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雨无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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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到地方，包厢的门一开，她一看就认了出来，这个男人是她心心念念了两年的恩人。
从货车箱子上趴下来，她在火车站乞讨了两个月。那天，她捡到许丽芬的钱包不是不想跑，只是没跑了。看见失主来了，心一横，也就大大方方的还了回去。
张栋就那么玉树临风的搂着新婚妻子，问她：“小姑娘多大了，怎么不回家。”
程美说自己家里受了灾，父母都死了，一路要饭到了这。许丽芬拉着她说，真好看的小丫头，到我们家当保姆吧。
张栋起初不乐意，这是个大活人，不是在街上捡的流浪狗，这么个萍水相逢，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就往家里领，成何体统。但是他这个老婆就是爱心泛滥，又加上书念得多，总活在一种理想主义的状态下。他也是个骨头软的人，老婆稍微一撒娇，他就没了办法。也因为自己从小到大都跋扈惯了，也没什么人敢更能怎么样他，估计也闹不出什么，就算偷东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大院里那么多警卫呢。
就这样夫妻俩把人领回家了。
程美在那个军区大院里干了三个多月，对这样的环境，和张家的人都很喜欢，虽然张家人强硬刻板了一些，但是不耽误她干干静静的过日子。就这么一直规规矩矩的直到有那么一天，乡下的丈夫找来了，她措手不及。
程美跪在许丽芬跟前哭诉，一声一声的喊着许姐。承认自己骗了他们，但是没有恶意，现在是不能回去，回去要被打死的。要是真逼她回去，还不如就死在S市。
许丽芬也哭了，自己是当时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一脑袋对封建思想的排斥，当下决定力挺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一个礼拜后，张栋帮忙给了乡下丈夫家里一千块钱，在当时那可是个大数目了，买来从此不再有纠缠。
从那天起，程美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再单纯了。她看着张栋，就移不开眼睛，看见许姐，心里就抽着疼。她必须得离开，要不管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要出事的，再加上张栋父母因为之前的事对自己也有了看法，她决定辞别恩人，自食其力去了。
站在包厢外，她猛摇头，说这事我不能干，他们两口子是我恩人啊。
吴娟拍着她的背，说：“今天你不去，我们也是要找别的小姐的。这事成了，罗哥会给你一大笔钱，以后就不用当小妹了。今天你要是下了罗哥的面子，以后要遭罪的。”
这么一听，她当然的害怕了。加上他们摄像机在哪，照相机在哪，她都知道，要是换了别的小姐，后果还不一定怎么样呢。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张栋已经完全没了神智。恍恍惚惚的看着她，完全说不出话，好像在辨认这个人是谁。
程美低声说：“别害怕。”拍着他的肩膀，然后一切就那么如预料的一样发生了。她紧紧的靠着他，抱着他的头，躲过那些镜头的范围，始终没有暴露他的肖像。她自己却身心都疼得无以复加。
张栋醒过来后，看着程美好久，久得程□脚僵硬，那种眼神，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比怨恨还来得凌烈。最后张栋只说了一句，“我帮你，你却来害我？”
程美无能为力只能一直哭。
后来罗达起拿着带子，笑得高深莫测，跟程美说：“你还真是重情重义。”然后给了她一大笔钱和一个耳光，让她去放假。
带子被寄到大院去，那熟悉的身影和衣着，别人不认识自己家人还不认识吗？张家差点天翻地覆，许丽芬在悲愤的痛哭中生下怀胎八个月的张明慧。
张老爷子气得病了大半年，张栋也彻底的绝了从政的念头，跟罗达起在S市拉开了二十七年至今未停的暗流涌动。
程美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跪在医院的高干病房里，只是不停的跟许丽芬说：“大姐！是我害他的，我也没办法，我有自己的老板，我也害怕啊。你别怪大哥，我马上消失，再也不出现了。大哥心里就只有你，他迫不得已的。要恨你就恨我一人，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
许丽芬原谅了程美是在她终于在病房里跪到晕倒。
程美得了原谅却也得到了报应。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五个月了，许丽芬对此事并不知情，送她去急诊的张栋则一直抿着嘴，也不说打掉也不说生下来。
她找到吴娟，说想生下来，吴娟说好啊，生下来帮她养。明明看见了吴娟狡黠的目光，她还是只能依靠她了。就这样躲开了张栋的眼线，悄悄待产。
在她就快临盆的时候，张栋安排并导演了一场戏，让罗达起的老婆捉奸在床，借罗太太之手把吴娟彻底撵出来L省。让罗达起在老丈人面前抬不起头，好几年不敢跟张栋折腾。
那段时间，程美没了吴娟的庇佑，又不敢找老罗，自己悄悄的养着孩子，也真真正正的当起了小姐。张栋不出意外的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没有在家里曝光私生女，只是偶尔出来看看，带着孩子去玩。却不曾跟程美好好的说过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罗达起出现，把张明蔚抱到张栋面前，又一个暗流被推上了水面。
东窗事发，张老爷子看着眼尾细长，高鼻薄唇的女孩照片，差点直接背过气去。觉得老脸真是丢到家了，骂张栋，骂自己，“我怎么就那么每种，生了你一个犊子，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忙着开枝散叶。”
事后，张栋找到程美，这么多年，第一次单独见面，他说，把那个叫吴娟的找回来，并且给她一张地址和去J省的火车票。
走的那天，她把张明蔚送到大院门口，然后站在被风的地方，看着不哭不闹的小女儿被张栋领了进去，自己蹲在地上哭声震天。
不久之后，张栋带张明蔚站到了老式洋楼的客厅里，张老爷子在退休半年后，毅然衣锦还乡去了。
在J省，程美看见了带着罗思妮一样过得艰辛的吴娟。吴娟知道只要罗达起的老婆不松口，她这辈子都别想回S市了，在这边找了好几个男人，却怎么也嫁不出去，带着个女儿实在走投无路。她央求程美去跟罗达起告密，让他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女儿。
程美可怜她，而且本来自己就是受了张栋的嘱托来的。于是她留在J省帮着吴娟布局，准备着怎么才能杀回S市。那时候生活的艰辛，已经让吴娟憔悴瘦弱，没了往日的风采。而小小的罗思妮完全没有她的小蔚听话，到处惹是生非。
她只能老实的待在J升，帮吴娟找回那些美丽和底气，毕竟，老罗的老婆实在不好惹。
他们在J省一待就是五年，而这期间张栋完全拒绝她与孩子的联系。她真的害怕了，无数个思念女儿的夜晚，她都只能搂着罗思妮默默的流泪。小小的罗思妮擦着她的眼泪，问：“小妹妹长得像你吗？”
程美也心疼这个孩子，有一次她问吴娟，这个孩子怎么比我家小蔚大半年呢？吴娟说：“让你去勾引张栋的时候，我都怀了五个月啦，可能太缺德，才不满七个月就早产了。罗达起把我送到农村养着，这孩子哪敢忘城里带啊，就一直放这边老家了。”她拍拍罗思妮的睡脸，“那时候要是让那母老虎知道了，我和她都得没命。”
程美又差点掉下眼泪。
吴娟说：“我想给她个家，你能帮我吗？”
程美再次着道。
等她再次回来S市，张栋已经带着老婆孩子搬出大院，大院里的邻居都不愿跟外人多说话，怎么也没问出下落。她居然找不到人了。
程美咬紧牙关找到了罗达起，“罗大哥，我的孩子被张栋带走了，我被撵到J省，幸好碰见了吴姐，要不我都没勇气挺到回来的这天。”
单刀直入，直切主题。罗达起大笑，“是碰见的，还是找见的？”程美不吱声，罗达起却是一眼然了，“她是不可能回来的，本来也就是那么回事。我可以给她钱，你让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吧。那小丫头真是我闺女吗？就算是，她跟别人不干不净的，你们心里都有数。”
程美在那一刻才知道什么是绝情，男人的绝情可以六月飞霜，女人的绝情也可以惊天动地。她要保护自己，保护女儿就必须坚强，擦掉所有泪水，拿着罗达起给的地址，她帮罗达起去闹事，也跟张栋做了交易。
张栋是真心的喜欢张明蔚，那种倔强的性格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张明慧跟她在一起也开朗了好多。他想，要是让两个孩子在一起，一个能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一个能多有点血肉。所以，当程美开口要带走孩子时，他断然回绝了，还说，如果再来纠缠，他不介意上法院去解决。
程美镇定的说：“你要搬到罗达起的靠山，光靠吴娟和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根本就连打牙祭都不够。我在罗达起身边，能帮你。只要你把孩子还我，我就算是你的心腹。”
张栋看着她，岿然不动。
她鼻子一酸，留了两滴眼泪，“我要带着我女儿生活，我可以把她教育的很好。就当是可怜一个母亲。”
张栋叼着烟卷说：“听孩子自己的意思。”
再次看见女儿，已经是十来岁的大姑娘了，看着她的眼神像极了那时候张栋。程美心里比鞭打还痛，她的女儿经历了怎样的童年啊。她跪下来求张栋，求许丽芬，也求自己的女儿跟自己回去，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而她的小蔚看着她，然后笑了，笑得让人心里发毛。小手摸在自己的脸上，说，你瘦的太难看了。然后拉着她的手跟她回家了。
程美带着女儿继续忙碌的生活，那时候祖国大地的娱乐行业迅速崛起，也是她下海以来最风生水起的时候，带着一帮小姐混的越来越高档。
多年打滚下来的一身倔强，再有一个女儿做负担，老罗倒是很看好她。觉得这个女人跟吴娟那种不一样，能吃苦，有恐惧，是个能成事的人。
程美靠自己的本事给老罗帮了不少忙，也帮老罗管起了一些事物，同时在老罗和张栋的默许下，周旋着他们彼此的信息。
女儿渐渐长大，她细心的保护着。不是没感觉出老罗有要伸手向张明蔚的意图，她不想张明蔚因为成了张栋的软肋，而岌岌可危。她断然拒绝张栋投来给张明蔚的关心和金钱，尽量的避免在他们父女的接触，也极力的要把女儿推离自己的圈子。
日子也就这么艰难的维持着，直到吴娟将一张罗思妮堕胎的处置单寄回S市，她知道，又要出事了。
果不其然，张栋拿到了什么，迫使老罗陷入困境，吴娟坦然的回来S市帮了老罗一把。然后，老罗离婚，光明正大的把吴娟娶进门。
仿佛一切尘埃落定，这场轩然□让老罗只能盘踞在餐饮娱乐上，张栋则把建筑材料干得有声有色，俩人各自为政平。
吴娟的女儿这些年没过好过，吴娟却忍心的看着，偷偷的流眼泪。程美却阻止不了张明蔚跟这个罗思妮越来越热络的感情。好在罗思妮脾性上越来越像老罗，而且懂得讨巧，老罗对唯一的女儿倒一直不错。
靠着老罗家一双儿女的福，程美和张明蔚也过得如鱼得水。张、罗的战争也随着事主的年纪衰退，和多年来的两败俱伤，渐渐平息。
罗思妮也常常来家里玩，见了程美还是那么亲热，干妈长干妈短的，但是程美听着心里总免不了难受。
这个时候她总能看见张明蔚嘲笑的轻哼，或是鄙视的眼神。总想说点什么，却也总是无从说起。
直到有一天，张明蔚拉着程美喝酒，然后问她，“为什么非把罗思妮他们找回来，如果当时，你不找他们，是不是罗思妮不用吃这么些苦？”
她知道女儿说的是什么事，只能摇头，“女人总是脆弱，要保护自己实在太难。我没办法所有事都兼顾，所有人都照顾。”
张明蔚笑说：“程姐，男人真的不是那么不可或缺的。感情的事，在心里就行了，做再多他也不能领情。”
程美愣愣的看着自己二十出头的女儿，说着这样的话，她只能惊讶而后叹息。她知道女儿有喜欢的人，有小女孩的害羞表情，但是这个女儿就是那么狠的心，说不要就能不要，却又善良的对谁都下不了狠手，明明看透了情情爱爱，却怎么也不能跳出三界外。
她的女儿，情路上注定艰辛。
如今，程美看着女儿殊死的为爱情奋斗，最后还是伤得痛彻心扉。然后出现了一个貌似玩世不恭的单纯小子，她女儿的心就这么破了洞。总因为本能保护意识，搞得自己筋疲力尽。
对于林清，虽然也担心女儿受伤害，但是程美还是满意。就算没有天长地久的承诺，只要能给她女儿一颗心就值得一试。她对林清暗示了，鼓励了，也悄悄的帮忙了。
最后，她的女儿说，两情相悦是多么难得。
她拍着女儿的肩膀，说，老妈给你做后盾！
然后回到自己屋，很没出息的哭了一宿。
她的女儿，总是那么善良的。
48、未来是俩人的并肩作战（一）
“你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个荒唐闹剧的附属品。你是我，至少是我一个人儿感情的结晶。我爱你，也爱你爸，至少那个时候我爱。要有自信！”
张明蔚带着老妈这句话，挺起胸膛，跟着林清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首都在一片春风中昭示着我家大门常打开的气度，首都人民一边为为灾难中的同胞惋惜哀思，一边紧锣密鼓的筹备奥运开幕。这时候安检已经很严了，张明蔚和林清从在S市上飞机到在北京下飞机，比平时多耽误了何止四个小时。
机场里看见的不是预料中的林楚，而是林齐两口子。林清脸一沉，一路上都不说话了。林齐拉着张明蔚坐在后座上家说着长里短，张明蔚发现这个姐夫是个挺深沉的人，可能是这姐姐话太多了，在家练出来的沉默。她想要是嫁给林清，时间一长，她肯定能越来越沉稳成熟，这就叫互补。想到这些，她不自觉的笑了。
林齐正眉飞色舞的介绍家里情况，就看见张明蔚淡淡的笑了，顿时愣住了，好半响才说：“到了家里，你就这么多笑笑，可好看了。我二大妈就喜欢漂亮的小姑娘。”
二大妈？说的应该是林清的妈，她到现在更不能确定这位阿姨能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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