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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市井人家-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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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了摇头道:“莫不是衙门口儿里的同仁每日里夙兴夜寐的办案子,一时劳乏些,他是做三班总捕的,总要看顾弟兄们些个才是,就是领着进去吃两杯花酒,到底也无伤大雅。”
    二姑娘蹙了绣眉道:“原先我也在心里替他开脱,可是他原本是个没私心的,往常也不是没有喝花酒逛戏园子的应酬,都是老老实实来家对我说起的,这一回瞒得倒好,铁桶也似的密不透风,要不是欢姐儿自小儿在衙门里长起来,各处叔叔大爷们都肯对她说实话,如今我们娘们儿还蒙在鼓里呢!”
    碧霞奴心里掂量着,嘴上却不好坐实猜想,只怕自己轻易吐口,倒搅合了人家的姻缘,当下不置可否,因笑道:“既然来了,就莫要胡思乱想,只管住下,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明儿再说,赶了这一日的路,只怕欢姐儿庆哥儿都累坏了。”
    说着,打发妹子住了西屋,自己出去领了欢姐儿庆哥儿回来与母亲安置,甄莲娘赶着烧水服侍他们一家子梳洗,又怕没吃夜饭,下厨收拾了清粥小菜,倒不是怕费火,只怕夜饭油腻了克化不动。
    乔姐儿见有莲娘里外支应,自己抽身出来,回了东屋见了丈夫,三郎不知何时,连忙细问端的,乔姐儿见事情说个大概,一面歪了头蹙眉道:“往日里再瞧不出那何大郎竟是这等负心薄幸的人……”
    三郎皱了眉道:“这也奇了,当日那样求我,如今遂了心愿不过一年半载,论理小两口儿正是浓情蜜意丢不开手的时候,怎么好端端的就变了心。当日一处念书时候,何大哥心思纯正嫉恶如仇,后来果然做了捕头,倒不像那样心里有个弯弯绕的,别是内中有什么误会吧……”
    乔姐儿叹了口气道:“若是真有误会那是最好的了,二姐儿那蹄子是块爆炭,虽然我方才言语上多有压制住了她,要是那何大郎真有此事,说不定真要闹到和离这一步,我乔家门儿里可算是丢了先人的脸了……”

  ☆、第103章 总捕头千里追妻

忽然听见外头好似小姑娘哭喊的声音,又有侯儿呵斥之声,乔姐儿只怕出事,赶忙推了丈夫,两个顾不得梳洗,穿了衣裳开了门往外头看看端的。
    原是欢姐儿还惦记着阿寄那小奶狗,早晨趁着母亲和弟弟没起,自己先起来穿了衣裳,跑到内宅里头来寻。
    远远瞧见了狗窝,又想起小时候的把戏,要来唬它,谁知那阿寄如今家主人阔了,再不是喂它剩菜剩饭,一日几斤的好牛肉养着,一年半载身量儿就猛长起来,若是往上一蹿站了起来,足有一人多高,周身皮毛油光崭亮的好不威风。
    欢姐儿还道它是当年那只给自己追的满院子乱跑的小奶狗,恍惚瞧见窝里睡着一个圆团团的绒球儿,捂着嘴儿笑,一面上手去戳它。
    阿寄如今大了,再不是往日傻吃闷睡的模样,十分警醒,欢姐儿一走进就察觉出来了,且喜还认得她身上的味道,知道是自家小时候的玩伴,心里也欢喜,腾地跳跃起来,就往欢姐儿身上蹿。
    何欢姐儿眼见狗窝里钻出一头野狼一般模样的巨兽,唬得小脸儿煞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扭头就跑,阿寄不知道小姑娘是吓着了,只当还和原先一样,撒着欢儿的在后头追,追得欢姐儿满院子乱跑。
    侯儿两口子就住在廊下的下房里,听见狗叫,还道是进贼了,赶忙起来穿了衣裳去瞧,才知道是欢姐儿淘气,反而叫阿寄赶着乱跑,连忙上来喝住大狗。
    乔姐儿忍住了笑,上前来接过欢姐儿抱了起来哄道:“怎么倒叫我们阿寄给吓着了?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欺负人家的,这可是风水轮流转了……”
    欢姐儿抽抽搭搭的哭道:“再不信是阿寄,怎么几日不见就长得比我还高了,若真是它,再不欺负人的……”
    那阿寄好似也知道自己莽撞,又见女主人出来,耷拉着脑袋一晃一晃的,摇着尾巴好似认错的模样。
    乔姐儿笑道:“它那是与你玩呢,若不信只管去摸摸它也是不妨的。”欢姐儿原本胆子就大,听见真是阿寄,反倒不怕了,从姨娘身上下来,小心翼翼的往狗儿身边去。
    阿寄前番吓着了小姑娘,如今也懂得温文,悠闲踱步蹭了过来,试探着舔了舔小姑娘的手心。欢姐儿见阿寄依旧与自家亲近,小孩儿家变脸快,回嗔作喜,上前去扑上了大狗,就要当马骑,阿寄见欢姐儿直往自己身上蹿,倒有些惊了,扭了狼腰挣脱了姑娘,蹿回狗窝里头盘住了不敢动弹。惹得家大人笑了一回。
    正说笑,就听见外头甄莲娘进了内宅,到门首处低低的声音道:“跟爷和奶奶回,高显城里姨老爷到了……”
    两口子再想不到这何大郎恁般心急,才一夜就追了过来,赶忙回房梳洗,一面吩咐莲娘预备客饭打发他吃,再去回一声二姑娘,说夫家来接,叫她出来相迎。
    乔姐儿一面服侍丈夫抹脸一面笑道:“我就说他们小两口儿是丢不开手的,若是妹夫淡了心思,再不会这般急三火四的来寻,今儿一早到的,自然是昨儿赶了一夜的路。”
    两个收拾妥当,往前头堂屋里去,见何大郎单身一口儿前来,包袱皮儿搁在桌子上,正低了头扒饭,风尘仆仆的,眼窝子都深陷下去,见了三郎两口子,赶忙丢下饭盆儿站起来道:“家里的骄纵些,听风就是雨,给姐姐、姐夫添了麻烦。”
    三郎赶忙谦逊道:“都是自家骨肉,何必说些见外的话。”何大郎叹道:“这一回可是得了教训,做事情再不敢瞒人的了……”
    原来那看街的赵老爷如今升任了县丞老爷,家里银子登时宽裕起来,原先做个看街的,只要吃一碗安乐茶饭,万事不放在心上,如今选出来了,心里就多了些花花肠子,与县尉老爷并衙门口儿里的捕头、书办混在一处,也时常要往花街柳巷里头应酬应酬。
    谁知就与那吴银姐十分相得,开始也不过是个露水姻缘,日子久了,倒生出些情份来,银姐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儿,一见县丞有了怜惜之意,又是高显城里第二把交椅,就有心谋进他府上做个姨娘。
    两个一来二去的上了手,银姐久在风尘,深谙待客之道,并不躁进,反而做出许多温婉可人深明大义的态度,每日里欢会已毕,就垂泪自怨自艾,说自家误入风尘,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老爷,恨不相逢未嫁时等语。
    越发惹得县丞老爷动了怜香惜玉之心,一来二去,就萌生要娶回家去做了如君的念头。谁知事情做得又不机密,给赵太太探听到了风声,气了一个发昏章第十一,只管领了家中丫头老婆子,闹到勾栏院里去,揪出吴银姐好一顿打骂,头发也铰得狗啃一般,衣裳也撕破了,顶着门把吴家妈妈骂个臭死,门上泼了屎尿才气忿忿的去了。
    等到赵老爷再上门,娘们儿唬得不敢接待,那吴银姐撒娇撒痴诉说大娘不容之事。赵老爷也是无法,心中虽然恼了赵太太,怎奈多年结发之情,又不肯为了个窑姐儿与正头妻子生份,这一头又割舍不下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儿。
    那赵太太自从闹了一场,把家中看得铁桶也似的相仿,每日里赵老爷下了衙门回来,丫头老婆子、家奴院公都好似赵太太的耳报神一般团团围住了,自己家中倒好像是坐了男监一般。
    只好趁着晌午衙门里歇中觉的空子,十天半月才好往行院里走一趟,略解相思之情。成日家吴银姐要买个胭脂水粉,或是赵老爷来了兴致,写一两首情话歪诗,便差个传递之人,因见手下的何捕头办事老成,是个能员干吏,又不似旁的公人那般喜欢嚼老婆舌头,所以竟派了他这个差事,银姐有甚事情,获要传递东西信息,都是何大郎从中调停。
    三郎夫妻两个听了这段公案,也当真是哭笑不得,见他说得磊落,看去又不似扯谎,乔姐儿因笑问道:“既然恁的,就该早说才是,怎的等到我们二姑娘跑了出来才说了,岂不是又要告了假来寻她。”
    何大郎叹道:“谁知二姐儿的脾气这样大,听风就是雨,也不问我一声,带着孩子就走,只留下个纸条子,说要与我和离,想了半日,也只好是投奔到姐夫的本钱上来,连夜赶路,若不是在此,我还真就抓瞎了。”
    乔姐儿原本说笑,听见二姑娘竟不辞而别,蹙了眉头道:“这丫头也太胡闹了,带了夫家的哥儿、姐儿,连句话也不说就跑出来,万一出了事,叫我乔家门儿怎么交代……妹夫别恼,等我说她!”
    留下三郎陪着,自己拿了长姐的款儿,往西屋里头去,打帘子进去就瞧见二姐儿正裹包袱皮儿,见她来了道:“我都听见了,既然他来,我就走!”乔姐儿瞪她一眼,上来抢下包袱皮儿,按了妹子坐在春凳上道:“你这丫头恁的气性大,凡事都有个缘故,你白问他一句,若是坐实了,人家也不委屈。”
    二姐儿啐了一声道:“他有什么委屈?我且不管他是去作甚的,进了窑子就是不对!”一旁欢姐儿一直不声不响的哄着弟弟,听见这话,小大人儿似的狠命点点头道:“不正经!”
    倒把乔家姐妹唬了一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乔姐儿道:“了不得,你这后娘当的,倒挑唆着姑娘骂起亲爹来。”二姐儿得意一笑道:“这叫做帮里不帮亲么!”
    姐妹笑了一回,乔姐儿赶忙将何大郎的差事与她说了,一面又正色教训道:“平日里咱们两个玩笑几句是不妨的,如今听见你不辞而别,就少不得讨你的嫌,也要说你两句了。
    你这夫家在高显城里就算是难得的,因为比你大几岁年纪,平日里把你当个妹子、闺女似的宠着,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千依百顺,就算夫妻两个略有几句龃龉,到底不该带着孩子不辞而别啊。
    再说欢姐儿又是你先头大姐姐的独养女孩儿,庆哥儿是他们何家千倾地一根苗儿,两个凭谁出了一点儿岔子,你后半辈子怎么对得起人家……”
    几句话在情在理,说的二姐儿低垂了粉颈不言语了。半晌方呐呐的说道:“不是我沾火就着,谁叫他不早说明白了,也就没有恁多是非……”
    乔姐儿摇了摇头叹道:“这也是他们男人家的为难之处,做了顶门立户的男子,谁不乐意开谈只说长坂坡,守口如瓶走麦城?如今你丈夫当着三班总捕,一咳嗽一跺脚,高显城门也要抖三抖,给人派了那个看顾窑姐儿的差事,叫他怎么好对你说的……”
    二姐儿听了这话,眼圈一红,低了细想了一回,自小儿没了娘,长姐代了母职,老母鸡也似百般回护把自家养大了,出了阁又遇上个会疼人的老女婿,待自己简直比待欢姐儿还要仔细,一辈子没受过屈儿,却不知丈夫在外头维持经营,都是为了这个家。
    如今因为些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冒着险一个妇道人家带两个孩子说走就走了,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负了人家一辈子了……
    想到此处才觉得后怕,挽住了乔姐儿道:“好姐姐,我这回是真知道错了,你带我去……去给他陪个不是。”
    乔姐儿怜爱地替妹子整了整鬓角笑道:“这不是明白过来了?你在房里等着,我去唤了他进来。”
    开了客房门,就瞧见何大郎有些局促站在外头,想来方才偷听了半日,见了乔姐儿,一揖到地的只管打躬称谢。
    乔姐儿摆了摆手,抿嘴儿一笑,朝里间递了个眼色。何大郎会意,一个箭步就窜进了房里,碧霞奴忍住笑,倒带了房门,领着欢姐儿出去了。
    里头夫妻相会,何大郎失而复得,得了活宝贝似的搂在怀里道:“我的娇娇,好大的气性,我何大郎一辈子也不曾怕过谁,这一回可唬得心都从腔子里蹦出来,想着若是姐夫家里寻不着,当真跳了护城河的心都有。”
    二姐儿听见他这般说,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只是嘴硬不肯说软话儿,啐了一声道:“好没脸,为了个妇道人家要死要活的,便是我们离了你,自然还有好的来奉承,什么金姐银姐的,我不过是个乔木材儿罢了……”
    那何大郎见浑家怄他,又怕乔姐儿没有解释清楚,仗着房里没人,半跪在炕沿儿指天发誓,才说了一句狠话,早给二姑娘拧了嘴道:“呸!你不要脸,难道我们娘们儿也不顾了,死呀活呀的,庆哥儿还没断奶呢……”
    何大郎见媳妇儿不恼了,方才放心,搂在怀里笑道:“大奶奶说的是,小人接了你们回去,自然外头好生奔着,挣了嚼裹儿养活一家子骨肉。”
    二姐儿听见大郎上进倒是好事,又见他为了养活自己母子三个,不得不为了五斗米折腰,倒要去个窑姐儿那里听差,大好男儿折了气性,心里指不定怎么憋屈呢。
    想到此处心里早就和软的春泥也似,投体入怀靠了何大郎的胸膛上,难得柔声道:“为了我们娘们儿好,也不在这个上头,况且做捕头拿的是死钱儿,虽说外头有些个孝敬,终究不过小打小闹的,又要看人家脸色行事,依我看,倒不如我姐姐、姐夫这般自己经营个本钱快活些。”
    何大郎见惯了二姐儿骄纵脾气,如今见她妩媚多情,心中大乐,搂了浑家笑道:“像是姐夫这般的机缘,如何是人人都有的,况且有了自家买卖,都是自负盈亏的,哪一日不是夙兴夜寐,如何比得衙门口儿里能够浑水摸鱼?我倒不怕吃苦做那白手起家的勾当,只怕连累了你也跟着起早趟黑的。”
    二姐儿见丈夫怜惜自家,心里泛着蜜,仰起头来瞧他道:“看你灰头土脸的,定是骑着快马一路跑了来,竟是个傻子,也不知道雇车……”
    说着,解了自家纽扣儿上的帕子,一手揽着丈夫的脖子,轻柔仔细的给他抹脸。何大郎新婚小别,哪里经得住这个,抱到炕沿儿上头按住了,硬邦邦的就要顶入,唬得二姐儿狠命捶他,一面低声道:“了不得,青天白日的做这样勾当,门还没闩……”说到一半儿,脸上也红了。
    那何大郎心里大乐,蹿下炕去闩了门,回身跳到炕上,翻身进了神仙洞里风流眼,两个年轻夫妻,都是爽利多情的人儿,真个就在人家客房里头做成了一回好事。
    一时事毕,小夫妻交颈而眠,二姐儿接着方才话头儿说道:“往日里常听你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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