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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护花铃-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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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根本无需为它化任何脑筋。”

他又伸手一指他那溜溜的秃顶,道:“你可知道我为了要变成这样的秃顶,费了多少心血,如此一来我既无庸化钱理发,也不用洗头结辫,我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研究出最最不必浪费金钱的人生。你如今却要来送我衣服,我若穿了你的衣服,便时时刻刻要为那件衣服操心,岂非就减少了许多赚钱的机会,这样,你岂非是在害我。”

南宫平、叶曼青忍不住对望一眼,只觉得他这番言语,当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理论,却使人一时之间,无法辩驳。

秃顶老人愤怒地“哼”了两声,回到桌旁,一面在吃,一面说话:“你两人若是要我陪你们,就请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些话,哼哼!我若不念在你的金钱实在值得别人尊敬,此刻早已走了。”

叶曼青暗哼一声,转回头去,南宫平长叹一声,道:“金钱一物,难道当真是这般重要么?”

秃顶老人长叹一声,道:“我纵然用尽千言万语,也无法向你这样的一个公子哥儿解释金钱的重要,但只要你受过一些磨难之后,便根本勿需我解释,也会知道金钱的重要了。”

南宫平心中忽地兴起一阵感触,忖道:“但愿我能尝一尝穷的滋味,但要我贫穷,却是一件多么困难之事。”

他自嘲地晒然一笑,秃顶老人正色道:“我说的句句实言,你笑个什么?”

南宫平缓缓道:“我在笑与老丈相识至今,却还不知老丈的姓名。”

秃顶老人道:“姓名一物,本不重要,你只管唤我钱痴就是了。”

南宫平微微一笑,道:“钱痴……钱痴……”笑容忽敛,道:“方才我笑的本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老丈你……”

秃顶老人“钱痴”道:“人们心中的思想,任何人都无权过问,也无权猜测,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人们与我相处,只要言语、行动之间能够善待于我,他心里便是望我生厌,恨我人骨,我也无妨。我若是整日苦苦追究别人心里的思想,那我便当真要变成个疯痴之人了。”

这几句话有如鞭子般直挞入南宫平心底,他垂下头来,默默沉思良久,秃顶老人“钱痴”早已吃饱,伸腰打了个呵欠,望了叶曼青一眼,淡淡道:“姑娘,我劝你也少去追究别人心里的事,那么你的烦恼也就会少得多了。”

叶曼青亦在垂首沉思,等到她抬起头来,秃顶老人早已走入院里。灯光映影中,只见院外匆匆走过十余个劲装疾服、腰悬长刀、背上斜插着一面乌漆铁杆的鲜红旗帜的彪形大汉,拾着一只精致的檀木箱子,走入另一座院中。

这些大汉人人俱是行动矫健,神色剽悍,最后一人目光之中,更满含着机警的光来,侧目向秃顶老人望了一眼,便已走过这跨院的圆门。

秃顶老人目光一亮,微微一笑,口中哺喃道:“红旗镖局,红旗镖局……”

南宫平黯然沉思良久,缓缓走入房中。

秃顶老人“钱痴”又自长身伸了个懒腰,自语道:“吃得多,就要睡,咳咳,咳咳……”亦是走入房中,紧紧关上房闪。

叶曼青抬起头来,望了南官平的房门,又望了望那秃顶老人的房门,不由自主地长长叹息一声,缓步走入院中。

人声肃寂,灯光渐减,叶曼青也不知在院中位立多久,只听远远传来的更鼓……

一更,两更……三更!

敲到三更,便连这喧闹的客栈,也变得有如坟墓般静寂,叶曼青却仍孤独地伫立在这寂寞的天地里,她心中突然兴起一阵被人遗忘的萧索之感,她恨自己为什么会与一个情感已属于别人的男子发生感情。

回望一眼,房中灯光仍未熄,孤独的铜灯,在寂寞的房中,看来就和她自己一样。

突地,屋脊后响起一声轻笑,一人深沉的口音轻轻道:“是谁风露立中宵?”

语声之中,只有轻蔑与仙笑,而无同情与怜悯,叶曼青柳眉一扬,腾身而起,低叱道:“谁?”叱声方了,她轻盈的身躯,已落在屋脊上,只见一条人影,有如轻烟般向黑暗中掠去,带着一缕淡淡轻蔑的语声:“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人身形之快,使得叶曼青大为吃惊,但这语声中的轻蔑与汕笑,却一直刺入了叶曼青灵魂的深处,她低叱一声:“站住!”手掌穿处,急追而去,在夜色中搜寻着那人影逸去的方向。

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微微发亮的屋脊,她只觉心头一般忿怒之气,不可发泄,拼尽全力,有如惊虹掣电般四下搜寻着,到后来她也不知自己如此狂奔,是为了搜索那条人影,还是为了发泄自己心底的怨气。

南宫平盘膝坐在床上,仿佛在调息运功,其实心底却是一片紊乱,他不知道叶曼青仍然孤立在院中,更不知道叶曼青掠上屋脊。

他只是极力屏绝着心中的杂念,将一点真气,运返重楼,多年来内功的修为,使得他心底终于渐渐平静,而归于一片空明……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听到邻院中似乎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一响而寂,再无声息,他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一瞬即没。

然后,他又听到门外院中有一阵衣袂带风之声,自屋脊上掠下,风声甚是尖锐轻微,显见此人轻功不弱,他心头一懔,一步掠到窗外,右掌扬处,窗户立开,惨淡的夜色中,那云发蓬乱、目带幽怨的叶曼青,正呆果地站在他窗外。

两人目光相对,这一刹那间,有如火花交错,叶落波心,他心潮之中,立刻荡起一阵涟漪,亦不知是否该避开她含情脉脉的秋波。

叶曼青黯然一叹,道:“你还没有睡么?”

南宫平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叶姑娘你莫非是看到了什么?”

叶曼青道:“方才我们院中,曾经发现了一个夜行人,我追踪而去,却没有追到!”

南宫平双目一张,骇然道:“凭叶姑娘你的轻功,居然还没有追上!”

叶曼青面颊微红,垂首道:“我也不知道此时此地,却会有这样的武功高手,最奇怪的是此人既非善意前来,却也没有什么恶意,是敌是友?来此何为?倒真是费人猜疑得很。”

南宫平皱眉沉吟半晌,缓缓道:“大约不会是恶意而来的吧,否则他为何不轻易下手?”

他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在暗暗叹息,他深知自己此刻在江湖中的敌人,远比朋友为多,为了她,为了这样一个无情的“冷血”女子,我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树下这么多强敌,正如世上任何人一样,对于他自己的情感,他也无法解释。

相对无言,夜色将去,南宫平长叹一声,道:“风寒露重,叶姑娘还不进来!”

他言语之中虽只含着一份淡淡的关切,却已足够使叶曼青快乐。

她嫣然一笑,走人大厅,南宫平已迎在厅中,伴着那一盏铜灯,两人相对而坐,却再也无人敢将自己的目光投在对方面上。

一声鸡啼唤起晨光,唤起了大地间的各种声响。

秃顶老人“钱痴”探首而出,睡眼惺讼,哈哈笑道:“你们两人倒真有这般兴趣,居然畅谈终宵,哈哈……到底是年轻人。”

语声之中,又有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在门边露出,赔笑道:“客官起来得倒早!”这睡眼惺忪的店伙,匆忙地换过茶水,匆然转身道:“客官们原谅小的,实在不好意思,但客官们的房店饭钱……”

听到“房店饭钱”,秃顶老人“钱痴”回身就走,走入房中,关起房门。

南宫平微微一笑,道:“无妨,你尽管算出是多少银子。”店伙展颜笑道:“不多不多,虽然那位大爷吃得太讲究了些,也不过只有九十三两七钱银子。”

这数目的确不少,但在南宫平眼中却直如粪土,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上何尝带得有银子,转首笑道:“叶姑娘可否先代付一下。”他生长豪门大富之家,自幼便对钱财观念看得甚是轻淡,是以才能毫不在意他说出这句话来。

叶曼青呆了一呆,亦自微笑道:“我从来很少带着银子。”

她深知南宫平的家世,是以此刻也毫不在意。

南宫平微微一怔,只见店伙的一双眼睛,正在的的地望着自己,面上已全无笑意。南宫平心念一转,想起自己身上的值钱珠宝,俱已送了别人,便淡淡说道:“你去取笔墨来,让我写张便笺,你立时可凭条取得银子。”

店伙虽不情愿,却也只得答应,方待转身离去,厅旁房门突地开了一线,秃顶老人“钱痴”探首道:“店小二,你怕些什么,你可知道这位公于是谁?莫说百八十两,就是儿千几万,也只要他一张便笺,便可取到。”店伙怀疑地望了南宫平一眼。

秃顶老人“钱痴”哈哈笑道:“告诉你,他就是‘南宫世家’的南宫大公子。”

店伙面色突地大变,南宫平不禁暗叹忖道:“这些人怎地如此势利,只要一听到……”

哪知他心念方转,这店伙突地纵声大笑起来,笑了儿声,面色一沉,冷冷道:“我虽然见过不少骗吃骗喝的人,还没有见过!你们这样恶劣、愚笨,竟想出这……”

叶曼青杏眼一张,厉声道:“你说什么?”

店伙不禁后退一步,但仍冷笑着道:“你们竟不知道在这里方圆几百里几十个城镇中,所有原属‘南宫世家’的店铺生意,在三日之间全卖给别人了,‘南宫世家’属下的伙计,已都去自寻生路,居然还敢自称是‘南宫世家’的‘南宫大公子’,哼哼!”他冷“哼”两声,接口道:“今日你们若不快些取出店钱,哼哼……”他又自冷“哼”两声,双手叉腰,怒目而视。

南宫平却已被惊得愣在地上,叶曼青亦自茫然不知所措。

这一个惊人的变故,发生得竟是那么突然,富可敌国的“南宫世家”,为什么要如此匆忙紧急地卖出自己的店铺生意?

这原因实在叫人无法猜测,难道说冰冻三尺的大河,会在一夜间化为春水!

秃顶老人站在门旁,目定口呆,显然也是十分惊骇。

就在这南宫平有生以来,最最难堪的一刹那中,邻院中突地传来一阵异常的动乱。

许多个惊惶而恐惧的语声,纷乱地呼喝着:“不得了……不得了……”

店伙心头,一惊,忍不住转身奔去,南官平突地想起昨夜听到的一声短促的呻吟,以及叶曼青见到的奇异人影……

“难道昨夜邻院,竟发生了什么凶杀之事?”

一念至此,他也不禁长身而起,走进院中,叶曼青立刻随之而去,在这双重的变故中,他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秃顶老人“钱痴”的动态。

邻院中人头蜂涌,惊惶而纷乱的人群,口中带着惊呼,不住奔出奔入,有的说:“真奇怪,真奇怪,昨夜我们怎地没有听到一丝惊动?”

有的说:“奇怪的是名震天下的‘红旗镖局’,竟也发生了这种事,于下这件案子的,真不知是什么厉害脚色。”

纷乱的人声,惊惶的传语,使得还未知道真相的南官平心里先生出一阵惊栗。

南宫平目光一抬,只见这跨院的圆门之上,赫然迎风招展着一面鲜红的旗帜,乍看仿佛就是“红旗镖局”仗以行走江湖的标帜,仔细一看,这旗帜竟是以鲜血染成,在鲜红中带着一些惨淡的乌黑,教人触目之下,便觉心惊!

他大步跨入院中,院中是一片喧闹,但厅房中却是一片死寂。

一个身着长衫,似是掌柜模样的汉子,站在紧闭着的房门外,南宫平大步冲了上去,这店掌柜双手一拦,道:“此处禁止……”

话犹未了,南宫平已将他推出五步,几乎跌在地上,要知道南宫平虽是久病初愈,但功力究竟非比等闲,此刻惊怒之下,出手便不觉重了。

他心中微生歉意,但此时此刻,却无法顾及,伸手推开房门,目光一转,心房都不觉停止了跳动!

初升的阳光,透穿紧闭着的门窗,无力地照在厅房中,照着十余具零乱倒卧着的尸身——这些昨日还在挥鞭驰马、昂首阔步、矫健而剽悍的黑衣汉子,此刻竟都无助而丑恶地倒目、地上。

第十二章 南宫惊变

一个满面虬须、双晴怒凸的大汉,一手抓着窗格,五指俱已嵌入木中,半倚着灰白色的土墙,倒毙在地上,他狰狞的面容,正与土墙同一颜色,他宽阔的胸膛上,斜插着一面红旗,那乌黑的铁杆,入肉几达一尺,鲜血染紫了他胸前的玄黑衣服。

另一个浓眉阔口的汉子,手掌绝望地卷着,仰天倒在地上,亦是双晴怒睁,面容狰狞,充满着惊恐,他掌中嵌着一只酒杯的碎片,胸膛上也插着一面乌杆的红旗。

他身侧覆面倒卧着一条黑衣大汉,一手搭着他同伴的臂膀,虽然看不见面容,但半截乌黑的铁杆,自前胸穿人,自背后穿出,肢体痉挛地蜷曲着,显见死状更是惨烈痛苦。

还有八、九人,有的倒卧椅边,有的端坐椅上,有的衣冠不整,有的甚至未着鞋袜,便自屋中奔出,但方自出门,便倒毙在地上。

这些人死状虽然不同,但致死的原因却是完全一样——被他们自己随身所带的红旗插入胸膛,一击毙命。

他们左手的姿态虽然不同,但他们的右掌却俱都紧握刀柄,有的一刀还未击出,有的甚至连刀都未拔出鞘来。

南宫平目光缓缓自这些尸身上移过,身中的血液仿佛已凝结。

立在门畔,他惊呆地愣了半晌,叶曼青面色更是一片苍白,虚软地倚在门上,那店掌柜呆视着他们,竟也不敢开口。

南宫平认得这些黑衣大汉,都是“红旗镖局”司马中天手下的镖师,这些“红旗镖客”们在武林中虽无单独的声名,但却人人俱是武功高强、行事机警的好手。

“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之所以能名扬天下,“红旗镖局”之所以能在江湖间畅行无阻,大半都是这些“红旗镖客”的功劳。

而此刻这些武林中的精锐好手,竞有十余人之多一起死在这小小的洵阳城中、这小小的客栈里,死状又这般凄惨、恐怖而惊惶,当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是谁有如此胆量来动“红旗镖局”?是谁有如此武功能令这些武林好手一招未交,便已身死?这简直不像人类的力量,而似恶魔的杰作!

南宫平定了定神,举步走人房中,房中的帐幔后,竞也卧着一具尸身,似乎是想逃避、躲藏,但终于还是被人刺死。

也是一杆红旗当胸插入,南宫平俯下身来,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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