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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歌尽桃花-第71部分

小说: 歌尽桃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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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冷笑,“我知道你有那么多现成病例可以给你搞研究了,你就连命都不顾了!”

    谢怀珉被点中心事,有点不好意思,嘴硬道:“我又不是科学怪人,救人当然是最重要的!”

    连城冷笑不止,最后谢怀珉恼羞成怒给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吴十三一去不回,谢怀珉收拾好东西,又给温大侠写了一封信拜托他在这段时间里多照顾一下连城。吴少爷是靠不住的。

    这般折腾到深夜,终于躺下。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估计皇帝和江南受灾的群众都睡不好觉。鸦片一事还没结束,这又闹水灾。天下这么大,通讯这么不发达,生产力还有那么大一个等待提高的空间。做皇帝,做一个有责任心的皇帝,真是一份苦差啊。

    谢怀珉翻来覆去睡不着。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原来住青阳时的邻家的桃花,恐怕都谢完了吧。

    同样一个夜,不知道萧暄此刻在做什么?

    梦里那个英俊的人正对自己笑,温柔的怀抱,沉稳的心跳。小华,小华地叫着,柔软的吻落在脸上,唇上。拥抱越来越紧,气息越来越热,她浑身发软地靠在他怀里……

    谢怀珉张开眼,脸上发烫。

    呀!怎么梦到这个?

    她捂进被子里,叹息。

    又是一年春过去。

    次日依旧是个淫雨天,谢怀珉最痛恨这种半死不活的雨天,情绪不好,烦躁,大早起来脸色就很难看。

    内医监的大院里,全是要出远门的大夫和前来送行的家属。谢怀珉的家属就是连城。

    小少年一半是不舍她远走,一半是对即将而来的自由生活的向往,两种矛盾的情绪在脸上表现无疑。

    谢怀珉拧他肥肥的脸蛋,“听着小子,我不在的时候给我好好读书,不许勾引别家妹妹,吴十三要带你出去玩你要坚决拒绝,把我写的那本谢氏百草经背到第五章,回来考你!”

    “知道啦!轻点!”连城捂着脸嗷嗷叫。

    “出发啦!”带队的长官喊到。

    谢怀珉叹了一口气,不放心也得放心了。她拍了拍连城的肩,跳上马车。

    马车队伍缓缓驶出内医监的大门。连城小小的身影在一群送行的人里十分不起眼,很快就被拥挤的人群盖了过去。

    一声道别声中,谢怀珉觉得眼睛有点热。

    突然的,连城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朝着马车奔来。

    “姐!”那孩子大声喊,“姐!这个给你!”

    谢怀珉忙探出身去,连城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一块碧绿的玉佩。

    这东西见过,当初连城没了母亲,夜夜哭泣时,总是将它握在手心之中。

    “不行!这太贵重了!”谢怀珉急着要塞回去。

    “姐你拿着!”连城却很坚决,“你代我保管着,等回来还我!”

    谢怀珉捏紧手里的玉,贴在心口,温柔地笑着。

    连城停下来。孤单站在路中间的身影越来越小。谢怀珉冲他挥了挥手,终于放下了车帘。

    车队在两旁百姓围观之下,驶出了城门。

    雨比先前下得密集了许多,冲散了街上围观的群众。站在京城的云照酒楼最高层俯瞰下面,只见无数楼台都沉浸在烟雨之中,是一片繁华下的冷清寂静。

    车队已经走远,街市如常。

    “还在闹脾气吗?”高挑挺拔的青衣男子话语里带着亲切。

    被问话的男子抱着手,撇了撇嘴,平凡无奇的脸上写满不悦,“你知道她的身份,还把她往那里派。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国际纠纷。”

    宇文弈轻呵一声,“国际纠纷?这词也是跟着她学的?”

    吴十三使劲翻白眼,“你要真戒备她,就应该把她圈养起来。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宇文弈手指习惯性的轻敲着栏杆,目光越过重重楼宇,穿过满城风雨,似乎飘得很远很远。

    “那样,未免太折辱她了。”

    吴十三听到这句话,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扭头望了一眼车队远去的方向,眉头拧紧,终于跳了起来,手一撑栏杆,身影如燕般飞跃出去,几个起落,已经从高高云照楼跳落到地上。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矫健的马儿从巷子里窜出来。他翻身上马,冲楼上的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追随着车队而去。

    宇文弈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却有一点羡慕之色。

    “两位大夫,走这边。”

    大婶提着油灯在前面引路。

    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天气还是十分闷热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植物腐败的味道。夜幕下的苑城静得连虫叫声都听不到,十分诡异。

    瘟疫蔓延的灾区就在苑城以西不远的乡野里,圈出一块地来,切断了往下游的水源,由当地军队把守。谢怀珉他们这半个月来就一直在里面工作着。

    好在瘟疫虽然蔓延得广,但是都不严重,是及时发现就可以医治的肠胃疾病。所以半个多月来,病情明显控制住了,死亡并不严重。

    谢怀珉结束一天的工作,刚吃了两口饭,带队的张大夫过来找到她。说是苑城里接连两天都有人生病,张大夫担心是疾病传染到城里去了。谢怀珉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便叫她同自己一路去看看。

    苑城不大,总共八千多户,因为发源自紫云山的天江流经该地,木材总是顺水运来这里再转运到内地,所以城里居民商家多做的是木材生意。正因为如此,城里房屋也都是木头建筑。遇到这种淫雨天,木头受潮发霉,那味道可委实不好闻。

    大婶引着两个大夫走到内院,忧虑地说:“我家公公前天就有些不舒爽,昨天开始发热起不了床。请城里大夫看了,说是伤风气闷,可是药吃下去不见好。今天更是烧得厉害啊。”

    她推开门,屋里光线昏暗,一个女孩子正从水盆里拧了帕子给床上的老人冷敷。

    谢怀珉听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忽然一个黑影窜出来逃出门去。

    大婶尴尬地笑了一下,“是老鼠。木头房子就老鼠多。”

    张大夫问:“听说城里最近也病了几个人?”

    “是啊。”大婶忧愁道,“马家和老王家的两个老人都病了,马家媳妇听说今天也病了。”

    “都是一样的病吗?”

    “差不多吧。都是发热发虚。大夫,不是听说城外的瘟疫已经在好转了吗?难道是转到城里来了?”

    谢怀珉笑着安慰她:“大婶您别担心,外面的瘟疫传不到城里来。我看你们这可能是别的什么引起的病。”

    张大夫已经坐在床边,开始给老人检查。

    “老人家,听得到我说话吗?您哪里不舒服?”

    老人不稍微保留了一点神智,气若游丝,哼了哼:“疼……”

    “疼?哪里疼?”

    大婶代替说:“公公刚发病的时候就说觉得身上到处都疼。”

    张大夫解开老人的衣服,谢怀珉举着油灯凑近。当她看清老人身上的东西时,手不禁一抖,油差点溅了出来。

    老人颈项下颚附近的淋巴结全都肿大如铜钱,红肿溃烂,皮肤上也布满了血斑。

    “这……”张大夫见多识广,心里有数,手也开始发抖。他立刻站起来,卷起袖子,又解开老人下身衣服。只见腹股沟的淋巴也肿大溃烂,景象十分可怕。

    谢怀珉立刻问大婶:“别家生病的人,也是这样吗?”

    大婶惊慌道:“听说好像是。可是这病……咱们从来没见过啊。”

    张大夫给老人盖好被子,看谢怀珉一眼。谢怀珉点了点头,张大夫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也点了点头。

    谢怀珉自己也是一身冷汗,心想,这可真是闹大了。

    张大夫拉她到旁边,问:“你怎么看?”

    谢怀珉果断道:“全城戒严,烧!能烧的都烧掉!隔离!至于病人,我想想办法。”

    “这能有什么办法?”张大夫冷汗潺潺。这个世界里面对鼠疫,除了隔离和死亡,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现在干急也没用。”谢怀珉紧张过后,很快冷静下来。“第一,赶紧通知陈都尉,要他带兵封锁这个地区。水源是要封锁的,一定要通知到下游的百姓。第二,通知官府,上报朝廷,安抚百姓和配合我们的工作。第三,选一半的大夫,我给他们紧急培训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这病是通过饮食和跳蚤传染。”

    张大夫也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官府。你回去召集人来。”

    老张匆匆走了,谢怀珉则拉住大婶说:“你们家谁接触过大爷?”

    大婶已经被吓得去了半条命,哆嗦着说:“只有我和我家姑娘。我家男人上个月去外城做生意去了。”

    “好!”谢怀珉眼神极其严肃,“大婶,你赶紧把身上穿的,床上盖的,能烧的烧,不能烧的就拿滚水煮一遍。家里的老鼠,全部打死烧了!如果有樟脑之类的驱虫药,统统找出来。这病许多是通过跳蚤传染,您也知道该怎么做!”

    大婶腿发软,“这这……我们是不是已经染上了?”

    “大婶您别慌。”谢怀珉硬着头皮安慰她,“不会那么容易染上的,赶快照着我说的去做!”

    苑城的高太守今年三十出头,是行政干部里的年轻份子。年轻人的好,就是胆子大,干劲十足,行动效率高。听了谢怀珉的汇报后,高大人一脸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正义之色,当即指挥手下开始行动。立即统计病户,划分隔离区,动员全城灭鼠,搞清洁卫生。

    此时天黑不过一个时辰,许多人家正准备上床睡觉,却被猛烈的敲门声惊动了。而与此同时,当地驻军已经接到张大夫的消息,带领士兵将城门全部围住。信差兵分数路向中央和附近各地通报疫情。

    自告奋勇要进城的医护人员有十多人,不多,其实也够了。这病放在现在这种医学水平下,大半靠天,小半靠人,过不过得去,还都是命。

    谢怀珉给他们宣布纪律。首先,进去的人不到疫情结束是不能出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然后是为了防止自己染上病,如何保护好自己。三是关于治疗方法以及如何照顾病人。总之一句话,这活生死攸关,要有牺牲精神才能干得了。

    结果这十多人居然一个没退出,还有十几个曾经是谢大夫手下的病人听闻了要求加入帮忙的。谢怀珉不敢拿人命开玩笑,只带了受过训练的医护人员,当晚就收拾好药材和行李,进驻苑城。

    城门轰隆关上。

    正是夜半三更时,可是整个苑城的居民都没有入睡。本以为远去的瘟疫卷土重来,更加凶险恐怖的笼罩在人们头顶。

    就在整个苑城都在鸡飞狗跳地打老鼠烧东西的时候,谢怀珉将她的家当搬进了苑城医局的一间药房里,然后系上围裙,卷起袖子,点燃了炉火。

    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半旧的荷包,里面除了放着连城给她的玉佩,宋子敬给她的玉佩外,还有一块象征着齐国女性最高身份的玉璧。

    她露出温柔的笑来,将玉凑到唇边,吻了吻。

    “阿暄……”

    事发的第三天中午,宇文弈用过午膳,靠在塌里,翻着新贡上来的民间诗选。

    穷酸文人凄凄哀哀、长篇累犊地伤感着春花秋月,词语间尽是不得志的怨怼不满。整本书黏黏糊糊拉拉扯扯,就像一块半干的糨糊。离国素来重武,宇文弈平日也最讨厌看那些文人无病呻吟。这次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不懂事,献了这么个怪东西上来。

    他烦躁地丢下书,闭目养神,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

    雨季终于过了,洪峰也都过去了,该保的堤坝都保住了,该砍脑袋的贪官也都掉了脑袋。夏蝉已经飞上枝头,声声叫着夏天来了。一个皇帝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休息片刻。

    派去赈灾的内医监的大夫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常喜微微紧张地声音响起。

    “陛下睡了吗?”

    宇文弈早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塌。

    常喜进来,双手把一份加急报递上。

    宇文弈拆了开来,脸上微微迷惑的表情迅速转为震惊。

    急报被他一把捏皱在手里。常喜轻抽了一下。他从宇文弈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伺候在旁,见他情绪失控的次数却是少得可怜。

    宇文弈很快松开手,将急报丢在地上,脸上已经笼罩上了一层冰霜。

    “叫右相、太医监、副太医监和林尚书立刻来见朕!”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叫送这信的隐卫进来。”

    常喜躬身,小跑出去。

    宇文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然后把刚才那份急报拾了起来,用镇纸压平。

    隐卫在帘后出身:“听从陛下吩咐。”

    宇文弈问:“吴王人到哪里了?”

    “在忱州,离苑州还有三日。估计也快知道了。”

    “传我的令,拦住他,绝不可以让他闯苑城。他要反抗就把他打晕了运回来!”

    “是!”隐卫应下。

    宇文弈的手指轻敲着桌沿,犹豫片刻,才问:“谢大夫在城里?”

    “是。”

    他手上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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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 第四卷 离国篇 第65章

    第五日,苑城最近的两个城市都有急报发现疑似鼠疫病例。离帝下令江中一带全区戒严。由于禁药而在上流社会产生的波动,现在已经开始转移到了百姓生活中间。

    上书房的门打开来,郁正勋急切激动地迈了进来。

    “陛下,打起来了!”

    萧暄丢下手里的折子站起来,“打起来了?”

    “是!刚接到的消息。”郁正勋红光满面,“仲元已经率领一千水军出了海,文龙坐镇后方。陆颛还在床上下不来。”

    “他手下怎么反应?”萧暄问。

    “两个中将阵前闹事,被仲元当即斩了祭旗,就此无人再敢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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