,听着豆官儿的演奏,心里就美了,脸上就笑了,极像是京城里老爷子的溜鸟。
  豆官儿叫得最猛的时候,也是天最热的时候,高光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就会一头扎进深深的西河水里,好几分钟才冒出水面,冰凉的河水侵人高光的骨髓,凉到心里,他感到通身舒畅。高光可以躺在水上,身体一动不动,耳朵也浸在水里,只露出鼻子和两只眼睛,仰头看着高远的天,看着河两岸茂密的竹林和玉米,看着从北方流来的浩浩西河水,他想知道西河两岸的竹林和玉米地究竟有多宽,想知道西河的上游在哪里,水是从哪里来的,是从一个永远也不会干涸的大水池了里流出来的?还是像编匠爷爷说的那样,在很远很远的北方有口泉眼,地下的水从泉眼里不停地冒出来,流到西河里来。
  高光却认为水是从天上下来的,每逢大雨,西河里的水就上涨得很快,两岸的庄稼都会被淹没,如果有几天不下雨,水就会马上退下去,庄稼会被毒毒的太阳晒得蔫下去,道路被晒出裂口来,再一下雨,河水又涨了,庄稼又缓过来了,道路的裂口也合上了,水不就是从天上来的吗?可是如果这样,那么鱼也就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唆?天上真的有鱼吗?鱼真的会飞吗?西河里的鱼怎么从来没有飞起来的呢?即使飞,也只能飞很短的一段距离,或者说那只能算是跳。编匠爷爷还说西河里有一种很大的鲤鱼,能跳过龙门去的。龙门在哪里?是在西河的上游吗?鲤鱼真的能跳过去吗?跳过去以后,龙门的那边又是什么呢?
  高光对鱼总是有兴趣的,他摸鱼的本领也确实很大。只要在水中感到有什么碰了他一下,他马上就会意识到可能是鱼,一个猛扎下去,再上来的时候,手中就举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周围的孩子都用惊异和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他却拿着鱼回家了。
  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这条鱼大部分是高光的口中美味,分给高进一两片肉吃,或者妈妈喝一点鱼汤,其余的就都是高光的了,连鱼头鱼尾都不放过,高光吃鱼脑和鱼眼睛是很在行的,哧溜哧溜地啧啧有声,妈妈怜爱地看着高光说:
  〃吃吧,都吃干净,吃什么补什么。吃了鱼脑,就跟鱼一样机灵,吃了鱼眼,眼睛就跟鱼眼一样尖。〃
  现在爸爸在家,又加上做了结扎手术,鱼就几乎成了爸爸的专利,高光所能得到的,除鱼头和鱼尾外,就很少了。幸而高光已经不太在乎,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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