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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部分

归恩记-第350部分

小说: 归恩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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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相间。



  叶正名也是因此,觉着自己体会不到王泓此时心头是愤怒居多,还是真的在为他担忧,或是还有别的琢磨。



  但他不知怎的,被王泓近在咫尺的目光一迫。脑子一热,就近乎脑筋错乱了一样口不择言:“你想帮我?你或许有很多办法报答我,但就是帮不了我想做的那件事。哈哈哈……你帮不了我,你做不到……”



  叶正名大笑起来时,头一偏,避开了二皇子王泓的目光对视,但他没有站起身,而是就势仰面一躺,望着车顶,继续大笑着。



  他的笑声里渐现撕扯之音。似乎是因为笑得太大声,损到了嗓门。



  但实际上,是因为他的嗓心塞着太多苦涩。老泪鼻涕倒流回去,在那撕扯着的笑声中,拴着叶家千余族人死亡时的呜咽。



  只是,这种情绪,只有叶正名自己心里清楚记得。



  王泓虽然能从叶正名的那种哭一样的笑声中听出些许悲怆。可是叶正名如果不清楚说明,他还是摸不准这种悲怆来源的焦点所指。



  不过他现在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叶正名的心里,真的是搁了一个存在很久的心结。



  但当他听到叶正名话语的后半截,他的心境,忽然又变得浮躁起来。…



  看叶正名此时的样子。这应该已经到了他愿意言语所至的极限了,可是他的话犹未说清楚,然而他的放肆。终于触碰到了王泓的底线。



  “你……”王泓只说出一个字,便觉得后继乏词。



  他慢慢站起身,退后了一步,忽然身形一晃,缓缓坐倒。



  就在这时。辇车旁边的皮帘翘起一角,一束较为明亮的光线投了进来。



  骑马行于辇车旁的王哲原本按照叶正名地嘱咐。安静等在车外,而到了此时,他感觉自己等得够久了,车中渐渐的也没有再传出二哥的咳声,倒似有他与叶医师说话的声音传出。



  他终于忍不住,握着飞鱼匕的皮鞘,挑开了防风帘一角。



  然后他就看见,车内一躺一坐的两人。



  这本来应该是一副很闲逸的聊天画面,但当他看见叶正名微微凌乱的头发,二哥剧烈起伏的胸膛,车内铺的那张丝毯也歪斜到了一旁,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刚才车内“咚—”一声闷响,王哲也是听见了的,但他也是因为对叶正名心存信任,所以在思考与其相关的事情时,思维方式会有些接近于二皇子,心头搁着一份善意的偏倚,只当是辇车在前行的过程中会有不稳,使车中人难免磕碰。



  但到了现在,他将那声音与车内的现状联系起来,不禁心神微讶,旋即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在歪扭了的丝毯上,还摆着一柄出鞘的飞鱼匕,那是王泓陪驾离宫时佩戴的那柄。



  王哲微微迟疑了一瞬,旋即翻身钻进辇车之中。座下御马自有一名武卫看管,而车中的场景,实在太容易让人想到某种情况,他不能轻视,但又隐隐觉得此事在过程未明之前,不适合让闲杂旁人看到,所以他虽然进了辇车,但没有让人将挡风遮目的皮帘挂起来。



  刚入车内,王哲就嗅到了一股酒气。如王泓初时闻到那药液的味道那般,他眼中的疑惑更重了,失声道:“你们竟然在饮酒?”



  话语刚一出口,他自己又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妥,目光偏移,环顾车内,旋即就看见了丝毯上还有一只小瓶子,瓶口有切削的痕迹。



  王哲忽然心安了些,看来仍是自己误会了,二哥的飞鱼匕出鞘,如自己的那把一样,是作为工具的用途,而不是要做行凶之事。



  倘若他此时看见的是利刃见血,不管事后他的心绪变成如何,至少在此刻,他不希望车中任何一方出问题。



  叶正名也已经发觉王哲进到车里来了,他终于肯坐起身。



  神情呆滞的顿了顿后,他沉默着捡起躺在丝毯上的小瓶子,仍是没有开启药箱,直接将空药瓶塞进怀里,然后伏地认真向两名皇子拜了一拜,缓缓说道:“二殿下已无大碍,罪臣之前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千岁恕罪。”



  二皇子王泓看着叶正名跪伏行礼,他没有再说什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只是胸膛还在急气起伏。



  “叶叔叔辛苦了,你先退下休息吧。”王哲不清楚车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王泓此时再未咳嗽。实是叶正名的功劳。至于车内刚才是怎么回事,或许在自己的亲二哥这边问一问,能知道得更详尽。



  望着叶正名站起身后,步履有些不稳,王哲又起身上前,扶着他,一直至他骑上马背。



  叶正名在马背上坐稳之后,侧目注视了王哲一阵子,似乎有话想说,但他最后又无声将目光偏开了去。…



  在挪开目光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是低郁地想着:如果王炽不开口,任谁也达不成我的愿望,除非皇帝换人做。或还有一丝……不,目前这种事怎么可能……



  王哲以为他又准备说什么告罪求恕的话,没有在意理会。



  低头垂手抽出钉在辇车板缝里的飞鱼匕,待他再抬起头,下意识朝车侧骑马缓行的叶正名看去时。才发觉他已经放慢行速,落后了好几步远,脸上似有些模糊的颓丧感。



  收匕回鞘,挂回腰侧,王哲投远目光,在叶正名脸上停了片刻。然后便转身钻回辇车内。



  “叶医师这一次给你用的药,还真是颇有些奇怪。如果不是亲眼见了药效,我还以为那是酒。”王哲挨着王泓坐下。含笑继续说道:“不过,看得出来,这药效还是很快的。你刚开始发咳时,我就问了他,有没有什么快一些的法子止咳。没想到他还真有这本事。”



  “他用的,是从廖世那里拿的药。”王泓微微喘息着。“很好。”



  甫一听到那个名字,王哲不禁一怔,看着二哥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节律,他连忙询问道:“二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虽然他没有再咳嗽了,但如果将他此时的身体状态与廖世的药联系起来,还是会让人禁不住心生疑忌。



  “我舒服许多了。”王泓深深一个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些胸中急气。



  叶正名走了,他眼不见此人,心绪也能很快自行调整如常。而有这样的心神状态,让他开始冷静思考起之前叶正名说过的话,包括他出言提到的每一个字眼。



  只沉默了片刻,王泓便问向王哲:“三弟,在你的印象中,廖世是一个怎样的人?”



  王哲闻言,即刻在脑海里快速凝聚了一下从不同地方得来的有关廖世的资料,但他最后没有直接回答二哥问的问题,只是不解说道:“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王泓也没回答弟弟的问题,只是接着又问道:“你刚才看清了叶正名脸上的情绪没有?”



  在自家兄弟面前,王泓直称了叶正名的名讳,不知为何,当他准备把那个“叔”字唤出口时,他的心意又古怪地扭了一下,临时改了口。



  王哲挑动了一下眉梢,满眼疑惑地看着二哥,仍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凝望了片刻后,再次发问:“你们刚才在车里,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两兄弟不停地在问对方,又“默契”得怪异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答复对方。话说到这一步,两人又一齐陷入沉默之中,连问话都不再说了。



  如此过了良久,王泓忽然深沉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我刚才气到他了。”



  王哲听到这话自二哥亲口说出,他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因为在他看来,明明是王泓气得不行,而叶正名神情微微颓丧着的样子,倒像是挨了什么指责。



  但等他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太对劲。二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听御医地嘱咐,极少动怒,持着这样的心态过日子,时间久了,便也成了一分性格。



  二哥性格平和,而叶正名作为父皇授意专属照料二哥的医师,这么些年来,都一直是倾其所学,为二哥寻良方,他没理由在今天却要逆着来,气坏他颇费了些心思照顾了这么久的病人啊?



  王哲此时却不知道,或许他以后也难有机会知道,王泓从刚才长叹一声时开始,就在琢磨织造揭过此事的谎言。



  在王哲质疑的目光注视下,王泓继续着他遮掩实情的谎话:“我问你怎么看待廖世,其实这话,之前在车里,叶正名也是这么问我的。”



  “就因为这点小事,还起了争执?这可一点也不像你与他的脾气。”王哲有理由怀疑王泓的话,“你说来看看,你是怎么气到他的?”



  “我直接这么说,难让你相信,也不奇怪。”王泓淡淡笑了笑,有点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编织语言,因为这样会使他想起刚才与叶正名的话语交锋,他不想深思那会儿叶正名给他的感觉。



  其实在王哲刚刚进到车内来时,他本意是有些迫切的想与王哲商量此事。



  他知道自己的三弟常年游历四野,听闻见识、特别是对某些在禁宫内部管得极紧,但却还是能流走一些到民间去的风传,三弟一定比自己知道得多。



  而刚刚叶正名悲怆所言的“郁气难消”,在皇宫里,几乎没有他的同僚提过,但或许在民间却能追根溯源。
(488)、你忘了叶家还有一个叶子青?
  深居宫中,因为身体极差,王泓几近没有一次可以外出游乐的机会。 而在日常生活中,他所能接触到的人,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几乎形成一种固定模式。



  除了每天都会在去向父皇母妃请安时见他们一面,陪一小会儿,他偶尔也可以去叨扰皇姐,皇弟则是常常一年半载里头难相聚几天,生活中大部分时间,还是与太医局的御医打交道。



  但生病就医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也是因此,让王泓很早就能感觉得到,叶医师与其他御医很不相同。叶医师的礼敬,总是隐隐带着很强硬的距离感,例如王泓叫他不必拘礼,他却丝毫不领情的依旧卑躬屈膝着。



  叶医师并非是身戴重罪,而需要以身为奴来偿报的人。相反,在身周没有闲杂之人的时候,父皇常以一个寻常父亲的身份,在施家教时告诫说:要尊重叶正名,不能忘了叶家对王家的恩义。



  王泓不知道叶家对王家的恩义,具体是什么,但他认真做到了父皇告诫的“尊重叶正名”,然而今天看了近似癫狂了的叶正名,他才恍然觉悟:叶正名真正想要的,恐怕不是“尊重”这两个字。



  他要的,是一种实质性的东西。



  而王泓隐隐又觉得,这种绝非是名誉的实质物,也与官衔无关。



  如果叶正名要做官,朝中不是没有轻松又收入不俗的“肥差”,以父皇对叶家的重视与感激,叶正名若想开出一些条件,只要别太玩过了,父皇要许给他什么,怕是也不会有多难。



  但叶正名实际上连御用医官的位置都快不想再继续做下去了。



  为了离开京都,他不惜拿他照料了多年的皇子“磨刀”。不过是为了达到触怒皇帝的目的。若得到斥遣令,这当然是离开京都最快捷的方式了。



  但做出这种事的他,又是显得有些行为过于失当了。要知道,如果今天的事流走出去,可能他真的可以因此离开京都,但在走之前,他恐怕还需要去牢房里“住”几天。



  他还有个无比疼爱的女儿,才只有八岁,还需要照顾,他怎么会不顾这些去冒险?



  到底是什么事。几乎快把他逼疯?



  将刚才叶正名在辇车里说的话拢总起来,似乎他想做的一件事,他自己做不到。也不是一个皇子能力可及的,但他又放不下这件事,并且已经快要等不下去了。



  那么,如果是皇帝出手呢?



  不,看叶正名对此事的保密态度。几乎已至极点,连自己这个与他近距离接触了这么多年的人,也只是在他今天情绪失控时,才得悉了一角。



  他恐怕是将此事连皇帝也瞒着呢!



  不许任何人知道,又似乎只有权力至高无上的人才能办成的事,但却又没有拿它去求尽在眼前、很可能也愿意为之出力的人帮忙。这……思至此处,令二皇子王泓不由得将其往宫廷秘辛上琢磨。



  如果事情有了这个层面的牵涉,那仿佛就有些不好摆在明面上处理了。最好暂时就只放在自己心里吧!或许到了条件合适的时候,不会惊扰到不该牵涉于此事中的人,问题自然就解开了。



  王泓看了一眼坐在对面,与自己离得极近,此时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的王哲。心神迟疑了一下。



  三弟常年在宫外,过着游历的生活。性格得到很好锻炼,对旁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比较温和的。但有时候三弟若起了烦躁心,动了性子,也是很难控制得住情绪的。这事若是掰开了落在他头上,他说不定会失了稳心。…



  即便叶正名刚才出言极为不敬,但王泓还不至于因为这一件事,就对他记恨在心。



  他对叶正名,仍然心存感激。



  无论是父皇口中常言的,叶家祖上对王家的恩义,给叶正名积累的荫泽极厚,还是叶正名这些年来,对他的悉心照料,积累的属于他自己的温暖恩情够重。



  除此之外,叶正名今天的话,也让王泓对叶家的事,有了一番新的思考。而在当前,他暂时还不想对此向外流露丝毫他的想法、惊动任何人。



  不过,弟弟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地质疑,倒使王泓恍然也感觉到自己敷衍弟弟的谎话,织拢得有些勉强。



  稍许沉吟之后,他只得补充说道:“若要论算起来,廖世还算是叶正名的半个师傅,我贬低他的师傅,他会恼火,也不奇怪。”



  想不到别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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