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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盛宴陷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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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世平把酒喝了,忧虑地说:“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晶富公司怎会出这种事情?”

  “责任主要在我!”

  “老曹,又不是开会,谈什么责任呢?关键是要弄清楚出什么问题,对不对?”

  “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对工人真的太亏待了,特别是因为技改下岗的那部分工人?这两年,我们真没怎么关心他们。不知道他们怎么生活的,也不知道他们有些什么困难。要不是出了朱小梅这件事,我们几乎把他们全遗忘了!”

  “是的哩!真没想到晶富公司还有朱小梅这样的职工!我们可能长期都陶醉在成绩里,光看到在职职工收入比人家高,就把这部分弱势群体忘记了。老曹,还有一个动向,不知道你注意没有。”

  “什么动向?”

  “就是分配上的问题。从这次工人上访就能看出来,虽然我们觉得我们家工人工资比较高了,不过工人还是有意见的。他们对高管持股很有些看法哩!”

  “哦?”曹元明奇怪地问,“有什么看法?”

  于是,张世平把从工人那里听来的议论,跟曹元明细说了一遍。

  “这是批评我们分配不公啊!”曹元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并没超出他的想象之外。当初在搞高管持股方案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今年春天这个方案实施的时候,并没听到什么反应,当时他还有点纳闷哩!现在听到张世平提出来,他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也是现代社会不可回避的基本矛盾。不仅像曹元明这样的企业家感觉棘手,就连石岷生这样的理论家也很挠头。晶富公司工人围攻市政府的消息报道出来以后,石岷生觉得有必要专注于这个问题的研究了。

  虽然新闻中没详细报道工人们提出的要求,石岷生还是敏锐地嗅出了这次事件背后的主要原因是分配不公。从当前的形势来看,这是普遍存在的劳资矛盾。虽然现在人们尽量回避使用“劳”和“资”这样的词汇,但它却是客观存在的。当年,国家为了拉动经济发展,充分调动人们的积极性,做出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英明决策。这项决策,有力地推动了改革开放的进程,使中国迅速实现了从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的转变,让亿万人民过上了小康生活。可是另一方面,也让一部分人的私欲极度膨胀起来,他们不择手段地聚敛财富,变本加厉地盘剥工人,又酿成了新的社会矛盾。作为一个经济学家,石岷生一直关注着这个现象,因为如何解决劳资矛盾,是关系到社会经济能否健康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其实,这也是一种文化的折射。”他带的博士生郑明达正在从事经济文化的研究,见老师在研究劳资关系方面的资料,忍不住插嘴说。

  “哦?”石岷生很感兴趣地说,“说来听听撒!”

  郑明达说:“每个人的言行、思维、心态,无一不受他所接受的文化影响。在改革开放之前,我们国家长期处于贫困状态,而且受到政策的高压,人们追求财富的欲望长期被压抑。改革开放以后,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人们致富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于是,敢为天下先的人,便不顾一切地想办法挣钱、发财。可是,刚开始的时候,又找不到发财的门路,便在那里来回地摇摆,上蹿下跳。那种心态,我比喻成‘弹簧现象’:长期被压制的弹簧,一旦失去压力,立刻就蹦起来了,随后就不停地振荡、振荡。石老师您认为这样比喻合适吗?”

  石岷生说:“这个比喻有点意思!不过我倒觉得,它更适合用来形容我们这个时期的国家!你不觉得我们国家现在正处在这样的振荡期里吗?”

  郑明达想了一下:“对!您说的对!还是您站的角度高!”

  石岷生说:“这个振荡期,按照我们国家目前这种状况,可能要经历四十年到五十年。在这个时期里,人们的心态可能是不健全的,因为还在振荡嘛!”

  郑明达说:“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我怎么也没找到合适的语言把它表达出来。让您这么一点,就透了!”

  石岷生笑着说:“呵呵!你个小鬼头,拍啥子马屁哟!这还不都是你的想法嘛!”

  郑明达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当前人们心态不健康,最大的特征就是不安定,心理逆反,像弹簧一样振荡。前几天我收到一条短信,说‘现在社会疯狂了,绵羊开始吃狼了,猫和老鼠上床了,兔子也吃香肠了,没外遇是色盲了,找情人也正常了。’最后还问:‘你正常吗?’让你说正常也不是,不正常也不是。”

  石岷生说:“呵呵,有意思!”

  郑明达说:“有意思吧?它说的虽然有些过分,不过用来形容现代人的心理,倒很贴切!现代社会的确有些疯狂,好多事如果按照过去的传统理论分析,就会得出可笑的结果。所以您用弹簧来比喻这个社会,比用它来形容人更好。我觉得现在社会分配的不公、劳资矛盾的激化,除了法律体系不健全,对双方缺乏必要的约束以外,文化概念的因素,也起着相当大的作用。我分析过,凡是劳资矛盾尖锐的企业,老板大多数是受教育程度比较低的,或者是有背景的。因为他们都不怕矛盾激化的后果。前者是因为无知而不怕,后者是有恃无恐而不怕。无知者,和无惧者,应该说是两类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却构成同一种文化现象,这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石岷生拍了一下巴掌,兴奋地说:“要得!从文化角度来研究这种经济现象,会得出一些全新的观点。这个问题,正好做下一次沙龙的话题,拿出来给大家讨论讨论!你说好不好?”

  “好哇!那我就可以集众人的智慧了!”郑明达开心地说。

  5

  听到曹元明已经回来的消息,左羽便开始给他打电话。可是打了一个晚上,始终是关机。她很郁闷,默默在心里下了决心:明天,决不先打电话给他!

  星期一到公司上班,周毅、小叶他们都围到她的办公室,向她打听晶富公司工人上访的事。到目前为止,总公司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这事,所以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才对得上总公司的口径。早上,总公司打电话通知她十点钟去开会。如何向她的员工解释这起风波,肯定要等总公司会开过之后了。

  左羽来到晶富大楼,一看时间,十点还差五分,便先进了会计室。李小芸是负责向二级单位拨款的会计。左羽找她询问一些帐务上的事情,顺便闲聊了几句,临走时候,在她桌子旁边留下一套资生堂的化妆品。等她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正好赶上会议开始。



  曹元明首先把这起事件作了定性。他说,这起事件,是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这样定性,是公司党组研究决定的。说它是严重的,因为这在公司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造成的影响广泛而深远。说它是政治事件,一是因为这是一起非法###,违犯了国家游行示威法;二是工人们已经冲击了市政府,干扰了政府正常的行政秩序,破坏了公司的形象;三是工人们提出的条件,虽然局限于经济问题,但是工人们对分配不公的批评,是有政治意义的,不能忽视。

  接着,曹元明对吴安生和张世平提出表扬,对他们及时妥善地处理上访事件给予了充分肯定。对于参加这次事件的工人的处理,经过公司党组与政府有关部门沟通,暂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由公司全权处理。公司党组研究决定,对每个参加游行的工人,扣发半年效益工资,对领头的工人,加倍予以处罚。吴安生代表公司向工人们所作的承诺,全部兑现。

  这样的处罚决定,引起了大家热烈议论。公司把他们保了下来,免予刑事处分,这对工人是很负责的。所以无论公司给予他们什么样的经济处罚,对工人来说都是宽容的。对于处罚的幅度,大家看法不一。但是党组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坚决执行。

  在分析酿成这起事件的原因时,曹元明作了自我检讨。他表现得很大度,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当然,外部原因他承担不了。比如社会矛盾,经济形势,法律制度,还有群众上访热等等。

  曹元明侃侃而谈的时候,左羽不停地打量着程学英,发现她穿了一身考究的深蓝色套装,发型也变化了,显得更加庄重,看着曹元明的时候,眼里流露也出比以往更多的柔情。不用说,这趟南方之行,肯定让她享尽了鱼水之欢,才把她滋润得这般鲜活!

  “德性!”左羽忍不住在工作手册留白的地方写出这两个字,心里一边还暗暗地跟她较着劲:“走着瞧!”

  会议一直到中午才散。左羽没在总公司停留,直接叫司机把她送回老妈家吃饭了。

  走在路上她还在想,也不知曹元明对她炒国债的提议究竟持什么态度。到厦门一去五六天,回来又忙着这件事情,看来他未必有时间考虑。

  “说到底,炒国债也是为他着想的,如果他不急,我干着急又有什么用?那不成新娘子不急抬轿子急了吗?”

  这样一想,左羽也不急了,中午消消停停地吃饭,还陪老爸喝了一小杯葡萄酒,帮老妈洗好碗以后,还在沙发上打了一个盹。

  其实,曹元明哪里是不急呢?只不过火烧眉毛的事情太多,要一件一件地处理,一直还没腾出空子来。

  会议开完以后,曹元明中午特意到食堂去吃饭。走进食堂,他发现大部分工人们还跟往常一样平静地跟他打招呼。排队打饭的时候,前后的人也没跟他多说话。他打好饭找位置的时候,正好看到刘立成,便端着不锈钢盘子,坐到他们这张桌上来。

  刘立成和他是对门的邻居。从前应酬少,晚上下班回家以后,他们常坐在一起喝两杯,吹牛聊天。曹元明准备找工人谈话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他,没想到这么巧,在食堂遇上了。

  还没等刘立成开口,曹元明就把公司党组的处理决定跟他说了。出乎意料的是,这回刘立成一句话也没说,始终默默无言地埋头吃饭。

  曹元明把话说完了,问刘立成有什么想法。

  刘立成正在喝汤,见曹元明盯着他看,便说:“这汤有点咸。”

  说完,刘立成端起空盘子就走了,把曹元明闹了一个大红脸。

  曹元###里腾地冒起一团火。

  负责D项目施工现场的潘永华,成了曹元明的出气筒。

  D项目上马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今年春天,就在非典闹得最紧张的时候,美国派了两名专家威廉和托马斯来帮助安装设备。这两个人在晶富公司断断续续工作了好几个月,又是安装,又是调试,又帮着培训技术人员,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市政府统计今年金秋经贸洽谈会期间举行庆典仪式的项目,曹元明就把D项目报上去了。当时何家永市长说过话,这个项目正式投产他要来看。晶富公司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做宣传。眼看洽谈会日期要到了,潘永华却来报告,说D项目出了点问题,恐怕不能按时完工。

  本来曹元明就让刘立成憋了一肚子火,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火冒三丈,当场就把潘永华骂了个狗血喷头:

  “什么?出问题了?出问题就跑来找我,你们干什么吃的?啊!公司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钱,养你们吃干饭的啊?我告诉你潘永华,D项目不管出什么问题,都是你的事情。如果十月十八号剪不了彩,你就不要来上班了!”

  他把潘永华递给他的报告朝桌上一掼,气乎乎地在办公桌后面转悠。

  潘永华指着报告小心翼翼地说:“曹总,这事是……”

  “我不管这事那事,你不要跟我说!剪不了彩,我就找你算账!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走?走!我不想看到你!”曹元明指着敞开的门,大声撵潘永华走。

  潘永华脸涨得通红。他见曹元明气成那样,便一言不发地退了出来。到走廊上,他才发现其他办公室包括楼梯口都站着人,朝这边张望,只好伸出舌头朝大家做个鬼脸。

  发过一通火,曹元###里好受些了,点着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站在窗户口吹风。

  几天不在家,积攒了好多公务。抽完香烟,他坐下来处理了一部分,忽然想起回来以后还没单独见过左羽,上午开会见她好像一直沉着脸,估计现在大概把他恨得牙根子都痒痒了,连忙摸起电话来请她吃饭。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他就到楼下把车开了出来。快到双银大厦时,他打个电话过去。等他把车停到大厦楼下,左羽正好从楼里走出来,一点也没耽误。

  他们趋车直奔蔷薇河边的“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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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来过一次以后,左羽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一切都那么安静、清逸。当汽车开上大堤,进入那片杨树林时,左羽的脑子就像被洗过了一样,一片轻松、空灵。

   
盛宴陷阱 (25)
第十六章国债

  1

  左羽很快兑现了她的诺言,带着武瑛到晶富公司来,给曹元明作MBO的专业辅导。

  见到武瑛,曹元明眼睛一亮,开玩笑地说:“我原先一直以为,只有那些长得丑、嫁不出去的女孩子,才会去读博士。没想到女博士中,还有你这样抢眼的美女!看来世道真是变了。呵呵!”

  武瑛坦然地说:“现在这个社会,是美女也愁嫁了。因为优秀的男人太多,让女人挑花了眼,迟迟下不了决心,结果白白把时间耽误掉了。与其那样耽误时间,还不如到学校来读点书哩!”

  曹元明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哈哈!武博士说话真风趣!什么叫博士?博士就是博学之士,就是比一般人水平高!”

  左羽在旁边说:“行了,再吹捧就肉麻了!我身上鸡皮疙瘩都已经起来了!曹总,你不是一直说要请个专家帮你辅导辅导的吗?东州财经大学的博士生,应该够专家的了吧?何况还是美女专家!”

  曹元明笑着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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