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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边塞风霜-第61部分

小说: 边塞风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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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宗的声名颜面何在?”

澹台玄冷冷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样的朋友,我不敢高攀。至于这件事,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我管不住众人的嘴,你也逃不了善恶因果。”

慕容惊涛忽然嘿嘿一笑:“澹台玄,你是正人君子,一诺千金,当初我从十地阎罗王那里救下你的时候,你可发过誓,无论将来如何,绝对不会和我动手,这些年来,你也一直恪守诺言,我知道你也立下规矩,连你的弟子都不许和我们不二山庄的人动手,不会到了这个时候,就言而无信了吧?”

澹台玄看了列云枫和印无忧一眼,冷然道:“我是不会跟你动手,因为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人,不配让我出手,对付你这种败类,我的徒弟就足够了。他们杀了你之后,我会按照我们玄天宗的规矩,捶楚警戒,这个,不要你来操心。”

什么?

慕容惊涛差点儿没气死,自己也是一代宗师,现在澹台玄要让两个少年来对付他,这真是莫大的侮辱。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要死,起码也得死在澹台玄的手里。

列云枫也吓了一跳,师父让他们两个出手,真是异想天开,慕容惊涛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们两个能打赢他吗?

他的犹豫,让慕容惊涛看到了,慕容惊涛大笑起来:“澹台玄,可惜你的弟子都是不长进的窝囊废,别说两个,就是一百个加起来,也只是一堆窝囊废,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酒囊饭袋!”

澹台玄沉着脸,眼光犀利,盯向列云枫,列云枫心头一震,从来没觉得师父澹台玄的眼神可以如此凌厉,让他心生惧意,除了父亲列龙川,还没有人让他感到真的害怕,包括哥哥秦谦,也不会让他如此心虚,他也知道澹台玄还是克制住了火气,给他留着几分颜面,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发作。

澹台玄冷然道:“枫儿,无忧,我定的规矩,你们也都知道,凡是和不二山庄的人打架生事者,无论输赢,都会被重责二十藤条,你们考虑好了再出手。”

印无忧早已经满心地怒气,没想到世上还有慕容惊涛如此无耻暴戾之人,而且事情还牵扯到自己的父亲印别离,如果不是印别离把萧念儿送到不二山庄,怎么会有如此惨事,他已经感觉愧对叶知秋和萧念儿了,这种负罪感让他更加痛恨慕容惊涛,所以澹台玄说的话,从来没有如此顺耳过:“师父,你放心,等我宰了这个老乌龟,随便你打,绝不后悔!”

乌龟这个词儿,立时让慕容惊涛的嘴角一抽搐,他戴着这个奇怪的帽子来,本来是要刺激叶知秋,而且他此行本是决心要将叶知秋杀死,现在印无忧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不觉心头怒起:“你敢骂老子是乌龟?”

列云枫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慕容惊涛,你既然怕人知道,怎么还弄了这个东西顶到头上,故意跟我们表白表白,难道你不是乌龟,却是个王八嘛?”

此言一出,触到了慕容惊涛的羞辱痛恨之处,大叫了一声,张牙舞爪向着两个人扑去。

世事沧桑一局棋

陈府,已经变成了慕容家的临时府邸,连陈家的仆从,都习惯了听从慕容家的指使,群龙必须有首,这些仆人们,为人牛马,受人驱使,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身也是一个人。

鸟儿在笼子里边困得久了,就会慢慢忘记了飞翔,那双翅膀早形同虚设。

人的心被禁锢得久了,就会忘记了自己也会思考,那副皮囊形同行尸走肉。

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每天只能投进几缕阳光,那么少,而且特别短暂,也就是这样疏落的阳光,让地牢里边的人还相信,自己是活在阳世间,还是一个人。

森然潮湿的空气,满地爬过的虫蚁,难以下咽的饭菜,被禁锢了的自由,吉凶未卜的明天,还有没完没了的等待,也许换个人早就崩溃。

可是端木嫣然还是和刚被关进来时一样的安静,连外边看守的人都觉得奇怪,时时探进头来看看,生怕这个姑娘会自尽身亡。

端木嫣然在等,她知道自己在慕容惊涛的眼里,没有奇货可居的可能,慕容惊涛也不会当她是回事儿,只是她心里有数,就算慕容惊涛是绝世聪明,也难以了解一泓泪的秘密,这个世上,只有陈九州和她才了解这个秘密,除非慕容惊涛放弃一泓泪。

有那种可能吗?

一丝淡淡的冷笑,浮上眼中,想慕容惊涛那么刚愎自用、贪婪无厌的人,一旦动了欲念,就绝对不会放手,而且那个人虽然心狠手辣到令人发指,可是论到聪明才智,却不敢恭维。

一个太自以为是的人,自以为是、目下无尘足可以抵消他的聪慧,真正聪明的人,要懂得等待和隐忍。

就这么耗着吧,端木嫣然靠着土墙,闭目养神。

门咣啷一声,有人进来了。

端木嫣然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挑开。

来的是管中离,他很谦卑地弯腰赔笑:“康姑娘,我们老爷有请。”

慢慢地睁开眼睛,端木嫣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看了管中离一眼,然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句话都懒得说。

她的傲慢,让管中离心中特别不舒服,可是他还不得不笑:“请康姑娘跟我来。”

他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心中却不以为然,暗骂道死丫头,不用你张狂,只怕一会儿你就要见阎王了,老子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合你这个短命鬼一般见识。

端木嫣然跟着管中离,出了地牢,沿着最偏僻的一条小路,到了剑庐。

这条路上,已经见不到陈家的仆人了,都是陌生的面孔,不用说,自然是另外安排的人,不过陈府里边的所有道路,端木嫣然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得到。

剑庐,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外边的围墙上,还有烟火熏烤的痕迹,这里,仍然是陈家仆从的禁地,因为陈九州的灵柩停在里边,陈九州的仇还没有报,这里的一切,都暂时由慕容惊涛监管着。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忌讳的不仅仅是不二山庄的势力,还有慕容惊涛本身高深莫测的武功。

势钧力敌的时候,才会有取而代之的欲望,当彼此势力判若云泥,首先想到的就是攀附阿谀。

这里是自己住了十年的地方,也是等了十年的地方,总还是有些感情,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端木嫣然心中还是有些怅然。

剑庐外边站着八个彪形大汉,都是面无表情地矗立着。

管中离推开了门,身子弓得更低,笑得更谦卑:“康姑娘,请吧。”

门,嘎然而开,端木嫣然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咔吧,身后的门有关上,管中离没有跟着进来。

院子里边,弥漫着蜡烛香火的味道,那口棺材静静放在院子当中,慕容惊涛端然坐在棺材之上,正在用一块雪白的狐裘擦拭那边一泓泪,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烦,棺材上、地上散落着许多块各色的毛皮。

淡淡的冷笑,端木嫣然静静地斜睨着,等着慕容惊涛开口。

慕容惊涛终于抬起头来:“康宝?”

端木嫣然瞥了他一眼,毫不示弱:“慕容惊涛?”

慕容惊涛微微一愣:“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是我?”

端木嫣然冷笑道:“陈叔叔说过,如果他不在了,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就是慕容惊涛,这个人一定回来,而且要把一泓泪据为己有,现在这个陈府好像也该换个匾额了吧?”

她的话,丝毫没有让慕容惊涛意外,反而冷冷地笑道:“半辈子的朋友,谁不知道谁什么德行?”

端木嫣然也冷笑道:“不错,蛇鼠本是一窝,彼此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事儿?”

她的口气嘲讽揶揄,带着深深的不屑,但是她这话,已经把陈九州也捎带上了,这一点儿,多少让慕容惊涛有些意外。他知道这个端木嫣然住在陈府的剑庐里边,还以为端木嫣然就是陈九州的女人。

转瞬间,慕容惊涛又换了个念头,女人的话,最不可信,也说不定是陈九州的计策而已,不能上当。

慕容惊涛笑道:“你们打得好算盘,为了引我出来,居然用了诈死之计,康宝,你敢说陈九州没有觊觎我们不二山庄吗?大家是彼此彼此。”

现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端木嫣然都不能吃惊,她不能功亏一篑,现在是一个太好的机会了,慕容惊涛看来根本没有当她是一回事儿,所以她告诫自己,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眉头一皱:“你找到他了?”她口中的他,当然是指陈九州。

慕容惊涛大笑起来:“陈九州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了老夫,其实老夫在半年之前就到了图苏,你们那点小伎俩,还瞒不住老夫,康宝,你不想知道现在陈九州在哪里吗?”

端木嫣然有些吃惊,原来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早来了图苏,陈九州居然不知道,看样子陈九州还是对付不过慕容惊涛,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慕容惊涛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得意地笑道:“小丫头,你看看,老夫这张脸是不是相貌堂堂,颇有威仪?值不值一千两银子?”

端木嫣然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虽然她没有说话,慕容惊涛也猜得到她根本猜不到自己想说什么,他就是喜欢看到别人那种惶然迷惑的表情,只有这样,才显得出自己才智非凡,得意地嘿嘿一笑:“我和陈九州也算是忘年之交,而且我们还是老乡呢,你听听,我们说话的口音都差不多,如果陈九州也长着我这样的模样,说不定可以以假乱真,反正他已经诈死了,不妨再死一次。”

端木嫣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猜不到慕容惊涛的意思,却感觉到森森的寒意。

轻轻地擦着那把剑,慕容惊涛淡淡地“现在的陈九州,就戴着一张慕容惊涛的面具,去了秋霜斋。”

端木嫣然一惊,陈九州怎么会易容成慕容惊涛,他去秋爽斋做什么?那个地方他们两个去过一次,里边有个笑呵呵的掌柜,那家店面不大,不过咕老肉很好吃。

慕容惊涛冷笑道:“你很奇怪陈九州为什么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反而易容成我,对不对,因为他知道你落在我手上,所以只好听命于我,为我去杀人!”

端木嫣然心中一震:“陈叔叔去杀人?”陈九州已经发过誓,在她义父的遗体前发誓,今生今世不再杀人,不再与人纷争。他每年在生日的时候举办试剑会,也不是为了自己争强斗狠。

慕容惊涛点点头:“或者换一种说法,陈九州去送死!”

陈九州去杀人,端木嫣然也许不信,可是要说陈九州去送死,端木嫣然深信不疑。

一瞬间,端木嫣然的眼神黯淡下来,可是仍然无动于衷,陈九州是骄傲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她一条命,他一直等着她来杀他,但是她办不到,就想无法忘记仇恨一样,她恨他,却无法杀他。可是这个骄傲的人,绝对不会自杀,如果他要死,要偿还往日的命债,会选一个名动天下的人,那样的死亡,才是一种尊荣。

端木嫣然的表情,让慕容惊涛特别失望,不由得连连冷笑:“这个世上,最愚蠢的是动情的男人,最无耻的是无情的女人,可怜陈九州半生英名,恐怕死不瞑目,你居然都不想知道他会死在谁的手里。”

端木嫣然抬起头,盯着慕容惊涛,鄙弃,冷漠:“我很清楚,陈叔叔死在你的手里。”

慕容惊涛哈哈大笑:“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丫头还有点心劲儿,不错不错,我慕容惊涛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所以你该明白,落到我手上以后,最好乖乖地听话,不然的话,你会很真切地了解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端木嫣然毫不(炫)畏(书)惧(网),反而冷笑道:“那把剑不错吧?”

她说的是一泓泪,慕容惊涛立时愠怒:“死丫头,老子从来不受人威胁,你以为你用这把破剑就能威胁我吗?老子的武功天下第一,有没有这把剑都一样。”

端木嫣然笑道:“唾手可得的东西,谁舍得放弃?庄主固然武功盖世,如果再多了这把宝剑,岂不是如虎添翼?”

她说着话,慢慢走过去,很不经意地走过去。

慕容惊涛看着她,忽然感觉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她怎么会对陈九州的生死无动于衷,好像早有预料一样,现在看着她走过来,轻盈婀娜,没有一丝杀气,更觉得奇怪。

端木嫣然走到慕容惊涛的跟前,一伸手:“这把剑是阳刚离火之刃,需要阴柔的力道擦拭,庄主要不要试试一泓泪的威力?”

慕容惊涛犹豫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一泓泪交给她,端木嫣然摊着手,神色宁静,眼光低垂。

怕什么,难道这个丫头还有翻天的本事不成吗?

慕容惊涛想到这里,就要把一泓泪递过去,外边管中离忽然高声道:“老爷,大少爷带着两个人,把那个小丫头放走了。”

慕容惊涛闻言大怒,飞身而起,也不管端木嫣然了,几纵出了院子,直奔向前边的东跨院,那里边住着叶眉儿和辛莲,今天慕容孤奉命带着叶眉儿去了,辛莲还留在这里,这局棋,慕容惊涛考虑了很久,至于利用陈九州杀了叶知秋,或者让叶知秋杀了陈九州,都是枝梢末节的事情,他要得到的不是这些东西。

辛莲不过是个丫头,却是一颗有用的旗子,慕容孤这个畜生居然要放了她,真是岂有此理。

东跨院,人去院空。

慕容惊涛飞身去追,刚要出陈府,忽然想起来陈九州还在冒充自己在秋霜斋呢,他要陈九州替他死去,如果自己死了,一切就更方便行事了,现在自己出去,岂不是功亏一篑,恨得在院子边儿上跺脚,暗恨慕容孤坏了自己的大事儿,一定把这个孽种碎尸万段。

可是,他哪里甘心就此罢手,心中冷笑,就是老子不出门,也能让你们尸骨无存。

慕容惊涛打了个呼哨,从空中飞来一只猎鹰,他把一条紫色的丝带打成了一个奇怪的结儿,然后系在猎鹰的脚上,往空中一抛,那猎鹰盘了两圈,向东飞去。

此时管中离赶来,气喘吁吁。

慕容惊涛吩咐:“去秋爽斋打听一下情况,还有,找到慕容孤,记住,给我活捉回来,我要活的。”

管中离连连称是,慕容惊涛忽然想起方才来得匆忙,那把一泓泪忘在了棺材上边,剑庐里边还有个端木嫣然,他飞身赶回剑庐,发现端木嫣然就坐在棺材的旁边,正在用他方才擦剑的狐裘,擦拭那把一泓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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