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梧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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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场雪仗。我们在堆雪人时，我想起了你，想起了你钟爱的机器猫，于是我们堆了个机器猫，奇丑无比，所有路人都笑了。
　　我想你在那边应该也冷了，今天我上街专门给你买了一双机器猫的手套，希望你能喜欢。
　　这个铜铃是上周去宝鸡法门寺求的，开过光的，把它挂在床头，很灵验的哦。愿它保佑你一生平安顺利，幸福永远！
　　祝你开心快乐！
　　方宇
　　1996年12月10日
　　虽然雨桐心中略略有些失望，失望于这个包裹不是靳勇所寄，但是这个承载遥远祝福的铜铃和这双暖暖的手套，却让雨桐脸上露出久违的绚烂的笑容。
　　还有一个星期就圣诞节了，给方宇寄张贺卡以示感谢吧。雨桐来到学校门口的精品店，给方宇挑选了一张音乐卡，打开贺卡欢快的音乐会随之奏响，这样生动的圣诞礼物，雨桐猜想方宇一定会喜欢。
　　正要准备离开精品店，雨桐踌躇着停下了脚步，她的视线定格在货架上的一个音乐盒上，一看就是适合恋人之间传递情话的工具，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西装革履，一头棕色的卷发，背着双手，探着脑袋撅着个小嘴，亲吻着对面的小女孩。小女孩身着公主裙，微微探身，脸上泛着红晕，羞涩的闭着双眼。如此可爱的两个小人，一个娇憨可爱，一个羞涩迷人。
　　雨桐给音乐盒拧上发条，《致爱丽丝》的音乐悠扬舒缓的响起，两个小人旋转着，深情地依偎在一起，这样的音乐这样的场景深深打动了雨桐此刻柔弱的心。
　　虽然有点贵，可是雨桐却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她要把这个音乐盒寄给靳勇，作为新年礼物。她多么希望她能在靳勇身边，和他一同感受他的喜、怒、哀、乐，就如音乐盒上的两个小人，紧紧依偎彼此依靠。
　　贺卡和音乐盒一同寄出了，雨桐估摸着圣诞节时方宇和靳勇都能收到。
　　一个星期后，恰巧圣诞节这天，雨桐收到了方宇的来信，一张贺卡，竟然和雨桐给他挑的那张一模一样，还有一样的音乐！雨桐甚至怀疑方宇是不是错把他那张给寄了回来，但是从邮戳的时间上看，刚好是一个星期前和寄给方宇的那张同一天寄出的。
　　音乐卡里面是几个漂亮的大字：雨桐，祝你圣诞快乐，新年快乐！笑口常开！方宇。署名处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见笑脸，雨桐为他们俩的“心有灵犀”开心地笑了，呵呵，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新年已过，雨桐才收到靳勇的回信，一张普普通通的明信片，封面印有他们学校的风景，祝福语还是那么生硬，“新年快乐”、“学习进步”，呵呵，雨桐苦笑着，“学习进步”是至上，他的“出色”是优先，而自己付出的感情却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化悲痛为力量，雨桐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作为入学时班上文科生的第一名，她不想让别人小觑了她，她想证明她的实力。
　　她也如自己希望的那样，期末考试全班第一。
　　雨桐就在落寞、失望、惆怅和无数个等待中结束了大一第一个学期的生活，唯独考试这几天紧张的复习稍稍让她觉得有些压力。
　　终于要放假了，雨桐的心情有些复杂，回到家乡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见到他了呢？
　　终于回到家了，一进门雨桐就给爸爸妈妈一个热烈的拥抱，长这么大，雨桐还没有好好抱过爸爸妈妈，以前是不好意思，可现在积蓄了几个月的想念，雨桐已经完全顾不得羞涩，只有通过拥抱才能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妈妈非常激动，“过几天你姐婉桐放假了也要回来，我们全家又可以团聚了。”
　　“真的？太好了！我都想死姐姐了，她都快两年没回来了。又忙着实习，又忙着考研，又忙着找工作，现在终于踏实下来，她终于要荣归故里了！哈哈——真是太好了！”雨桐高兴得跳起来。
　　回到家的各种兴奋让雨桐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抑，在此刻，在家的港湾，终于释放出来。
　　高中的同学都陆陆续续放假回来了，自然少不了搞点同学聚会。
　　这天晚上，烧烤桌旁围坐着杨柳、方宇、王博、陈宗华、李曼……七八个人的小型聚会就已经热闹非凡。
　　“我要吃烤豆腐！”
　　“我要吃烤韭菜，还有烤香肠！”
　　“我要吃烤小瓜，外加鸡翅和鸡脚！”
　　“……。”
　　“……。”
　　“哈哈哈——”大家异口同声的笑起来，“就象一群土匪下山，没吃过没见过！”
　　“穷学生，饿学生，穷了饿了咬舌根！”王博来了句家乡的俗语。
　　“在外面，吃不到家乡的味道！”方宇补充道。
　　“哎，你不是还在信上馋我吗？说西安的烤肉如何如何好吃，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羊肉泡沫？”雨桐头也不抬，用筷子翻烤着烤架上的豆腐，“什么泡沫？是用羊肉打成的泡沫？”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方宇，“什么？什么羊肉泡沫？羊肉还会冒泡泡？”
　　方宇忍不住噗哧一笑，嘴里的小瓜喷得到处都是，方宇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他连忙做了个吞咽动作，把嘴里剩余的小瓜匆匆咽下肚，“是羊肉泡馍，不是羊肉泡沫！是面做的饼，肉夹馍的馍，不是泡沫的沫！”。
　　所有人一听方宇的解释，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李曼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王博一笑被辣椒呛得直咳嗽；杨柳被乐得双肩直打颤，身子斜靠在雨桐身上；雨桐也笑出泪来，“我的妈呀，我一直以为是羊肉泡沫呢，我还纳闷，这泡沫怎么吃啊！”。
　　“哈哈——”
　　这是难得开心的一晚，雨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至少，她的心没有这么舒坦过，至少，在这一刻，她可以忘记某些人某些事。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大家临别时，都有些不舍。
　　“陈宗华，走，今晚上我家住去！”方宇拉着陈宗华。
　　“哎哎哎，别跟我抢啊，他已经跟我说好了，上我家住！”王博毫不客气，一把把陈宗华拉到自己身边。
　　“行行行，你们别争了，今晚在王博家住，下次去方宇家住好吧？”陈宗华在旁边打着圆场。
　　待其他人都散了，就剩雨桐、杨柳和方宇三个人。
　　杨柳看看方宇，又看看雨桐，“方宇你送雨桐回去吧！”昏暗的灯光下，杨柳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哎呀，杨柳，我想和你单独走走！”雨桐上前挽着杨柳的胳膊，迈步就要离开。
　　“行，那你们两个闺蜜好好谈谈心吧，我先走了！”方宇很识趣地让到一边，然后去推自行车。
　　“再见，路上小心点！”雨桐和杨柳异口同声道。
　　“改天见！”方宇蹬着自行车走了。
　　杨柳好好看着雨桐，“你长胖了！”
　　“课又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能不胖吗？”
　　“你跟他联系了吗？”杨柳突然转换话题。
　　逃避不开，又来了。雨桐没精打采地回答：“联系了。”
　　杨柳的眼睛里闪着光，“进展如何？”
　　“不知道，他总是不冷不热的，信也很少。”雨桐淡淡地说。
　　“那他什么意思？”杨柳有些生气。
　　“也许他那边学习太紧张了吧，他压力也蛮大的。”雨桐在替靳勇找着借口，也是给自己理由。
　　“嗯……”杨柳低头不语。
　　“张亚杰回来了吗？”雨桐转向杨柳。
　　“好像回来了。”
　　“你还没跟他说吗？”
　　“没有。”杨柳看上去很平静。
　　“你会想他吗？”雨桐知道杨柳只是想用面上的平静掩饰去内心的波涛汹涌。
　　“想，很想，每次想起他看我的那双眼睛，我的心就很痛。”说着这话时，杨柳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
　　“你应该找个机会跟他说，否则你这样只有自己心里难受。”
　　“我开不了口，有些东西还是不说的好，给自己留个念想吧。”杨柳还是那个表情。
　　都是那样矜持，都放不下自己的自尊，于我，于她，雨桐心里默默地想着。
　　

　　☆、第二十二章　　　　独守爱情

　　整个寒假，方宇来找过雨桐几次，可是某个人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过完年没几天，就收假了。
　　大一的第二个学期课程明显增多了，教室、图书馆、宿舍、食堂，四点一线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
　　可是忙碌的生活还是抵挡不了大学生们空虚的精神世界，校园里随处可见一对一对的情侣，有时雨桐很是羡慕，也希望自己被关怀，被呵护。可是一旦她开始审视周围的那些男生，她就会有一种强烈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受。
　　班上有个叫李思文的男生，每天下课都会来跟雨桐借课堂笔记，雨桐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她没有理由不借给他。
　　这一借一还，慢慢跟雨桐熟了，李思文就不仅仅是跟雨桐借笔记，还隔三差五的来帮雨桐打开水，再到后来每天必来报到。
　　这天是周五，学校礼堂每逢周五、周六晚上都要放电影，李思文邀请雨桐看电影，雨桐没有拒绝，因为她从小都爱看电影，更何况今天放映的是《泰坦尼克号》。
　　在礼堂里，雨桐完全沉浸到了影片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中，等影片结束时，雨桐已经泪流满面，她感叹露丝和杰克的爱情，不顾世俗偏见，经历生死考验，却最终不得不永世相隔，是杰克用自己的死换来了露丝的生，这是一种多么感人至深的爱。
　　走出礼堂，雨桐还在悲伤的情绪中，李思文一直在旁边不停地给她递着纸巾，过来好一会儿雨桐才平静下来。
　　“去操场那边走走吧？”李思文提议。
　　“也好，省得一会儿红着眼回去被她们笑话。”雨桐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有点狼狈。
　　来到操场，还有些夜间跑步的人，但更多的是一对对情侣的身影。
　　雨桐突然有些尴尬，后悔不该答应李思文一块来操场散步，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了。
　　就在这时，并肩而行的李思文突然上前一步转过身来，面对着这雨桐：“周雨桐，你做我的露丝好吗？”
　　“嗯？什么？”雨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思文突然拉起雨桐的手，“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做你的杰克，好吗？”
　　雨桐被李思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慌忙缩回手：“对不起，我——我有，我有男朋友！”说完，转身撒腿就跑。
　　“周雨桐——”李思文在后面追。
　　雨桐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奋力往宿舍跑。
　　李思文在后面追了几步就停止了。
　　雨桐冲到宿舍，一进门“哇——”的一声，就放开大哭起来。
　　宿舍所有人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了，雨桐？看个电影至于那么伤心吗？”
　　“呜呜——”雨桐扑到床边，只顾嚎啕大哭。
　　“到底怎么了？”大家都围过来，“不是李思文请你去看电影了吗？”
　　“呜呜——”雨桐抽搐着，没有理会大家的问话。
　　其实，雨桐不仅是被吓着了，她是在借题发挥，她更多的是伤心靳勇对自己的漠不关心，再加上今晚那么煽情的《泰坦尼克号》，雨桐更是触景生情。她多么希望是靳勇跟她说的那句话，“雨桐，你做我的露丝，让我做你的杰克，好吗？”
　　几种情绪混杂在一块儿，让雨桐彻底爆发出来了，那么长时间以来的压抑，那么长时间以来的失落，那么长时间以来的痛楚，那么长时间以来的渴望与失望，统统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爆发出来了。
　　第二天下课回宿舍，雨桐看见李思文在宿舍楼前站着，赶紧绕道想从侧门进去。可是，已经被李思文看见了，李思文几步追了过来，“周雨桐，对不起，昨晚是我太冒失了，吓着你了。可是，我是真喜欢你！”
　　雨桐定定神，努力不让自己冲动，“我的确有男朋友了，他在上海。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打开水，以后不用再打了。也谢谢你昨晚请我看电影。”说完，雨桐低下头一个侧身绕开疾步走了，她没敢去看李思文的表情。
　　李思文愣愣地站在那儿，被拒绝的尴尬和失望尽显眼底。
　　就这样，没过几天，雨桐拒绝李思文的消息不胫而走，全班所有人都知道周雨桐有个在上海的男朋友。
　　这样一来，其他几个暗地里的追求者，也都知难而退。
　　雨桐顿时感到轻松了很多，起码不用面对那么多的纷扰。
　　可是，她在众人面前提及的她所谓的男朋友，在她心目中已经被视为男朋友的人，现在在哪儿？在上海！可是他还是她男朋友吗？还是吗？那曾经，曾经是吗？
　　雨桐被这些问题纠缠着，折磨着，没有答案。
　　雨桐依旧每个星期给靳勇一封信，而靳勇的回信却越来越少，一两个月才会回一封信。雨桐就在无数个期待和失望中煎熬着，独守着心中那份虚幻的爱情。
　　既然爱情对我若即若离，那就努力学习吧，也许这样会过得更充实些。于是雨桐更加用功，到大三结束时，雨桐已经通过了英语四六级的考试，各科专业考试都在八十分以上。所有人都在准备找毕业实习单位时，雨桐却想准备考研。她想考到上海，离靳勇最近的地方，完成她的梦想。
　　准备考研的过程是艰辛的，雨桐每天都要骑车去上考研辅导班，最让她头疼的就是高数和英语。其难度完全和大学所学的不在一个层次，那些复杂的微积分公式的推导每次都让雨桐掉一层头皮。英语听力也是最让她吃紧的，雨桐非常后悔高中时没有打下好的基础，当时光顾着和老师唱反调，和老师的英语课唱反调了。现在再来补，来不及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白天除了上课，雨桐就在图书馆或者教室里泡着，晚上熄灯后她又弄个应急灯来挑灯夜战。宿舍六个人，就雨桐一个人准备考研。所有人都给予了雨桐最大的方便和照顾，这让雨桐很感动。
　　方宇还是每隔一两个星期就给雨桐写一封信，当他得知雨桐要准备考研，他的信就减少了，他不想让雨桐忙着给他回信而耽搁时间。
　　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