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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拂晓刺杀-第3部分

小说: 拂晓刺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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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出发之前,金铃原是周身雪白的裙据,打扮俏丽脱俗,纤尘不染,现在可好,鲜洁的云裳变成了一片灰黄,沙土满脸盈发,除了两只凤眼依然晶莹明亮,从头到脚,全都不像是金铃了,真叫够狼狈的,而前前面,何敢犹在那里快马加鞭,光景是不达地头誓不歇啦!

忍了几次之后,金铃再也憋不住了,在那颠踬下,她呛着扑鼻的沙尘招呼:“何敢,何敢,你慢一点,我有话说……”一连叫了多少声,领前的何敢才依稀听到,他缓下奔速,回过头来大声问:“什么事?须知时间宝贵,片刻也耽误不得!”

金铃索性勒缰停马,边不断吁吁喘息着:“我太累,实在走不动了,何敢,我们好歹休息一会……”何敢也只好煞势稳住,他瞪大双眼,火爆的道:“你是骑在马背上,又不是劳动自己的两条腿,怎么会累,又怎么会走不动?我说金铃姑娘,咱们这是在逃难避凶,和在家里当少奶奶纳福大不相同,能争一时是一时,不到该歇息的所在决不歇息,你把境况弄清楚,自就熬得住啦……”金铃实在不好意思说明她的两侧胯骨部位酸痛难当,下半身又麻又僵,她在鞍上艰辛的转动着姿势,苦着睑道:“真的很累,何敢,全身骨架子都像要颠散了,而且沙土这么大,吸口气能呛得人发慌,你帮帮忙就在这里先小想一会,要不然,末到地头之前我怕人早瘫了……”何敢抛镫下马,十分勉强的道:“也没见过这么娇嫩的主儿,有坐骑代步还嫌灰沙大——好吧,反正命是你的,你要怎么着随你,大不了我姓何的替你垫底便是!”

将马儿策至路边一片斜坡旁,金铃落地的当口打了个踉跄,险些跌跤,幸而及时扶住一棵倒地的树干,才将身形稳定下来,她咬着下唇,脸上的神情好委屈。

何敢抬头望了望天色,心绪不宁的走到一侧,却不时目光闪动,频频朝四周搜视。

轻喟一声,金铃沙沙的开口道:

“你也是这一行的前辈了,风浪必经得不少,可是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比我还要紧张仓皇——何敢,你真的这么怕他们?”

呆了呆,何敢立时重重一哼:

“我怕谁?我他娘的任是谁也不怕,我这叫小心,小心才驶得万年船;金铃姑娘,你当我们这碗饭是好吃的?若是没有点计划,不加点计谋,早三百年前我就埋进土里了,今天还能替你保镖?”

金铃平静的道:

“打一早见到你,你的神色就不大对,我看得出你有心事,何敢,昨天晚上一宿,你可是听到什么风声?”

干干的咽着唾液,何敢道:

“官玉成动作很快,比我想像中更快,他已经显示出他的影响力了!”

沉默了一会,金铃道:

“譬如说?”

何敢道:

“譬如说,他已用他的‘血灵令’肋迫各有关同道不准掩护你,不得包庇你,当然,能向他我报信将你出卖尤为欢迎,相反的,谁抗拒他的‘血灵令’,谁就等于和他对上了!”

金铃缓缓的道:

“那么,你已决定和他对上了?”

两边太阳穴猛然跳动,何敢怒道:

“我若非如此,眼前怎会站在这里?”

金铃微笑道:

“恐怕你这样做,不是完全为了我。”

何敢道:

“什么意思?”

捏拳轻捶着自己双腿,金铃慢条斯理的道:“很简单,你也为了赌一口气,争一份个人的尊严,何敢,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表面大而化之,骨子里极为自重好强的人!”

嘿嘿笑了,何敢摸着下巴:

“真正高报我啦,金铃姑娘,其实我只是觉得,呃,一个人,一个江湖中人,不该那么畏缩怯懦,在面对一桩应该挺直脊梁承担的事体之前,更应如此……”金铃低柔的道:“何敢,你的想法没有错,我也明白你为了允承我的事,心头负担必然极重,我会补偿你的,只要我们一旦抵达目的地!”

何敢忙道:

“我可不是要机抬价,我说金铃姑娘,该我拿的分文不能少,不该我拿的也不多取一个,你别以为我——”这个“我”字还在何敢的舌尖上打转,突然一声高亢的吟唱自侧传来,震动耳膜:“好心的老爷,善心的太太啊,赏我老汉一个……”何敢大吃一惊,疾速回身探视——我的天,就在隔着他们、七步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叫化子,那鹑衣百结的老花子顶着一副紫红色的国字脸膛,脸上是朵朵横肉,一双细长蛇眼半眯半阁,三尺长的青竹打狗棒正一轻一重的顿拄着地,看他神足气闲的模样,似是那乞讨生涯还相当惬意哩!

及至和对方朝了面,何敢的表情又从惊愕骤而变成恼怒,他双臂环胸,恶狠八五八书房狠的叱喝:“万花子,真个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相连,两座山不碰,两个人又遇在一起了,你这阴魂不散的臭要饭,却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那万花子磔磔怪笑,其声如袅:

“年把不见了,我花子倒好生思念着你,犯不上一朝面就摆出这副嘴脸给我,咱们无怨无仇,两不相欠,可不是?”

何敢面无表情的道:

“我们还是少见的好,长见不如怀念;万花子,每次遇上你,总他姐不是好路数,说吧,你这趟猛古丁的显出了魂。该也有个因由?”

万花子仰起脸孔,大大的狮鼻四处乱嗅,一边嗅,一面就朝向了金铃。

金铃镇定的注视着这个怪人的动作,内心却十分警惕——方才她在和何敢说话之际,面对的乃是万花子出现的方向,然而,她却同何敢一样没有察觉万花子行动时的丝毫声响,直到人家来到跟前发了话,她才惊觉有了异变,如此的身手身法,就不算炉火纯青,也是火候老到,金铃明白;如果这人是个仇敌,恐怕又是个不易相与的仇敌,奇怪的是,这万花子似乎和何敢还是素识呢……这时,何敢大声喝道:“你顶着个熊鼻子呼嗤呼嗤的做什么怪?”

万花子那只细长的蛇眼盯着金铃倏然张合,精芒闪映中他哈哈笑道:“好香,真香,我原道就凭何敢这块粗胚,哪来这股子幽若茶花般的清香味道?咱今才见着了香味的源由,呵呵,好个标致可人的大姑娘,模样俏,气味足,相得益彰,不错,相得益彰……”金铃默无一言,形容冷峻,何敢却冒了火:“万花子,你用不着在这里装疯卖傻,假扮痴呆,这位姑娘俏也好,香亦罢,却是关你什么鸟事?”

万花子怪笑道:

“哟,哟,哟,敢情你老何是在吃醋啦?怎么这么个小家子气法?我说老何,你的艳福可真不浅,能搭上这么一位葱白水净的花娘子,足见你确然有两手,我姓万的是自叹弗如,不过你也犯不着这般防守严密,老花子我有自知之明,决计不敢动歪脑筋,你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吧……”何敢重重的道:“不要胡说八道!万花子,如果你没有事,我们这就上道了!”

青竹棒往肩上一搭,万花子似笑非笑的道:“一年多不曾相见,老咱们正该叙叙阔契,怎么就急着开路啦?总不会是我老花子惹你生厌吧?”

何敢道: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你闯道混世的立场干变万化,身份说改变改,任是谁也摸不透你的主意;娘的,前几次和你碰过面,整得老子鸡飞狗跳,我忘不了,姓万的,还是少套近乎的好!”

万花子依然呵呵笑着:

“立场可以变,身份可以改,唯一持久不易的就是银子,只要有银子,我一定坚守阵营,把牢方向,包管忠心到底;老何,你什么都不错,只在这一项观念上略微显得生嫩了些!”

何敢神态木然,一派“道不同不相与谋”的语气:“万花子,我们将军不下马,各奔前程,这里先告辞了——”万花子嘴巴一咂,道:“这就走了么?”

何敢怒道:

“走不得么?”

侧移两步让出路来,万花子道:

“走得走得,不但你走得,连这的这位金铃姑娘也一样走得!”

暗叫一声“苦也”,何敢咬着牙问:

“你在说些什么?万花子!”

万花子笑得带几分皮里阳秋的味道:

“我在说,谁敢拦你九命无常的路呀?你要走,当然走得,不但你走得,连‘八幡会’官三爷的心上人金铃姑娘也一样能走得……”何敢明着脸道:“万花子,你怎么知道她是谁?”

万花子皮笑肉不动的道:

“为什么我就不该知道?”

迅速动着脑筋,何敢嘴里却不闲着:

“好吧,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万花子,你又有什么打算?”

万花子半扬起面孔: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何,你该明白我有什么打算!”

何敢冷森的道:

“要钱?”

双须耸动,万花子那只硕大的狮鼻也往上吊起:“不错,要钱,有了钱就能使我守口如瓶,而只要钱的数目够,我更会忘了这件事,权当我们从未遇上,呵呵,打一年多以前就不曾见过面啦……”何敢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竟敢勒索于我?”

万花子大刺刺的道:

“这不是勒索,老何,这乃是要我尽一种义务的代价,你生意固然已经拿了下来,但犹须有人帮衬着,你这票生意才能接得安稳;老花子我就是帮衬你的人,所以,你吃面,我多少也该喝碗汤,好处不该叫你全占了——”于是,那柄锋利无比的小巧缅刀,便在这时闪电般射向万花子的后脑!

扛在万花子肩上的青竹棒,宛如生得有眼睛,蓦然弹起,就那么准,“当”的一声敲击在尚差三寸便可沾肉的缅刀刀刃上,而这柄斜抛而起的小巧缅刀才带着一溜曳尾坠落,又两抹寒芒分取万花子的胸膛小腹!

“狠哪!”

万花子口中怪叫,庞大的身体却突兀笔直拔升——不见他有任何预备或辅助动作,就那么一下子朝空中腾起了丈许多高!

满面严霜的金铃正待双手再翻连袭,何敢已急忙阻止:“且慢,金姑娘且慢!”

人在半空微微一仰,万花子头下脚上的栽了下来,却在头顶触地的一刹那翻了个跟斗,稳稳当当的落回原地,甚至连先时所留的脚印也正好丝毫不差的套上!

金铃自然识货,他知道这是轻身术中最难练的几项独特功夫之一——“魂游形在”,就凭这一手,她已了解自己的本事较之对方要差上一截了!

万花子一张大睑此际业已气得红中透紫,他哇哇大叫道:“我操他个六舅,这成什么世界,成什么江湖?我一番好心要帮衬朋友,却他姐险些吃上暗青子,更且着着朝要命的部位招呼;老何,你以为我姓万的含糊你们有一双?豁开来干,谁死谁活还不包准呢!”

何敢皱着眉道: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万花子,如果我们真有意思要算计你,刚才我为什么不曾出手?这纯系误会,你别想岔了!”

万花子气吁吁的道:

“纯系误会?那三把小缅刀把把锋利,又薄又快,全是冲着我老花子要命的地方来,亏我腿巧胳膊活,不然早已血淋淋的躺着啦,这等阴狠手法如果还称做误会,他娘杀了人也都算笑话一句了!”

“好男不同女斗,好狗不与鸡争,万花子,你大人大量,包涵则个——”不待万花子有所表示,金铃已寒着脸冷叱:“何敢!”

何敢忙道:

“啥事?”

金铃愤怒的道:

“此人存心不良,立意可卑,你不但不筹思对策,加以惩除,却在这里与他好言相慰,何敢,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玩什么花巧?”

拂晓刺杀……第三章妖丐婴煞

第三章妖丐婴煞

何敢叹了口气,道:

“我正是在解决这件事情,金铃姑娘。”

金铃尖锐的道:

“用什么法子解决?央他、求他、给他钱、和他妥协、接受他的讹诈?”

何敢沉沉的道:

“就是这个意思,金铃姑娘。”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铃瞋目切齿:“什么?你你你——何敢,你居然如此软弱无能、畏缩?你怯,你就这么熊、这么没有骨格?好,你怕他,我不怕,我非杀了这老匹夫不可!”

何敢急切的道:

“听我说,金铃姑娘,你且莫冲动,我自有道理!”

金铃猛一跺脚,脸色泛青:

“你有道理?你还会有什么道理?何敢,要卖你卖你自己,休想沾上我!”

何敢搓着手道:

“唉,越说越不成话啦,我还不是在为你打算?我——”那边的万花子颇不耐烦的打断了何敢的语尾:“老何,你们窝里反起内哄乃是你们的事,我这桩义务你可是要不要我尽呀?再磨蹭下去,花子我一拍屁股走路,到了那时,只怕二位就后悔莫及罗,我他娘一旦吆喝起来,嗓门包管小不了!”

何敢大声道:

“用不着出言威胁,万花子,今天算你狠,你就开价吧!”

万花子忽然攒眉大息:

“也罢,说起来你这趟也是苦差事,担的风险不小,彼此乔属老友,我又何忍搜刮过甚?算了算了,我便抬抬手,只收你象征性的一点钱……”何敢急问:“多少?”

伸出一根指头,万花子道:

“不多,这个小数目。”

何敢瞅着对方那根又粗又长的手指,忐忑的道:“一百两银子?”

万花子从鼻孔中“嗤”了一声:

“娘的,你老何狗眼看人低,真把我当讨饭的来打发?”

舐着嘴唇,何敢呐呐的道:

“那么……是一千两?”

万花子摇摇头:

“再往上高抬一点就对啦。”

愣了一刹之后,何敢像是猛古丁被人踢了一脚般跳将起来:“你是要一万两?”

万花子笑吟吟的道:

“小小的万把两银子,却可买来你一路顺风,无忧无虑,更进一步说,不啻是二位买了两张保命符,呵呵,这区区之数,却维护了两条生命,委实太划算了!”

何敢凸突双眼断声咆哮:

“个狗操的万人杰,你他娘横吃竖吃,吃到我姓何的头上,我憋一口气也就认了,你偏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竟然要讹诈我万两银子?你知道我保这趟镖一天多少钱?我便把全身上下加骨头片下来卖,也卖不到你说的这个数,万人杰,你是要逼得老子铤而走险,大家玩完!”

万花子万人杰冷冷一哼,沉下脸来:

“少在我面前哭穷,姓何的,你是给也不给?”

何敢厉声道:

“要这个数,干脆先要我的命!”

万人杰阴例侧的道:

“老何,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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