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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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韩炀点点头，知道他还不是那么酒囊饭袋，继续说道：“我最担心的，是眼下老爹的人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今天好几个大将想见老爹都被我拦下了，看样子他们很不满意。”
韩焚道：“老爹现在究竟怎样了？毕竟老爹待咱们不薄，老大你可不能害死他啊。”
韩炀道：“放心，放心！咱们可没汉人那么狠毒，连自己亲老爹都要饿死。”说着同时大笑起来，他们说的是从前韩瑆昰给他们讲过的赵主父饿死沙邱的故事。
三人各自叙谈了一番，说得正高兴时，一名小卒跑进来禀奏道：“十里亭驿站来报，九公子韩炎领兵前来。”
韩焚、韩焕同时拍掌叫好道：“老九来得真是时候。”
韩炀阴沉着脸道：“我不是告诉过他看着王楚么？他来干什么？他带了多少人马？”
小卒道：“大约有一千人。”
韩炀沉吟一番，心道：难道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小卒下去后，三人重新落座，韩焕见韩炀有些不乐，有心不让他再想此事了，便问道：“老大，听说李君然那小子去杀沙漠救人，不知道救的是什么人？”
韩炀道：“听说是汉人中一个很有本事的，不过据报这小子临行前带了几个月的军资，看来他不但是要救人，更是要逃命啊。”
韩焚、韩焕一齐笑道：“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老爹还没怎样他就先跑了。”
韩炀道：“以后你们不必再担心他了。”
韩焚、韩焕一齐问道：“为什么？”他们虽知道李君然尚年轻，可是在凉州，他治军之道是非常有名的？难道他不是以退为进，先摆脱“九韩”的控制，然后再徐图报仇么？
韩炀笑嘻嘻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韩焚、韩焕二人，上面写着：“大事已成，老人家首级不日送到。”两人一齐欣喜地问道：“这是真的么？”
韩炀道：“这是我昨日收到的情报。”于是将如何安插奸细，如何勾结马贼的事说了。两人一齐抚掌称快。
韩焚道：“想不到大哥早就想到有今天了。”
韩炀哼了一声，道：“华夷之争在咱们凉州早晚有一天是要爆发的，不是咱们赢，就是汉人赢，试问还有哪个汉人能像老爹这样对待咱们？不如咱们多了大权，不能像汉人说的那样，人家当刀板，咱们当鱼肉。”这句话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韩焚和韩焕都低下头来沉吟，觉得老大说的确实在理。
三人又喝了一会酒，忽然听到外面大乱起来。一名小卒慌张地跑进来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韩炀喝道：“什么不好了？外面为什么这么乱？”心中想到：难道是老爹的部下作乱了？
小卒道：“十三公子杀进城来了！”
三人脸上同时变色，面面相觑，不知竟是怎么回事。
韩炀道：“他是怎么进城的？”
小卒道：“是从南门杀进来的。”
韩焕道：“九公子不是要从南门进来么？”
小卒道：“那好像不是九公子的兵马，是十三公子假扮的。”
三人脸上更加没了颜色，想不到竟着了李君然的道。
三人一面吩咐集合自己手下人，一面提着兵器冲道街上，只听街上一片火光，街上的人乱喊道：“杀了韩炀逆贼，救出韩大人。”杀喊声越来越大，似是朝他们的方向来的。
韩瑆昰在凉州极得人心，听闻他病重，凉州百姓莫不哀痛，只是韩炀的部队守住了宫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因此早已有人怀疑是否是韩炀要作乱。韩瑆昰的部下几番要起兵质问韩炀，却又担心有所误会，所以各方都是隐忍着不动声色。
如今李君然的军队一入城，高喊着“韩炀软禁韩瑆昰”“韩炀弑父造反”的口号，顿时便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李君然的部队、韩瑆昰手下的人、城中的百姓、“三韩”手下闻讯来治乱的人，各方势力混杂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起初韩炀听说李君然只有一千人，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如今见到街上混乱不可收拾的场面，心中倒慌了。
韩炀对韩焚、韩焕道：“你们去抓李小子，我去宫城守着。”他带来的兵马大多数都调去守把宫城了，剩下的则负责护卫他的府邸。
韩炀策马正向宫城方向驰去，火光中一员大将提着双鞭在马上，见了韩炀大喝道：“韩炀，你把韩大人怎样了，若不把韩大人叫出来，我一鞭把你的脑袋打碎。”韩炀认得这人是韩瑆昰手下五员上将之一的姚天。身后跟着几个从骑。
韩炀勒住马道：“我这就去宫城见老爹，请姚叔父与我同去。”
姚天大喝一声：“放屁！宫城里都是你的人，老子跟你进去了还出得来么？”
韩炀脸上一红，自从做了西海军的统帅，还没有人敢这样骂他。韩炀耐着性子说道：“以姚将军之见怎样？”
姚天道：“把你的人都撤走，换回原来的近卫军。”原来的近卫军是五上将之一的胡戡所率领的。
韩炀脸上一阵青白，若是如此，不但前功尽弃，还可能因为软禁韩瑆昰而被杀。
姚天喝道：“还用想么？难道小将军说的是真的，韩大人已经被你害死了？”
韩炀是单骑前来，万料不到会碰上姚天这个魔星，他深知姚天是个久惯沙场的老将，相从韩瑆昰最久，武艺非凡，被韩瑆昰视为心腹人。韩炀自忖最多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要胜他极难，何况他还有七八名从骑做帮手。
如今韩炀累经姚天声色俱厉的呵斥，却也只得忍气吞声，道：“那就去姚将军去召来近卫军，近卫军一到，我就撤兵。”
姚天笑道：“这还不容易。”回头对一名从骑说了几句，那从骑调转马头去了。
姚天与韩炀并辔而行，手中始终握着双鞭，他也是十分忌惮韩炀的本事的。而韩炀则在心里暗暗发誓，有一天掌握了西凉大权，一定要将姚天除之而后快。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了宫门前，韩炀的西海军剑拔弩张，正与另一队人马对峙，正是胡戡的近卫军。
见到姚天与韩炀来到，胡戡与西海军的领军也迎了上来。
姚天双手提鞭，虎目逼视着韩炀，显是在说，你不下令撤军，我先一鞭打死你，反正近卫军也在眼前，我们可不怕你人多。
韩炀无奈，只得对领军说道：“把这里交给近卫军，你们跟我去平定反贼。”
那领军先是一愣，随即转身，下令宫中的人马全部撤出。姚天和胡戡随即领兵进入到宫城中。
韩炀心中恨意大生，对着众军士大喊道：“谁拿到李君然的人头，赏黄金千两！”众军士一阵骚动，如此的重赏，如何教人心动？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韩炀府邸冲来，这时韩炀府前已经是一片混战的场面了。有韩瑆昰手下的凉州军，有李君然的东镇军，还有一些愤怒的百姓，打得韩焕、韩焚招架不住了。
人群中火矢漫天，纷纷射向韩炀附中，一时间殃及池鱼，周围的商铺、民居也都着了起来，原来还有一些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整个街道陷入一片火海中。
火光中，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指挥战士进攻。
韩炀一见大怒，暴喝道：“李君然！”
………【第三十二章 凉州巷战】………
李君然见韩炀领着军队到来，鞭梢一指，道：“捉住韩炀逆贼，救出韩大人。”此言一出，进攻韩炀府的倒有一大半人都向着韩炀这边冲了过来。这些人大多都是为义而来，李君然以义激之，当然更增士气。
韩焕见众人来势凶猛，正想且退一退，避其锋芒，哪知这街道原本是极宽的，可是被他的军马堵上，一时想撤也撤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指挥军士上前，双方势力混杀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李君然在阵中不断招呼军士呐喊“韩炀幽禁韩瑆昰”“韩炀弑父篡权”，一时间众人义愤填膺，都奋不顾身地扑向韩炀，比前更加凶猛。而韩炀这边也受到了蛊惑，他们虽都是韩炀的部下，却也感激韩瑆昰给凉州带来了和平，因此心中也都动摇了。此消彼长下，韩炀军退败极快，若这些人不是他平时的精锐心腹部队，此时恐怕连倒戈的都有了。
两拨人马在韩炀府前杀得难解难分，韩炀军队的后方又是一阵骚乱。后方一个小校跑来禀道：“塔木奇的军队从后面杀过来了。”这个塔木奇也是韩瑆昰手下的五上将之一，手中也握有一支军队。
韩炀心中一寒，想不到连夷人也不帮我。
后军无人指挥，溃败得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塔木奇已经杀到跟前了。火光中一员大将挥舞着大刀，威武如天神一般，大喝道：“韩炀你这个逆贼，还不下马受降！”
韩炀一时无语，原来这个塔木奇在外族中享有极高的声望，年轻时更号称是他们柔然的战神，投靠了韩瑆昰后，得到韩瑆昰的指点，更是战无不胜。
塔木奇一出现，韩炀军更加没有斗志了。
这时韩炀府冲出一骑，正是韩焕。韩焕大喝道：“李君然，有本事就出来和我一对一，何必要害这么多健儿死伤。”
李君然自知自己的武艺比起“九韩”来还差了很多，而韩焕则是“九韩”中最骁勇善战的，自己岂能以及之短攻敌所长。于是扬鞭指着韩炀大喝道：“韩炀，你背信弃义，背叛我们当初结义时相亲相护的誓言，你为什么要勾结马贼偷袭我？”
此话一出，众军更是义愤填膺，想不到他还勾结外人来戕害自己人，而此时属实，韩炀更加不能辩白。他做梦也想不到李君然究竟是怎样从金龙风手里完好无损地逃出来的。
李君然这边的攻势更加猛烈，韩焕本想出来重振旗鼓，哪知被众军一阵臭骂，退回了府中。
韩炀正在危急时，韩炀府墙中飞出一个套索，正套住了韩炀，墙里韩焕的声音高喊道：“老大，进来！”墙内一用力，韩炀离鞍飞出，四下里放箭亦已不及了。
可是这下府外的西海军群龙无首，完全陷入了慌乱中，李君然这边的人和塔木奇的人两面夹击，将西海军杀的杀，擒的擒，很快便解决了府外的战斗。
韩炀府府墙高固，再加上街上不利于行军，府外的各军攻了半夜也未能攻进去。到了四更时，李君然与塔木奇才下令撤兵。
李君然在凉州城也有自己的府邸，与塔木奇告别后回府去了。
经过这一夜的拼杀，李君然的军队固然也有死伤，可是比起韩炀的军队，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李君然匆匆回到府中，拜见杨瑜。杨瑜正与吴珈、何昉、费晖三人欣赏墙上的画。
李君然道：“我们失算了，我们未能及时将韩炀除掉，被他逃进府中了。”
杨瑜眼睛盯着墙上的画并不看他，笑道：“宫城那边怎么样了？”
李君然道：“听说被近卫军占领了。”
杨瑜道：“近卫军派人参战了么？”
李君然道：“近卫军本来是去攻打宫城的，可是韩炀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人撤出来了，所以也没打成。”
杨瑜道：“你们在街上苦战，近卫军也没有派人出来助阵？”
李君然道：“义父手下的五上将只有两个人握有兵权，近卫军虽没有出来助战，可是塔木奇的城防部队却来了。”
杨瑜道：“你马上去见韩瑆昰，看他怎样了。”
李君然自然道别去了。
原本繁华的凉州忽然有小半座城都烧成了废墟，许多处火虽然已扑灭了，可是余烟仍在空中飘摇，瞬间变成流民的城中百姓也是哭喊声不绝于耳。李君然心中不忍，吩咐从人去府中取些金银食物分给灾民，暂时救济。
韩炀府门前，两军对峙，杀气腾腾。李君然与塔木奇商量过，如今韩炀府中集结着韩焚、韩焕的数千人马，还有小部分韩炀的人。想他府中能有多少粮食？最多坚持三五日便也无粮。围而不打，正可以减少死伤。一面叫军士在街上围着韩炀府挖长堑，防止韩炀挖地道逃走。
李君然路过围府军阵地，受到军士们的热烈欢呼。他虽然其貌不扬，可是颇有人缘，极受士卒爱戴。
李君然一路直奔宫城。却见宫门前塔木奇在与人争吵，正是五上将之一的姚天。
李君然下马施礼道：“姚伯父，我想进宫见见义父，给义父问安。”
姚天一摆手道：“你的孝心我代瑆昰领了，可是你现在不能进宫。”
塔木奇大怒道：“好啊，你们不让我进也就罢了，现在连亲干儿子也不让进……”周围的人莫不觉得好笑，哪里来的“亲干儿子”？虽然想笑，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姚天仍是一摆手：“十三，对不起，这是你义父的命令。”
塔木奇骂道：“狗屁命令，你叫他出来亲口说给我听，我不信他会做这样的事。”顿了顿，道，“好啊，老姚，你也想跟韩炀一样吧！”
姚天怒叱道：“胡说八道！”
塔木奇道：“那你让我进去！”说着又是一阵胡搅蛮缠。然而他们毕竟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几十年的交情，虽然双方都有些恼火，可毕竟打不起来。
姚天不再理他，对李君然道：“十三，你且回去吧，到时候自然能见到你义父。”
李君然无语，只得调转马头回府去了。
李君然回到府中，把宫门前的事向杨瑜说了。杨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杨瑜道：“以你之见，姚天他们真的会造反么？”
李君然摇摇头，道：“如今的事可难说了。”
杨瑜点点头：“本以为见到韩瑆昰就可以解决此事了，想不到又横生出如此枝节，倒是令人十分费解。”
沉默了半晌，李君然道：“我已经派人火速统治刘慕大哥率兵前来支援了。也命令城中四门紧闭，非我将令不得开城门。”
杨瑜点点头道：“你手下的人手够么？”
李君然笑道：“多亏恩师教我打着靖难的旗号来，城中握有兵权的人都投向我们了，我的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