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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部分

归恩记-第485部分

小说: 归恩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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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想害他,我劝你明天别忘了把那东西还给他。”程戌说话的语气微微泛寒,已有了很明显的警告意味。



  但当这话说完,他看见莫叶眼中流露出的畏惧。似是使他想到了什么。语气又是一缓:“你的药。我带来了,趁热喝吧。”



  莫叶接过程戌递来的盒子,打开盖子时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而这份连续服了将近五年的药,惯常都是在饭后而行。但当她掀开药碗上紧扣的盖子后,发现里面已经没什么热气了,她想到也就剩最后两碗药,将就一下就过去了,于是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端起碗来。



  如果是伍书带药来,他必定会选一个晚饭后的时间,并且因为他的活动时间大多在夜晚,所以他会等到天色尽墨后才出现。不过他带来的药肯定不会像程戌这样先仔细的滤过。盛在一只小碗里,方便饮用。



  莫叶正如此在心里想着,下唇刚刚压到碗沿,还没启齿,就听程戌又开口说话了,并且语气上已经恢复到那种习惯的戏谑之中。



  “老伍的那个大坛子,我实在不想拎着它在大街上走,也没法像他那样拎着坛子在墙上飞,但这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吧?”



  程戌说着,便目光定定地看向了莫叶,仿佛是在问:我的这个观点你有没有意见?



  莫叶愣了愣,差点没将一碗药吹飞。



  ……



  程戌来的突然,走得也急,全程不到半个时辰。不过莫叶与他并非真的有表兄妹的亲情在,相互之间也只是见过几次面,都还没有混熟,自然也没有需要长话叙别情的必要。



  程戌走时,把那盒子也带走了。似乎来自那个神秘组织的人,做事风格都有着非常一致的套路。一念至此,莫叶不禁又想到了伍书。



  此次来的这一趟,程戌似乎很不乐意在莫叶的面前提及伍书的事。



  他在宋宅停留的时间很短暂,而在这短暂的机会里,莫叶只要有关于伍书的问题、或是试图去问的意思,都被程戌毫无回旋余地的推拒了。



  也许是胃里空空,导致喝完药后,肚腹中那种翻腾的感觉一直持续了许久。送程戌离开后,在返回时,莫叶行走在回廊间,一路歇了好几回,才渐渐平下那股烦闷,也将对伍书的担心暂时压下。



  她下意识里就向阮洛所在的书房走去。



  可是,当她穿过一道围院间的弧月门,视线刚刚触及到书房大门时,她忽然听到一声惊呼,然后就看见白桃的身影微微踉跄着从书房里倒退出来。



  莫叶心中一紧,脚下步履也顿时一促,一边朝书房跑,一边大喊:“白桃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白桃在倒退出屋时,神情惊慌的她疏忽了脚下,脚后跟被门槛绊了一下,使她重重坐倒在地。然而她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神智在慌乱之中变得有些恍惚。…



  听到莫叶的声音,她偏了偏头,忽又大叫道:“少爷……”



  莫叶跑到白桃跟前扶她起身,再才顺着白桃慌乱的目光所指,朝书房内看去,随即她不由得也是心中一惊!



  书房内,阮洛已经从书桌后站起身,压抑的咳着朝门外走来。他的脸上亦是讶异着,却是因为不解于白桃为何在刚刚步入书房后,突然惊声尖叫。



  莫叶看见阮洛时,惊讶的是他掩在唇上的手,指缝间有些许分不出为何物的黑色液体,伴随他轻轻咳着,沁溢出来。而看阮洛的神情,他自己似乎对此丝毫不知。



  莫叶的心跳骤然溜了一拍,心头一窒,旋即失声道:“阮大哥,你……”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阮洛眼中疑惑愈重,说话的同时挪开了掩在嘴上的手。只见手心有一摊黑色湿痕。他自己也是怔了怔,旋即笑了起来,说道:“我说味道怎么突然变得涩喉了,原来是弄错了。”



  ……



  白桃惊呼的事由很简单。只是因为看见了阮洛把砚台端起来饮了一口,想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刚才莫叶在离开书房后提起。



  莫叶走后,阮洛独坐喝粥,实在无聊也无味,于是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又摸到那本书上,翻开之前看到的扉页,读得渐渐入迷,就忘了喝粥的事。



  待读了一段后遇到晦涩不解之处。他搁下书思考。倒又想起了喝粥的事。于是事情后来很自然地演变为他一边喝粥一边。结果为把砚台当粥碗,喝了一口墨。



  墨汁是碳棒和水研磨而成,入口倒没什么苦味。只是墨汁里沙子一般的颗粒物不少,比较涩舌不已。而当阮洛刚刚觉察到异样时,书房门口白桃的惊呼突然传来,使他喉咙一哽,便咳了起来,这便使得他的模样配合唇上沾染的墨迹,看起来愈发有些可怖。



  白桃被吓得腿有些发软,莫叶让她留在书房,自己则跑去厨房,打了一大壶井水拎来。一个来回。又急出了一头的汗。



  漱口数遍,才将嘴里的残墨清除。阮洛看着满头大汗的莫叶和眼神里犹有余惊的白桃,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只是错喝了一口墨,这没什么要紧的。”



  莫叶和白桃看了看阮洛,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有话,但又憋着没有说。



  阮洛见状,想了想后又道:“刚才莫叶的表兄来了,是事前就有约见的,所以我让她到前厅去了。这事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好,这么大的人了,还犯这样的错,略丢人啊。”



  白桃脸上露出恍然神情,低声嘀咕了句:“原来是这样……”



  看这情形,刚才她心里或许真是有要怪责莫叶的意思,只是当着阮洛的面,没有直接说出来。



  不过,不管白桃是不是会直接责怪,对于此事,莫叶心里仍是存了份歉意。白桃有责任管好宅所一众女仆人的行为规矩,而面对这位管事大丫鬟托付之事,自己这么快就出了纰漏,莫叶的良心必然会有不安啊。



  ——只希望阮洛如他所言,是真的不会有事吧!



  所以,尽管阮洛已经把原因说明,莫叶还是认真向白桃表达歉意。但在转过身面向阮洛时,她却没有如此,而是双眉一锁,认真说道:“阮大哥,以后逢用餐时,请你必须离开书房,在饭厅时,手里也不许拿书。”…



  虽说在服侍细则上,莫叶有一些地方要向白桃请教求助,但她身上同时还有王哲给予的监督权。相比于一众丫鬟,莫叶待在阮洛身边的意义又是有些不一样的。



  刚刚犯的错误在前,阮洛对于莫叶的这一要求,自然没有异议,满口答应。



  “没事了,我也不再继续了。”顿了顿后,阮洛又道:“你们两个还没吃晚饭吧?先去吃饭,这里等会儿再清理吧。”



  一直心悸着没出声的白桃忽然说道:“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吧?阮大哥,你喝了一口墨啊!”



  “不用了,墨汁虽然黑乎乎的有些吓人,但并非毒药。”阮洛立即摆摆手,望着白桃的脸,他想了想后又道:“其实你刚才突然一声惊叫,吓得我把一口墨全吐了出来,你可比郎中的药要见效呢!”



  白桃闻言定了定神,半天不知如何言语,然而一丝红晕从她之前被吓得微微发白的脸颊上沁出,即刻出卖了她的心意。



  阮洛却看不见这些了,他已经笑着负手离开了。



  莫叶倒是看见了这些,不过以她的年龄和机遇,还不太理解这种现象意味着什么。或许等某一天,她也有了羞赧的体会,才会明白吧?



  ……



  吃晚饭时,莫叶在白桃的引见下,见到了宋宅的管家。



  之所以在刚到这里时没有见到这位姓步的管家,是因为步管家除了管理宋家宅邸里的常务,还兼有联络宋家名下产业的责务。



  宋老爷名下的产业转递到他的外甥阮洛名下,除了各处的管账老板要陆续联络通达。官方的一些契书证明也要进行名目上的更替。



  在最近一段日子里,步管家所担的事物多如牛毛,所以将宅邸里的事暂时全交给白桃看管了。



  直至宋家大管事把话说到这一步,莫叶才知道白桃在宋家的身份地位。不仅仅是待得久了、资历高那么简单。



  白桃虽然与宋老爷没有血缘亲系,但却有着剪不断的父女之情。白桃是在四岁那年被宋老爷从路边捡回来的,九年过去,宋老爷对她的教导和抚养是远多于使唤奴用的。如果不是宋老爷实在太忙了,或许已经认了白桃做义女了吧?



  ——只是正式认女,是需要办一些官方文书的。



  宋老爷因为生意上的事太忙,而一直忽略了这些,但他对白桃的养育照顾之情,是实实在在被一众仆人看在眼里的事实。无奈数月前,宋老爷猝然病逝。他的这个意向是永远没有机会达成了。



  步管事对宋家的事多为知情权。实际能操作的并不多。便只能尽自己的力,在宋老爷逝世后,尽可能张罗着让白桃生活得安闲一些。而关于宋老爷生前的这个意愿。步管事也准备等日子再闲一些时,便全盘禀告给宋家今后的主人阮洛,请他定夺。



  从步管事这里得知了这些情况,白桃已是泣不成声。莫叶心里不禁也是一阵喟叹,世事无常、好事多磨。



  阮洛到达宋宅时,步管事还身在宋老爷生前置办在邻郡的一家商铺里,有事缠身。



  得到消息后,步管事立即赶了回来,但他挤出来的这点闲暇也只够他吃个晚饭,再与阮洛见一面。粗略交递一下宋家产业的大概。连多喝杯茶歇歇脚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又要赶回邻郡去,继续清办那处商铺里才完成了一部分的事务。…



  通过这匆忙的一顿饭功夫,步管事还把所有宋家的仆人召到仆佣吃饭的厅中,当着大家的面正式的介绍了莫叶到来的事。



  有大管事主持,所有仆人对莫叶的印象算是清晰许多了。而这个步管事严谨周到、见缝插针的行事风格,也算是深深印入莫叶的脑海了。



  宋老爷客死他乡时,身边随侍最近的人也就是这位步管事了。宋老爷寡亲无后,辛苦大半生,猝然逝世后,全靠他身边的这位老伙计料理一切善后琐事。



  在仆人面前介绍过莫叶后,步管事便挥手让一众仆人各自散去吃饭。而回到饭桌上的他提及宋老爷的离逝,刚刚在吩咐仆人今后的各项注意事项时还严肃威正的脸庞,这会儿忽然就老泪纵横。



  上了年纪的人,一旦流泪哭泣,情殇深处、哀痛之意令一旁看着的人都容易感受沁骨凄凉。伴随步管事声音干哑的哭声,同桌的白桃和另一位护院执事虽然没说话,但都已止不住的淌起眼泪。



  莫叶见状不禁也红了眼。也许是受宋家主仆之情的感染,也可能是因为她最近才经历了与最亲爱的人生死永别的痛苦,便受不起旁人提到类似于此的事。



  虽然步管事叫了宋家所有的仆佣聚于一厅吃饭,看似热闹,但所有人都异常自律。特别是莫叶这一桌四人,不自觉的渲染上一种哀伤气息,吃得也是心绪凌乱而食之无味。



  吃罢晚饭,步管事去见阮洛。考虑到阮洛的身体不太好,今天又是入住宋家的首日,步管事没有与阮洛谈多久,就建议择日再谈,告辞离去。



  随后宋宅大门关闭,几名护院又将整个宅所巡视了一遍,接着便熄了所有灯火,整个宅所安静沉黯下来。



  莫叶仰面躺在床上,望着虽然质地朴素但浆洗得平整干净的帐顶,她有些难以入眠。并非因为这间白桃特别为她布置的房间有什么不妥,而是因为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复杂。



  她本来应该感觉很困倦才对,但她只觉得此时心里有数种思绪奔跑着,这思绪宛如脱缰之马,虽然她的双眼发涩,提示自己该休息了,却无法控制头脑中跳动着的诸多念头。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后,不仅仍然没有困意,胃里似乎是那喝下去的一碗药汤又躁动起来。
(634)、家国两重
  …



  忙碌了一个上午,待阳光渐烈时,统领府里那处平时极少打开使用的院子里,清晨整齐摆满院间的刺客尸体已经被清理一空。待最后一具尸体被府院侍卫挪至板车上拖走,负责此次清理工作的两位仵作领头人这才收拾了自己的工具,站直起身走出了院子。



  准确来说,这两个面露疲惫的仵作并非官府配备的验尸吏。若真有哪郡府衙要聘这二人为用,恐怕不但出不起聘金,甚至是资格都有些够不上的。



  然而统领府有这个资格,可却不是因为府上出了重金,也不是因为统领大人使皇帝口谕召用,只因为这两人所属的小组序列领主与统领大人本就是心照不宣的关系。



  早在一个月前,一直安静驻留在青川地界的一组、二组忽然开始与京都通信,并且来往颇为频繁,只因为征川之役即将启动,各方收集的讯息以及各部军械粮草兵员都要开始活动合并。至于今天一组和二组的两位组长为何会离开地处青川的驻岗,改装简从来到相距千里的京都,原因应该只算战役开始前的一个小插曲。



  在统领府为这两位远道来客准备的休息厅中,两个套了身厚素麻布衣服扮成仵作模样的组长这才脱去外衣,略微放松绷紧了一个上午的精神,端起桌上热茶润了润有些干得发苦的口舌。



  搁下青瓷盏后长舒了一口气,骆青侧目看向就坐在身边的黑衣女子。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眼中有担忧情绪流露,轻声问道:“累么?要不要休息片刻?接下来的事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完。”



  骆青的担忧并非全是因为他对身边这个女子的爱怜,而是有实情所倚。



  最近这三年来。因为分工不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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