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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尚宫-第26部分

小说: 尚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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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皇上下旨彻查之后,通过狱吏向牢里的我问好的人倒多了起来,时不时有人送了吃的用的进来,可夏侯辰下了圣旨,一概不许人探监,让我想向外传递消息也不成。

  女狱吏从狱外向我传递东西倒是勤快,并不敢有半点藏私,一一交付于我的手上。这一天,她便送来一篮子水果,告诉我这是孔尚宫送与我的。这倒是一个新鲜人,自她攀上皇后的高枝之后,我倒一直没了她的消息。虽然狱吏前去司膳房帮我拿汤之时,她并未多加为难,更亲手在素锦被上缝了几针向我示好,可也就是如此而已。众人纷纷往我这里送东西的时候,她并没有动静,而她一向是不落于人后的。如今倒是稀奇了。

  女狱吏篮子递给我,却不走开。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职责所在,自是得亲眼看见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才可能走的。

  我一打开篮子,她便撇了撇嘴,道:“娘娘,孔尚宫位高权重,每月份例也多,怎的就送了这些东西来?”

  篮子里面是两种干果,晒干的荔枝和苹果干。

  这两样在宫里头的确是不值钱的。听女狱吏在我耳边用轻蔑的语气贬低它们,我便道:“东西虽少,却也是一份心意。孔尚宫知道我喜欢饮水果茶,特意送这两样东西来表示谢意是自然的。”

  那女狱吏便不说什么,帮我收好了。

  我望着包成小包的那两样东西,暗暗冷笑。“如利益干,则平安无”。她们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孔文珍送来这两样东西,并不是她自己的,想必是昭纯宫的那位让她送的。我心中不由一阵失望。照这情形看来,那位看起来满肚子主意的皇后已然慌了手脚,不去想怎么计划下一步,反倒想着是怎么威胁住我,摆脱自己的责任。

  她虽坐在高位,却难成大器。我的计划如要实现,只怕会困难重重。

  我想向她传递消息,可有了皇上的圣旨,女狱吏对我虽恭敬,执行起圣旨来却一丝不苟,想来也不会替我传递消息出去了。一想及此,我不禁一筹莫展。

  又过了两天,李士元又踱着官步出现在我的牢房之外,说是尚有许多疑难未解,奏请娘娘为之解惑。我心想,解惑不是你的专长吗?如果我能帮你解惑,就不会被关押至此了!

  想不到我语气之中细微的不耐便被他感觉到了,老狐狸眨着那双老眼,忽然问道:“老臣怎么感觉娘娘在牢中呆得舒服,并不太想出去呢?”

  我悚然一惊,忙笑道:“李大夫说笑了。牢里再舒服,也不如宫里头繁华似锦。本妃过惯了舒服日子的,怎的不想出去?”

  李士元便端端正正地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又反复问起那晚的情形,皱眉道:“御医所验种种,和娘娘所讲不差。太后确是腹泻导致身体承受不住,心悸病突发而死。至于和娘娘送的汤药有无关系,却是很难说,但药物相冲,却是事实。”

  他责怪地望着我,“娘娘不该擅自送药的。”

  经他一提醒,我倒记起了我为什么心血来潮地去看太后。孔文珍的话是一个原因,而夏侯辰则是另一个原因。不就是因为夏侯辰前些日子用轻蔑的语气暗示,我这个人一旦把人利用完便弃之脑后,所以我才去看太后的嘛。一想及此,夏侯辰所做的种种给我带来的少许温暖瞬间变成冰凌,我忽地明白,他的每一句问话甚至于蔑视的表情皆有他的目的。那个时候,我与他的关系在我不自觉之中略微转暖,所以,我才略略在意了一下他的话,想不到换来的却是如此!

  看来他送我入泥潭,再使人拉我出泥潭,的确有其目的在。

  李士元见我陷入深思之中,以为我想出了什么,便问道:“娘娘若想起什么,请随时告诉老臣,老臣也好综合分析。”

  我思绪万千,最后却只淡淡地想,原是如此,夏侯辰原就是如此的人,这才是我认识的皇上。

  李士元不知察觉到了什么,道:“娘娘,天气虽寒,但希望尚在,娘娘不必如此悲观的。”

  我脸上竟显出了悲观的模样吗?不应如此才是。应是理所当然,把夏侯辰所做的一切皆视为理所当然才是!没有期望,哪来的希望!我不知不觉对夏侯辰也有了期望吗?

  我暗暗冷笑,却对李士元道:“李大人,本妃实想不出当晚还发生了什么了。本妃所知的一切都转告给了大人,只希望李大人能尽快查明真相,还本妃一个清白。”

  李士元双眼朝我一扫,忽而笑道:“老臣既领了圣旨,便会竭尽全力查清此案真相。其实此案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便不简单,说娘娘有罪也可,无罪也行,全看某些人怎么操作,可要找出确实的证据,却是难。”

  他的一番话倒说出了我早已明白的真相。这件案子,其实操作全在审案的人手里,如皇后审案,我便有罪。但是,朝局以利为先,我怎么会不明白推我出去,才是此案最大的利益所在?

  李士元一双不大的眼睛偶尔望我一下,却仿若能看穿我的五脏六腑。我忽生一计,便道:“李大人,本妃与皇后一向交情深厚,可逢此大难,又是皇后审过本妃的案子,本妃倒想问问皇后,她从何而得的证据,可将本妃送入宗人府?本妃遭此大难,痛彻心扉,一直没有机会问皇后。李大人可否向皇上请求一二,让本妃见见皇后,或许对本案有帮助?”

  如果用其他途径不能与皇后相见,那我便光明正大地请求皇上恩准我与她见面。皇后并非涉案之人,只是审案人罢了,想来他不会不准许罢?

  李士元脸上未露奇色,仿佛我所求的理所当然似的,想了一想道:“也好。此案就此僵住了,老臣也没有更多更确切的证据帮娘娘,也许娘娘可自寻出路。”

  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他说“出路”二字的时候,特别的意味深长,可仔细观察他的脸,却看不出什么。

  看来不但宫中是一个可以让人迅速成长,成为一个演戏能手的地方,官场也是。

  李士元官阶虽不高,但他的锐利与敏捷却不下任何人。

  果然,不知道李士元怎么同皇上商量的,翌日刚梳洗完,我便听见女狱吏急急地跑了过来,向我道:“娘娘,宫里传了话下来,皇后娘娘的凤驾直往宗人府来,说是奉了圣旨来看娘娘。”

  我应了一声,道:“屋内火炉够多的了,现在天既已放晴,便收了两个吧。皇后娘娘长裙逶地,别烧着了才好。”

  女狱吏感叹,“娘娘思虑当真周密,无论巨细都帮人想得清楚。”

  我望了她一眼,心想这个看起来粗鄙的女人其实却心细如发。

  她叫人搬了两个炉子出去,屋子里便空旷了很多,恢复了夏侯辰来之前的模样。

  过了晌午,吃过中饭之后,时凤芹才前呼后拥而来。由于还尚在热孝之中,她如皇上一般全身素白,头顶未戴珠钗,其身边服侍的人也一样,显出如大雪飘飞般的惨白。

  与前不同,她不能与我单独谈话,看来她也不敢屏退身边之人,总有人跟着。见她如此,我便知道她对夏侯辰有一种天然的惧怕,又或是因生情而不愿忤逆?

  我向她行礼之后,她便叫人开门,进了我这铁笼子,脸上表情亲切,一进来就拉了我的手,“妹妹辛苦了,瞧这屋里冻得。牢内湿气隆重,妹妹要保重身体才是。”

  我想,她这次来倒进了一大步。上次来的时候,她连我这屋都不愿意进,只肯在铁栏之外和我谈话,现如今又是进屋,又是拉手的,自是做给旁人看的。

  我便笑道:“皇后娘娘不必忧心,狱头对我甚好,平日里也有火炉供应。臣妾皮糙肉厚的,倒不觉得辛苦。”

  我不动声色地把一个小棉团塞入她的手中,她一怔,忙接了,手一缩,放入衣袖之中。这一切皆进行得无声无息,连站在近旁的女狱吏都未曾发现。我想,在对这件案子上,皇后与皇上产生了分歧,但到底她是一国之母,出去之时,没有人敢搜她的身吧。

  皇后满脸悔意,“妹妹,都怪本宫糊涂,初闻妹妹之事,又急又痛,以为妹妹犯下大罪,心慌急乱之下,便做了判断。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本宫一向与妹妹交好,所以才会如此。妹妹你不会怪本宫吧?”

  我反握了她的手,“臣妾怎么敢怪姐姐。臣妾突遭横祸,只期望别连累了姐姐才是,又岂敢再求多想?”

  皇后便四下打量了一下我的住处,摸了摸我所盖的棉被,皱眉道:“上次本宫来探妹妹,叮嘱了司制房送来足斤足两的棉被,怎么这棉被却是这般薄?”

  棉被本不薄,但皇后要在众人面前演戏,我也只得陪着她,便劝道:“皇后娘娘,臣妾得娘娘的照顾,在牢狱之中尚得丝被可盖,丝棉袄可穿,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司制房送东西过来并不曾有丝毫怠慢,按制,臣妾理应得此。”

  皇后这才罢手,叫了跪下请罪的女狱吏起身,又细细地叮嘱她要好生地照顾我,不得偷懒等等。女狱吏自是诚惶诚恐地答应了,她这才罢了。

  我见包括狱吏在内的其他人等,脸上皆露钦佩之色,便知道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在众人面前,她依旧是一位端庄和蔼、可信服天下的好皇后,只因受了某些人蒙蔽,急怒攻心之下,才将我送入了宗人府。

  而对于我来说,要传递的消息已然传递给她,至于她怎么去做,那便是她的事。只期望她不像宁惜文一般,到头来一遇上夏侯辰,便如一摊乱泥般扶不上墙了。

  如此大好的机会,我从未放弃过希望。虽然夏侯辰横插了一脚,让我的计划困难重重,但只要有万一的可能,我都想试上一试。

  牢狱襟袖冷,亲人却带暖

  皇后探过我之后,李士元第二天便又过来了。自是有人向他通报当日的情景,可能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又来打探我的口风。我自是滴水不漏,只向他请求,能否见我娘亲一面。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与人相见,他也没有不耐烦,倒是又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既然查到大娘并不是我的亲娘,自然知道我娘亲住在哪里,用不着我告诉他地址。想来他对此案一头雾水,始终无法找到突破口,便也想从其他地方下手。皇后那里得不到什么消息,我的家人那里总能得到一点儿消息的。

  第二天,女狱吏便走来告诉我:“娘娘,您的娘亲来看您了。”

  我整了整衣服,向她一笑,道:“除了书信往来,本妃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娘亲了。你帮我看看,本妃妆容可还周正?”

  她便望了望我,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感慨道:“娘娘虽除却了钗环,不施脂粉,可依旧有一股夺人的神韵。奴婢在牢狱做事多年,从前朝到本朝,见了不少因罪下狱的妃嫔。说实在话,娘娘品级虽不算高,但那种处变不惊的气度奴婢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

  我便整了整未用钗环梳起的长发,道:“你倒是会说话。”

  “奴婢知道娘娘不信,认为奴婢所说乃恭维之言,但奴婢却不是会恭维人的。见了娘娘,感触良多,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我心想这狱吏挺识趣,我又何必扫她的兴,便微露高兴之色,“如此说来,娘亲见了我,不会太过伤心难过吧?”

  狱吏叹道:“但凡做娘的见自己的子女身处牢狱,哪有不伤心流泪的。娘娘妆容再好,你的娘亲恐怕也露不出笑颜。”

  我便问她:“听你口气,仿佛已为人母?”

  她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之色,“奴婢已育有两子了呢。”

  我叹道:“想必你跟我的娘亲一样,把自己的子女当眼珠子来看的。”

  我从不敢把在宫中遭受的一切困苦告诉娘亲,因为我知道,若她知道了,她心中的痛便会深过我十倍。从小,她使尽了一切手段来保护我,甚至舍弃了夫妻之爱,让自己承受了刁蛮的名声也在所不惜。如果她知道我在飘雪之时跪在雪地里浆洗衣服,在御花园受人掌掴,这么多年来始终挣扎在死亡线上,她心中不知会如何的哀痛。

  我只要让她知道我在宫中过得很好,便行了。

  远远便望到了娘亲的身影。她穿一件绛碧结绫复裙,对襟云锦襦衫,归真髻梳得一丝不乱,头上戴了银线织就的头带,正对额间有一块拇指大的翡翠,全身虽暗淡无光,每一样东西却是一派富贵景象。远远看去,她脸上虽有戚色,皱纹却很少,皮肤略见松弛,却不暗淡无光。她与太后一般的年纪,富贵虽不如太后,可精神看起来却好多了。我暗暗放下心来。看来娘亲正如信中所说,在宫外奴婢成群,过得很好。

  她远远见了我,便踉跄着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两边丫环急忙扶住她,三人一路小跑,来到我所住的牢房。尚未开铁门,她便伸手拉住了我,“妹妹,你可好?”

  一句问话未完,两行清泪业已流下。我不禁也泪盈满眶。女狱吏打开了牢门,“夫人,李大人有令,您可入内探望的。”

  她这才由丫环们扶着,转过铁栏来到房内。

  我侍候她坐下,闻到她头上有散木花的味道,仔细一瞧,却瞧见了她白色的发根。我心中不由发酸,原来她也是满头白发了,只不过为了见我,才用散木花全部染黑。她向来坚强,向来把所有苦水往肚子里咽,我遭此大祸,是否令她彻夜难眠?

  我假装不知,笑道:“娘亲气色尚好,女儿就放心了……”

  狱吏早用尚宫局送来的瓷具捧来了茶具,又亲手冲了热茶,摆放在我们面前,然后才退下,站在铁门前不远处。

  娘亲一见此架势,便知道我的处境不堪,不禁又落下泪来。她一生之中甚少落泪,可见到我开始,便一直泪水涟涟。我摸着她的手,劝道:“娘亲,父亲获罪之时也未见你如此。女儿向来福大命大,况且案件还在审理,尚不知结果如何呢。娘亲不必伤心。”

  娘亲握了我的手,“妹妹,为娘可只得你一个亲人,如你出了什么事,娘亲真不知如何是好。想想从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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