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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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周围的守卫侍女，包括粱狮和汤时都愣住了。
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东翔不动声色，看了若涵一眼，他知道她在发什么火，汤时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心想这小女人的脾气还真是不太好，不仅不好，还缺心眼，她三番五次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这个堂堂大王脸色看，若是换了别人，她早就被送到冷宫去反省了，依她的性子，会不会把帝永祖先气死都还是个问题，更别说会不会保佑她了。
“你跟着我下去就知道了。”东翔转过脸，对着汤时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汤时拧起眉头不明所以，大王来查探犯人，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个女人？
若涵跟着他们下了石阶，因为有火把一路沿着石廊衍生，顿时隔绝了地上的寒冷，只是这里有另一种冷意，嗖嗖的爬上若涵的脖颈，像有人在背后吹冷气，虽然身子不怎么冷了，心里却凉了起来。
几人的脚步声在石廊里听起来特别刺耳，他们一路直走，一直走到石廊尽头，才停下了脚步。
若涵微微探头朝前方看去，只见幽暗的铁牢里关着一个人，对方被捆绑在木板上，立在牢房中央，头微垂着，长发毫无生气的垂在身体两侧。
若涵眯起眼睛，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惊叫了一声。
啊！那不是刺杀她的女人吗！
东翔见若涵认出了绿衣，便让开了几步让若涵看得更清楚，并介绍起来。
“这是那日刺杀你的人，她叫绿衣，四年来一直是本王的宠姬，但其实是个奸细，埋伏在本王身边多年，虽然本王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但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控制她，所以一直想人赃俱获的抓她一个现行，再拷问出她的背后主使。”
若涵愣了愣，脑袋里消化掉东翔说的话，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东翔。
“你……你……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她会刺杀我，所以就利用我……抓住她？！”
东翔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果然，这个小女人看上去稀里糊涂偶尔犯傻，但有时脑袋却很聪明，反应速度极快。
当日在偷听的房门外，他就已经发现了。
若涵咬着下唇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过分利用她么？可是对方是为了抓奸细，似乎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道理，可是万一自己真的被杀了呢？但现实是她站在这里好好的，一根头发也没少。
有些懊恼的转转眼珠，现在才和东翔讨论这个问题的话，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好吧。她放弃。
叹了口气，她又抬头道“那既然抓到了，你们就审啊，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粱狮和汤时也一并看向东翔，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我要你去审她。”东翔扬起嘴角，说出让在场三人都错愕的话，粱狮和汤时对看一眼，又同时低头去看那个娇娇小小的女人，而若涵显然也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我去审她？”若涵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因为觉得有些好笑，习惯性的就脱口而出道“你吃错药啦？”
8
8、第八章
……
……
……
石廊里陷入寂静，汤时和粱狮别过头，不敢看若涵可怜的下场。
这个女人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了大王的包容心，大王不和她计较，不见得就是没有下限，可以任她胡作非为不断的挑战他的王风。
东翔没去看那一老一少的重臣，只是眯起眼睛走近若涵，低下头，几乎要和她鼻子碰鼻子。
若涵在说出那句话时，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她……她只是说得太顺口，一不小心……
若涵梗了梗喉咙，悄悄的抬眼，就见东翔深不可测的眼睛牢牢的看着她，然后，他轻启薄唇，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说——
“王后性子率真，本王可以不和你计较，但请王后以后说话三思而行，若是惹得本王不高兴了，只要一个命令，你万象就会连底都被翻过来，你信不信？”
若涵委屈的一扁嘴，秀眉轻轻拧起。
什么嘛，问出的虽是疑问句，可是她敢说不信吗？这男人此时此刻危险的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雄狮……
想了想，若涵记起环衫说过的话，她说落樱公主远嫁，就是为了保万象的平安，得到帝永的信任和保护，若涵在心里叹口气，她惹了他就惹了他了，反正之后她拍屁股离开怎样也不关她的事，只是……想到也许会因为自己而造成战争……
“对不起啦……我以后不会了……”若涵好小声好小声的回答。
东翔扬了扬眉，表示很满意若涵的答复，他看了看身后的牢房，又接着道“你若是进去审出点什么来，我就对今天以及今天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居然交换条件？！
若涵抬眼一瞪，东翔正欣欣然的抱着胳膊坏笑着看着自己。
小气鬼！
在心里给东翔下完定义，她哀叹一声，只得点头答应。
“很好。”东翔似乎心情大好，抬手揉了揉若涵的头顶，如丝般光滑的触感让东翔的眼神暗了暗，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松开手转头对汤时道“开牢门。”
一阵沉重的金属声响过，牢门开了又关上，若涵站在门边回头看了看牢门外的东翔几人，虽然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审一个善用心计的奸细，又一次在心里叹口气，若涵回过头，一步一步朝绿衣走过去。
这个牢房很大，整个牢房里只有侧面的墙壁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气窗，从那个气窗里，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帝永的天空看起来总是惨白惨白的，铺上了厚厚的云层，压得人心情沉重。再看牢房周围，一个审问用的木桌，上面还放着茶水，摆着官印、宣纸和毛笔，墙的两边，燃放着小小的火把，只是光亮的照射范围有限，牢房像沉浮的小船，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露在微光中。
若涵环视牢房一圈，慢慢接近牢房中央的木板，木板立着，上面的绿衣像被绑的像耶稣一样。若涵一直到走近了才发现，绿衣穿着的白色囚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而那些鲜血有一部分又变成了暗红色，说明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若涵微微一怔，想也不想的开口“这也太过分了！”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绿衣，第一句话就听到了若涵满含怒气的声音，因为牢房里有女声，绿衣感觉奇怪，慢慢抬起头来，却正撞上若涵清亮的大眼。
头上的血液流到眼前，凝固了，却挡住了一部分视线，绿衣眯起眼睛，仔细的辨认了一会，才认出来人是谁。
“哼。”绿衣的嘴上塞着棉布，只能发出一声闷哼，微微动了动，手腕上被牢牢绑住的伤口扯开，鲜血就又流了下来。
若涵看得直皱眉，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被用刑折腾的人，而且还是个美丽的女人！
虽然此时此刻，绿衣苍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美丽了，她头发散乱，头上脸上嘴角都有伤，从囚衣上的血痕来看，应该是被鞭子抽打过，而那双原本纤细的手指如今变得涨肿，不用想也知道一定被狠狠用木棍夹过了。
即使眼前这个女人差点杀死她，若涵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声音也跟着低软下来。
“你这是何苦呢，把什么都说了，不就不用受这种罪了吗？”她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人连命都不要的去隐瞒。
绿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笑得全身颤抖，因为被堵住了嘴，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可怕。
绿衣笑够了，这才停下来用眼睛盯着若涵，即使什么都不说，若涵还是明白了，那双眼神里全是鄙视和不屑，像是在说，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懂。
若涵这一次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了绿衣半响，随后，她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绿衣说话，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因为牢房很大，这里离牢门尚有一段距离，东翔他们无法听见她在说什么。
“你之前说，我是你的威胁，是障碍，是万象派出的奸细。”若涵苦笑着摇摇头“你都说错了，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替代品。”
绿衣疑惑的皱起眉，不明白若涵在说什么，就见若涵完全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我不懂你们的……恩……生存方式，比如说拼了命的去完成一项任务，或者舍弃自己的身份多年隐藏在暗处。也许你是为了你的大义，但是你真的确定那份大义是你所想象的大义吗？在我们国家，历史里曾经出现过很多有名的人，他们都是为了大义而死的，但是那些大义并没能给他们什么，除了留名历史，他们的一生活得既短暂又痛苦，甚至我都怀疑，他们有没有品尝过幸福，一个人的一生，很宝贵的，从母亲十月怀胎，到嗷嗷待哺，学会说话，学会走路，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是勇者，因为活着原本就不容易，世界上有那么多苦痛为难着我们，但至少我们自己不能再为难自己……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知道么？有时候，骨气和傻气往往只是一线之隔。”
绿衣愣愣的听着若涵的声音，她声音很轻，比起是在思考着斟酌用句，更像是发出的感慨。若涵微微皱着眉，不确定自己的意思到底完不完整，她觉得她现在很难说清心里的感受，她不是什么勇士，也没有什么武士精神，只觉得眼前像是只为了牺牲而存在的绿衣十分的惹人心疼。
绿衣看着愁眉不展的若涵半响，她清澈的大眼睛隐瞒不了任何心事，绿衣一眼就看出来，她一边再想办法说服她，一边又矛盾的觉得会不会伤了她的自尊心，绿衣的表情从错愕到无奈，原本绷直得身体稍稍软化，眼神也柔软了下来。
她像是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随后哼哼了两声，示意若涵将她嘴上的棉布取下来。
“你愿意说了吗？”若涵有些惊喜的盯着绿衣。
绿衣点点头，又扬了扬下颚。
若涵连忙上前，帮绿衣取下了塞在嘴里的棉布，牢门外的汤时看得一阵心惊，正想出声阻止，却被旁边的东翔伸出手拦住了。
“大王！”汤时皱起眉，一脸的不赞同“堵住那女人的嘴，就是避免她咬舌自尽的！”
东翔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但是他又对汤时摇了摇头，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汤时看东翔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叹气一声站在旁边不再做声。
东翔收回手，抬眼看向牢门里若涵，她的侧影即使在阴暗的牢笼里看起来也是那么纯净洁白，像是不会受到任何的污染，虽然听不见她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东翔觉得，他这个赌注，是下对了。
绿衣动了动已经发麻的嘴，觉得有点口渴，刚抬眼，却见若涵已经转过身去桌边拿了茶杯来。
将茶水递到绿衣口边，若涵不好意思的笑笑“水好像已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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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从牢房的气窗里可以看出，此时已经是中午了。
原本不温不热的阳光大放光彩，即使是从那么小的气窗里，也有几缕光线洒了进来。
绿衣喝完了水，默不作声的看着若涵转身放了杯子，又转身走了回来。
若涵不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等着，绿衣瞧了她半响，最终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我没想到万象公主是这样一个人。”绿衣长呼了一口气，眼神开始变得遥远起来，若涵知道，她开始回忆一些事情。
“骨气和傻气只是一线之隔吗……”绿衣喃喃道，她也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我是个孤儿，八岁之前，我被一个走街串巷的杂耍人带着，每天吃很多苦，表演一些高难度的表演，吃不饱也穿不暖，八岁之后，我逃离了那个人，却又被另一个人捡到，他待我很好，就像是我的大哥哥，他的府邸很大，很豪华，所有人都很尊敬他，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结果他是谁？”若涵轻声问，绿衣一愣，有些无奈于这个女人的敏锐直觉，赞许的点了点头。
“他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而是一个十分有地位和权力的人。”绿衣带着浅笑，似乎回忆起她人生里最美好的日子“他叫人教我习武，念书，识字，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给我买，还找了专人服侍我，那时候，我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被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
绿衣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似乎回忆里美好的地方开始直转而下，她的眉头也轻轻撇了起来。
“到我成年后，他却一改往日的温和性情，对我越发的严厉苛刻，他要我做绝代佳人，诗词歌赋要样样精通，我很尊敬他，所以也很怕他，怕他丢下我，不要我，所以我很努力的做到他满意，只是，他满意之后，就将我送给了帝永王。”绿衣抬眼，轻轻的看了东翔一眼，眼里有着深刻的无奈“我对他的感觉，就像是我在世上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亲人，所以，当我明白他的意图之后，我没有反抗，不管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何况……那还是为了我的国家的未来”
顿了顿，绿衣直视若涵的眼睛轻声问“你觉得，这是骨气呢，还是傻气呢？”
若涵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多亏了院长和一些好心的人，她和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才能安全的长大，不用颠簸流离，也不用去做危险的事情，如果……若涵有些默然的低下头，如果她也有那样一个亲人，或许，她也会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