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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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对她而言非常陌生，在这里她没有亲人，甚至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找不到。这条路很长，莫卿卿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沿着这条路走，可还是走到了尽头，她面临着选择，是该向左拐还是该向右拐？她愣怔了片刻，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然后一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回走了。这个地方让她感觉陌生而恐惧，她不想再呆下去，她要去省城找外婆，她要去火车站，她必须在火车站重新上车。
中午的阳光有些莫名的暴烈，莫卿卿的额角和后背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她感到口渴，从昨晚到现在她一口水都没喝过，她的书包带上系着一只粉红色的小茶缸，是每天上学时在学校喝水用的，但此刻，小茶缸的表面被太阳晒得很热，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她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努力咽了口唾沫，继续往前走。她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走不动了，她不仅渴，还饿，非常非常饿。她不敢去想自己的肚子问题，她一想就一步都走不动了。可是她必须走，这里的路边没有长江饭店，没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馅饼。想起馅饼，莫卿卿的眼睛潮湿了，她想到了吴小丹，吴小丹和她互换了书，她觉得她们已经是朋友了，可她却没有和朋友告别就急匆匆下了火车。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吴小丹很亲切，并隐隐期待着以后还会再见面。
莫卿卿几乎没有朋友，她总是人群中最沉默的一个，不会交流，也不爱交流，她唯一的朋友是她的同桌伊诺。和安静白皙的莫卿卿不同，伊诺浑身上下充满着活力，她爱说爱笑，就连走起路来也是蹦蹦跳跳的。她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喜欢和男生一起跑步、打球，在男生里特别有人气。莫卿卿也喜欢伊诺，因为伊诺是她特别想努力变成的那种人，她的聪明伶俐、她的多才多艺、她的好成绩、好人缘，对莫卿卿来说都是遥不可及却又满心向往的。莫卿卿喜欢沾染她的气息，和她在一起，莫卿卿总是感觉安全又快乐。
一路胡思乱想着，终于，在莫卿卿不经意的一抬头间，“火车站”三个红字出现在眼前。她一下子激动起来，身上好像突然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这力量激励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匆匆行进。
莫卿卿早晨急着从这里跑出去，根本没注意这里究竟是什么模样。此刻，她惊喜地发现不大的候车室竟然在醒目的位置上摆着一个带水龙头的铝皮大桶，上边写着“白开水”。莫卿卿从书包带上解下小茶缸，在水桶里接了满满一缸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她惊讶地发现，原来水竟然这么好喝，她以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一鼓作气，连着喝了三茶缸，直到水快顺着嗓子眼儿流出来了，才不得不意犹未尽的作罢。她看到水桶旁边有个小窗口，摆卖几种小饼干，还有包子、馒头、榨菜什么的。莫卿卿摸摸肚子，肚子圆鼓鼓的一点不饿了，她知道是自己水喝太多的缘故。但她还是买了一包小饼干塞在书包里，她怕一会儿饿了买不到吃的。
卿卿我我 第一章 8（2）
然后，莫卿卿在候车室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写着“售票口”的小窗户。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莫卿卿知道了乘车必须要买票的重要性。她买了票，并将票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她再也不想在火车上到处跑，不想再惊恐万状地跑下车了，这一次，她必须顺顺当当地到达省城。
莫卿卿询问了一下时间，得知现在是晚上六点二十分，距离上车时间还有四个半小时。她觉得时间还早，就在候车室的座位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唐诗，一页一页认真翻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莫卿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公园里，她转了一圈，发现里面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她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不知是该离开还是留下来一个人玩儿？正举棋不定间她突然感觉到一阵腹胀，想上厕所。可是四周除了花草树木就是游乐场，根本没有厕所。她急了，一路小跑着到处找，可是公园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建造这种设施，怎么也找不到。后来，莫卿卿实在忍不住了，她走到一树花丛后面，看看左右没什么动静，就犹豫着蹲了下来。正在她准备解手的一霎那，花丛中突然跳出几个人，他们笑着，说一些莫卿卿根本听不懂的话，一步一步向前逼近。莫卿卿想跑，可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拖不动；想喊，可喉咙发干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正在此时，那些人中的一个突然蹿至眼前，一把将莫卿卿推倒在地。
莫卿卿感到浑身已经散了架子，疼得要命，她趴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那些人得意地笑着：“起来，快爬起来。”这次莫卿卿听懂了他们的话。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根本没在什么公园，而是在候车室外面的墙根下。她一惊，下意识地想爬起来，可是屁股和胳膊都很疼，只能勉强坐着。她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做梦了吧，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衣服前襟就被人抓住了，与此同时，她看见一张扁平肮脏的脸近在咫尺，脏脸上的一双小眼睛正凶巴巴地盯着自己。“起来，装什么装！”说着，莫卿卿被他揪着前襟一把拎了起来。她发现她被四五个男孩儿围在了中间，这些男孩儿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有污渍，并且，他们都要比她高出一截。
莫卿卿的上下牙齿开始剧烈打颤，她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人，他们要把她怎么样。她只知道她很害怕，而且，她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拿出来，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快点！”
“你别装样，我们盯你很长时间了，你有钱。”
“要不想死就放老实点，赶快拿钱！”一个身材敦实的男孩儿冲莫卿卿晃了晃拳头。
莫卿卿听到了死，她会死吗？她不想死，她还想去外婆家，可是，这些人却说她要死。她一下子伤心绝望到了极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那些男孩儿有些慌张，莫卿卿惊天动地的哭声显然令他们始料未及。一个男孩儿慌乱地伸出脏手捂住了她的嘴：“搜！”紧接着，好几双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莫卿卿扭动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抵抗，慌乱中，她狠狠咬住了捂她嘴巴的脏手。“啊——”随着一声惨叫，被咬的男孩儿猝然松手，另外的几个人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对莫卿卿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有人扇她耳光，有人用拳头打她，有人用脚踹她，很快，她被打倒在地。她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大哭。 。。
卿卿我我 第一章 8（3）
终于，有人从她的裤袋里找到了钱，但是，他们还想要她书包里的小熊，他们揪住小熊的脑袋，拼命往外拽。眼看小熊就要被抢走了，就在这时，有人高喊了一声：“住手。”男孩儿们愣了一下，极不情愿地收了手。不远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走了过来，他的衣服有污渍但并不褴褛，头发和脸也还算干净，他很瘦，但个子挺高，比其他的男孩儿都要高上半头左右。他看看莫卿卿，又扫视了一下那些男孩儿，然后，劈手一下，从一个男孩儿手中夺回了钱，他把钱递给莫卿卿：“他们都是流浪儿，没有钱也没有饭吃。但他们不该欺负你，你是女的。你走吧，找你家大人去吧。”
莫卿卿刚想接钱，一个流浪儿突然狠狠撞了男孩儿一下，男孩儿猝不及防，打了个趔趄。他很快站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刚刚撞他的流浪儿。
流浪儿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但还是颇不服气地说：“怎么又是你？你他妈的还让不让我们吃饭？她没有大人跟着，我们盯她半天了。”
“就是，是她自己睡着了，我们就想要钱，是她太不听话。”
“这是我们的地盘，你算老几？怎么老管闲事？”
“你到底谁啊？老在这儿溜达什么？没事儿赶快滚，别坏老子的好事儿。”
男孩儿没说话，他把钱递给莫卿卿：“把钱拿好赶快走。”说话同时，他冷冷扫视了一下四周：“我看谁敢拦着你。”
莫卿卿接过钱，紧紧握在手心儿里。她看着男孩儿，犹豫着没敢迈步。男孩儿冲他一摆下巴，示意她往候车室走。莫卿卿刚想走，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句：“不准走！谁同意她走了？我们今天和你拼了。”说着，四五个流浪儿一拥而上，把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男孩儿一闪身，挡在了莫卿卿前面，他一一环视着那些流浪儿：“好，你们一起上，但前提是，你们只和我打，不准欺负女的。要是我赢了就让她走，要是我输了……”
“你输了就把你们俩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行！”男孩儿点点头：“一言为定！”
他侧着头，小声跟莫卿卿说：“一会儿你赶快走，别再让他们盯上你。”话音刚落，四五个流浪儿就冲了过来，男孩儿轻巧地一闪，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的后背，顺手一推，流浪儿“砰”一下摔了个狗吃屎。然后，他一转身，恰巧转到了一个流浪儿身后，他双手扳住流浪儿的肩膀，往前轻轻一推，刚好与另外一个流浪儿撞到了一快儿。他转来转去，手脚并用，一会儿功夫就把几个流浪儿打得东倒西歪。
莫卿卿看得心惊肉跳、眼花缭乱。她把钱一直握在手里，好几次她都想冲上去把钱给流浪儿，告诉他们别打了。她暗暗替男孩儿捏了把汗，她实在不想看到他被人围攻的场面。莫卿卿很紧张，同时她感觉有些冷，尤其两条腿，冰凉冰凉的，好像没穿裤子一样。她摸摸裤腿，裤子竟然是湿的！她吓了一跳，随即脸就红了，她知道自己尿裤子了。可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儿都没感觉？莫卿卿正在为自己的行为脸红不已之际，突然发现有个流浪儿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冲着男孩儿的后脑勺狠狠砸了过去，男孩儿头一闪，同时用手臂挡了一下，砖被打翻在地，“啪”得一声摔得粉碎。男孩反手想抓住扔砖的人，却见流浪儿们一声唿哨，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莫卿卿快马加鞭地跑上前去，她喘着粗气，怯生生地看着男孩儿血淋淋的手臂。男孩儿撩起衣襟擦了擦手臂上的血，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一点儿皮外小伤，不算什么。”莫卿卿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从书包带上解下小茶缸，将系茶缸的手绢包在了男孩儿的伤口上。她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男孩儿说：“我妈妈是医生，如果在青城就好了，我妈妈可以给你包扎。”
“你是青城的？”
“嗯。我在青城实验二小，我叫莫卿卿。”
“哦，莫——卿——卿。”男孩儿重复着：“我叫向飞，你的脸没事儿吧？都肿了。”
“没事儿。”
“你真是一个人出来的？”
“真的。我要去省城外婆家。”
……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候车室走，当莫卿卿想起要赶火车的时候，开往省城的列车刚刚开走。无奈，莫卿卿只好又回到了候车室，她在刚刚坐过的座位底下找到那本唐诗。然后，她和向飞头对头躺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深夜，莫卿卿发起了高烧，她不停地呓语、挣扎、喊叫。向飞准备送她去医院，可是走出很远都没看见医院的影子，无奈之下，向飞只好背着她，一头撞开了火车站值班室的大门。
卿卿我我 第一章 9（1）
十点，莫非生刚刚走进楼道，就被邻居大惊小怪地喊住了。邻居责怪地看着他说：“你怎么才回来啊？你们家叶大夫要做手术，刚才医院来人要家属去签字，敲了半天门儿也没人开，你快去看看吧。”
莫非生有点愣：“你说什么？叶婵吗？她怎么了？”
“下午医院有手术，我们家燕玲也是临时被叫走的。谁知叶大夫在手术台上突然晕过去了。我听说是什么大出血，必须做手术。”
莫非生仍然呆呆地站着。邻居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看看。”
莫非生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拔脚就跑。
叶婵刚刚被推进病房，脸色苍白地平躺在病床上，右手手臂上挂着针头很粗的点滴。莫非生焦急地喊着：“叶婵，叶婵，你醒醒啊。”
“别喊了，麻药还没过去，她听不见。”护士看看莫非生：“你就是叶大夫的家属吧？主任说你来了过去找找她，她刚下手术，可能在办公室吧。”
莫非生说声谢谢，心事重重地朝主任办公室走去。妇产科李主任正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喝水，看见莫非生进来，立马冲他招招手：“来，过来坐。”
李主任放下水杯，神色凝重地看着莫非生：“叶大夫是晚上七点二十分左右在外科手术台上突然晕倒的。后来发现下面大出血，被紧急送到了我们科。我们检查是意外流产，病人的子宫里还长有肌瘤，其中一个肌瘤不但位置不好，而且病变的可能性极大，这种情况需要马上手术。你知道，手术是必须要有家属签字的，可是……”李主任停顿了一下：“可是我们实在找不到你，叶大夫的手术又必须马上做，晚了会有生命危险。无奈我们只好给军区的叶副司令挂了电话。叶副司令指示：先救病人，病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我们在实施手术时发现子宫已无法保留，所以本着为病人健康着想的原则，将叶大夫的子宫切除了。”
莫非生脸色苍白，怔怔地。李主任看看他：“小莫啊，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叶婵比你更难过，手术做到一半她突然醒了，哭着说要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心里也都不是滋味，女人嘛，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她还不知道子宫已经切除了，你的任务很重，好好照顾她吧。”
莫非生的眼眶红了，叶婵怀孕了，可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下午的争吵，尤其不是推了她两下，她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李主任见状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可要坚强啊。现在都计划生育，这个孩子就是正常怀孕也不能生，也要计划掉。不生孩子，有没有子宫无所谓。你们不是有卿卿吗？我看那孩子是越长越像叶婵了，小美人啊。”
莫非生没怎么听李主任的话，他耳朵嗡嗡直响，脑子乱哄哄的。回到病房，叶婵依然在沉睡，护士告诉他晚上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