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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残影断魂劫-第159部分

小说: 残影断魂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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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殒不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南宫雪见他肯听自己说,总能算得个转机,更加卖力的劝道:“梦琳惨死,我和你一样的难过,但你也不要忽略,沈世韵是个心计很深的人,对她的话,很难分辨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江教主和楚……梦琳都是杀她全家的仇人,她心里怀恨,所以就用这条毒计,想挑拨你去替她报仇,让你们祭影教内部自相残杀,最后再给她一举挑了。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暗夜殒听完她这话,脸上忽的现出个古怪的笑容,慢慢点了点头,转身一步步向她走近,低俯下身子,跟南宫雪越贴越近,两人的脸都要碰到了一起。南宫雪心中一阵慌乱,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第二十四章(32)

暗夜殒冷冷笑道:“聪明啊,场面话说得够漂亮。你是想骗得我去杀沈世韵,给你解决了这个情敌,你跟李亦杰之间,就再也没阻碍了,没错罢?”

南宫雪闻言大怒,她从来最看不起离间行径,何况自己也是认真分析,却遭他无端猜疑,想都不想的抬手一掌甩出,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连夜晚静谧都瞬间被打破,斥道:“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暗夜殒当时与她近在咫尺,来不及避让,被扇得头偏到一边,脸上清晰的现出五个手指印,神情却是一片木然,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双眼发狠的死盯着地面,眼神冷得足以将任何物体冻结成冰。南宫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实是一时冲动,想到他心里正忍受着巨大煎熬,该做的是好好安慰他,而不是再雪上加霜。以他的性格,好言相劝或许有用,却绝不会被人打醒。艰难的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不,你也打还我好了……”她说了这话,心里着实紧张,怕他狂怒之下,当真回抽自己一掌,倒有些怨怪刚才瞎逞英雄。

暗夜殒没答她,仍保持固有姿势僵持许久,才嗓音嘶哑的道:“你是女流之辈,我暂不跟你计较。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南宫雪心中恐惧、感激,怜悯混杂在一块,泪水流了满脸,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夜再无后话,第二日两人早起赶路,此处距华山甚近,赶了没多久的路,已到山脚,来路上两人未交一语。到得山门前,南宫雪心里没来由的一凛,总觉今日华山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又透着些疏离的陌生感。她虽然六年没到过山门前,却也能肯定那种异样感绝不是由此而生。风里飘来股淡淡的血腥味,透着阵肃杀之气,这难以分辨是否由她所想而生,原先一级级分布在山上守门的弟子也不知去向,这更可见得情势有异,急得拔脚就向山上冲。暗夜殒忽然扯住她衣袖,道:“跑得那么急去送死不成?情况有变,留神些。”这还是他从昨夜起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南宫雪心里只挂念着师门安危,没工夫感动,急得顿足道:“情况有变,难道我看不出来?还用得着你说?我在路上只贪图一己享乐,如真因此使师门招致不测,那我就是华山的罪人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师父、师兄,他们都还在山上,生死未卜,我得赶紧去看看!哎,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急啊?”暗夜殒冷道:“我为何要急?反正他们死不了,也就是了。”

南宫雪急怒道:“你……好,这不是你的事,你当然漠不关心!我不跟你说了!就是死,我也跟师父他们死在一块!”暗夜殒拽着她衣袖没放,道:“送佛送到西,我说过会送你上华山,就不会中途不算。”南宫雪心里突感安慰,强笑道:“我们华山,可就是西岳啊,你还真当我是老佛爷供着……”

暗夜殒道:“啰嗦,你不是担心么?走啊。”说着当先上山,南宫雪一愣,忙点头道:“啊?哦!”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路疾行,南宫雪观察细微,在路面石板间也能见得些刀砍斧劈的痕迹,山势越高,竟还能见到几根抛在地上的兵刃,一旁洒了些血迹。南宫雪看得触目惊心,只担心这是哪位同门受了伤。又走了一阵,看到一棵苍老的大树,枝繁叶茂。回想起以前每逢酷暑,常与李亦杰到此乘凉,两人并肩坐在树荫下谈天说地,鼻中又感酸涩。但那大树今日看来却极是古怪,到底怪在何处,一时又难以辨明。

暗夜殒也注意到了大树,看了两眼,低叹道:“果然不同反响!好深的功力!”南宫雪摸不着头脑,奇道:“你在说什么?这大树还好端端的,就算真有人在此拼杀,又怎能看出敌方功力深浅?”暗夜殒冷笑道:“你懂什么了?这棵树早已死了,我就让你看清楚。”抬起折扇一挥,南宫雪惊呼声中,清晰的看到树腰处“咔”的裂出条缝隙,半截粗壮的树干轰然倒下,这速度远比她当初砍树之时快得多。但这也是她与李亦杰的一处共同回忆,好生心疼,还没等她出言指责,暗夜殒就拽着她衣袖来到树干前,道:“你自己看。”

南宫雪满不情愿的探头望去,见树干外部一如往昔,内部却已几近中空,没了半点生气,惊道:“这……这怎么……”暗夜殒道:“双方过招时,剑气触及树干,有如高强内功通入,直透到了内部。树木的中心是死了,剩的就是自内而外缓慢腐朽,再费不了几天时间,这可远比当场砍断它难的多了。”

南宫雪悚然而惊,道:“这……来犯之敌简直强得超乎想象……都……都是我不好……”暗夜殒道:“你有资格自责么?若是连你师父、师兄都对付不了的强敌,你就是在场也于事无补,不过徒然送死罢了。”南宫雪急得又要掉出眼泪来,只感头晕目眩。暗夜殒心下不忍,又道:“你也不用紧张,这敌人未必就有多厉害。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本身功力极强,有意以此示威。二是武艺平平,只借助着残影剑功力,方得以然。我倒是不信,像传言中那么个小毛丫头,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到时只要让她离了残影剑,就成为废人一个了。”

两人一边继续赶路,南宫雪仍是放心不下,忧心忡忡的道:“残影剑有提升人武功的神力么?可她既然正拿着,就是剑术高手,别人怎能近身夺剑?说出来不怕坍台,我华山派自上而下,没几个武功是真正高强的,就连我师父也在她剑底重伤……但这又是何故?如说是大家练剑不专心,拿我师兄为例,每次师父布置的功课,没一个完成得比他更卖力,他是我派翘楚,可一到了江湖中,武功却成了三脚猫,用以自保是勉强可以,万一遇到真正高手,三招两式就会败下阵来。”

暗夜殒道:“华山派得能自成一脉,定有其独到之处,你们创派祖师爷的武功必是高的。只是在传授弟子时,引喻失义,致使一代不如一代,许多精妙的招式也在此中遗失。你师父孟安英自己学的就不到家,又不会教徒弟,只能造出你们这群学艺不精的小娃儿。他也够可笑的,荒废了自己门派的武艺,专拿祭影教心法去教李亦杰。他能得到那个盟主之位,凭的就是从我教秘籍中领会出的一点皮毛。不过我是没想到,一派武学宗师会无耻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做起了贼来,去偷别派的秘籍。虽然我早不是祭影教的人了,却也还是要把秘籍拿回来,以为先教主略尽余忠。”

南宫雪忙道:“我师父纵有千般不是,这一件却是你误会他了。他并没有派人行窃,那是……是你们教中出了内贼,有人想借机摆脱受你奴役,才盗出秘籍,与人伙同着准备逃跑,被我和师兄发现,打死了他,秘籍就到了我们手里。可其中尚有不少难解之处,所以才会去请教师父。他最后虽是扣在手中未还,可你也要理解,学武之人,让他不见则已,若是看到了高深的剑谱,哪有不想着找来练一练之理?那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各门派向弟子传授武艺时,一向防范极严,还是难免给人偷学了去,不也是相同道理?师父不能将华山一派发扬光大,他心里定然也是很着急的。我……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对不起了。”

暗夜殒冷哼道:“即便如此,孟安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南宫雪不愿听他指责师父,但真要说师父好在何处,又找不出站得住脚的证据,只能沉默相对。暗夜殒说道:“他别想得太美了,正派武功讲究得是稳扎稳打,练会了就从此根深蒂固。祭影教的武功并非真有多强,不过是上手较快,再以特殊心法搭配,激发自身最大潜能。但时日一长,必定损折自身真元。让你师兄趁早别练了,天底下哪有这种不劳而获的美事?”南宫雪一惊,不知如何答话,心想:“他……这可是在关心我师兄么?他两人素来不睦,怎会突发善心?可魔教的功夫练来有害,多半不假,那是万万不能让师兄再练了。”

再走不远,终于抵达山顶,眼前一座观宇现在眼前。南宫雪以前就曾无数次的在此练功,此时重见,直有恍如隔世之感。刚想快步奔入,就听殿中传来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拥挤着万千人众,一时敌友难辨,心中又觉紧张,道:“万一那个魔教妖女……还未离山,那要怎么办?”

暗夜殒冷哼道:“怕什么了?她没走正好,我倒要看看这妖女到底是谁,凭她也配拿残影剑?”说完绕过了她,径自进殿。南宫雪心地虽善良,但此时也恨透了那行凶的刺客,道:“没错,见到她就该宰了,免得让她再祸害武林。”

刚一踏进观宇,果然看到其中黑压压的围了一群人,挤得水泄不通,服饰各异,似是门派均不相同,而从装束判定,尽是些后辈弟子。众人眼神都紧盯着一处,连南宫雪与暗夜殒两人突然闯入也没留心。南宫雪暗忖道:“若是此时有敌人进来偷袭,以他们这种警觉,那便如何是好?可不真得一网打尽?”

透过人群的些微缝隙,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人,盖着厚重的棉被,脸色灰白,气若游丝,正是师父孟安英。想到当年师父怒气冲天,喝令她即刻上山面壁,终身不得归返之时的强势,再对比眼前颓唐,心中更觉酸涩。李亦杰半跪在他身旁,端着一碗汤药,恳求道:“师父,您就喝一点药罢。您所受虽是剑伤,可必要的调理还是不能缺的……”孟安英阖上双眼,不去理他。李亦杰又急又伤心,道:“师父,我知道您心里怪弟子,可也千万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用汤匙舀起一勺,慢慢递到孟安英嘴边,道:“师父,看您这样,弟子比什么都难受,真恨不得代您受这些苦楚!您把药喝了,随便您怎么罚我都成,就算要打我一百大板,弟子……弟子也……”

第二十四章(33)

孟安英紧闭双唇,李亦杰喂去的药全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李亦杰急得举起衣袖便去给他拭抹。孟安英将头别到一边,避开他示好,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离我远点,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哈,你是武林盟主,全天下英雄都得受你统领,论起职位来,我也是你的下属,要你这么服侍我,我可生受不起。”

李亦杰慌道:“师父,您这是说哪里话?孝敬您,服侍您,都是弟子应该做的。您千万别再说什么上司下属一类的话,折杀弟子了!即使弟子有错,也求您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孟安英冷哼道:“你没错!你有什么错?”

李亦杰道:“弟子错在不应与魔教中人来往,触犯门规中‘不得结交奸邪’一戒。弟子……更不该……为了一己私心,归降朝廷,让天下英雄因此而群龙无首。”

孟安英低叹一声,冷冷道:“你喜欢做奴才不打紧,可首先该摆正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贵为武林盟主,却在众人一志抗清之时,先带头去给满洲皇帝提鞋跟,这种举动,让天下英雄的脸往哪里摆?更助长了鞑虏士气,到时他人人瞧不起咱们!”

李亦杰挨了师父一番训斥,泪水长流,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将汤碗高高举起,道:“师父,弟子诚然知错!只要您肯原谅弟子,先喝了这药,弟子愿意让出盟主之位,此后……终身在华山面壁思过。”最后一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想到是再也不能见沈世韵的面,心中一片翻江倒海的剧痛。

孟安英脸色却仍无缓和,道:“你以为只须你退位,一切祸患就得以圆满解决了?亦杰,你也未免把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覆水难收,是你惹出来的烂摊子,却让别人帮你料理?你仍是他们的盟主,却不再是华山的弟子,孟某人今日……就与你了断了这师徒之情!我只当多年心血,是白养了你,白疼了你……华山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

李亦杰听得心如刀绞,伏地连连磕头,道:“若不能使师父消气,弟子就长跪不起!”想到当年在论剑林,孟安英得知他与魔教少主交情甚好,也是大发雷霆,声称要将他逐出师门,后来却是因那本秘笈,才终使师父回转了心意,但这件事也像块阴云压在胸口,又道:“您怎样罚我,弟子都甘愿领受。可就是万万别不认我这个徒儿!”孟安英道:“孟某还怎配做你师父?你已不是我的弟子,我又更有何资格惩罚你?”

李亦杰看看汤碗,又看看孟安英,双拳狠狠收紧,真恨不得在这床板上一头撞死,以示诚意。正彷徨无措,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子低呼:“师父!”李亦杰听这声音好熟,不敢相信能与她在此时重逢,缓慢回头,果然看到南宫雪单薄的身影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方欲上前相认,见她身边那人却是暗夜殒,看来是同行上山,一句“雪儿”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竟而唤不出来。

沙齐没他那许多别扭,一见到南宫雪,喜叫:“南宫师姐回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他叫声刚歇,满屋子的人立刻齐刷刷的转眼望去。有些人是听过青天寨主陆黔宣称,华山派南宫雪是他的老婆。古时女子名节极为重要,连闺名也不该轻易给外人说,而今竟能传出这类不三不四的污秽之言,料想是无风不起浪,都想看看这个不顾廉耻的女子是怎样一副相貌。还有些人根本不识得南宫雪,纯属看个热闹。

南宫雪瞬间被这许多或热辣,或好奇,或鄙夷的眼光盯着,却没显出一点不自在,只轻轻一福身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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