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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依旧秀色照清眸-第41部分

小说: 依旧秀色照清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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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踮着小脚忙前忙后,杨家屋场前人来人往。

  定勇披麻戴孝,咂嘴吃着舅舅玉仁带来的油条,舌头绕唇边舔了好几圈,又把右手指逐个嘬一遍,对身边使劲吞咽唾液的伙伴说:“上次你屋里爷爷死了冇油条吃,我屋里爹爹死了就有,哼。”

  狗伢子急忙说:“下回我爷爷再死就要我舅舅给我买糖粒子,还买烘糕,还买饼干。”

  年长些的新伢子赶紧说:“蠢得猪一样的,人死就变了鬼,鬼死了你还晓得?”

  狗伢子被噎得眼角带泪,说:“那我爹爹死的时候再要我舅舅买,反正总会给我买的。”

  定勇把剩下的大半截油条小心而夸张地揣进满是补丁的衣服口袋,与狗伢子玩起了打板游戏。榔头、剪刀一番较量后,输者把折叠成三角板状的烟盒先置于平地上,另一方用同样形状的烟盒甩打,打翻则归己。

  不久,定勇输得精光,只得开口借,狗子不肯,提出用油条换。定勇起先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终究扳本心切,讨价还价一阵后,以一口油条换五个板成交。定勇捏紧端部,让对方艰难的咬了一小口,于是游戏继续。

  建良老娘陈母是玉品远房表姨妈,当年天灾时娘家还得过金家救助,更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因杨、金两家的直系亲人都没在场,便自以两家长辈的身份与老队长陈二大汉主持着丧事,一边着人带着定忠分头往冲外各亲戚家报丧,一边指定大儿子负责账房,安排二儿子带人搭建灵堂,让么媳妇陈嫂带着娥嫂等一帮女人负责厨房,又让么崽友良去冲外批树,以便连夜赶做棺材。

  因大队所剩林木已寥寥无几,尽管友良软磨硬泡,也只空手而归,她连忙叫上孙子,提了马灯自己去找。

  舒书记一家刚吃过晚饭,正在厅屋闲聊,从厨房出来的么媳妇在娘家与陈母是忘年交,见到老友很是热情,拉进里屋问长问短,只是提到帮忙时似有难言之隐,婉言拒绝。

  原本信心满满的陈母一下泄了气,拉长着脸出来,硬着头皮自己开了口。不料舒书记答应得十分爽快,连惯有的官腔都不带,说:“其实如今用水泥料的多的是,街上合作社就有现成的买,便宜又结实,你肯定也晓得,湿树做料容易变形,又重,抬都还抬死人,不过对勇敢保护集体财产的先进社员我还是特事特办。”停顿片刻,见对方脸色已经由阴转晴,接着说:“只是全部解决确实有困难,只能批一部分;你再去帮着想想别的办法。”

  陈母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书记不多批一点算了。”舒书记摇摇头,不再言语,陈母只得作罢。

  回冲的路上,稀里糊涂得了便宜的陈母高兴了好一阵,心想:别个都讲舒书记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其实蛮实在的吧,一开口就答应了,到底是自己年老面子大些。

  她哪里知道个中奥妙。其实,平日里少有来往的陈母刚一进门,舒书记就不仅知道了目的,也知道对方所恃无非是与么媳妇的交情,不禁心头冷笑道:这个瘟老娘到底头发长,不谙世事,邻里乡亲哪个冇点来往,如果仅凭这点狗屁交情就能办成事,还是转手人情,谁还把老子放在眼里,毕恭毕敬。但随即又隐约不安起来,想起了自己曾几次扒灰都未得逞的事情,见平常心直口快的陈母从里屋出来后满脸不悦,说话生硬,误以为媳妇已漏了口分,来不及多想,只感觉给个顺水人情才有可能堵口,反正树也不是自家的。不过他还是对自己关键时候能沉着把握分寸十分满意,当时他寻思:人不宜好饭不宜饱,一升米养个恩人,一担米养个仇人,够堵口就行了,免得他下次得寸进尺,也免得别个学样,少批它二、三成只怕比批满或多批效果还好。

  友良听说还少了树,提起上次保管室翻修还剩下几根,跟母亲说我去找找福伢子商量商量。陈母明知硕德生前与缺心眼常有龃龉,却心想人死恩怨休,两人又从小要好,多少总该念点旧情,舒书记都礼让三分行个方便,如果自己亲自上门,干儿子的工作应该做得通,便要自告奋勇去找有福。友良与缺心眼也不对付,又极了解其为人,担心平班平辈的碰钉子难堪,心想还是母亲出马把握大些,也就随了她,只是提醒要顺带借钱借粮,说明天都等着急用,杨家从泥里翻出的几个钱都用光了,剩谷本来就不多,还都埋在泥巴里。

  过了独木桥灯就没油了,好在路熟,加上对面有点微光反射过来,总算没有摔着。缺心眼夫妇熄灯上床不久,杨家祸事带来的兴奋劲还未过去,哪里睡得着!此时正聊得起劲,声音大得有点耳背的陈母也听得清晰,只听花妹子说:

  “早在做姑娘的时候就听哒讲这个堂客们八字太恶太硬,带煞,要不得,在娘屋里就尅死过两个喜欢她的男人,过门不到二年就又尅死家爷,现在又尅死老倌,再找的话怕是还会尅,我要是男的,宁可打单身也不敢找她。”

  又听得缺心眼笑着说:“饱汉不知饿汉饥,讲起倒是好听,你是不了解男人,想堂客的时候心里跟猫抓似的火烧火燎,看你熬得住咯,还顾及得别个八字硬不硬啊?”…。也许是裹过足的老婆婆脚小步子轻,窗户下半截又蒙着纸,陈母靠墙在阶矶上闭目坐着听了好一阵,说话都没停止。

  丹妹子在对面帮完忙回家经过,看见黑影吓一大跳,凑近看清对方后问:“陈奶奶你坐到这里干么子?”里面的声音才嘎然而止。陈母慌忙起身,说:“我找福伢子哩,你晓得呐,才刚从舒书记屋里回来,走累了坐一下,唉,到底是老了,冇用了。”边说边叫门。

  陈母一进门就恕恕叨叨说道开了:“一个队上挨门对户的,日子久了,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虽然和硕蛮子有点过节,做队长的,觉悟还是应该要高一点哪,莫这样小皮细眼哩,看人家屋里出事,不但不闻不问,还躲在屋里七啊八的背后讲空话、看光光,要不得哩,菩萨会怪罪的,人家孤儿寡母的造孽哩,今后怎么过呀…。”说着说着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竟忘了正题,出门走了几步,才记起此行目的,返身提要树及借钱借粮的事。

  正在关门的缺心眼早已不耐烦,冷冷的说:“明天再讲咯。”然后就把门合上了。陈母本来早就有气,这一关门更是受了刺激,一把推开门,说:

  “钱粮倒是勉强可以缓到明早,料起码要一、二天才做得好,天气这样闷,不夜里马上动手搞得赢啊,人死为大,你跟一个死人较么子劲哪啊?”

  见对方没有反应,索性进门坐下来,又是一顿好说歹说,可缺心眼横竖不买帐,陈母气得破口大骂:“福伢子,你不是人!当初你娘跟我讨奶的时候,老子喂良伢子还少哒,还不是看你皮包骨头造孽,就霸蛮喂你几回,早晓得你绝物是这样的家伙,就是喂牛喂狗也冇得给你吃,饿死好得多,喂牛喂狗还会晓得好歹,还晓得知恩图报…”叫骂声传到对岸,咿咿呀呀哼唱的夜歌停顿了好一阵。 

  缺心眼感觉对岸的社员全都在屏气凝神朝这边观望,心里嘀咕道:又不是自己要,你是狗咬老鼠呐,不就喂过几口奶嘛,四常过么子口咯,等你老家伙伸腿闭眼,老子打发你几根就是了。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只顾闷声抽烟,见对方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只得答应把树先借给杨家,钱粮也松了口——只不过队上余粮总共也就二百斤。

  陈母想:借到总比没有强,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讲,谢天谢地,总算报了金家一回恩了。匆匆回去便打发友良带人取树,找有德称粮支钱,又叫账房派人上山砍树,并联系木匠。

  待一切准备停当,几个木匠正要动手的时候,有些懵懂呆傻的玉品神智已经完全清醒,坐在床上听完陈家大媳妇的情况介绍,马上赶到现场,行过大礼,客气的请大家停工,说木材要留作它用,然后来到账房请明天一早派人上街买水泥料。

  玉品的决定像又一次山体滑坡,各种猜测和议论四起,刚刚上床的陈母从孙子口中闻得此讯,更是火冒三丈,马上爬起来去找玉品。
  作者题外话:卷六题外话

  含蓄的祖宗用文字告诉我们,所谓生活,就是挣扎在口水汇成的海洋里,承受别人用舌头搅起的波澜,所谓幸运,就是你没有被呛死,脑袋时不时还能钻出水面看看天上的星云,判定前进的方向。这样看来,玉品身边那些仅仅嚼嚼是非的女人还都算听从祖训的孝子,该杖毙或沉潭的是男人,多年前的*案还未破,如今又有人垂涎起了玉品的美貌,为了逼她就范,计谋一个接着一个,而且枪枪锁喉,招招见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6。2 一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臭嘴直往脸上凑
一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臭嘴直往脸上凑

  陈母找到玉品,不等对方开口说话,劈头就骂:

  “平时看你们两公婆显得蛮恩爱的,哪晓得全是假样子,亏他平时对你那样好,做怕你累着,吃怕你饿着,屋里屋外做个冇空,餐餐抢着吃红薯,让着米饭给你吃,再冇得感情,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啦,莫说还给你留了好几个将军崽,就这样冇得良心,硬是做得出来,人一走茶就凉;我看硕伢子走得造孽,才求爷爷告奶奶,卖了老脸,费了天大的神搞点树,他凡间冇享点福,想让他到土眼里睡得舒服一点,你就狠哪,几根棺材板子也想变卖成票子,等改嫁的时候带起走;你算盘莫打得这样精,我明天就把树退回去,退不掉的话,等你卖树的时候去报告公社,抓起你这个投机倒把分子…”

  陈母转头问身边人:“杨婆婆跟燕妹子到冇,大妹子呢?”对方摇摇头,她马上又问:“亲家屋里呢?”依旧是否定,便接着骂道:“他娘跟姐姐冇回你就无法无天啊,总冇好久就会到屋了,到时候看她们不跟你舍死!就是你娘屋里人来了也绝不会准你这样乱搞,金家屋里怎么出了你这样冷血绝情的人咯,杵了不晓得好多辈的金字招牌会被你一次就毁掉去,长辈攒劲积德,你这个么妹子就做死的丧德,还读哒这么多书,我看你的书都是屁眼里读进去的,人心易昧,天地难欺…。”骂了一气后,命令友良立刻去把木匠叫回来接着开工。

  玉品忙把他请到一边,悄声说了几句,友良轻轻颔首。陈母感觉玉品在拉拢儿子,故意跟她作对,便大声催促起来。友良忙走过来跟母亲说:“先送您老回屋我再去咯,露水好重呢,莫凉哒。”陈母冷冷说:“三步路我自己走得,你不放心,让大孙伢子送就行。”友良说:“夜深天有点凉了,我顺便回去添件衣。”扶着母亲回家去了。

  谁都没有料到,翌日一大早,陈母就出现在连夜搭起的简易灵堂,先和杨家各位亲戚打过照面,陪着哭一场,然后询问买料的人出发没有,然后又开始出出进进忙乎,好像昨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人们的惊讶可想而知,甚至有人因不能肯定昨夜的情景是真实还是做梦,向当时在场的人小心求证,又自己用力掐两把,惹来一片笑声。等着再看好戏的少数社员颇感失落,也百思不得其解。

  昨晚陈母走后,缺心眼几乎一夜未眠,先是懊恼了好久,觉得自己心肠不够硬,便宜了硕德这小子。后来又后悔不迭,责怪自己榆木脑瓜不开窍,心眼死,一心只想使杨家难堪,竟没想到乘机主动给玉品送树借粮,先博得她的好感,为以后铺个路搭好桥,结果芝麻丢了,西瓜也冇捡到。鸡叫两遍了,又挖空心思想亡羊补牢的办法,也不知折腾到几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正沉侵在美梦中,忽然被一声闷响惊醒。

  花妹子挑水回来桶子碰着门槛,水泼了一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听见房里迅速穿衣起床的声音,赶紧放落扁担跑到屋后柴堆边躲起来——自从几年前的那个黄昏从河里捡回一条命,她对于丈夫的喜怒无常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过了几分钟,听见屋里叫喊:“花妹子,你把水桶放到门口干么子,挑进去啦。”声音平和,甚至还带着三分亲昵,便赶忙跑出来,说:“屙尿去了哩,实在憋不住了,差点屙到裤裆里。”

  缺心眼说:“随便蹲到路上屙一下就可以了啦,你那块烂家伙还怕别个看了去啊。”花妹子娇嗔道:“骚鸡公,不要脸。”

  花妹子看见丈夫破天荒早上洗脸,感觉有些意外,再看到他又偷偷走到房里,对着书桌上的镜子用心梳头,更是诧异,说:“哎呀,今天稀奇啦,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缺心眼命令说:”莫啰里巴嗦,快点去搞饭,队上有事。”听见堂客在厨房忙活后,便在床上坐下来,不时悄悄站起来透过窗户朝河对面望一望,因为天色尚早,灵堂还有些冷清。

  吃过早饭,好不容易等到对面人来人往,灵堂周围热闹起来,缺心眼急不可耐的走了过去,先在满地淤泥污水的残垣断壁间装模作样察看了一番,说:”梁木都朽成这个样子哪,不就用了。”凝神掐指算算,轻轻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难怪,年份这么久了。”然后径自找到玉品,当着众人的面问:“现在还有么子困难冇?有的话尽管找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不靠队上靠哪个?不管怎么样哪,我和硕蛮子毕竟是光屁股就耍起的朋友不;另外,一屋人到处借住也不是长久路,你们先搬到老食堂里去住着咯,等农闲的时候我再安排劳力帮你屋里建几间房子。”

  陈母的一百八十度转弯已经让人费解,缺心眼的举动更让人惊诧不已,不少人面面相觑,再次恍若大白天见了鬼。从给玉品定高工分开始,到给杨家分三茬茶叶,再到此次大半天时间里前后两副面孔,连友良都没有看懂对方的意图,理不清头绪,毕竟缺心眼远不是心思缜密的人,显露的表像也就比较混乱,前后矛盾——而自己也远不具备福尔摩斯式的洞察力,只是感觉就他平素的为人看,此事肯定不那么简单,来不及多想,便先捡好话着力捧了几句。

  陈母本想先让玉品母子继续在自己及几个儿子家里挤住一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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