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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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懋对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从不关心，也从不过问。这是陈懋最能得到朱祁钰信任的一点，也是他最为聪明的一点。当初，朱祁钰搞军政分离，各自成立一套班子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杜绝军人参政，杜绝将军掌握控制国家的权力，同时也杜绝政府官员干涉军队事务，胡乱指挥而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这一点，陈懋是很清楚的，所以在他担任了总参谋长，成为了皇帝之下的最高军事统帅之后，陈懋关心的就只是军队的事情，而从不过问政府的事情。同样的，于谦也只是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行事，从不过问远征战事这一类非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这使得两人最受朱祁钰的信任，并且成为了帝国军政两界在皇帝之下的头号人物！
又是一阵狂饮之后，朱祁钰也有点高了，不过这次陈懋很小心地没有喝得太多，所以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陈懋，这次我们击败了帖木尔帝国，很多人都认为我们的西征获得了胜利，不过在朕看来，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一个开始而已，远谈不上胜利！”朱祁钰的酒量本来就不行，一喝多了，嘴就有点管不住了，“西征是什么？难道西征仅仅就是为了打败帖木尔帝国吗，或者说，我们在战胜了帖木尔帝国，莫卧儿帝国之后，西征就胜利了吗？不，西征远没有结束，就算我们击败了莫卧儿帝国，控制了西洋，西征也没有结束。在西面，还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叫奥斯曼帝国，而在奥斯曼帝国的西面，还有一些更强大的国家。只有当我们到达大陆的另外一端，只有当我们击败了所有的敌人之后，西征才真正的胜利了，而且，这也只是一个胜利而已，只有当我们的地位稳固下来，朕才能放弃远征，停下我们的脚步，那时候，相信我们都将成为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并且是一个崭新帝国的奠基者，数百年，数千年之后，也许还有人会记得我们！”
“陛下……”陈懋微微地皱了下眉毛，对皇帝的话，他是没有半点怀疑的，可以说到现在，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帝国的利益服务，不过，有必要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当陈懋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制止皇帝的时候，朱祁钰已经头一偏，趴在了桌子上，守在后面的金英等内侍立即就赶了过来。显然，那些将军们也都知道该退场了，皇帝喝醉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闹下去！
第二天一早，陈懋才起来，就被人叫到了皇帝的营帐里。当陈懋看到朱祁钰精神抖擞地走出来的时候，心里也很是惊讶，看样子，皇帝昨天晚上醉得并不是很厉害吧，难道是皇帝的酒量提高了？或者说是，皇帝的身体更强壮了？
“陈懋，昨晚朕失态了，让你们看笑话了！”朱祁钰的神色有点尴尬，“本来昨天晚上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谈的，就只有现在把你叫过来了。坐吧，还有吃早饭吧？那就陪朕一起吃，让金英多准备一份早点。”
当两份简单的早点送上来之后，两人立即动手吃了起来。陈懋对皇帝的简朴生活并不感到奇怪，在外征战的时候，皇帝从来不讲究什么，而且对生活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基本上是军队的将士吃什么，他就吃什么，除了需要由内侍帮他准备饭菜之外，几乎没有搞任何的特殊！当然，陈懋也没有客气，毕竟皇帝从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装客气。
“好了，我们谈正事吧！”朱祁钰边擦着嘴，边让内侍把碗盘收了下去，“现在，我们的进攻准备基本上都已经到位了，就等最后一批物资到达，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发动全面进攻了。我们这次从四个方向进攻，其中两主两辅。昨天，你已经看过了朕制订的进攻计划了吧？”
陈懋连忙点了点头，昨晚宴会提前结束，回去后，他就仔细地看了一遍战略进攻计划。
“在这四条进攻线路中，其中南北两路是主要线路，东西两路是辅助线路。在朕的计划中，西线进攻交给卫广的蒙古军团负责，而东线进攻的指挥官现在还没有确定，第五集团军的那几个军长都没有多少经验，难以担当起如此重任，不过，这都是次要的。”朱祁钰看了陈懋一眼，“本来，朕原本是想让杨洪来指挥北线进攻的，不过现在杨洪必须要留在后方，所以后来朕想让陈豫来担当此任，不过现在你来了，问题就好解决了。朕的想法是，你来负责指挥北线进攻，朕南下，去顾成林的舰队，亲自指挥南线进攻！”
“陛下，这些都不是问题。”陈懋慢慢点了下头，“西面由卫广负责，问题并不大，卫广将军经历了这么多的考验，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而且只有他才能顺利指挥蒙古军团，其他人代替不了。而东线的指挥官，确实值得考虑，即使这一路进攻部队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的，不过只要东线的推进速度能够快起来的话，那么对整个战局的影响不可低估！”
“那么，你认为陈豫合适吗？”朱祁钰微微地笑了一下，他也正是这么想的。
陈懋思考了一阵，说道：“陛下，臣绝不护短。陈豫虽然是臣的侄子，而且跟随陛下征战多年，是年轻将领中的翘楚，要负责东线的指挥行动，并无太大的困难。不过，臣认为，要让东线进攻起到更好的效果，那么就应该派杨天奉去，而不是陈豫。”
“杨天奉？”
陈懋坚定地点了点头。“论资历，杨天奉虽然比陈豫差了很多，不过从最近的数次战争来看，杨天奉绝对是个值得栽培的年轻将军，只要陛下给他机会，那么他就会给陛下一个惊喜的！”
朱祁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急着做出决定，毕竟一路大军的司令官的能力直接关系到了这路军队的命运，甚至关系到了整场战争的结局，那就必须要做出慎重的考虑！
第十一卷 横扫西洋
第五节 亦力巴里
在朱祁钰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军事部署的时候，外交部的官员送来了消息，亦力巴里正式派遣使者前往帝国京城，并且表示内附于明帝国，撤消番国的地位，主动要求并入明帝国。而于谦在接见了亦力巴里的使者之后，也派人将消息送了过来，并且正遣人将亦力巴里的使者送到哈烈的明军行营来，由皇帝正式册封亦力巴里的那几个国王。
亦力巴里其实就是元朝时期的察合台汗国的一部分。在元末明初时，察合台汗国分裂成了两部分，即东察合台汗国以及西察合台汗国。后来，西察合台汗国被帖木尔帝国所灭，东察合台汗国则在洪武年间向明帝国臣服，并且年年朝贡。后在永乐年间，东察合台汗国国王歪思举众西迁伊犁河谷地区，正式改名为亦力巴里，而在蒙古语中，亦力巴里的意思就是伊犁之城。从此，亦力巴里也一直向帝国朝贡，年年派遣使者前往帝国京城。从这一层关系上讲，亦力巴里与朝鲜的地位很相似，都是帝国的藩属国，并且一直在帝国的蔽护之下。当年，帖木尔准备东征明帝国，就准备进攻亦力巴里，结果人还没有到亦力巴里，就一命乌呼了。数十年来，亦力巴里一直充当着帝国西北地区的屏障，并且在帝国与瓦剌的战争中为明帝国提供了一定的帮助。奈何，亦力巴里国力弱小，数度遭到瓦剌入侵，而且在朱祁钰之前，明帝国连自保都困难，哪有力气去帮助亦力巴里？在宣德年间，歪思卒，亦力巴里再次分裂成了两个国家，一个国家仍然称亦力巴里，并且继续与明朝交往。而另外一个国家则以吐鲁番为中心，并且一直与明帝国抗衡。在明帝国北伐蒙古，以及西征帖木尔帝国的时候，这个以吐鲁番为中心的国家一直在骚扰着明帝国的边境地区，这使得朱祁钰不得不将郭登这员帝国大将派到西北地区去镇守边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朱祁钰对亦力巴里很不感冒，曾经数度萌发要攻打亦力巴里的想法，后来都因为条件不成熟，或者是苦于其它的战争，不得不放弃了攻打亦力巴里的计划。直到战胜了帖木尔帝国，整个亦力巴里都在帝国的包围之中，朱祁钰才腾出手来。
这次，前来向明帝国表示臣服，并且要求内附的正是伊犁地区的亦力巴里王国，而不是吐鲁番地区的吐鲁番王国。也就在外交部的官员到达之后五天，亦力巴里的使臣也赶到了明军营地，并且正式觐见了明帝国皇帝朱祁钰。
“也就是说，你们的国王愿意放弃国王的身份？”
“陛下，国王说，如果能够得到大明的认可，为了亦力巴里的百姓，他愿意放弃国王的身份，甘当普通的帝国臣民！”
“很好，很好！”朱祁钰笑着点了点头，“你们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朕也不是那么吝啬的人。既然你们的国王连自己的王位都不要了，朕自然不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国王的王位虽然没有了，不过朕可以给他王爷的地位，与帝国其他王爷同样的待遇，亦力巴里仍然是他的封地，并且享受帝国的补贴。当然，如果国王殿下愿意的话，可以到帝国京城去生活，在帝国的上议院里也有他的位置。这些，都要看他的意愿。至于亦力巴里的臣民，朕更不会亏待他们的，他们都将享受到帝国百姓的所有待遇，以及帝国新制订的少数民族政策的优待。这些，都是你们应该得到的，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
“陛下隆恩，臣等不敢有其它任何奢求了！”
“那好，你先下去领赏吧，亦力巴里内符的事情，将由帝国内阁总理以及内政，外交大臣安排。正式册封的话。那就要等到朕远征回京之后了。”朱祁钰笑着站了起来，“当然，吐鲁番的威胁你们不用担心，现在亦力巴里已经是帝国的一部分了，朕自然不会容许其他任何人对亦力巴里构成威胁。你回去之后，告诉国王，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担心，让他准备进京吧，吐鲁番只是弹丸小国，要解决这个威胁，易如反掌，好了，你下去领赏吧！”
等到亦力巴里的使者离开了营帐之后，朱祁钰这才大笑了起来。虽然吐鲁番王国现在还没有表示臣服，甚至一直在威胁到帝国边疆，不过在朱祁钰眼里，要解决一个威胁，那就容易许多了。
“陛下，我们怎么对付吐鲁番王国？”陈懋见到皇帝如此高兴，也就来劲了。
“好办，只要有亦力巴里配合，要对付吐鲁番王国，那就太容易了！”朱祁钰将陈懋叫到了地图前，“现在，郭登是不是在沙洲卫与安宁卫？”
“对，这些年，郭登一直在经营陕西地区，其驻军的最前线应该在哈密卫。”陈懋在地图上标出了哈密卫，“这里距离吐鲁番王国最近，只有大概四百里左右。本来，在去日本平叛的时候，臣准备调郭登回京城主持总参谋部的工作的，不过后来考虑到吐鲁番王国一直对我们的西北地区构成了威胁，所以就让郭登继续留在那边。”
“郭登的能力怎么样？”朱祁钰微微皱了下眉毛。郭登是帝国封的第一批大将之一，虽然如此，但是朱祁钰对郭登这个名震西北的将军并不是太了解。朱祁钰知道得最多的就是，当年瓦剌入侵，郭登镇守大同，让瓦剌骑兵根本就不敢靠近，而在京城叛乱时，郭登虽然没有支持叛党，不过也没有支持朱祁钰。这让朱祁钰一直比较冷落他，不过，看在郭登在西北地区的威望，朱祁钰并没有拿郭登怎么样。这些年来，郭登也证明了自己对帝国别无二心，他在叛乱时保持中立，也只是尽到了一个武将的本分而已。所以朱祁钰也才没有解除郭登的军职，而是将其一直留在了陕西地区，由他来守卫帝国的西大门。
“其实，郭登的能力是很出色的。至少在治军，以及指挥作战方面，一点都不在臣之下！”相对而言，陈懋对郭登就更为了解了，“当年，郭登指挥的也不过地方军而已，却能力挡瓦剌骑兵。这些年来，帝国军队改制，换装这些，基本上都与郭登无缘。他指挥的仍然是地方军队，却能在陕西游刃有余地对付着吐鲁番军队的袭扰，甚至还给了敌人一些惨痛的教训。就这一能力，想必不是所有将军都具有的！”
“你是说，他现在指挥的还是地方军？”这下，朱祁钰不得不惊讶了。在帝国军队改制的时候，地方军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也是朱祁钰加强中央集权的一种手段。在帝国中央军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式装备的时候，地方军的武器装备却没有太大的变动，最多也就是装备一些被中央军淘汰下来的，而且按照规定不能出口的老旧武器。而郭登能用这么一支看起来并不强大的军队对付吐鲁番的侵略，显然这一点确实比其他的帝国将领厉害了不少。
陈懋点了点头。“就臣所知，现在郭登手下的军队大部分都还是之前的旧装备，就连火枪都不是很多，火炮就更提不上了。而且他手下最多只有五千骑兵，凭这些部队，他硬是没有让吐鲁番占到一点好处。如果不是因为陕西地方军的装备太差。也只有他能够利用这样的部队挡住吐鲁番的进攻的话，臣也早就把他调回来了！”
朱祁钰慢慢地点了下头，显然，帝国不缺乏将军，特别不缺乏优秀的将军，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利用好这名将军，这让朱祁钰有点后悔，也有点自责。当初，他连杨洪都能够原谅，那为什么不能给郭登更多的机会呢？
“好了，看样子，朕确实浪费了一个人才，不过现在并不晚，也就最都让郭登晚了几年为帝国做出更大的贡献而已。”朱祁钰长出了口气，“陈懋，如果朕派遣郭登去对付吐鲁番的话，需要给他多少兵力？”
陈懋一愣，之前他也尽量避免在皇帝面前提到郭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