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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大明英烈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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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客道:“姑娘令人叹服,这么说姑娘也通河图洛书?”

轿中人道:“我多少懂一点儿。”

白衣客道:“姑娘客气了,眼下‘长安城’中,各路豪雄毕集,八方风雨齐会,似乎只有姑娘是劲敌。”

轿中人道:“我是谁的劲敌?”

白衣客道:“生意人的劲敌,有姑娘这么一位人物在,对我这乘机做生意,想发国难财的人,大不利。”

轿中人道:“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像根墙头草。”

“不错。”白衣客道:“我是两边倒,视当时的情势而定。”

轿中人道:“我不是个容易欺骗的人。”

白衣客道:“信与不信,还在姑娘。”

轿中人道:“我不妨告诉你,正如你所说,目下这‘长安’一地,各路豪雄毕集,八方风雨齐会,来的人并不只敝邦……”

白衣客“哦”地一声,只见轿帘微微飘动。

轿中人又接道:“你知道王森这个人?”

白衣客道:“姑娘是说‘白连教’的‘闻香教主’?”

轿中人道:“不错,就是他,你既然知道‘白莲教’,既然知道‘闻香教主’王森其人,就该知道他座下有‘四大门徒’……”

白衣客道:“徐鸿儒、哭和尚、笑道士、天香冰美人。”

轿中人道:“你居然对‘白连教’知之颇详。”

白衣客道:“没什么,都是听来的。”

轿中人道:“你可知道徐鸿儒已率领他座下‘四龙’、‘四凤’潜来陕西?”

白衣客道:“我听说来,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在‘长安城’中发现‘白莲教’徒的踪迹。”

轿中人道:“他们既然潜来‘陕西’,迟早会到‘长安’来的,或许他们这时候已经到了,你该知道,‘白莲教’的行动一向神秘诡异。”

白衣客道:“‘白莲教’的神秘诡异我是久仰,他们也惯用鬼蜮伎俩,教徒人人精‘妖法邪术’,打从‘北元’以及洪武初年以至于今,‘白莲教’屡兴屡败,屡仆屡起,由于它神秘诡异,官家始终无法觅得他们的巢穴所在一举剿灭,斩草除根,由他们能屡仆屡起这一点看,可知他们的潜力也相当大……”

“的确。”轿中人道:“‘白莲教’教徒成千成万,深人民间各阶层,偏偏民间有些人信它,认为‘白莲教’中人个个深具神通,奉他们如神,崇拜得不得了,多少年后的今天,传到‘闻香教主’王森这一代,就更不得了了,声势之浩大犹过往昔,这次他们乘机卷土重来,用心叵测……”

白衣客道:“他们的作为,毕竟还为有识之士所不齿,他们这次卷土重来,其用心,有识之土是不难明白的。”

“还有。”轿中人道:“另外还有一伙人,不知道是什么组织,也不知道首领是谁,只知道他们人人穿黄衣,个个武功高绝,烧杀劫掠,骚扰民间,他们的实力很雄厚,行动也极其神秘诡异,较之‘白莲教’有过之无不及,听说这班人也在这西边几省活动……”

白衣客道:“这我倒没听说,姑娘见过这些人么?”

轿中人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见过他们,总之我知道他们的实力相当雄厚,声势也丝毫不下于‘白莲教’。”

白衣客道:“姑娘告诉我这些的用意是……”

轿中人道:“到目前为止,最具实力的已有敝邦、‘白莲教’跟那不知名的一伙人,你单对付敝邦是不够的。”

白衣客笑笑说道:“姑娘错了,我无意对付谁,我之所以对付谁,是为我一己之利,利之所趋,就连大明官家我也要对付,关于这一点,姑娘应该已经接到报告了,我杀了两个贵属,也杀了大明官家倚为耳目,极加宠信的‘东厂’密探,大明官家岂能饶得了我,至于贵邦、‘白莲教’、跟那一伙不知来历的人只利之所趋,无论谁我都会对付,若是于我无利可图,对付这些人,那就是大明官家的事了,‘右军都督府’设在‘长安’,自有那掌重兵的右军都督负其责。”

轿中人道:“杨宗伦么,别看他经略四省,掌握重兵,他应付不了这些人的,再过一些时候只怕连他自己都保不住了。”

白衣客目光一凝,望着低垂轿帘道:“姑娘这话……”

轿中人道:“你想闻其详么?”

白衣客道:“当然,我是个生意人,只要有这种事,我便有利可图,自然是愿闻其详,不过姑娘若是不愿说,我也无法勉强。”

轿中人道:“我愿意告诉你,有人要杀杨宗伦。”

白衣客道:“贵邦么?”

轿中人道:“你错了,敝邦之策在兵不刃血攫西五省于囊中,杀一个杨宗伦有何用,明朝有的是将才,去掉一个杨宗伦,明朝自会再派一个来,那与事无补,反而暴露了敝邦在西五省的行动,可以说有害无益,但是‘白莲教’并不这么想,听说杨宗伦当年率兵平过‘白莲教’,跟‘白莲教’之间结有深仇大恨。”

白衣客道:“姑娘是说,白莲教要杀杨督帅?”

轿中人道:“我正是这个童思。”

白衣客笑了,道:“多谢姑娘,我又可以从中捞一笔了。”

轿中人话锋忽转,道:“我把话扯远了,你我那笔生意怎么说?”

白衣客道:“姑娘,我已经把贝子福安卖给金家了。”

轿中人道:“那么在你身后马车里的是什么人?”

白衣客道:“姑娘素来算无遗着,这一下子却算错了,我身后马车里,只有两整箱共一万两黄金,并没有人,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派哪一位过来看看。”

轿中人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是真没人了,你把福安弄哪儿去了?”

白衣客道:“我说句话姑娘信不信?”

轿中人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了?”

白衣客道:“贵邦那位贝子福安,一两天内自会回到他那四名卫士面前去。”

轿中人道:“是么?”

白衣客道:“我是实话实说,信与不信,那还在姑娘。”

轿中人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觉得你不会跟我说谎。”

自衣客道:“那要看什么事了,至少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绝对可靠的实话。”

轿中人道:“我相信你……”

白衣客道:“谢谢姑娘,我可以走了吧?”

轿中人道:“你这么急着走么?”

白衣客道:“三更半夜,我一个人拉着这么两整箱黄金一万两,实在让人担心,如今‘长安城’中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万一财露了白……”

轿中人轻笑说道:“你这个人倒挺风趣的,你也怕遇上剪径,打闷棍的么?”

白衣客道:“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只怕人多,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是一个人。”

轿中人道:“好吧,我放你走……”

白衣客道:“多谢姑娘。”

伸手就要抽鞭。

轿中人道:“慢着。”

白衣客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轿中人道:“我相信福安一两天之内可以回来,这件事算了,可是你杀我属下,坏我大事,这口气我不能不出。”

白衣客道:“看来姑娘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顿了顿,接问道:“这口气,姑娘打算怎么出法?”

轿中人道:“两样你任选其一。”

白衣寥遭:“哪两样?”

轿中人道:“头一样,你把一万两黄金留下,一万两黄金两条人命,就算是你补偿了,你并不吃亏。”

“瞧。”白衣客笑道:“说着,说着,姑娘就打着我这一万两黄金主意了,一万两黄金,两条人命,虽说我占了便宜,可是我挣来不易,有点舍不得,我听听姑娘这第二样吧。”

轿中人道:“你放手施为,跟我拼斗十招。”

白衣客眉锋一皱道:“姑娘,没有第三条路好走了么?”

轿中人道:“只有这两条路,你可以任选其一。”

白衣客沉吟着道:“一万两黄金挣来不易,也够我吃喝一辈子的,若让我拱手让人,我可的确舍不得,这样吧,我选后者。”

轿中人道:“你要跟我拼斗十招?”

白衣客道:“没有第三条路好走,只好如此了。”

轿中人道:“话说在前头,十招之中要是有死伤……”

白衣客道:“我会自认倒霉,我无家无亲人,孑然一身,漂泊江湖,过一天,算一天,也不会有人找姑娘报仇的。”

轿中人道:“没想到你会舍不得那些裕物。”

白衣客道:“在我看来,这人见人爱的黄澄澄之物比命都重要,我宁可舍命也不舍黄金。”

轿中人道:“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人。”

白衣客道:“我不是说过么?我是个唯利是图,最下等的生意人。”

轿中人道:“好吧,你下来吧。”

白衣客慢腾腾的下了车辕,往前走两步站在车前。

适时,轿帘掀动,从轿里走出个宫装女子。

她,身材娇小,也带点瘦弱,令人有难以禁风之感。

云发高挽,环佩低垂,那袭宫装,五彩。

她一块轻纱覆面,便连那块轻纱都是五彩的。

难见她的庐山真面目,却是直觉地让人感到,她娇贵,而且必然国色天香,艳压人寰。

她果然弱不禁风。一下轿,两名华服少女便上前来搀扶。

只见她皓腕一抬,玉手轻摆柔声说道:“不用扶我,我又不是下来玩儿的,跟人动手过招还要人搀着,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你们紧跟着我好了,万一我不是他的对手,站不住脚时,你们再搀我不迟。”

话落,往前走了过来。

她走得好慢,生似走快一步就会摔倒一般。

两名华服少女却寸步不敢远离地跟在她身后。

隔白衣客两三尺远处,也停了步,没动,也没说话,似乎在打量白衣客。

白衣客这时候也隔着轻纱,隐隐看见她那娇艳轮廓,他只觉那张娇艳的轮廓极美。

轮廓如此,其他的不想可知。

只听她轻轻一叹道:“我们‘满洲’美男子不少,但是你这人品,却是我生平首见,他们跟你一比,那就会立刻黯然失色,我们‘满洲’的男子,尤其是皇族亲贵,十有九在女人堆中长大,平素也爱跟女人厮混在一起,多多少少总带点脂粉气,不像你,完全一派昂藏七尺,须眉大丈夫气概……”

白衣客笑笑说道:“姑娘这么说,我可要脸红了。”

他可当真的有点窘,有点不安。

这就是“满洲”女子跟汉家女子的不同处,“满洲”女人直爽、大方,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

只听她道:“你可别见笑,我们‘满洲’女子大方惯了,不像你们动辄就是礼教。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什么……总之,规矩多了,能烦死人,就拿缠足裹脚来说吧,好好的一双脚,偏偏要把它一层一层地裹,一层一层地缠,裹得小小的,那该有多疼,多别扭啊,这不是折磨人么?”

白衣客笑笑说道:“这就跟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习惯一样,‘满洲’男子蓄发辫,女子踩着跻不也挺别扭么。”

她道:“我总觉得你们的风俗习惯不好。”

白衣客道:“一样,我却认为贵邦的风俗习惯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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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她道:“卖瓜的总是说瓜甜,是不?”

“当然。”白衣客笑笑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有哪一个卖瓜的说瓜苦的。”

她忽然问道:“你是哪儿的人?”

白衣客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该是哪儿的人。”

她讶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白衣客道:“我是个孤儿,在襁褓中就没了爹娘。”

她沉默了,半晌才道:“对不起,我无意……”

白衣客道:“不要紧,生老病死,人谁能免,当时我不懂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悲痛,至于如今,我懂得什么叫悲痛了,可是我的悲痛轻淡。”

她道:“那也是人之常情,也是感情,父母子女,固然血肉至亲,但毕竟朝夕相处的感情里大部分……”

白衣客道:“姑娘说得是。”

她道:“那……你是跟谁长大的?”

白衣客道:“我是跟我师父,一位顶慈祥,顶慈祥的老人家。”

她道:“令师是……”

白衣客倏然一笑道:“姑娘,我要适可而止了,像我这么个人,适足为师门增羞,他老人家如果知道我现在的作为,一定会很伤心,不说也罢。”

她道:“我直觉的感到你不是这么个人,绝不是!”

白衣客道:“姑娘,以貌取人那是大不智。”

“当然。”她道:“我也知道,不过,我总觉得你有一种独特的气度,什么都能作假,什么都能瞒,唯有这种是与生俱来的气度是作假不得,瞒不了的。”

白衣客微微一笑道:“姑娘,时候不早了。”

“瞧,”她一付惊觉之态地道:“我又把话扯远了,不知怎么回事儿,别人我却懒得理,就连福安也是一样,可是一碰见你,我就像有几车话似的……”

一顿说道:“不说了,咱们动手吧,你准备好了么?”

白衣客道:“我随时等着姑娘发招。”

她道:“那我就要发招了,你可站稳了,我这身所学自信还差强人意……”

说着,她抬起了皓腕,就在她玉手扬起,作势欲拍而未拍之际,她突然问了一句:“你姓什么?”

白衣客道:“我姓李。”

她“哦”地一声道:“并不姓白,是不?”

白衣客笑了,道:“毕竟我的警觉性不够。”

她轻笑一声道:“留神啊,我要出手了。”

轻飘飘的一掌拍了过来。看她那只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柔荑,令人绝不相信,她能拍出多大的劲儿。

可是,白衣客的感受却不是这样的。

他只觉一股无形的劲力袭上来,劲力之强大,如山似海,隐隐令他窒息之感。

他心头一震,道:“姑娘好精纯的内家功力。”

抬手以食中二指划向她腕脉,不快,可是她那只腕脉无论往那儿躲都在他指力的范围之内,除非她撤招收手。

她那娇小的身躯也为之一震,道:“我低估你了,看来你的所学要较我想象中的更高。”

她居然没撤腕收招,皓腕轻巧一翻,纤纤五指反攫白衣客腕脉。

白衣客道:“姑娘好俊的拿穴手法。”

一沉腕,两指上翘,由下而上向她掌心点去。

说话之间,二人招式由慢变快,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刹那之间又对了九招。

这九招两人都是脚下未动分毫,全凭一只手掌拼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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