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大逃亡-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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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的头凑到了他的面前，他低着头，正竭力把那个沉重的大罐子的口凑近安德烈杯子的口。安德烈看着他的后脑勺，那里金色的头发竖着，被褐色的血液凝结在了一起。从背面能看出来，乔治在不断地颤抖。不是因为那沉甸甸的罐子，而是他不得不亲手让自己的哥哥成为邪恶势力永久性的强行奴隶。而且以这样的剂量，恐怕是没一丝毫正义的思想也都将被磨灭了。安德烈看出他的内心的痛苦，他多么希望能够有勇气突然一松手，让玻璃杯在地上粉碎，同时一拳砸过去，让这个该死的罐子稀里哗啦地碎在乔治的怀里！他多么希望跟乔治说：“我也很痛苦！但我是身不由己！原谅我！”
突然，安德烈听到了乔治的呢喃声，这呢喃声，别说是朱丽叶，就是连离乔治这么近的安德烈都难以听清。只字片语飘进了安德烈的耳朵里。安德烈疑心，这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而是乔治的自言自语。
“不，不行，”乔治嘟囔道，“我看见了……安德烈必须有时间思考。……悔改……不是不可能……”
安德烈小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乔治并未理会安德烈，顾自继续喃喃道：“不，不行，安德烈需要深思熟虑，不然就永远没有机会改变，最后一个反悔的机会……我看见了未来……清晰的……眼前……”
安德烈屏住呼吸，凝神倾听，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乔治拥有非凡的预言的能力，因此他不说话。txt/静静地听着，因为这预言似乎关系到他。
“必须有人……给……安德烈时间……”乔治继续在自言自语地咕噜着，“但是反悔……难，很难。但不是不可能……几率也不小……给安德烈充裕的时间，让他的心去动摇，冲突、矛盾……只要自己反抗……没什么做不到的……勇气与大胆……安德烈的正义感……可能……回来……嗨，乔治娜女王，您是对的……”
安德烈默默地听着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乔治娜女王？谁啊？不会是指尤菲米娅或者是朱丽叶吧？可是在场的女性也没有别人了啊。
而再看前面的呢喃。这是不是在说，只要给自己时间，自己反悔的几率很多？
“我也知道这点啊，”安德烈尽可能不动嘴唇地低声说道，“可是关键是怎么给我时间啊？”
“很可能回来……疯狂种子……忍受……内心的矛盾和冲突……啊！我看到了结局！无论如何……正义一定会胜的！邪恶……毫无希望……但是命运可以改变……关键的一步……在哪……在这里……每一次……安德烈会投靠谁……最最关键的一步……”乔治似乎没听到他说话，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轻声嘀咕。
安德烈愣住了。难道自己将成为命运的转折点？投靠哪一方，哪一方就会得胜？这怎么可能？
“给我时间，”安德烈感到乔治正在从预言中收回思路，回到现实，他急切地小声说道。“求求你，乔治，帮帮我吧。给我时间。”
乔治没有答话，这时候，空洞洞的大厅里回荡起朱丽叶尖细的声音：“乔治！你怎么动作这么慢？是不是想找打啦？”
乔治低沉木讷的声音响了起来，也撞击着墙壁：“对不起，戴斯大人，小人知错。”
安德烈的心悬了起来，他感到乔治的罐子很不稳地撞上了自己的杯子。
“快倒！”朱丽叶命令道。
“救救我！”安德烈不顾一切地低声哀求道。
乔治阴郁的眼神迅速朝上朝他瞥了一眼，速度之快。只能依稀看到混杂在眼睛里的执著、坚定、绝望、坚毅、惊讶、痛苦、欣慰与迷茫。乔治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嘶嘶”的声音：“作好心理准备。”
安德烈惊恐地看着乔治，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乔治没有回答，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罐子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睛瞄了瞄，然后上前一步，只听一声沉闷的“咣”和一阵悦耳的“噼哩啪啦哗”，安德烈手中的玻璃杯碎成了碎片。在这之后的可怕沉默里，响起了朱丽叶愤怒的尖叫：“你这个笨蛋！”说罢。上前两步，飞起一爪，只听“嗤啦”一声，血渍飞溅，朱丽叶伸出利爪，使劲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打了乔治一个响亮的耳光，尖锐的爪子撕破了乔治的脸颊，乔治的左脸颊被打得红通通一片，上面清楚地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口，很像是塔纳托斯当年那样。
安德烈惊恐地看着乔治，看到他挤着眉头，面色疼痛而又麻木，眼睛眯着，但是射出来的眼神瞒不过安德烈这双蓝宝石一样的猫眼。那眼神，安德烈是再熟悉不过了，高傲而又坚毅，倔强而又孤傲，一直冷冷地瞄着朱丽叶。突然，乔治的手一松，那只陶瓷罐子从天而降，伴随着朱丽叶一声刺耳的尖叫，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朱丽叶的一只前爪上，碎成了几千片，紫色的浓稠液体流了一地。安德烈吓呆了，他没有想到乔治是这样敢想敢做，而且做得这么……这么过分。看来，他当初说的不顾一切是真的了。
沉默了很久，空气中弥漫着液体刺鼻的腥味，以及液体流动时的轻微的汩汩声。过了很久，朱丽叶才颤抖着开了口：“你……你……你这个遭天杀的混蛋！你……你竟敢谋杀自己的主子？”
乔治迅速伏在地上：“小人不敢。”
安德烈冷眼旁观，他能看出乔治跪在敌人面前是多么的痛苦，和自己的自尊心又是多么的冲突。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浓浓的敬佩和感激之情。突然，他看到乔治一双蓝眼睛迅速向自己瞥了一眼，像闪电一般，速度不过十分之一秒。安德烈明白，这是乔治在告诫自己，不要看热闹，自顾自地利用这充裕的时间考虑、矛盾去吧。
朱丽叶气得脸色发青，大声吼道：“不敢？哼！这……这……你明知道这是伊泽德大人调配出来的唯一样品！伊泽德大人记不住配方，失去了样品，她就又得重新发明了！”
安德烈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来听。他突然意识到，现在有多么充裕的时间，直到下次莉莲再调配出超级服从药剂，他都可以悠哉游哉地慢慢儿想，权衡利弊。
“对不起，戴斯大人！”乔治机械地说道。
“对不起！”朱丽叶疯狂地尖声笑道，“对不起不能了事的，乔治！尤菲米娅，拿鞭子来！”
尤菲米娅尽心尽力地捧过一条长长的被火烧得通红发烫的伪造七星鞭，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朱丽叶指着乔治高声说道：“先把他捆起来，然后给我重重地砸上二十鞭！”
二十鞭子！（未完待续。）
正文 插曲牺牲赎灵魂（4）
倘若不使用七星鞭专用药剂，伤口即使到死也难以痊愈！不但如此，很有可能会失血过多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慢慢地死掉，甚至有可能会被活活打死。安德烈发现很难集中思想，怎么办呢？他死死盯着乔治，心中有一个疑团：乔治会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但是乔治一动未动，像是个毫无抵抗力的玩偶，任由尤菲米娅把他摁倒在地上，用粗粗的麻绳相当粗暴地捆住他的手脚。当第一鞭子重重地砸在乔治**的后背上时，安德烈发现自己知道了乔治后背上的那些伤是什么来历。他突然回忆起那一天晚上，凯龙所描述的七星鞭的儿歌。虽说这是伪造的七星鞭，但是效果不会差异太大。二十鞭子！那会疼得难以忍受，甚至疼死的！
鞭子噼噼啪啪地抽打在乔治光溜溜的背上，还没有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撕开，血汩汩地流了出来。流出来的不仅是血，安德烈发现自己流泪了。从小到大这是第几次，他已记不清。但是他还记得，最后一次是在龙宫的寝室，看着弟弟被自己殴打后血乎乎的身体时，他的泪水冲破了涂在眼睛上的一层膜，他哭了。他回忆着，觉得从小到大，似乎每一次哭，都是因为乔治。现在，他看着弟弟被捆倒在地上，疼得一遍遍发出凄厉的喊叫。安德烈知道，不是疼得刺骨，撕心裂肺的痛苦，以他们米勒家族的高傲，是绝对不会像这样惨叫的。他突然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这锋芒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真是个懦夫！十足的懦夫！
安德烈突然发现自己不需要这么多时间了。自从看到那鞭子在乔治身上进行的血腥的舞蹈，安德烈的思绪一下子飞回了太平洋海底。自己手上沾着乔治的血！可怜的乔治，这几年。忍受了多少的苦痛哪！自己怎么会背叛他！背叛谁，都不可以背叛乔治。自幼，乔治就是最敬佩他、最尊崇他、最爱他。对他最好的一个人，还曾经替安德烈受过、背黑锅。几乎什么都为他做过。安德烈觉得自己对谁都可以背叛，唯独乔治，他欠他得太多、太多。乔治总是把他当作父亲般尊敬，总是把他当作弟弟般包容，乔治是他永远的恩人，这一笔笔血债，他恐怕一辈子也还不完！
不，不。安德烈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脑难以控制了，他情不自己地抬起攥成拳头的双手，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不，不，我不是邪恶势力的傀儡！——屈服吧，你打不过的，你的命运注定要与邪恶息息缠绕！——不，我爱我的弟弟，我爱我的家人！——朱丽叶也和你有血缘关系，也是你的家人。你干嘛不爱她？——我是一个正义军团的斗士！——我是邪恶势力的大将！
我是……我是……
安德烈突然感觉到自己在一片混沌的湖水中游泳。这湖水，这是一个黑水潭，但是有源源不断的清水竭力想流淌进来。竭力想化清这肮脏的水，但是黑水潭从中间的旋涡逐渐吞噬清水。现在，这湖水是半清半浊。安德烈感到自己的大脑快爆炸了。突然，他又看见了乔治，乔治在忍受着刻骨的鞭挞的痛苦，就为了给他争取时间！难道，争取的结果，会是和乔治对着干的吗？安德烈的良心感到难以忍受的煎熬和痛苦，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难道我真的希望邪恶势力取得最后的胜利吗？
安德烈眼前的幻象不断。猛虎岛是我的至亲！火山岛是我的至亲！朱丽叶是我的至亲！鲁比是我的至亲！莉莲是我的至亲！洛娜是我的至亲！噢。不，怎么这么乱呢！
乔治。乔治在等着我。安德烈好像在一条跑道上奔跑，这条跑道会动。不停地带着他向朱丽叶前进。跑道的尽头，朱丽叶在狞笑……
可是他在往跑道的另一头跑，逆流而上！在这一头，乔治在等他，再冲他招手，在向他呼唤。乔治！乔治！
逆流而上。我真的甘心坠落吗？水往低处流，我真的甘心顺着这股水一直把我冲到地狱里吗？还是该费些劲爬上天堂？
安德烈可怕地痉挛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着，但是朱丽叶没有注意到他。她正带着十足满足的神气欣赏乔治的痛苦呢。
好累、好累。不要再挣扎了，顺着这股水，慢慢地、慢慢地漂吧，放松、休息一下你疲倦的四肢吧。
安德烈放松了一点。何必呢？何必与我作对……我能让你找到另一种生活……
可是乔治怎么办？安德烈的眼睛看到伤痕累累的乔治趴在水流的源头，绝望、凄惨地望着他，那表情可怜得足以让石头都软化。
我不能让乔治失望呀……安德烈又开始使劲了。
别，别，放松，放松，你会很舒服的。
安德烈听了它的话，又放松了一点。乔治的脸变得模糊了，但是他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号和惨叫，这喊声像巴掌一样打醒了安德烈。
不行，不行啊！我不能丢下乔治，我那样伤害过乔治，乔治却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怨言。如果不是他的努力，我现在仍然是汉斯王的一个棋子！他用他的身体换回了我的记忆，他是我的恩人！我要去找他！安德烈抱着坚定的心，往上爬。这一次，似乎轻松了很多，但是很快，在瀑布汹涌地冲击下，安德烈往上爬了两三米就又不行了。
放松……放松……
不！不！我不要坠落，坠落是不对的，我要往上爬！
何必这么辛苦，跟我走吧，舒舒服服的……
舒服一时，痛苦一世。疲劳一时，放松一世。我要找乔治！
你以为，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大家都知道你是个罪人……
安德烈愣住了。我是个罪人……
不要听它的，只要你悔过，大家都会义无反顾地原谅你的……
放松……放松……跟我走，你不会痛苦一世的。有了你，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胜利。而你要是执意逆流而上，你将会点燃战争，你不会给那一方带来福气的！
安德烈犹豫着放松了一些。这么说……我将点燃战争的火把？可是我决不能引发战争！
不要理会它，乔治才是真正的预言者，安德烈！你何不去问问他？去找他，他就在瀑布的源头！
放松……放松……你会很舒服的……何必苦斗呢，不是吗？你又斗不过我……
黛安娜！我曾对黛安娜许下过诺言，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安德烈又使了使劲，咬着牙往上爬。乔治的脸又近了些，上面写着的不再是绝望和失望，而是一丝希望。一丝久违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悄悄闪烁着。
朱丽叶可是你的姑奶奶！放松点儿……她可是你的姑奶奶呵！来……我带你去找姑奶奶……
绝对不行！她会害了你……害了你……害了你！狄龙是你的父亲，他充满正义；乔治是你的弟弟，他充满正义；黛安娜是你的妻子，她充满正义！你怎么能去找那该死的不相干的姑奶奶呢？难道你的爷爷还没害惨你吗？
我们并不邪恶……我们将带给你舒适……放松吧，快放松……
决不。安德烈使劲往上爬着。乔治的脸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