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煞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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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东笑了笑。“我们那叫跳刀，或者山刀，刀刃比这厚，也不是用来宰人，宰的是野猪，关键时候也能用来防着野狼一类的牲口，那刀是山里的老猎户自家打的，淬过东西，百十斤的狗熊一掌都拍不断，不像这城里的刀，好看，不中用。”
说完，赵东拿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刀刃。
嗡！刀刃立马发出清脆的嗡鸣，声音不断，像是助阵擂鼓，一声接着一声，这刀是他从一个小混混手里夺来的，仿的是日本武士刀，短刃那种，有胳膊长短，刀身淬了钢，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好的韧性。
黑衣男人原本并不把赵东放在心上，像二虎这种级别的混子养不起他这种用刀的高手，他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他看来，什么样的对手就有什么样的敌人，可当他看见赵东拖住房五的那几手硬功夫就已经变了看法，拳与刀不同，中国的拳法讲究内劲，能做到四两拨千斤的境界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他以前去东北的时候见过用拳的好手，不敢硬碰，可他没想到，在江海也能找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一头东北出来犊子。
黑衣男人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刀尖，声音冰冷道：“来吧，这几年没遇到啥用刀的高手，真死我刀下留你一条全尸！”
四周围着的小混混下意识的往外退去，给这两个将要拼刀搏命的爷们让出场地，没有电影中那种英雄间的惺惺相惜，也没有刀风起树叶落那种杀气凝聚到极致的萧杀场面，赵东更没有啥大侠风度，手夹着刀，低头向前走去，一人一刀，背影萧索，却在此时给人一种格外悲凉味道，一副这群小混混这辈子都再也无法见到的张扬场面。
赵东伸出手，刀尖斜斜的指向地面，狂奔，像是一头黑暗中的豹子，霎那间爆发出来的速度像人惊骇！
黑衣男人同样爆发，两人眨眼间对撞在一起，赵东刀法其实一般，他摸刀的时日虽然不短，可大部分都是砍柴，少有沾血的时候也是给牲口剥皮，相对长刀短匕这两样东西，他更喜欢匕首，刀是侠客用的，一招一式讲究手起刀落，要做到干净利落，玩的是气势，他的体格玩刀没啥冲击力和震撼，远不如拿着短匕冲刺，把生死胜负都掌握在几秒钟之内来的刺激。
既然技巧不行，那就只能在力气上占些优势，赵东不敢露出胸脯，那无疑于扯开衣服让人砍，压住刀头的一记横扫，拦腰砍向黑衣男子。
刀客就是刀客，黑衣男子紧握刀柄向下撞去，铁质刀柄和赵东递上的刀尖撞到一起，迸出一道脆响，刀尖吃力不小，顺势偏了方向，向一旁落去，黑衣男子手腕反转，一刀劈向赵东左手，直取肩胛，要把整条胳膊剁下。
赵东犹如未见，不闪不避，收回刀尖，斜向下刺去，扎向黑衣男子大腿，一条胳膊换半条腿，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黑衣男人再抬脚，踢开那刀尖，手中的刀顺势回收，一刀砍在了赵东肋下。
赵东抿着嘴，向右侧身，强忍痛楚躲开了那锋芒无比的挑刺，错身，右手回抽，刀尖挑向他的胸口，黑衣男人收刀，挡住这一记反击，再抽手，宽阔的刀身顺着刀刃滑下。
长刃被弯刀架住，赵东抽刀不及，一下子被他手里那宽阔的刀刃挑开了胳膊，大臂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槽，赵东咬着牙尖，右手一抖，一个用力的磕碰，这才弹开了黏住自己的长刀。
赵东中了两刀，肋下一刀是重刀，连带着胳膊都逐渐麻木，大臂上的一刀稍微轻些，也不好受。
失血的后遗症开始作用，赵东退后三步，抹了一把嘴角，脸上更添一分凶狠，像是疯子一样抬起头。“西北刀客，够牛逼！”
黑衣男人瞥了一眼小腿，几厘米大小的一处小伤口往外溢出鲜血，相对于狼狈的赵东，他的小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正的对决没有惊天地的大场面，也没有泣鬼神的离奇招式，只是两柄刀之间，两个人之间，力量和技巧上的相互博弈，像电视上那种对打了十多分钟，让人眼花缭乱的武功招式，完全是给白痴看的简单花样，真正的对决也就几分钟的事。
赵东的手开始发抖，握着刀柄的手掌松了又紧，再一抬头，又冲了上去。
黑衣男人凝重一笑，刀尖也递了上去，两柄刀撞到一起，蹦出一道火星，西北刀刀背宽，刀刃厚，相对较窄的日本刀不吃力，被对方一个大力撞开。
黑衣男人转身，身体旋转了出一个微妙的角度，扭着胳膊又甩出一刀，借着身体错开的一点角度，手中的长刀也带起一阵风，要比刚才快些，贴着赵东的耳朵就砍了下来，斜斜向下，从耳根砍向肚皮，这一刀要是落下，赵东当时就得被开了膛。
赵东右侧的胳膊向后扯去，窄窄的刀刃在西北刀落下之前扛了上去，黑衣男人手臂用力，势大力沉的向下压去，赵东受伤的手臂吃不住力气，另一只手抓向刀刃才硬生生的扛住这一记落刀。
巨大的冲力让赵东的手掌当时就被割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原本横举的长刀也被压的撞向肩头，陷进去几寸深，鲜血顺着刀刃就往外倒流，和手掌上的鲜血融到一起，滴答滴答。
再往下几公分就是颈部动脉，赵东不敢再等，用出最后的力气将长刀扛起，身体像左侧倾去，长刀被崩开的豁口与长刀发出一阵摩擦，火星阵阵——咔嚓！一声脆耳的声音响起，赵东手中的长刃应声折断！
黑衣男子抓住机会，西北刀狠狠砍下，又再肩头挑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噗！又是一声闷响，折断的刀刃被赵东徒手扎向黑衣男人握刀的右手，黑衣男子不想被赵东的后手所伤，一脚踹开赵东，怒道：“操，我杀了你！”
赵东借着这股脚力向后滚去，起身的时候一个跳跃，跳进了路边的小树林，黑衣男人拔出那截断刃，喊道：“赵东要跑，砍死他！”


第九十六章　一切归零

二虎根本没有料到，在这样的优势之下还能让赵东跑了，他带着人在附近了转了三圈也没找到人的影子，不过从西北刀客那里得来的消息，赵东这次受伤不轻，最起码废了一条胳膊，废了一条胳膊的赵东还有没有威胁？二虎把这个问题扔给了另一个人。
江海区的某栋别墅，孙浩一把将手中的高脚杯摔碎在墙面之上，鲜红色的酒浆在洁白的墙面上勾勒出一副瑰丽图画，这一古怪举动让别墅里还沉浸在音乐中的十多个青年男女下意识的停止了癫狂的狂欢。
见到几个还沉醉在摇头丸或者k粉一类刺激中青年男女被同伴急忙搀走，钟亮这才小心走了过来，试探道：“孙哥，二虎那边搞砸了？”
孙浩脸色不佳，骂道：“二虎那个sb，让赵东逃走了！”
钟亮脸色变了变。“我带人去找，翻遍江海也要把他翻出来！”
孙浩摇头道：“那倒不用，赵东被那个西北来的亡命徒废了一条胳膊，又失血过多，不死也残，翻不起啥大风浪，而且这件事咱们不要露面，就让二虎和赵东他们狗咬狗，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赵东自己选的这条路，即使真的没爬上来，摔死了，那也是他命不好，怪不到我头上。”
钟亮嘿嘿一笑。“孙哥高明，这样就算熊子他们想找麻烦也不敢硬来。”
孙浩坐到沙发上，平淡道：“人情这种东西，有用的时候最浓，没用的时候最淡，他们都是人精，会为了一个废人找孙家的麻烦？”
钟亮又给孙浩倒了一杯酒，马屁道：“孙哥，这招牛逼。”
孙浩摇头。“倒不是怕了他们，昨晚田哥有句话说的没错，既然想玩就得遵守道上的游戏规则，败者出局，再正常不过！你去底下传话，我要二虎做王铁军的位置，有人出局就得有人入局，这才叫平衡。”
今晚这场风波不小，而赵东这个还没有资格入局，才把半只脚踏入圈里的犊子，正在往上爬的时候就被猛然掀翻在地，倒不是这只癞蛤蟆碍着了谁的事，而是因为有人想把江北的水搅浑，二虎和赵东之间的矛盾成了一个最好的切入点，当某个层面之间进行较量的时候，赵东个过河卒成了理所当然的弃子。
……
某处乡下，天色将明，一个人影趴在草丛中，用尽最后力气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费力点上，烟头忽明忽暗，在黑暗中犹如最后一点即将熄灭的燎原之火。
这人正是大难不死的赵东，窜入草丛之后，赵东逃到了附近的公路上，恰巧一辆货车经过，赵东翻上车的时候疼的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货车已经驶进了山区。
辛辣的烟味冲击着胸口，迷离的烟草味道夹杂着血腥味道，让赵东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风很大，吹的头皮发凉，血浆在脸上凝固，包裹成一层厚厚的痂，很痒，赵东仰头躺在草地上，本能的思考着自己的处境，张晓折了，生死不知，如果二虎那犊子想要补刀，现在他铁定活不成了，房五跑了，至于能否成功逃脱二虎等人的追杀那就要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躺在草地上的赵东没有自责，也没有懊悔，他此时正在想着一个比较有哲理性的问题，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成功的人生？是小人物的辛酸血泪或者白手起家史，还是大人物跌宕人生路的荡气回肠？
从最开始来到江海直到今天，赵东觉着自己变化太多，以前连看一眼城里白菜都会脸红的他，已经学会去占有，占有还不够，还要去争抢，最后赵东总结出一个词，这叫进化，是进化让他这头山里出来的犊子有了前进的方向，有了奋斗的目标，让他逐渐摆脱了进城务工人员的本质，可是在进化的同时，赵东也发现自己失去了两样东西，那就是他在大山打猎时常揣在心里的戒备和警惕。
其实，事实上也相差不多，按照赵东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太顺了，虽然上次在江边险些被苗军阴了一刀，可终究还是有惊无险，之后他杀了王铁军，挤了苗军的位置，后来又拿了小妖的第一次，和金碧辉煌的燕姐喝了茶，与胡晓鸽、熊子等一帮家世不菲的公子哥有了交情，踩过比自己有钱有地位的纨绔，也损过自己想上却不敢上的漂亮女人，砸过场子，喝过洋酒，坐过汽车，收了几个肯为自己卖命的兄弟，如果没有今晚这档子事，那他铁定会在半个月内摆平二虎，直到最后收服苗军，把自己从过河卒的位置换到隔山炮，如果换个人来看，他脚下的路说不上前程似锦，也绝对是一片光明。
而如今，一切又重归原点，他又一次的一无所有，接下来该如何？赵东突然觉着自己站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的逃之夭夭3f还是杀回江北2c宰了今晚对他动刀的几个狠犊？
想着想着，赵东忽然觉得眼皮发沉，手中那点烟头的光亮在眼中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不能死，活下去！”这是他心底最后的声音。
……
江海发达，但是这几年发展过快，导致江海的山区也和其他内陆城市的山区一样，还在温饱线上徘徊。
哒哒哒哒！一辆冒着黑烟的拖拉机缓缓驶来。
“爹，你看，那边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惊呼道，听声音岁数不大，声音中带着惊诧，更多是好奇。
“闺女，这大黑天的，不是啥坏人吧？”停下拖拉机，一个听着挺老实的男人憨厚道。
女人没管那么多，跳下车，小心翼翼的跑了过去，还好天黑，要不然她铁定会被赵东那一身鲜血的模样吓一跳，摸了摸赵东脖子上的动脉，虽然微弱但还有跳动，她急忙惊喜道：“爹，这人没死，得救！”
几分钟之后，这辆拖拉机又冒着黑烟离去。
第二卷


第二卷第一章　李家庄来客

嘴唇发干，头疼的目眦欲裂，赵东迷糊的睁开眼，一个声音钻入耳内。“你醒了？”
不算意外的开场白，得知自己没有被死后推下地狱，赵东轻松不少，动了一下身子，可身上被厚重的布条紧紧缠住，连动一下胳膊都困难，费力的睁开眼睛，转过头，他看见的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头上梳着一根冲天辫，眼神灵动，俏皮至极，一身粗布衣服，蹲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拄着下巴看着自己。
赵东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脸，嗓音沙哑道：“这是哪？”
女孩没回话，红润的小脸蛋上挤出两个小巧的酒窝，糯着嗓子道：“你是谁？”
赵东愣了一下，如实道：“赵东。”
女孩哦了一声，这才回道：“我叫李小米，这是李家庄，救你回来的是我大伯。”
赵东在脑海中思索着李家庄的名字，可惜一无所获，全国叫这个名字的村庄不下几千个，他只能苦涩一笑。
女孩挪了挪小板凳，往前靠去，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差点撞到赵东的脸上这才停下，赵东对于这丫头的俊俏模样惊为天人，要是再过十几年，定是祸国殃民的尤物一个，只可惜，现在还只是一颗奶声奶气的黄花菜，她好奇道：“你是坏人么？”
赵东又愣。“为啥这么问？”
女孩皱着眉头道：“救你回来那天，我见你全身都是血，把我吓哭了。”
女孩点点头，认真道：“爷爷说，让我哭的都是坏人。”
这是啥逻辑？赵东被她弄得苦笑不得，疼得身上的刀口又开始撕扯着脆弱的神经，又怕自己的模样又吓坏眼前的水灵黄花菜，只能强作笑脸道：“好……那……那就当我是坏人，你怕不？”
女孩瞪大了眼睛。“你打架很厉害？”
赵东摇头。“不厉害，厉害能被人伤成这样？”
女孩翻了翻白眼，可爱的很，理所当然道：“那我怕你干啥？”
赵东愕然，这女孩年岁不大，心思倒是灵巧，打趣道：“不怕我，那你咋还被我吓哭了？”
女孩委屈道：“我怕鬼呀，爷爷说人死了机会变成鬼，那时我以为你是鬼，就怕了。”
赵东说不过她，躺在一旁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女孩又问。“你从山外来的么？”
赵东点头。
女孩好奇的眨着小眼睛，问道：“山外漂亮么？”
赵东点头，又摇头，给不出答案的他只能问道：“你没出去过？”
女孩委屈的嘟着嘴。“爷爷说，山外坏人多。”
赵东摆出好哥哥的伟岸模样。“那倒是，等我伤好了带你出去看看，真有坏人敢打你主意，我一拳一个，绝不手下留情！”
女孩撇嘴，白眼道：“你都被人打成这样，还能保护我？”
赵东脸不红气不喘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本大侠养完伤，一定能琢磨出更厉害的武功招式，三下五除二就能收拾那些坏人。”
女孩哼哼一声，还是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