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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依旧秀色照清眸-第53部分

小说: 依旧秀色照清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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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你见过哪样青菜抽花结籽后还嫩的啊
你见过哪样青菜抽花结籽后还嫩的啊 

  正当玉品母子进退两难之时,坡上下来一个挑担男人,看到这惊险场面,未等对方开口求助,赶紧放落箩筐,帮着把车推上了坡去。一路停停歇歇,午后才赶到葚市镇。

  从汽车坪进入主街约五十米,右边便是肉食品站,过了肉铺门面有一个过道,从过道进去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天井,母子四人把车停在坪内,掉落在垫板上的粪堆臭气立刻被这里更浓烈的臊臭淹没。

  除了偶尔几声猪哼鸡跳,站内静悄悄的,坪中一个四十左右的肥壮男人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脸在冬阳下油光放亮。听到声响,眉头皱了皱,带着厌烦的神色微睁双目睇了一眼,立刻坐了起来,脸上堆满笑容。看见玉品用手背擦抹流入眼中的汗水,马上起身进屋,拿出脸盆去水房打了热水来,放入毛巾递给玉品,十分殷勤的说:“尽管洗,瓮坛里还有的是。”玉品见水面上漂着油星,毛巾黑糊糊的,只溅着水洗了洗手上的血污,用毛巾擦了擦衣裤。然后帮定谋揩了鼻涕,让几个孩子也洗了手,拧干毛巾,倒了水,换了一盆新的,又溅着水洗了洗脸。定忠却没计较,从水池边拿起毛巾,把一盆水洗得墨黑,两个小的也抢着洗,总算没使男人觉得太尴尬。

  玉品微笑着说:“我们菜都经常吃斋,你们食品站就好呐,洗脸水都放油。”男子嘿嘿笑着,颇为自矜的说:“那是,就像陈老师说的,那个近水什么吧。”玉品笑着说:“近水楼台得太阳。”男子赶紧陪笑:“正是,正是,看不出来你还蛮有学问。”

  说话间,定勇带着定谋上街去了,男子已搬好凳倒了茶,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如果我冇猜错的话,你老倌肯定是工人,要不就是刚才送到门口就买东西去哒,不过半边户也辛苦哩。”玉品随便答道:“我老倌到外省做事去了。”男子见套不出话来,便不再拐弯抹角:“我以前好像见过你,你是金家屋里三妹子吧?玉品不假思索回道:“是啊,你怎么晓得?”男子扑扑跳着的心里一阵狂喜,稳稳神,说:“我怎么就不能晓得,我还晓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唉,可惜呀,年纪轻轻就…。”用手抹一把脸,从指缝间瞥见玉品脸色平静,马上说:“不讲了,不讲了,免得伤心,这天老爷要是不仁义,拿起石头打也是空的;也真难为你,一个堂客们拖家带口的,里里外外一双手,冇个帮忙的;像推车送猪本来应该是男人家的事,到食品站十几年哒,我还是头回看见女的送,还几十里;看不出来啊,你蛮厉害呐。”玉品笑笑,说:“冇办法哩,霸王硬上弓,睏着屙屎横霸蛮。”男子赶紧接话:“睏着屙屎也要屙得出啦,这么远的路我都吃不消。”

  男子忽然想起什么,匆匆起身,吩咐定忠守住进站过道,莫让猪跑,要玉品赶紧解绳卸猪,自己几乎是小跑着提来猪潲与盆子,把盆子放在坪中,倒满潲,示意玉品跟自己都退到过道口来。猪在角落里吭哧吭哧哼唧一会,犹豫着走近潲盆,狂饕不止。

  男子压低嗓门,以便尽量挨近玉品,说:“猪受了吓,人在边上不敢吃,关到空猪圈去喂哩就好些,只是站里人都吃酒去哒,黄老倌那只杂种讨媳妇,冇人证明等会难得麻烦,满圈的活物清啊数的耽误时间,你们还有几十里路要赶呢,如今天又黑得早,还要到街上买东西吧?”

  玉品缓慢的移开一点身子,想起唯一一次与硕德一起送猪过来,瘪瘪的猪肚还硬被扣除了好几斤饱潲,没跟来的那些年,硕德回家也都会愤愤不平的提起除潲的事,就说:“吃饱潲等会就除得多,还累你不是空忙了。”男子两手交叉抱到胸前,挺起腩肚,下巴一扬说:“你还不知道老…我是哪个吧?”玉品做姑娘时来称过肉,后来也零星见过对方一、二次,虽说他已经胖得变了形,哪里不晓得他是站里卖肉的漆胖子,故意说:“哦,对哩,添了这么多麻烦,还冇请教尊姓大名哩。”漆胖子尽量装得斯文,骄傲却是溢于言表,说:“免贵姓漆,大名呢,冇几个人晓得,小名吧,团方四转几十里怕是冇几个人不晓得我漆胖子的。”玉品假装大为惊讶,说:“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漆胖子啊,晓得晓得了。”

  漆胖子刚才的一丝失落消失得无影无踪,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尤其是能在玉品这里得到如此反应,他都有些飘飘然了。他拍拍胸脯,说:“有老子…有我在,哪个敢除你的潲。”见对方不答话,便问:“咦,真的,这猪正长膘呢,又喜潲,再喂二十来天就能达一等,怎么就送咯,急钱用啊?”玉品说:“一餐吃得几桶;喂不住哩,人吃都少哒,今年秋旱;红薯叶子都冇分几片,拿么子喂吧。”漆胖子说:“太可惜哒,太可惜哒,唉。”

  定勇和定谋回来了,定谋拉了拉玉品衣角,说:“妈妈,饿死了,你说过到了街上就买馍馍吃的。”玉品口袋里没钱,又给他揩了把鼻涕,拉到龙头边洗干净,说:“再忍一下子,接了猪钱马上就去啊。”漆胖子说:“你们还冇吃中饭啊,刚顾着讲话了,我给你们去买。”不顾玉品一再阻拦,进屋拿了钱、粮票跑了出去,一会功夫就连喘带吁捧了一堆冷馍回来,要上厨房去热,几个小孩早已饿的不行,拿起冷馍就一顿猛啃。

  一会猪已吃得肚胀腹圆,漆胖子连忙收起桶盆,又把坪里粪啊潲的打扫干净,刚放落扫帚,就陆续有人来上下午班了。过称的时候,漆胖子说玉品是自己亲戚,潲就没有扣了。

  漆胖子的确是方圆十几里的角色,说他是风云人物都不过分。每天天还未亮,四面八方一、二百人就在肉铺门前抢占有利位置,做好随时冲锋陷阵的准备,竖板门刚开一扇,立即挤破脑壳涌向柜台,漆哥、漆叔、漆爷的喊叫声马上震耳欲聋,常有妇孺因挤晕过去得以买到肉,人们就会羡慕不已,他的刀锋稍偏切下肥些的一块肉总会被人千恩万谢,肉价是七角六分钱一斤,他也偶尔会幽上一默:“七角啊,七角六哩。”众人一定赶紧卑色谀词陪笑。不一会肉就卖完,除了应付不愿散去还在恭维拜托的人外,一天就逍遥自在,众人都说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漆胖子几年来相的对象不下一个排,可偏偏就没有自己喜欢的。因杀猪要起早,站里分了单间,凭着能呼风唤雨的切肉刀,勾搭个女人倒不难,但食品站在热闹街口,站里又有三两常住户,自己在镇尾的三间房子住了女儿小两口,黄老倌大女儿就嫁在隔壁,所以打点野食就像过年一样,翻来覆去时只得*了事,俗话说的‘光棍穷,寡妇富’倒也因此没在他身上应验。恰恰相反,正如人们猜测议论的,他还真是有笔不菲的积蓄,积蓄的多少是众说纷纭,理由却是*不离十:妻子早上不适,晚上就在镇医院去世——几分钟前医生还打包票不必转院,没用几个钱;称砣女已出嫁,还得了一笔不少的彩礼;小时候讨饭的辛酸经历使他养成了近乎吝啬的习惯;还能隔三岔五的蹭顿吃喝。

  其实漆胖子年轻时候就认得玉品,那时候他到食品站上班已有几年,正在街边跟人闲聊,金家三姐妹从街中走过,那天恰好是玉品十六岁生日,穿了一身新衣,也是她成年后首次盛装逛街,街上一时竟寂静无声,似有《陌上桑》中描述的情景: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者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漆胖子惊异于玉品的美貌,但那时他已经结婚一年,过过眼瘾也就过去了。玉品在娘家时偶尔来称过一、二次肉,每次漆胖子都会兴奋得满脸通红,一改往日倨傲轻慢的神态,主动与顾客谈天说地,尽其所能却又不留痕迹的给予对方关照,当然无非也就是肥廋随挑,红称给足,得到的回报也就是玉品的一声‘累哒’,这一、二声‘累哒’也就是两人此前所有的正式交往。玉品出嫁后两人就没再碰过面,以至于今天他都有些不敢确认。

  但他的确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不仅早就风闻过玉品的事情,后来还听说了杨家的变故,老婆去世不久,他就跟来送猪的有德打听过对方情况,有德说:“这个骚货有么子要场咯。”漆胖子说:“未必如今还这样骚啊?”有德说:“那就搞不清,不过门倒是出得少了,天天在屋里出工。”漆胖子说:“那就是改好了咯。”有德说:“老家伙了,冇人要了不,别个有钱的肯定要找年轻漂亮的耍呐。”漆胖子说:“应该也只三十出头呐,冇老得这样快吧?”有德说:“怕都跟你一样舒服啵,一年四季日晒雨淋的,老起来不飞快呀,人过三十无少年,三十好几的女人家,细伢子都生了三、四个了,你见过哪样青菜抽花结籽后还嫩的啊?下次你总看得到咯,满脸的褶子,比我娘好不到哪里去。”他大失所望,也就没兴趣再提。

  今日见到玉品,漆胖子发现这女人依旧脸色红润形体健美,举止不俗,男人气度和女性柔美兼有,尤其是那种魅力四射的母性简直摄人心魄,对他这个从小父母双亡,而养父养母又都年长太多的人,反而比窈窕少女更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此时他恨透了有德,让自己白白耽误了许多时间,不过很快就被激动与幸福笼罩,远胜多年来被当半个神仙恭维讨好的快活惬意:有钱撑腰,一份灸手可热的工作,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城镇户口,仪表堂堂——就是胖点也是有福之相吧,这称心寡妇还不是煮熟的鸭子。

  漆胖子一连几日都沉浸在胡思乱想中,刀切到手上也跟当年刚见亡妻那次一样手痛心甜——陈老师赞的那什么庖丁美名毁了有什么要紧呢? 。 想看书来

7。6 肉挂梁上干闻腥的滋味难受
肉挂梁上干闻腥的滋味难受    文/Tan立心

  漆胖子当晚就清理了这几年来积攒的布票,这都是象征性地出点钱引子兑换甚至别人孝敬的,虽说为续弦一直做着准备,但要给杨家每人做一身新衣还是少了,票倒是一沓沓的,但大都是小票面,这年月谁家都缺布票。第二天一早便赶紧放出风去,二天就兑得差不多了。

  期间为是否给自己再做一身新衣犹豫不决,见别人无所谓,早几年在媒婆极力怂恿下做的那身才穿过几次,收在箱里还崭新,只是这二年肚子日见增大,有点紧绷而已,见玉品就另当别论了,那可是唯一能令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又想着还要不要给孩子们买点别的,最少也要买几本小人书,和亡妻结婚十几年就生一独女,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总之得对几个孩子上心,纵然不是亲生,养亲了,关键时候腰杆也硬扎些。要是和玉品再生下一、二个崽女就更是锦上添花,不仅今生今世能拴牢她,养亲孩子就更有把握了,若果真祖上积德菩萨保佑,那鸟黄老倌还敢放肆——

  黄老倌虚荣心强,喜欢揽事,莫说算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是素昧平生的姑娘媳妇胆子大点的,在自己这里泼不进水,跟着引荐者嗲声嗲气叫唤几声,也会哄得他*发痒,经常带人到处卖他的老脸;虽说一人难满百人意,但两人住着隔壁,自己哪回不是尽量成全。那次自家嫁女,黄老倌随了礼没赶上坐席,到处说空话,说返的礼烟太差,看不起人;自己当然多少会要见怪,他后来带了亲戚来买肉就没再买账,他竟敢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别人及时拦架抢刀,自己还不晓得怎样体面收场,他那么多崽女,谁能不心里发毛呢。

  漆胖子到百货店选了一面最大的镜子买下,用报纸包起来,回应了几句售货员亲昵的调侃,回来关上门,拿出箱里那套相亲专衣穿上,一次次扎紧裤带反复照看,直到再也使不上劲才觉得合身。不料刚一抬头挺胸,使劲收紧的腹部一复原,把布裤带绷断了。接上后又小心翼翼的扎紧,接头疙瘩压在身上却有些不爽。他索性一狠心,又回店里买了平生第一根皮带,学着干部模样,敞衣扎带照镜一看,觉得派头十足,既少了紧腹之苦,又不必再添新衣,省了钱、票还精神倍增。便高兴得在房内走过来走过去,孤芳自赏了千百遍,心里暗叹:老话说得好啊,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就在漆胖子认为万事俱备,准备上门恭请媒婆的前一天,缺心眼两夫妇送猪来了,漆胖子喜不自禁,头脑竟出奇的活跃,说:“想娘家人,小舅子和姨子就都来了,我正要去看你呢,东风不请自来了。”迫不及待的拉了缺心眼进屋喝茶,又小跑着去买好烟,花妹子自个兑了一碗白开水喝完,逛街去了。

  漆胖子买烟回屋,开门见山请缺心眼帮忙玉成婚事,见对方神情怪异,便一根接一根的递烟,又续了好几次水,口中不停的说着玉品的好话,打听她的详细情况。缺心眼好一阵只顾闷头抽烟、喝茶,并不答话,后来觉得有些失态,就说:“头次抽你这么好的烟,抽得你心里辣痛的吧?”漆胖子赶紧说:“哪里哪里,老弟笑话我,我们哥俩谁跟谁啊,你要是把忙帮成了,我送你一条。”话一出口,顿觉后悔:一条可是几块钱好远哩,年年送猪帮他的忙,他也从来冇表示过,凭么子许愿?抵了得的好处他还赚呢!

  缺心眼说:“抽了你的好烟还要请你帮忙,烟倒不要你送,你先帮我把猪吊了吧。”

  两人多年前就打成相识,那次漆胖子买下少年有德一担柴,因为要强行抹掉五分钱尾数而争吵不休,按照规矩即使要抹尾也须遵四舍五入原则,但漆胖子坚持认为五居十中间,可舍可入,围观者也大多帮着他说话。缺心眼和几个兄弟正在百货公司扩建工地上挑砖,被有德寻过去帮腔,那时对方到食品站不久,缺心眼不知他底细,想息事宁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吧,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让有德莫卖了,但漆胖子不肯。缺心眼又提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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