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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一蓑烟雨任无晴-第19部分

小说: 一蓑烟雨任无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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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招招皆斩向要害,已是拼尽了全力,却是终难企及,甚至连冷梓月的衣袖也未曾碰触。二人实力差距悬殊,明眼人一看便知,冷夫人只守不功,却已然占了上风。



  婉儿看得焦灼,一双美目疑云重重,不禁问向身旁赵隶,道:“这冷夫人何许人也?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可身手却是这般了得!”



  朗月之下,映出一副惊世之容,赵隶缓缓将鸿羽插入腰间环鞘,道:“听二人话中之意,她多半便是薛崇原配,当朝一品诰命夫人。相传冷夫人是邺王杨师厚的关门弟子,昔日李存勖惧攻魏州,正是忌惮杨师厚的银枪效节都,故而冷夫人武艺精湛如斯,也就不足为奇。若论其实力,必在天一之上,固然不容小觑。”



  婉儿略一迟疑,思忖道:“若冷夫人凭借一己之力便已驱走阴阳寮,以薛崇阴晴不定的性子,必不会放任我等离去。此人反复无常,乃奸佞小人,冷夫人对其用情颇深,明知他负心薄幸,还在为其舍命圆场。如若天一反败为胜,劫走幽鸾,想我们方才挟持了薛崇,她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如此两面受敌,如何是好?”



  赵隶被问得一时语塞,觉得婉儿审时度势,分析得极具慧眼,此时的场合无论哪方胜利,皆对自己不利。



  他猝尔撕开内襟,叠成小块,压在婉儿伤处,并脱下红袍裹紧许婉秋纤细腰肢,缓缓道:“婉儿莫慌,你且护住伤口,静观其变,待时机成熟时,我自会出手相助一方。”



  薛崇见二人你来我往,缠斗得难舍难分,肥面顿时挤出些许贼笑,遂拉起幽鸾素手正欲离开。



  此时一道赤色流光划破长空,带起一阵尖啸,面前雕栏应声而裂,木屑纷飞,尘灰四起。薛崇立时一惊,挥手护住幽鸾眉眼,不禁向后退去。幽鸾耳中蜂鸣,满脑子空空如也,只顾胡乱叫嚷,已是声嘶力竭。



  冷梓月掌间红光四溢,弹指之际,赤甲化影如万箭射出,无数流光破空而过,长服飘逸如仙,美目含怒,嗔道:“你若再走,下次中的便不只是护栏!小心姑奶奶我辣手摧花,到时香消玉殒,玉碎瓦全,是去是留,你且自行选择。”



  素手带着凛冽指锋,向着天一骤弹数下,太刀连斩八方化影,星火明灭间,映出一双摄人鬼目。



  天一周身缭绕殷红煞气,蝙蝠扇未及出袖,数道指痕已是透体而过,爆出朦胧血雾。



  天一目无情表,仿佛肌损而无感,双手掌控太刀,在空中直取捷径,刀刀劈向冷夫人仙鬓,带有凌云之势。



  赤甲格挡,叮咚之音不绝于耳,火花衬得星月无光,二人在空中战得正酣,天一不觉间已是血洒如雨。



  阴风顿起,刹那叶落缤纷,繁尘漫天,众人几乎同时掩住眉目,透过指缝尤见隐约鬼影。



  长服无骨,由琉璃馆正堂扶摇而出,一晃之际,已绕飞廊数周,如青色巨蟒,穿梭似风。



  青衣仿佛九天卷下的万里长虹,频现溢彩流光,在空中滕旋不下,转而幻化人形。



  只见此影纤细高挑,娇媚无骨,肩若削成,腰似约素,身着绯碧笼烟衫,外罩翠水薄霭纱,逶迤青色罗裙拖地,简直如画中丽人,入艳三分。



  天一全身血渍斑驳,妖面喜色栩然,见来人正是阴阳竂九大式神毒信腾蛇,故而收刀伫立,阴笑道:“冷夫人,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以我二人之力,取你性命直若探囊。”



  冷梓月傲骨仙姿,气若悬河,昂首怒道:“休得口出狂言,阴阳竂各个畸形怪胎,今日姑奶奶便要大开杀戒,斩妖除魔!”



  赤甲在素手间纠缠摩挲,发出刺耳声响,仿佛战鼓轰鸣,直若死神顿奏墓歌。



  只见指甲殷红化影向着四方激射而出,带有猎猎狂风,飞廊黛瓦瞬间分崩离析,漏下斑驳月影,缓缓泻入这令人窒息的战场。



  蝙蝠扇如约而至,环绕天一周身,挡下这阵阵红芒。天一手压结印,攻以阴阳太刀,守以蝙蝠雕扇,是故攻守兼备,实乃为战而生,为杀正名。



  腾蛇身子极软,竟好似每个骨节都能分离开来,整个人或圆或扁,或长或短,完全不似人形,仿佛一面旗帜,迎风招摇,俨然骇人听闻。



  只见其于空中几个迂回,尽皆避过指痕,复又稳稳落于飞廊基面,依然弱骨纤形,好似多病之躯,惹人疼惜。



  冷梓月见腾蛇柔术已达化境,不禁萎腇咋舌,袍服起处,金步摇灿然争辉,转眼已是欺身近前,陷入僵持缠斗之中。



  薛崇肥面绷得僵硬,额上汗洒如雨,挥袖拭去,心道不好:“阴阳竂两大式神居然齐至于此,竟是为了抢夺幽鸾,还称鸾儿为公主,是何道理?本以为夫人武艺不在天一之下,奈何腾蛇这般难缠,如不出手相助,恐怕鸾儿性命不保!”他不禁抱紧幽鸾,感到了来自爱姬的丝丝颤意,遂安抚道:“鸾儿莫怕,老夫这便发兵相助。”他向着李儒频频施以眼色,嘴角连连抽动,示意出兵援助。



  李儒已是静候多时,抬眼之际,目光于空中相交,登时蒙了,不禁怔在当场,心道:“义父何意,到底是救与不救?”
第四十一章 月宫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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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崇几乎将毕生表情尽数用光,虎目直欲挤出泪来,心道:“李儒真是痴儿一个,该机灵会意的时候反而迟钝迂腐,难道凡事都要为父挑明了说吗?”薛崇心中脏话已是堆积如山,嘴中大喝道:“逆子,夫人在阵中这般危急,你居然置身事外,旁观战局,迟迟不肯发兵,是何居心?”



  李儒大惊,想不到义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把责任全然揽到了自己的头上,无奈摇首,遂将双指举起,斜于冷夫人方向,示意进军。



  忠义效节都无有怨言,手持长剑,由四方列阵,奔袭而来,喊杀声直冲霄汉,震得飞廊簌簌扬尘。



  长兵冲开缠斗三人,冷梓月向着临华殿飞出丈许,转而落于乱军之中,笑得婉转激昂,道:“我的夫君怎会弃我于不顾,我们夫妻恩爱,生活甜蜜,岂容外人诋毁,今日汝等大难临头,插翅难飞!”



  这话分明是说与天一听之,冷夫人虽已年近半百,本应淡看世俗,超脱物外,奈何这攀比心理却是不减反增。她恨不得向世人正名,自己与夫君每日如胶似漆,过得是何等举案齐眉的日子,即便自己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一图口舌之快。



  薛崇被说得面红耳赤,回以尴尬笑意,猝尔转头望向身侧,眼中只有幽鸾倩影,再也容不得旁人。



  腾蛇周身皆藏有毒针,分布于皮囊之下,通过气运全身,将毒针抵出,穿透纱衣,赫然露于体外,是为毒信。她的肉身仿佛便是一把神兵利器,原本若脂肌肤瞬间变得青紫异常,虬筋郁结,毒液浸润满身,闪着血淋淋的摄人流光。



  只见腾蛇身子如青蟒般缠绕众人,恍如毒蔓勒紧赤色铠胄,万点毒针顺势压入皮甲,随着身子的由弛至紧,毒针缓缓贯穿敌人皮肉,针不露底,血溢暗红。



  中毒之人初时麻痹感官,动弹不得,而后七孔流血,奇痒难当,因披盔戴甲,双指遂划破青面,周身腐蚀溃烂,最终爆体而亡。



  一侧天一杀得兴起,阴阳太刀在血瀑中涤荡潆洄,只见断兵残肢如暴雨倾盆,夹杂着哀嚎与喘息之音,溅洒于地,其场面惨绝人寰,令见者不寒而栗,直若误入那地府阴曹。



  死亡已是这般迫近,压得人难以喘息。忠义效节都皆无丝毫惧意,舍生而忘死,心中只有李儒进军号令,若无撤军指示,便不可退后半分,俨然耿耿死侍。



  赵隶扶着婉儿,不觉望向前方战局,玉面缓缓现出悲凄之色,仿佛又见一线天黑衣之人,不禁想到徐志良惨死之状,渐渐泪湿眼眶。



  穿云剑一声尖啸,李儒大手互分,忠义效节都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纷纷规避开去,于飞廊间刹那构成一人宽的绝杀甬道,李儒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挥剑奔袭而去。



  天一邪魅带笑,太刀遽然迎上,铿然巨响,两兵于空中相接,擦出片片粲然花火。



  李儒大喝一声,以增胆势,遂踩踏甲士递过来的盾脊,借势跃起丈许,反手挥剑斩之。



  谁料蝙蝠扇迅捷飘出,环绕天一腰身,扇面雕工精绝,瞬间划破李儒剑屏,扇刃透体而过,带起一串殷红。



  腥臭之气直冲鼻息,一口鲜血登时喷出,李儒在空中略微沉吟,而后重重坠落于地。



  太刀未及停歇,对着李儒玉冠直劈而下,力有千钧,似欲将其尸分两段,刀势凌厉至极。



  两侧甲士以铜盾架以高墙,将李儒围于其内,铜盾叠得密不透风,俨然铜墙铁壁。



  天一面露不屑之意,太刀破盾如切风断雨,铜皮盾甲瞬间四分五裂,轰然炸开,滚滚浓烟中现出李儒惊惧之容。



  血滴沿着太刀弯脊滑落,在天一脚下汇聚成潭,映出繁星倒影,恍如脚踏星河。



  檐外皓月当空,高傲清冷得悬于天幕,仿佛孕育了不可告人的惊天秘事,睥睨着这场沐血之殇。



  它婉约朦胧,皎洁淡雅,于无声处倾泻如水凉意,不觉间寒彻入骨。其上几点斑驳暗影,可是吴刚伐树?零星几落莹彻亮洁,争知广寒之宫?它隐忍蛰伏,若娇羞嫣容,它飘渺深邃,似无底深潭,香风起处,不觉间,月下竟飞出一人来,她白衣胜雪,单靴立于临华殿兽首飞檐。



  众人不约而同,皆举头望向半空,只见此人一身白衣飘廖若仙,银丝抹胸遮挡凝脂白皙,细看之下隐约现出淡淡荧光。她青丝挽起,花簪斜插入发,飘飘然若仙子误落凡尘。



  天一舔舐刃背鲜血,鬼目闪着不羁之色,道:“此等祸世之姿,想来必是诸天教五大诸天护法常素娥。月宫仙子驾到,小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他拱手作揖,面露邪魅之容,接着道:“皆言常素娥乃武林第一美人儿,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常素娥于风中伫立,衣带飘飘然若鸿姿舞袖,顿显万丈仪态,道:“休得乱语胡言,本宫来此欲取一人性命,无关人等莫要干预,免得误伤性命。如若冥顽不灵,本宫只能神挡弑神,佛挡杀佛!”她的眼,望向幽鸾颈项之间,笃定神色在眼波中流转,杀气竟可这般万种风情。



  天一妖面桀骜,调侃道:“仙子可是为了乐平公主而来?小生见你一路尾随至此,窃以为仙子倾心于我,想不到果是我自作多情。幽鸾乃四上神欲求之人,仙子终是杀她不得,小生不才,唯以命御之,倒要看看仙子如何弑神戮佛!”



  常素娥面罩薄纱,朱唇微隐,长长的睫毛下一泓秋水,美得令人无法直视。她的美,似在刻意隐藏,仿佛怕失了那六朝粉黛,祸了这浮华苍生。她檀口丹砂轻启,渐渐隐于面纱之后,缓缓道:“纵然阴阳竂九大式神齐至,又当如何?本宫断可裁决生死,阎王也要听我号令,今日幽鸾必死,已成定数。尔等宵小不自量力,蝼蚁之命怎与天地齐寿,萤烛之火难与日月争辉!”



  白服起处,如翻瑞雪,常素娥挺胸昂首,气吐如兰。辗转间,柔美而不失威严,似旖旎韶华惹了一江烟水,可堪入画。
四十二章 仙绫死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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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夫人簪尖垂系如水珠帘,华丽而高贵,不禁掩面轻笑,道:“这位仙子般的姑娘看不出年纪,是姐姐还是妹妹?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姑且便算作妹妹罢。好似妹妹与我的目的相仿,皆是想要取那骚浪蹄子的项上人头,我们不妨联手,借此除去阴阳竂这两大畸形怪胎,妹妹觉得可好?”



  幽鸾听到此处,已是吓得面色发青,仿佛见到前方一片岩浆血海,直若入得修罗地狱,不禁藏于薛崇身后,双肩抖得不停,香汗涔涔,恍若青鸟作着将死哀鸣。



  宝鬓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常素娥眼带不屑,傲视万生,道:“谁要与你攀亲带故,本宫行事,无须旁人插手,乐平死期已至,勿再多言!”言罢,飞身而下,直冲幽鸾而去。



  薛崇大惊,月宫仙子的威名在江湖上已是谈之色变,薛崇又岂能不识?相传常素娥不通世俗,素来踽踽独行,无情无感,乃诸天教教主帝释天近侍之人,深得真传。虽不是滥杀无辜,但帝释天的命令自是万字真言,无有不从。掌教提笔书于阎摩罗王生死簿上之名,绝无偷生之望,唯死而已。



  虎目瞪得直欲裂开,薛崇横肉淤积脸上,色泽青紫,随着胸脯起伏而左右晃动着。幽鸾一声惊呼,薛崇立时醒悟,大喝道:“都军何在?”



  忠义效节都听到薛崇呼救,一时慌了阵脚,击杀目标一换再换,着实伤了脑筋,略一滞顿,眼看已是不及。



  常素娥掌风到处,震得薛崇耳廓蜂鸣,五脏绞痛,笈冠遽然粉碎,长发飘出,随着衣衫乱舞,已是狼狈不堪至极。



  瞳孔中只见琼玉之手向着自己急剧靠近,带有排山倒海之势,这一掌若是落得实处,哪里还有全尸可言?薛崇吓得心提喉中,已是语无伦次,脏话脱口而出,爹娘乱嚷,已是不顾身份。



  凛然之光骤现,太刀直斩向仙子皓腕,常素娥收臂转身,衣带翻飞如鸿。



  阴面白得渗人,天一笑道:“想要杀了公主,还要问过我手中冷刃。明知不敌,小生也要姑且一试,纵然尸横于此,也要做这垂死之争!”



  赤盔甲士见天一晃身之际,已在薛崇身侧,一时敌我难辨,皆纷纷望向李儒,李儒大怒,道:“一个个的都是蠢货吗?看什么看,还不杀将过去,保护义父!”



  忠义效节都喊杀震天,由四方挥剑向着天一围聚而来,仿佛赤色洪流,直欲吞噬万物。



  薛崇气得青筋突兀,怒道:“蠢货,蠢货,都他娘的蠢货!不是阴阳竂,是仙子,月宫仙子!都给老夫提亮招子,杀了常素娥,得其头颅者,赏田百亩,汇票万缗。”



  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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