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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从酸腐书生到灵魂医生:魂桥-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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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对方的心思。
  张雪烽的药铺里,因为他的名声,曾经给一位检查者、三位检查者的家人治过病,检查者对医生、对药铺很客气,对柜台、对药品、对墙壁上的锦旗匾牌也很客气,对黄帝像和针灸图不得不敬意。
  药监局工作的一个女人,四十六七岁,身体很胖,穿的工作服都变形了。她在检查中脾气很大,柳眉倒竖,非常厉害,天花板嗡嗡作响,玻璃窗呼扇摇动,茶杯里的水泛起涟漪,使人们对权力化的女性不由产生畏惧。但她对张雪烽很客气,因为她免费吃过张雪烽的几付中药,耳朵里痛的顽疾治愈了。她不但客气,而且忽然很大方,表现出女性的同情善良,送给张雪烽一箱冻硬的带鱼,一盒茶叶,两瓶酒。这夫妻二人本事大,使家里的礼品琳琅满目,她心血来潮,忽然给医生送。还有,她想请张雪烽治疗一个病人。
  她有一位远房亲戚,妹夫的表亲,名叫林楠,三十一岁,在林科所工作。患了神经官能症,时好时坏。病轻了也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睡觉、吃饭。病情严重时,悲泣,沉睡不吃饭,扔物品,摔东西,常常倚窗临风,有跳楼的可能,——对家庭和孩子影响太大了。看了许多医生,吃了许多药,缠绵难愈。有病总得治吧,不能搁在那里不管。她却有个怪脾气,病轻的时候不愿治疗,说自己没病,也不愿与人说话,交往。胖女人说,请“张大夫给她彻底治愈,必有厚报”。
  张雪烽听了,沉思良久,是个女病人,神经官能症很费事,他不喜欢神志不清楚的病人,那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呢?说:
  “先看一看吧,我能不能治?”
  “当然,能治好是她的命,治不好了也是她的命,由她去吧。”
  胖女人打电话说,今天把病人领来。今天却没有来,又打电话说明天下午三点来,又没有来。电话打了一个星期,不见人。张雪烽估计病情并不严重,病人不愿来就算了吧,天命如此,让过一个年龄段,自己会痊愈。许多精神分裂症患者几十年了都疯疯癫癫活着,有些寿命还超过正常人,何况神经官能症?他把这件事忘记了。
  半个月后的有一天早晨,八点一刻,她打电话,把那位亲戚领来了。
  张雪烽一眼看去,想不到病人是个俊俏的女人!非常美!原来以为很邋遢,头发散乱,疯疯癫癫。中等稍高的个子,单独站着,显得很高,戴的布帽子象法国女郎,穿着一身乳白色暗细直条纹的连衣裙,紫罗兰色坎肩,腰肢臀部江南水乡的灵秀,头发很短的波浪形。药监局这个女人对着张学烽的耳朵悄悄说:“无论何时,她可知道,始终把自己打扮好。”张学烽点点头,心想:“毕竟是女人么,又不是精神分裂症,还没有到疯狂的程度。”她皮肤细嫩白亮,不像生活在西北干旱风沙里的人。眼神沉静,不想注视别人,但注视时却一动不动,——这就是病态的表现了。病人不陈述病情的话,看不出有什么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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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烽客气地望着她,没有说什么话,示意她们坐下。她们坐到长条木椅上,胖女人乐呵呵,望东望西,拉家常,还象男人一样指手画脚,给张雪烽出点子,怎样装饰药铺,扩大业务。这使病人心情平静。
  那病人把布帽取下,放到胸前,遮住半个脸,神情沉浸,看了张雪烽几眼。张雪烽感觉到了,给一个大爷号脉,眼睛忍不住去望那病人。她把眼睛避开。
  一会儿,病人很多了。两个漂亮的护士也上班了,一股清新的气氛,使那女病人好奇,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不断注视着护士的音容笑貌。两个护士姑娘也注视这个很美的女人!知道是病人后,惊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病人!张雪烽一个个给病人看病,有空隙,就转过头与那胖女人交谈,说笑。胖女人说她该上班去了,病人就是这个人。她又对病人嘱咐几句,笑笑,走了。
  张雪烽没有急于询问病情,知道她反感药物、疾病、治疗。他想让她对这个地方产生一点好感,或者不产生恐惧,再说治病的事。他让护士接近她,笑,让座,聊天,倒开水。他有时望着她,沉思治疗方案,让病人看到自己的思考。病人猜想医生在考虑如何给自己治病,愿意接受凝望,但有时把目光避开了。张雪烽望她,还有一层意思,自己也不是个纯粹的医生,以药物刀子为生,要让她心情愉悦。张雪烽感到她心理反应灵敏细微,病情并不严重;但太过敏何尝不是病?如果不治疗,恐怕好不了,日益缠绵难愈,后遗症伴随终身。
  她每天都来,逛商店似的。张雪烽没有谈疾病。
  几天来,她与护士熟悉了,拉手,笑问,扯谈,谈时装,走一走,看看药房里的新鲜,喝点开水,心理上很轻松。她心里想,就是没有病,与医护人员呆在一起也有健康的保障,心里踏实。很奇怪,她一走进药铺的门,心就踏实了,不焦虑。她发觉自己喜欢这批医护人员。她感到医生对自己很熟悉了吧?应该询问自己的病情,应该交谈,但是医生始终没有对她直接说过话。她淑静地坐着,看着自己的衣裙,抿着嘴望医生,希望医生询问自己的病情,她要吃药,愿意接受治疗。医生不说话,病人心里嘀咕,她很明显地忘了医生几眼。张雪烽感到了她的心思,便开始与她交谈。
  他手指在桌面敲《茉莉花》,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不像个有病的人,倒像个公园里散步的女郎。”
  两个护士在忙碌中笑了。
  她听得微笑了,自己是健康的,没有病呀!她想起到处去,人们和医生用异样的目光盯住她,各种药物象超市里的物品般堆积给她,让她吃,……有一个医生竟然建议给她动手术,割掉受损的细胞,要电击颈部,她感觉恐怖,常常疯狂跑出去。她忽然凝住笑,表情沉静,证明自己确实有病,不然来干什么呢。她喜欢医生与她说话。
  断断续续询问了几天,一天问十几句话,聊天一样轻松,凡是引起不快的任何细枝末节不说。医生忙碌,她就坐着,或喜欢干活,打开水,拖地板,收拾瓶儿。她每隔一天或两天必定换一套衣服,每套都合身得体,给人新的感觉。她是病人,怎么买的衣服那么时尚俊秀?护士围住她欣赏一番,夸奖一番,三个人便叽叽喳喳一阵,她很开心。很多病人常常如此:喜欢呆在熟悉的医生旁边,有安全感,亲切感。她对医生熟悉了,喜欢和医生交谈,话也多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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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天她没有来,原来病情发作了,情绪烦恼焦虑,啜泣不安,云鬓散乱,不想到药铺里去让人看见狼狈,吃了重剂量的安眠药睡在家里。第三天平静了,到药铺里。护士没有笑嘻嘻,她是病人,随时会发作。
  需要治疗了。询问,医生知道了她得病的来历。
  那可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了。时光流逝得多么飞快,多么漫长!疾病从一个世纪延续到了另一个世纪。
  她渴望纯真、热烈、深挚的所谓境界。几年前的一个春天,她穿玫瑰色风衣去公园散步,鲜花烨烨,雨后彩虹。看到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子拉小提琴,孤绝高傲,旁若无人。琴音音色华丽,柔美绮丽。瘦削精干的男人,面部棱角分明。她谛听,沉思,徜徉,产生幻想,极想与他接近,说话,说小提琴里的话。然而他拉小提琴,旁若无人,拉完,走了。她再去公园,从此没有看见过。春去秋来,枫叶飘落。她思念日甚,半年以后,竟成疾病,抑郁难解。
  她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形销骨立。头上箍着白毛巾,头发散乱,喝单位上同事熬的稀粥。她办公室的一个女人非常同情她,便承担起了照料的责任。她呆呆,不说话。少食,失眠,健忘,头痛,心慌,出汗,急噪,暗泣,严重的时候自言自语。各种症状交替,或轻或重,像儿童梦入魔鬼世界里好多巫婆轮流吓唬。的确有病了,神经官能症。她的老家很遥远,她一直隐瞒说自己很好,让家人勿念。再没有照顾她的人,单位只好派人。经过治疗,病情有所好转,但还是病兮兮的。后来,许多人觉得:她结婚会好一些。她自己也觉得需要一个丈夫和家庭。经人介绍,她与一个南方商人见面。商人看见她,眼睛都直了,好像天仙下凡,说话语无伦次:“好好……不……好……好”。她看见商人没有感觉,就是看见了一个人,是一个男性的人,模糊认为自己应该治疗疾病,应该康复,应该有个家庭。像农村婚姻那样,送亲,送礼,择吉日,结婚了。外地人不计她有病,经常忍受她的哭泣,失眠烦躁,忍受摔东西,他是那么勤勉忠心,任劳任怨。生了孩子后,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她仍然一直病着,看了许多医生,病还是没有彻底治愈。
  一般的医生给她看病,总要温和地说:“心情要好,放宽么,饮食要好,早上多锻炼。”就是名医,也这么几句话,然后给她安眠的中西药。安定片,开始效果好,后来她嗜睡而疲乏,不吃了。中药呢?医生们在补气、养血、安神之间徘徊,她有时喝了汤药好,有时身体和情绪都受不了,不想吃。她希望自己的心情好起来,可“心情”是什么,怎样好起来,她不知道,始终好不起来。她不想与别人拥挤锻炼,再说,也没有个好的环境,到处乱糟糟的。如果有洁净碧绿的湖边、河边、公园,她想散步,呼吸,健身。可这是大西北呀,干燥荒芜。她睡呀,睡呀,睡得昏沉沉,症状减轻了,但始终不精神。如果失眠太多,症状又会增加。最严重的一次,她失眠两天,烦躁之下打烂玻璃,准备从窗户里跳楼,孩子哇地一声大哭,她才清醒了,转身从窗户边走过来,抱起孩子抽泣。孩子学会走路,她满于照料,生喜爱之情,病好多了。但仍然失眠频繁,郁郁寡欢。她为照顾不好孩子而内疚、怅惘,也刺激她的神经。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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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张雪烽交谈了几次,他还没有给她“看病下药”,但她对他感觉很好,喜欢来到他的药铺里闲坐,喜欢他深邃而温和的眼睛,喜欢他浑厚舒缓的语调,喜欢他不谈疾病这个话题。还有,药铺里病人稀少时的温馨,桌上的花,飘荡的轻音乐,太阳缕缕的光色,两个护士的青春气息,给病人治愈疾病的快乐,难以捕捉到的新奇的感觉,使她喜欢这里。但她不喜欢病很重的病人,不喜欢猥琐的病人。
  张雪烽发现一些病人诉说病情主次不分,啰嗦一大堆,就像一个国家施政无序,使“国民的力量”内耗,使自己判断不清主要症状,何以深入病灶,辨证施治?迫使自己钻研《脉经》。每逢病人,把脉,脑海里与书合参,苦思冥想。还好,《脉经》比《春秋》《尚书》易懂,病人的脉象也比书上的简单。他把脉象、症状、病情、男女老幼一一做记录,归类。
  张雪烽开玩笑:“你每天到这里来,闻见药的气味,神经便自镇定,不用吃药了。”
  “大夫!真的?”她面朝柜台,转过头颈,脸庞与肩膀形成一种色彩柔和的对比,秋水似的眼睛望张雪烽。
  “当然啦!药材来自森林,包含大自然任何好闻的气味,那些气味里含有神秘物质。人的神经里也有神秘物质,可能它们属于一个家族。”
  她们三个人听见这理论,或胡诌,笑起来。
  他为印证自己的脉学,更为了给她的心里产生影响,号过她的一次脉。白皙柔滑的手腕,她惊喜地让他号脉,衬衣卷得很上,仿佛儿童游戏。医生终于正式给自己看病了!他给她号脉,闭了眼,神游于生命奔涌的脉象里,像光子穿行在红润润的肌肉空洞里,像电子在晶体管里高速回旋,像大鹏展翅遨游山河。咦?发现肝部丝纹不动,颜色暗淡,触摸也不柔软,如甘肃南部的大山半绿半荒,又如生气了的人儿站在一旁,怎么哄也不行。那么,就是肝失调和了?肝失条达疏泄,气机不畅,正如一个国家的上空罩了一张大网。她的脉象如按琴弦,钟子期不在了,少了流水行云的滋润。恍惚出现了一位上古老者,飘飘白发,气宇轩昂,见一个小子如蚊子在人的身体里乱飞,拂尘一抖,说:“人之体,映射宇宙也,无际矣,且生且灭,且灭且生。汝涉医未深,知晓半道,率而搅之,或使患者愈,或乱气机矣。庸治误治,夺人性命,慎思之。”言毕远逝。这蚊子半响不语,战战兢兢,眼睛紧缩迷惘,接着原来继续思考:……于是久而久之,虚劳内伤,气血不相容。按照西人的理论,神经紊乱。也许吧,气血好像一个池塘,失养了,神经元像鱼儿半死不活的。世间许多事,自有定律,不是人力所为。好吧,暂且按照朱丹溪肝郁之说治疗,解开郁闷了,再益气养血安神。若有闪失,一条人命。愿意引颈受戮,一同跨鹤西去。
  张雪烽紧张,想清楚了,神思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看见面前活生生的人,下了一大跳!但见他热汗淋漓,嘴唇干燥,像篮球场上归来。林楠吃惊地问:“张大夫!你怎么啦?”张雪烽松开她的手腕,拿着毛巾擦汗,摇摇头:“没有什么。”两个护士吃惊不小,不敢问。
  他逐渐平静了,喝茶,望着她,像望着南方来的外甥女,笑问:
  “你,现在,最喜欢干什么?”
  她略微惊异地望了望医生,象孩子一样,兴奋地想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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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那样,我有什么难治的病吗?我的愿望就是:健康,当一个象你一样的医生。”
  他笑了笑,温和地望着她,咧开嘴,要说什么,却又合上嘴了,然后摇摇头:
  “当医生很好,却不容易当哇;再说,也挺辛苦的。”
  她凝望着他,认真地说:
  “你不是也学会的么?”
  他“哦”了一声,连续点着头,让病人明显看到病人说对了,他错了,抱歉似的说:
  “你观察比我强!你说对了,我的确是自学成才。”
  她听了,露出多年没有过的舒心的笑容,她因为高兴,不考虑,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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