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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冠盖满京华-第93部分

小说: 冠盖满京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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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忘了那是怎么回事。我如今把这些送礼最多,又在罗姨娘面前讨好卖乖的一个个安插到好缺上,再放出点风声去,等到三叔回来,那些有三婶庇护的还好,至于没有的……我就不信三叔这些年在外头没有培植自己的班底,反而会用这些见风使舵的,到时候家里头那些人就该明白怎么选择了!”
    想起那两个曾经在蓼香院最受任用,之后却差点丧命的一等大丫头,红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可细细一思量,她却越发觉得心惊。待到随着陈澜来到满是人声的庆禧居时,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时,她却看见了罗姨娘和陈汐,那半截话立时吞回了肚子里。
    罗姨娘也没料到她有意挑着平常陈澜不会过来的下午,竟然还会遇着人,脸上便有几分不自然。然而,她如今毕竟是有三品淑人诰命在身的人,徐夫人既然是在病中,又兼守孝,她也就大大方方和陈澜厮见了,随即笑着说:“翠柳居那边毕竟东西都要挪过来,也不知道屋子大小东西是否合适,五小姐心里没数,让我一块来看看房子,也好帮着出个主意。”
    见陈汐也有些不自在,陈澜自然不会去挑这种礼法上的刺,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话,恍若不在意地自顾自到另一边分派去了。几个管事妈妈和媳妇瞧着两边的人,犹豫片刻便仍是簇拥在罗姨娘和陈汐身边奉承。毕竟,老太太病成这个样子,又同意了三房迁居庆禧居,无疑便是让步示弱了,今后这侯府真正话事的人不问自知。
    只不过,毕竟眼下三老爷陈瑛不在,罗姨娘虽有诰命却毕竟不是主母,因而陪着罗姨娘和陈汐转了一大圈,几个人少不得又转过头去寻陈澜,却是在那七间轩敞的正房里头找着的人。见陈澜用手指在那正中的紫檀大案上轻轻一抹,又抬头看了看上首的青底金字大匾,随即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一位妈妈便满脸堆笑地上得前去。
    “三小姐,这都是早上刚刚擦拭打扫过的,保管一点灰也没有。”
    “唔,你们确实用心了。”陈澜轻轻拍了拍手,随即微笑道,“此番三叔三婶他们一大家子搬了过来,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也得劳各位妈妈嫂子们着紧一些。三婶之前对我提过,翠柳居有些丫头年纪大了该配人,有些妈妈年纪大了,该放出去荣养,还有几个管事媳妇也得重新换过差事,再加上庆禧居比翠柳居大了将近一倍,人手自然得添好些。老太太也说了,府里的大厨房毕竟供给的地方多,这边得再设一处小厨房,要有一个人揽总。这边门户比先头翠柳居多了三四处,晚上巡夜原本府里那些就不够了,得再添一位妈妈总管巡夜。”
    见底下这些个管事媳妇和妈妈都是听得聚精会神,陈澜便缓缓进了东间,直到她们都跟了进来,她在正中临窗大炕下首左边的第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继续说道:“老太太这几天病着,却还想着家里咱们兄弟姊妹几个,说是身边人太少,看着实在是太不像样了。所以,这一次趁着迁居,咱们姊妹几个身边,每人提上两个一等,二等的则是四个,三等六个,粗使的酌情添减。至于三哥四弟五弟六弟他们,身边丫头倒还罢了,出门的小厮读书的书童伴当,不妨加到每人八个。”
    此时此刻,屋子里十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媳妇全都瞪大了眼睛,心里飞速盘算着这一个个空缺代表着什么,一个个拼命按捺着心头的兴奋。那些曾经顺着陈瑛的意思把家里人送进蓼香院的,这会儿恨不得捶胸顿足。
    在老太太那儿呆着,探听到了消息固然有功,可老太太如今病成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出头得等到什么时候?三房的少爷小姐是最多的,这身边人至少空缺了十几二十,再加上院子里粗使打杂的小丫头,这可不全都是机会?
    于是,当陈澜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徐夫人的意思,定下了庆禧居管采买、管新人、上房巡查的三位管事妈**时候,刚刚还把那焦躁藏在心里的其他人顿时再也藏不住那热乎乎的想头,一位年纪最大的妈妈就笑道:“三小姐,这到处都是添人,家里哪来那么多熟手?”
    “是啊是啊!”另一个媳妇亦是帮腔道,“后街上没职司的人虽然多,可毕竟是闲散久了,若没经过好好调教,恐怕是用不得的。一大帮人搬到这庆禧居,最初少不了乱子,得用稳妥人才好,否则出了事没脸面事小,让人瞧了咱们侯府的笑话事大。”
    “三婶那儿也是顾虑这个,那诸位妈妈怎么说?”
    陈澜微微一笑,眼睛就瞟了一眼最后头早就得了自己讯息的张妈妈。果然,张妈妈心领神会地插嘴说道:“前时老太太的蓼香院不是才进了不少人?三少爷五少爷和五小姐身边本就需要可靠人,这些都是三老爷三夫人瞧中最是稳当的人,如今调过来补缺最合适不过了。”
    刚刚本就是因为无人起头,众人方才顾左右而言他,这会儿有人开了腔,附和的自然不在少数。其中也有人提出异议,说是老太太身边不能没人服侍,可张妈妈作为蓼香院的管事妈妈,开口说老太太那边还有二夫人送去的人,再不够便从后街和其他地方选一选,其他人也就渐渐偃旗息鼓了。
    她们几乎都是投了三房的人,蓼香院那边的新人几乎个个都和她们沾亲带故,可偏偏从老太太到郑妈妈再到绿萼玉芍这些大丫头,全都看新人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今她们另得了更好的职司,有什么不好的?
    等到陈澜带着红螺从庆禧居去了一趟翠柳居见徐夫人,最后回了蓼香院时,这档子事就差不多结束了。因朱氏如今还不适宜见人,不论是才在一等大丫头上头呆了两三日的紫锦和青霓,还是那些二三等乃至粗使的小丫头们,全都只是在院子里磕了头,这就算全了不过几日的主仆情分。
    吴妈妈亲自来传的徐夫人的话,紫锦和青霓一个给了陈汐,一个给了陈汉,全都仍是一等,自然心满意足——她们都是罗姨娘挑出来的人,自然觉得这番回去更是有头有脸。至于其他人也都是按等分派,几乎是个个皆大欢喜。
    当这十余人都离开了蓼香院之后,陈澜方才进了正房东次间,见歪在炕上的朱氏亦是神清气爽,她便笑道:“这下子,老太太可以安心将养了。”
    绿萼和玉芍见朱氏高兴,对视一眼,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这一番连消带打还落得个人人称颂欢喜,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秋风扫落叶(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秋风扫落叶(下)
    郑妈妈已经一连三日没回来了。
    不但绿萼玉芍对这件事颇有些想头,就连朱氏亦是面上不露而心中失望。她自然知道郑妈妈在外头不是为了韩国公夫人便是为了晋王妃而奔波,如今为了自己的病,只怕有什么消息也会只送到陈澜那儿打止,生怕什么坏消息刺激了自个。所以,就凭陈澜在面前时只字不提,朱氏就知道多半不是没进展就是情况糟糕,因而想及那边必定是韩国公夫人掌总,失望之余忍不住担心若是自己不在,这唯一的女儿怕是支撑不住,连带着也暗自怨上了张铭。
    这会儿,她在绿萼的服侍下喝了药,斜倚着妆花缎大引枕,心不在焉地听着玉芍说外头听来的一件趣事。若往日,她不一会儿就能笑出来,眼下却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直到陈澜进了门来,她才眼睛一亮。
    “老太太。”
    陈澜行过礼之后,见朱氏颔首示意,便上前和往常一样在炕沿坐了。先问了绿萼和玉芍老太太的情形,她才笑着把家里情形略讲了讲,最后就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名单来,把庆禧居如今已经定下的一众职司人等念了一遍。她这边正念着,对府中人事熟悉得很的绿萼和玉芍不免面面相觑了起来,就连朱氏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沉思。因而,她一念完,便笑着冲绿萼和玉芍使了个眼色。
    等到两人退下到门外守着,她才解释道:“老太太,咱们就算在庆禧居安插人,回头三叔回来,她们也留不长久,所以我就想不用多此一举了。这些几乎一色都是早就奉承过罗姨娘的,又给我送过了厚礼,如今我一股脑儿都安插在了要紧处,那些嫉妒眼红他们的人嘴上不说,心里自然记下了。接下来,便是轮到府中那些两面三刀,没职司却本事不足,想凑上三叔和罗姨娘却没能到跟前入法眼的。等会把他们一体清理出去的时候,他们恨老太太和我自然是咬牙切齿,可看着那些安安稳稳得了好缺的,难道他们就能容得下别人得意?”
    朱氏掌管侯府多年,如今容了三房搬进庆禧居,很多事情也就看通透了。绿萼和玉芍想不通的,她不过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可陈澜在自己面前又详细解释了一番,她心里却很满意。相比只卖弄小聪明的人,她自然更喜欢不藏着掖着的,因而不知不觉就笑了。
    于是,当陈澜说今日便要会同徐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和蓼香院的赖妈妈,把府中世仆按册子清一清,明日则是亲自去天安庄,她陪嫁的荣越庄则是回头由郑妈妈去,她就点了点头,又挪动着右手示意陈澜去拿纸板来。
    “四……”陈澜看着朱氏写的字,略一思忖便开口问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四弟和我一块去?”见朱氏点了点头,她不禁有些为难,“四弟才拜入韩翰林门下,不过学了几天而已,贸然告假是不是不太妥当?不若我多带几个随从……”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朱氏这些天几乎对她言听计从,此时却犯了执拗,只是摇头,因而她细细一寻思,觉得让陈衍跟着,看一看如今这季节农人的辛苦,顺带多学些如何管理人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就答应了下来。又陪着朱氏说了一会儿话,外头赖妈妈进来报说,陈汐和吴妈妈已经到了水镜厅,她就站起身来。
    “老太太,那我先去水镜厅了。”
    朱氏神色不动,等看着陈澜离开,绿萼和玉芍都进来,她才示意绿萼上前,在纸板上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然而,绿萼虽聪明,毕竟不知前情,琢磨着那意思便迟疑了起来:“老太太,四少爷如今应当还在韩翰林那边,专程派人过去帮着请假,会不会误了他的课业……”
    她原本还想再劝两句,可看到朱氏满脸的严厉,想起老太太当和陈澜提过,顿时打住了话头,又屈膝应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出去知会张妈妈。”
    对于侯府中的下人来说,午后往往是偷闲的时刻。清晨得早起点卯干活,上午亦是一日中最忙的时候,洒扫跑腿办事,每一样都是不能随随便便敷衍过去,但下午不在主子面前的自然可以寻机打个盹,亦或是三三两两闲磕牙。只这两日因三房迁居事宜,侯府上下人等个个都卯足了劲头,这会儿空闲虽没了,但被叫到水镜厅的一众人等也没人敢埋怨,只在外头等候的时候,少不得眉来眼去使眼色,亦或是窃窃私语求证。
    “前两天才分派过一遭好缺,今天又有什么好事?”
    “谁知道呢……咱们这几天送礼送得肉痛,好在结果也不亏,值了。”
    “三小姐倒想得透彻,如今三老爷虽然不在,可老太太靠不住了,还不是捞一点是一点,至少这嫁妆就凑了一小半,毕竟她哪里拗得过三老爷这个名正言顺的侯爷?也只有在三老爷不在的时候,她才能仗一仗老太太的势,四少爷那么小,还不是一切拿捏在三老爷手里?”
    “话不能这么说,四少爷如今可是威国公世子的同门,宜兴郡主和那位晋王府的钱妈妈都对三小姐客客气气,事情没个准,眼下还是老实本分办事的好,别攀附这个攀附那个。”
    晚到了片刻的陈澜虽只是带着赖妈妈,但里头既有陈汐和吴妈妈,众人自然知道今天但使有什么事情,也是三房和老太太已经商量定下的,因而刚刚还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子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悄无声息的寂静。陈澜和陈汐厮见过之后,见对方眼神淡然脸色平静,就仿佛对今天这件事无所谓似的,心底不禁有些疑惑。
    这些天来,陈汐仿佛又彻底恢复了从前父母不在身边时的冷漠淡然,这是因为遭了重挫之后终于恢复了冷静自持,还是已经看破了世情的自暴自弃?
    疑惑归疑惑,但陈澜毕竟不是圣人,陈汐有父有母有兄有弟,毕竟不比陈汀这个才四岁的小孩子,因而她也就没细想。看了一眼从外头进来在厅里站得满满当当的一应人等,她就从赖妈妈手中接过了一本册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几天因为搬迁的事情,家里新派了不少职司出去,帐房那边都一一添了名字,今天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自从老侯爷去世之后,家里便没有放过奴仆,名册上在籍的家人越来越多,有的是领一份钱粮,在外有职司,有的则是干脆不在后街住,有的是根本轮不到事情。只这样一来,打着侯府旗号的人就太多了。”
    陈澜顿了一顿,词锋一转,就说到了此前在六合医馆的那件事:“这两天,因为韩国公府被撵出的家仆横死医馆一事,都察院御史纷纷弹劾,韩国公身为左军都督府都督,如今也连连请罪,在家闭门思过。这几天,韩国公府放出去的家人,已经有几十个了。而那个家仆是什么人?打着公府的旗号在外横行霸道,纯属败类,早就该撵了!按照老太太和三夫人的话,这种人若是出在咱们家,不但是撵,索性就直接送到顺天府法办!”
    因为骤然提高的声音,原本就鸦雀无声的水镜厅中更是死一般的静寂。京城勋贵人家不但是主子们姻亲连姻亲,就是下人们也往往是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因而韩国公府的事情朱氏不知道,底下这帮子人却全都清楚,背地里也不是没有议论过。可如今由此事殃及到自己,她们就不免有些惴惴然了。
    陈汐一直都只是冷冷坐在那儿,此时见陈澜停了下来,吴妈妈又给她使眼色,想起自己还是来之前才被叫到徐夫人之前交待了今天要做的事,罗姨娘那边得知这些还不知道会怎样恼火,不禁有些怔忡。只她张了张口,可看了看身边这一应人等,觉得恐怕没有一个向着自己的,突然又心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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