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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与天谋-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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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我也麻烦。”他看着人已到近前,诸事已是具备。在墙头上一点,掠向沉没的夜色里。“走吧。”

“哦,好!好!”心里头早就长声惨叫的善袖求之不得,抓了不敢乱动的两人,急急忙忙跟了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有一面窗开着。

依稀可见沿着暗朱色琉璃瓦的高墙错落的依次亮着宫灯,照得远处楼台间黑黝黝的树阴明暗不定,其间偶尔也露出一点点摇曳的灯火。

殿中有暖炉,他却遥遥坐在远离炉火的一旁。

洛潍、洛濪两姐妹还是旱晚不时的请来问安。对他的受理不理已经习以为常。便是他不理不留,也会安安静静的陪坐上一会儿,在外人看来,倒也还算是安稳。

只是今天似乎要特别冷些。才刚入夜,寒气就那么一阵阵的就住身上透来。

行过礼问过安,玄云也只是略略看两人一眼,没有任何的回应。旁边人也不说话。一时只听一片静寂,倒听见远远的有报时的钟声依稀传来。

这两个小公主,并不如何为人所重视,其母出身也算不上高贵。在这宫廷里所能依赖的也只有他。反正平日里上头虽不得宠,下头众多的侍卫宫婢还得凤凰也似的捧着,也知道他素来冷酷淡漠。这里受些冷遇,却也不以为意。

洛潍行过礼就乖觉的立在一边,洛濪坐了片刻却有些坐不住,起身想去关上那窗子。

“谁在弱水?”

刚刚伸出手去。却听到他淡淡的问。

一时会不过意来,回头看去。玄云的视线正越过她的手,从窗口悠悠的看出去,投在没有边际的虚空里。却没有阻止她关窗,神色间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谁在弱水?

他的意思应该是谁去了弱水吧。

这些事本来该是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不过他既然懒得理会,自然没人敢拿种种琐事来叨扰。这时反倒要问起洛濪来了。

虽说平日见不到她们父亲的面,宫内口舌混杂,种种小道消息却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她两人上头没人管束,却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同宫人相处颇善。自有些小宫女无人时私下同她们说上一两句。平时日子过得淡然无趣,洛濪少不解事,除受些冷落,倒是没尝过冻饿忧虑的滋味,更不解多少民生疾苦,有什么事故也只当新鲜,听着解闷的,她倒也知道得不少。此时难得见他问起,不由得有些兴奋。

“上个月底弱水郡守静池上表,弱水有疫病突发,当地医药无效。弱水虽是流民之地,瘟疫这种事却是不可以小视。又是隆冬之际……”回身关了窗,笑呤呤的正要说下去。转过头来却见着玄云仍是看向已经关上的那道窗。仿佛隔了窗户也还能看到些什么,站在眼前的自己倒好像全没这么个人似的。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任她自己滔滔的说下去。

只是,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吧!洛濪有些无趣的闭了嘴,讪讪的站在一旁,顿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是蜎姐姐。蜎姐姐去了弱水救灾。”洛潍在一边轻轻的接了口。他同样没有回答,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洛潍虽是妹妹,倒比洛濪稳得住气,把他的问话答完,见没人理会也不恼,拉了洛濪便告退。

“请她回来,我有话问她。”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在两人正要出门之时,突然听他那么淡淡的说了一句。

浔蜎去了弱水,尚不知当地的情形控制了没有,而他的意思是要让浔蜎这就回来?

洛濪正想张口问,被洛潍私下里一拉,悄悄出了门去。方才松了一口气。看看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层薄薄的雾气袭着寒气笼在半空中,左右摇曳的宫灯在其中只能见到昏黄的一团。更镕处的灯火更是黯淡着只如一豆萤火。——也不知道他一直那么看着,到底是看着些什么。

虽是说请,却没人敢当他的话职同表面那般冷漠而客气。不管他是一时兴起也好,有什么意思也好。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人会想办法去请浔蜎回来。

弱水——是谁触动了残留在弱水的颛瑞的力量?

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有谁可以取而代之了——是浔蜎有那个能力?可是凝国火焰的力量——为什么依然还在他的手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候的弱水,想必很热闹吧!他依然隔着窗子遥遥的看着,默然的开始想。

只是那热闹,终于要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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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乱!

整个医馆里又是遭贼又是失火,幸有卫所的一只兵马来得及时,摛下了所有做乱地方的贼匪,救下了被人迷倒在各处房中的众人。再到天之后浔蜎大夫也平安无事的出现,除了浅草没能找到,少了善袖一只狐狸,倒也没人穷追不舍。

民间也不算太平,冬日一夜里却见雷鸣电闪,豪雨骤降。常人虽看不到怨灵,可这般情景也是天数异象。更兼各地河流湖泊均有弱水倒灌。更有不少死于病疫的尸首死而复生,一时之间的惊骇莫名,甚是扰民。

好在一夜过后,那伙盗贼一入牢门,不多时老实听话——伏首认罪,合该他们招的事情统统揽下。官府立时发放了抚民文书,告慰乡邻此次病疫不过有恶人从中作柄,幸得天恩眷顾,现已将刁民拿下云云,告慰百姓安居乐业。各地倒也没有人员伤亡。各家病逝之人死而复生,病疫过去,弱水众人乡野草民劫后余生,都是皆大欢喜。官府云云告示,只知是件好事,更没人有多大心思去细研其中奥妙。

静池连同蕙也一道被人迷倒,更是天明之后浔蜎回来,才指使众人慌乱把人救醒,却也问不出自己是怎么被人放倒的,就连浔蜎身边的婢女,也全不记得昨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静池似乎对昨夜里发生过什么一无所知。浔蜎脸色难看,既不能直接追问静池,却断然也不会同任何人提及她昨夜的经历。当日就提出告辞。

虽然突兀,弱水这一番变故,早有事务堆积如山。还有没有下落的浅草、善袖,总也是要从拘捕的一干匪类里问出个下落来的。静池一觉醒来就有诸多事情冒出来,早忙得不可开交,仍是对她三人客客气气地再三拘留,最后见浔蜎执意要走,这才场面上照旧恭恭敬敬地一直把人送出弱水地境。

浔蜎后脚一出弱水地境,静池上议的表书前脚也就跟出,把弱水的实情大事化小,只择了摛寇克疫等光艳华丽的方面向上一奏,其中不少赞誉之词。文字里倒是下足了功夫,一篇表书写洒落,很是为浔蜎增色不少。

另一方面,也给邻郡里官衙里去了往来文书。想必浔蜎出弱水。不到多时,各地方长官前来迎接的人员也该跟浔蜎等人遇上了。浔蜎心情好不好,来人会不会触霉头他可不管。总之是把浔蜎等人皆大欢喜的送走,各地的长官也见过了人。浔蜎离开弱水之后再有什么事情,可跟他没有关系,全然没有关系!

等收到了确定浔蜎到达邻近的县城的消息后,静池索性不去管那一堆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琐事了,往沁、蕊头上一推。乖着人人忙乱整顿之时,也不带个随从,一个人悠悠晃出了门。倒也没有留意他。

僻静街道上一个清幽的小院落里,院落里只有三五个仆佣,个个利落模样,对几人的到来毫无惊异之色,恭敬的接待了他们。也不多话。

他也似进了自己家一般,从容的吩咐了人带水滴和翦瞳下去梳洗更换。引了善袖进了内院。内院虽小,花石景物却布置得依稀有致。几丛兰草修竹清劲秀逸。就是在这样的冬日里也不显凋零。其余人没有吩咐,知趣的也不上来打扰,剩得一片清静宁和。

这片刻间的工夫,院落里早备下了一间厢房,房间里不只茶点正温热适口,整个房间的温度也有炭火调节。正温暖怡人。种种起居用品,从书画玩物,小案盆栽,到轻纱罗帐。无一不全,件件精致典雅。在这般冬日里颇有些让人整个身心松驰下来的安乐味道。可见得布置这房间的人却也用心。

他对这些没有多少计较。只是善袖既安然无恙的没被人抓了去,大是放下心来。在他旁边一坐,一手抓了个饼放进嘴里,只顾东张西望看个不停,一手却像还怕他跑了似的,牢牢拉着不放。

他今日倒也安然,任由善袖拉着半天。终于等到善袖自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方才回过头来看看他。

他正微微的皱了眉看着善袖。掩在黑睫下的眸子清澈明利,仿佛透明的光束。看得善袖不由得一怔。

——昨夜里那名内监叫善袖的那一句‘原来是你’,委实有些蹊跷。而且在隐密的地道里,虽然以善袖的能力,进出只是需多花费些工夫。可是那只平日里总要丢三拉四的狐狸,居然分毫不差的认得路。就算是来时循着点心香气,可是出去之时,竟也没有迷路?

善袖从一开始缠在他身边以来,一直除了好色成性以外,似乎都没有太大的目的,他确实也想不出在当时,自己除却让善袖见色起意之外,有什么值得善袖下如此工夫的地方。可是善袖机缘凑巧的遇到了自己,却是在他杀了那名同仙族有关的医士之后。时间上,未免太过于巧合。

一直以来他眼中的善袖虽是狐狸,却没有狐狸的机警劲,也不善于掩饰——如果说那正是掩饰得太好,倒确实是差点真连他也骗过去了。那样一来,善袖的心思,不免深沉和可怕!——假若善袖真是有什么额外的目的!

然而若真有什么目的,瞒他一段时日也就罢了。不见得能让他在一年中都没发觉有什么破绽。倘若真是狐狸本性娇憨如此,就算真同那人之间有过什么过节,这么些时日,也定是不记得了。

如此一来,一无真凭实据,二来善袖若是一问三不知。也实在是真假难辨。

善袖似乎半点不明白他动着什么样的念头。可见他静静的看着自己,那双清流明亮的眸子宛如最柔软的水波,实在是好漂亮。直看得善袖忘乎所以,忍不往的就想伸手去摸摸看。

可是才刚想动一下小手指,却被他更快的一翻腕。本来被她小心翼翼紧紧拉着的手灵巧的脱出她的掌控,反而扣上了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扬起,轻轻的落到了她的眉前。善袖是没有反抗也几乎不及反抗的。最后一个念头,只是觉得,他的手指也很漂亮。

凡是他的,狐狸不知为何总样样都喜欢。

笼在一圈淡淡光晕里的狐狸,在他的指下保持了一个呆滞的傻笑,潜意识里也没有丝毫的挣扎反抗。任由他的思绪在自己的记忆里浮光掠影地迅速穿越。

他却丝毫不敢大意,一手扣紧了善袖以防狐狸突然发难。另一方面去迅速的在她的思想里寻找着他所想要的答案。

那是已经近于失传的禁忌幻术,也只能模糊窥视到有没有与之相关的痕迹。而且若是本人记不住了,也是徒然。这样的方法本是他所不喜的。可眼下,也只能以此来证明善袖是否真同那人毫无关系。

若是他找到了善袖其实有关于那人的记忆,那也就是说善袖——

善袖眨着桃花眼傻笑着看他。

他也看着善袖,眼中悄悄掠过些微诧异。微微蹙了蹙眉。收回手来,松开了善袖。

几百年来果然都是过得稀里糊涂的日子,可是其中却有极短的时光,平空的中断过,留下了细微突兀的断痕。只怕是就连善袖胡闹爱玩,自己都没有发现消失了一小部分短暂的记忆。

然而不论消失了的是什么,也是由于忘却,那只狐狸才能保持着如此的秉性自然,每天胡搅蛮缠到处闯祸,过她无忧无虑自由散漫的小日子。

可是那一段记忆,却不是由善袖自己忘记的,而是有谁从中平空的抽走——虽然并没有对狐狸伤损分毫——

只是这狐狸不小心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吧,看浔蜎的行事,只是抽走她的一部分记忆,没有伤她皮毛,倒也算是意外了。

知是从善袖身上是得不出什么答案来。见善袖还一脸痴笑的呆在那里,实在是无言,悄然一笑转过头去。

“疼……”看着他的神色间比方才还要倦怠,可是偏那样清利的一笑,善袖傻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却又找不到话说,倒觉出手腕上还留有一丝微微的疼痛。一时忘了饼还塞着嘴,含含混混的开口道。

“疼吗?还真是对不起了。”却不想他听善袖这么一说,伸过手指来就在她手腕上抚了抚,一股柔和的气息瞬时透体而过。“今天那人,抓痛你没有?”

善袖只管眯起桃花眼来陶醉。突然听他这么一说,笑眯眯的答他:“没,没有。”这样子,是不是算是他在关心自己了,呵呵……

“你真的不记得他?”他本来是一直细心的抚着善袖方才被扣过的手腕,听着善袖有些怪异的回答他。方才抬眼看向善袖,眼神清澈。

“什么???”善袖怔了怔,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说不定是你从前认识的人啊。”他早知善袖是不记得的,倒没有存意捉弄苛责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道,也不指望这狐狸能侥幸想起些什么来。“他年轻时未必就长成这个样子,你活了那么久,或者他风华正茂时你们见过也未必。”

这这这,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怀疑她同那老丑八怪有什么什么的?

想起日前见着的那张鸡皮鹤发的脸,枯稿形容。狐狸自己胡思乱想一气,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那人年轻时能好看到那里去。反倒是那张老脸总在眼前晃晃荡荡。不由得自己作了慌,胡乱摇头。“没有没有,不是不是,不会不会,不要不要,我不干不干。”

他松开了善袖的手,慵懒的住椅子里一靠,也不说话,带着丝微微倦怠看着善视慌乱。狐狸那不言自明的神色,清清楚楚的写着她花花脑子里想到了什么。

“你说不是!不是嘛!”那若笑非笑的神色更叫善袖信以为真了,一把拉着他不干。

他只微微一笑,仍是不说话。要真有什么事,这狐狸不也还好端端的在这儿?再者过去的事,就算真有什么,也不是他说不是就能不是的。狐狸这般吵闹,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不过善袖从来胡闹有余成事不足,她担心的事情,想来是连个影都没有的。

“就算是,顶多也不过拉拉手,摸摸脸,你还能做出什么来。要说有什么,其实也无所谓。”善袖的德行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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