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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刺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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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美的脸上绽出血蔷薇一般的笑意,在冰天雪地里,绝望而惨烈,伸出手,仓促的雪粒打在指尖,融成一滴水珠,泪一般剔透。他轻轻弹出去,拂袖,提步。
  
  高渐离掏出怀里的钥匙,手颤微微的开锁,怎么也打不开。
  啪嗒……钥匙坠地,劈开的指甲血流如注,一滴滴打在雪地里,殷红如花,触目惊心。
  身后有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后脑一阵剧痛,眼前黑成一片。
  
  水冰冷渗骨,高渐离浑身一激灵就醒了,湿嗒嗒的躺在青石地砖上。眼前一双墨锻金丝锦靴。
  他抬眼看上去,妖艳的男子阖目啜酒,手腕一抖,洁白的玉杯划出光一样的弧度,闷声掉在长长地羊毛地毯上。
  高渐离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嘴唇开始发紫,颤声道:“君上……”
  
  姬丹神色阴鹜凝重,眼角微微的抽动,突然疾步走过去,飞起一脚把高渐离踹到高大的殿门上,又看着他重重的摔回来。
  冷冷的笑道:“他真是瞎了眼,看得上你,你有什么好?来,自己脱光了我看看,难不成真是天生妖媚惑人不成?”
  高渐离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君上,你……”
  
  姬丹一把抓起他,撕开前襟,咬牙冷笑道:“你当真以为他真心放你和荆轲两情翩跹如胶似膝么?那为什么除了我燕国无人敢留你们?你当真以为荆轲去了,他一无所知?”
  高渐离猛然挣开:“你,是你,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让荆轲去?你想杀了他,你想杀了他好让嬴政对燕国手下留情。”
  
  姬丹指尖抚过精雕的青铜酒壶,一点点嗒嗒的轻敲,“荆轲的命算什么?燕国算什么?我从不在意,谁让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他才有价值。”说完,微微仰起头,轻笑“我要不得他,他也别想得你。我会让你恨他,恨得发指,让他一辈子记得,他是因我得不到你。”
  高渐离眼中一点点绝望,荆轲因他而去赴死……
  
  姬丹好整以暇的看着高渐离的脸,心里有嗜血的畅快,政,你我之间无爱便是恨,我若不是你心尖肉,便做你心头血珠,能让你疼也是极妙的事,此生纠缠,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四、帝王戏【1】

  六国得令:燕人荆轲,借使者身份,刺杀秦王未果,凡交出荆轲从犯燕太子姬丹、高渐离者,赏金无数。如有藏匿,秦必举国讨之。
  
  秦宫檐宇赫赫,守卫森森。
  一只白鸽在铺天盖地的茫茫白雪中如沧海一粟,终于在一方窗台前跌落,咕咕的叫声,突兀而胆怯。
  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帝王伸手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小条绢帛,纤瘦的笔迹,像曾经那个纤瘦的少年。
  随手抛进案上的火炉,火咝地卷起,无声卷尽,不留丝毫。
  
  气定神闲的捏着细细的簪花羊毫,笔过处,小篆流畅清朔,最后一笔落成,微微直了直腰,长长地舒一口气,竹简片片齐整,字迹一气呵成,一点多余的墨迹也无。
  “备车,城郊。”
  帝王之所以能雄踞天下、气贯长虹。是因为世间情根,于他,断尽。或许,没有人知道,他心底还有惦念之人。无念、无欲、则无漏、无缺。
  
  嬴政远远地看着城郊土丘旁一顶华丽的车轿。不由得笑起来,意味深长。
  他下了车辇,挥开举伞的婢女,鹅毛雪落在他漆黑的裘披领上,映着玉砌般的脸廓,和深不可测眼底。
  他站定在那架车前,声线绵长而慵懒,甚至有些微的笑意:“丹,要我进去么?你就当真这么急?”
  车里一声哂笑:“冰天雪地,白日青天,你不敢。”
  车外的人长叹一声:“这小小的激将法也敢在本王面前说?你是越发胆大了。”说完一个箭步钻进车里。
  
  偌大的车厢锦榻香软,小小的四方矮案上炉火腾腾,酒香四溢。绛紫色的衣衫,微微落拓,绝色男子珠白玉色的指尖擎着一只青玉盏,斜飞的眼角因酒而润着迷离的色泽。
  对突如其来的人置若罔闻,淡淡道:“没见着高渐离,失望么?”
  冷傲的帝王就着那人的手舔了舔酒水,不动声色:“二十年陈酿。不错。”说完便凑上去舔那人的润泽如花的唇瓣,调笑道:“丹比陈酿,更妙。”
  
  姬丹眼中霎时晶透,只低声笑起来。微微启唇,牙齿轻轻啃噬那不安分的舌尖。一颗心顿时纯粹而透亮。
  许久,姬丹闷哼道:“不行……让我,让我喘口气。我……”
  嬴政松开用力吮吸着的舌,微微侧过头,捏着他的下颌,笑起来邪气顿生:“乖,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回宫后还有更好的。”说着就伸手往衣襟下探,手指灵活而巧妙。还不忘扬声对窗外道:“回宫。”
  
  姬丹含笑按着他:“你不该对我交代些什么吗?”
  嬴政双眼眯起,如危险而凶猛的蛇扑捉猎物之前的冷静和狠辣,手上发力,裂帛声破耳入,姬丹只觉得被太过华美而刺激的一张脸冲撞入脑,全身顿时沸腾。脸颊如同瞬间被着上脂粉。已是开始无意识的呻吟。
  姬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个男人如此痴醉,他的额眉、唇鼻,都让他毫无理智,不惜任何,哪怕被他压在身下,也是极致的美妙和夺魂摄魄。仿若天地之间,唯独他们二人,即便不入情入心,只被那人拢着,他也是甘愿,起码,那一刻无人能代替他。
  他要抓着他,永不放,绝不……姬丹被嬴政冲撞到失去神智的一刻,心里狠狠的发誓。
  
  “好宝贝儿,还不醒?”姬丹耳边一股热浪熏熏然。只听见有低低的笑音。
  秦宫的寝殿中,果真是如真如幻,姬丹睁眼的瞬间被雪蚕丝白亮的帷帐刺到了眼。却依然笑道:“你倒是落落大方,这寝宫如此亮堂,也不怕做恶梦么?”
  嬴政起身,挥手让女婢给他着衣,无谓道:“这是我的宫殿,怕什么?若连这方寸之地都不能放心,千万里的疆域,我又如何手到擒来?”
  姬丹看着来来去去面如死尸目如死水的侍从,突然也觉得安稳十分,面对这番情形竟也无一丝羞涩之意。
  
  他无意道:“政,你果真是天生帝王,连高渐离都那般算计了。这世上还有你得不到的么?”
  那人宽敞的黑袍一垂至地,缓缓侧头,笑意疑惑却又分明的了然:“哦?你倒是说说,我如何算计?我若想要他,还要放他和荆轲远走高飞?”
  姬丹微微叹气:“高渐离的性子,你再清楚不过,外柔内刚,宁折不弯。你若强留,他必和荆轲双双自毙于秦。放他们走,才有转圜之地。”
  
  强势而骄傲的人一双象牙筷动的慢条斯文:“天下之大,任我嬴政撷取,你以为区区高渐离我便要记他生生世世?何况,丹对我一片冰心,如此美人在侧,我又何苦?”
  姬丹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坦荡,难辨真伪的笑意,不由得怔住:“情,生来是劫,君王乞丐,并无分别。你借我之手杀荆轲,我也将计就计,杀情。政,你太低估了我,我得不到的,你也不会有。”
  嬴政一笑置之:“丹,信我有那么难么?其实你大可以带着高渐离的人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五、帝王戏【2】

  姬丹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他从不知那人心在何处,他斜斜的倚在美人榻上,微微吊着眉梢,逗着掌心一只画眉鸟。外殿,便是嬴政的谋士。悉悉索索的争论。
  那人似乎遇到了些麻烦,姬丹不禁想笑,这天下竟有他烦闷的事。
  脚步声踏踏渐近。姬丹斜眼看过去,果真眉间轻轻拢着。笑道:“怎么?连那些个书生都收拾不住?”
  嬴政冷笑:“自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现下都在劝谏,宽简刑政。”说着弯起唇角疑道:“丹也说说,如何?”
  
  姬丹手抖了抖,掌中的画眉鸟便张翅飞到案上的笔架。他拍拍手,“不如何,赵国的四十万降卒,该杀。时下,未避免夜长梦多,快刀斩乱麻,不管有无原因,只管出兵,一鼓作气平了天下。天大的道理,都是拿刀的人说的,被宰的人有权利抱怨,没有权利改变。”
  嬴政席地坐在他的矮榻旁边,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叹道:“丹果真是我的心肝儿。”
  
  姬丹捉住他的指尖:“那高渐离呢?”
  嬴政垂了一下眼:“何必拿死人说话?我都已经杀了荆轲了,他会独活么?”
  姬丹一愣,复又仰头大笑:“你果真,果真还念着他,终于忍不住了是么?想知道他是死是活么吗政?其实告诉你又有何妨?高渐离,他,还活着。我怎么可能让他死?你舍不得的人,我也舍不得。哈哈……”
  
  嬴政依旧清浅溶溶,淡淡的笑起来,如花承晨露,“你想多了。我怎么做你才肯信我,我并不爱他。”淡淡的语气,让姬丹瞬间有些错乱。难道他算计了这么久,都是白费么?可他不相信嬴政,再也没有办法相信了。他推开嬴政的手,有些怅然若失。
  嬴政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渐消,眼中一点点深暗,一点点杀意凛凛。
  ——丹,跟我玩心思,你还差一些火候。我知道阿离在你手里,我会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姬丹心里开始恍惚,半年已过,嬴政依旧只字不提高渐离,难道他真的并不爱高渐离,不可能,当初他不就是因为高渐离弃他而去么?
  他让荆轲去杀嬴政,让嬴政杀了荆轲,那么他就永远也无法得到高渐离。高渐离会用一辈子恨他。姬丹嘴角浮笑,天下人,你看见的,你身边的,只有我。
  
  嬴政怀抱着国色天香的歌姬,随手拈起一枚果子塞到女子的口中,女子柔弱无骨的往他怀里钻了钻,细细的声音入耳即酥。嬴政嘴角的笑意不增不减,一双锃亮的星眸晏晏含情,却又似游戏花丛。
  直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过几句话,他猛然起身,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大步流星的出去。
  宫门口的马车急速而来,嬴政心里阵阵不安,马匹一阵嘶鸣后停下,他伸出手去掀开车帘,竟有些抖。他深吸一口气,哗地掀起。
  
  车里的人蜷缩成一团,在单薄破败的单衣下瑟瑟的发抖,长发蓬乱,白净的脸上青紫斑斑。口中意义不明的呻吟,似噩梦,似惊吓。
  嬴政眼中瞬间模糊起来,捏紧的拳头上暴起青筋。张开手臂抱起他,那人挣扎着低声喊,嘶哑而悲怆。
  嬴政轻轻抚着他的脸颊:“阿离,是我,是我。我是政,你别怕。”
  高渐离愣了片刻,不自已的低泣:“我,我……”紧绷太久的神经骤然断掉,高渐离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就失去意识。
  
  姬丹进寝殿的时候,看见嬴政用汤匙耐心的喂药,怀里的人紧锁着眉闷声呻吟,立时如五雷轰顶,僵了片刻,他还是讥笑道:“你果真还是放不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恭喜恭喜。”
  嬴政放下怀里的人,转过头后,眼神杀气凛凛:“到此为止。我也不用做戏了。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姬丹冷笑道:“你不想听听,高渐离这半年来是怎么过的么?他必然不会跟你说,这世界上知道的只怕就我一个人了。”
  
  嬴政上前捏着他的脖子:“你还真是不怕死,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走,阿离受的伤,本想让你百倍偿还,可如今,念在你伺候了我这么久,就单单让你尝尝盲目之苦。”说着伸手掠过一只瓷瓶,拇指扣开瓶塞,尽数灌进姬丹喉中。
  姬丹不怒反笑:“好,好,你以为我还在意这条命么?政,我说过,我若不得,你也休想,莫要后悔。”说完大笑着出了寝殿。
  嬴政闭了眼,心里略略平复,若不是答应了一人,姬丹必诛。
  
  姬丹跌跌撞撞出宫门时,不知是天色果真暗了,还是那药渐渐生效。灰蒙蒙一片。
  只看着有人朝自己走过来,他摇摇头。又看了看。竟然是樊於期。姬丹素来心毒阴戾。时下自然清楚十分。一记手刀便劈向那人脖颈,却被樊於期挡住,将手臂轻轻拢到身后,抱在怀里。
  “丹,跟我走吧。”樊於期低沉的声音在昏昏的视线里安定而稳妥。
  姬丹对他极其厌恶:“滚,你敢背叛我?”
  
  樊於期行动果决,抱起他塞进车里离开秦宫。一路上默然不语。
  樊於期初为秦将,自是知晓,论权谋心机,姬丹断不是嬴政的对手,姬丹为情一叶障目,要保他不死,与嬴政相谋,是唯一的办法。
  再者,事成,嬴政得高渐离,他得姬丹,两全其美。他自认,数十年后,姬丹对嬴政的情根定然淡去,他有的是时间,得到他的心。即便无心,能日日相守,也好……
  樊於期看了看被桎梏着的绝美男人,抬头一扫车外浩高辽远的天地,心里一阵松软,忍不住低了头擒住那人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六、情字劫

  秦宫,灯火曳曳,雪亮的榻上,人蜷成一团,睡梦里紧紧地咬着唇呜呜咽咽,三天还未醒,额眉紧锁的帝王生平第一次心里细细索索的疼,就像曾经吹过曲子的叶片一丝丝的拉割,叶齿扯着血肉来来回回。
  寝殿的门口,跪着一排背着药箱的医官,额上冷汗涔涔,君上发过话,三天人若还不醒,他们一个也别想见到第四天的太阳。
  
  月渐西沉,更漏咝咝,凌迟着人的神经。已经有人惊吓过度昏死过去。
  “我……去打酒……你回来了,记得……带山鸡……”怀里的人居然说起话,嬴政连伸手去端药碗的手指都有些抖,长长地舒口气,挥退殿里的人。
  高渐离昏睡了许久,浑然不知周围斗转星移。嬴政在耳边说了百十遍才微微放平一颗心,咽了憋在口中许久的参汤,才呐呐着问:“政……这是哪儿?”
  嬴政看着双目空蒙无焦的人,才缓缓道:“这里是秦宫,我私下派人查了半年,才把你从燕国带回来。”
  
  高渐离肩膀往被子里缩了缩,脸上瞬间退了血色,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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