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 公主公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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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跟着，可不许贪玩，知道么？”
“皇额娘最好了。”永璟扑到皇后怀里，脸颊上因为兴奋染上淡淡的红色，乌黑的眼眸格外明亮，“永璟知道，皇额娘放心。”
皇后眼中的笑意不觉变得更加柔和，她抬手摸了摸永璟的头，“好了，皇额娘与你芷姐姐、兰姐姐有事要说，永璟先出去玩会儿。”
眼看着永璟由乳母、嬷嬷带离，消失在门口，皇后招呼了兰馨、兰芷在桌旁就座，立时便有宫女上了香茗。
皇后端起白瓷杯子轻啜了一口，看向兰芷，“再过几日便是十八了。芷儿，老佛爷可有交代什么？”
兰芷点头笑道，“永璧哥哥大婚，皇玛嬷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芷儿，让芷儿到时候去恭喜一声。至于其他，自然是听皇额娘的，我呀，就是向皇额娘讨主意来了。”
“这几日芷儿过来，帮着皇额娘准备礼单也就是了，兰儿也来。以后你们都是要掌家的，这会儿多学点总没错。”皇后也没觉得有何意外，倒是来回打量了兰馨兰芷一回，忽然笑道，“这眨眼间，永璧都大婚了，你们两个丫头也大了，在这宫里怕是住不长了。”
兰馨兰芷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兰芷倒没有什么，兰馨却是垂下头去红了脸。
皇后笑了笑，拉过兰馨的手，“芷儿的婚事自有老佛爷做主，现在老佛爷不在宫里，倒是不急。至于兰儿，你皇阿玛前几日已提起过，也就这几个月的事了。”
兰馨的头垂得更低了，“全凭皇额娘、皇阿玛做主。”
看着兰馨娇羞的模样，兰芷不由地有些急了，“姐，皇额娘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要问问你的意见。这可是关系一辈子的事，你要想清楚，待皇阿玛下了旨，再说什么就晚了。”
“就是这个理儿。”皇后瞥了兰芷一眼，见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却也没有开口责怪她语中的逾矩之意，只看着兰馨道，“兰儿，这里也没外人，咱们娘儿三说说私房话，传不到外头去。你有什么想法，好歹也跟皇额娘讲讲，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皇额娘与皇阿玛的眼光，兰儿自是相信的。”沉默了良久，兰馨才开口道，“若问兰儿自己，只需那肯上进、有担当的便是。”
兰馨自进得宫里，一直养在皇后身边，深宫之中，又哪里有机会见着外男？能说出这么一句来，已是不易了，至少说明她的确是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所以，皇后点了点头后，也没有再问。
至于兰芷，她是打定主意不会让兰馨跟皓祯扯上关系的，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自然是先下手为强，若是能将兰馨预定出去，那就更好了。
当下，兰芷便扯着皇后的袖子撒娇，“皇额娘，芷儿与姐姐自来了宫里，根本没见过几个人，您让姐姐怎么跟您说嘛？”
“这话也就芷丫头你敢说，你那皇阿玛居然还宠着你，真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皇后轻描淡写地训斥了一句，竟也沉吟起来，“芷儿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老佛爷派了你去和亲王府，兰儿便替皇额娘跑一趟吧。”
“多谢皇额娘。”不等兰馨答应，兰芷已笑眯眯地挽了皇后的手臂，“果然还是皇额娘最疼我们了。皇额娘放心，芷儿定会帮姐姐把好关的。”
皇后看了还不在状况的兰馨一眼，心下暗叹。兰馨固然娇憨可人，但这些年来，她似乎将兰馨保护得太好了，相比起太后身边的兰芷，有些方面却是有所不如。
“机会皇额娘给了，不过你们两个丫头可别闹出事来。”想了想，皇后还是嘱咐了一句，“芷儿丫头，你也甭光顾着兰儿，老佛爷既然让你去，未尝没有这个意思在。”
兰芷怔了怔，忽然狡黠一笑，“我们这回是奉旨办事，谁敢说什么？至于别的，芷儿什么也不知道，再不济，还有姐姐顶着不是？”
皇后知道兰芷是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言，拣了去和亲王府要注意的事项说了一些，再挑着礼单的问题说开去，听得兰芷兰馨连连点头。
经过这一回，兰芷才知道，原来平日里严肃刻板，将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皇后，在遇上自家孩子的事时，也是会“假公济私”的。
偶遇
从坤宁宫出来，已将近未时。上午说完永璧大婚之事，皇后又留了午膳，之后陪着永璟玩了会儿，直到永璟由乳母带着去歇午觉，兰芷这才告辞离开。
御花园中，郁郁葱葱的花木在地上投下层层叠叠的阴影，虽说午后的阳光有些灼人，走在树荫下的兰芷并不觉得热，相反，那丝丝缕缕的微风吹来，带起枝叶摩挲的莎莎声，竟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清凉与宁谧。
似乎这嘈杂、这喧嚣都已隐没在树丛花枝下，整座皇宫都在视线里远去。不自觉的，兰芷的脚步开始放轻、放慢。难得沉浸在思绪中的兰芷，并没有发现远处以身着明黄为首的一队人正在向她这边走来，待她发现的时候，那人已行至她十步开外。
避无可避，也无需躲避，兰芷整理了思绪，笑着迎了上去，一甩帕子，“皇阿玛吉祥。”
“原来是芷儿丫头。”遇到兰芷，乾隆似乎也很高兴，挥手让兰芷身后的嬷嬷、宫女太监起身，笑看着兰芷道，“你的身子刚好一些，出来走走也不错，只别累着了。”
“多谢皇阿玛关心，芷儿已经没事了。”
兰芷站直身子，抬眼向乾隆望去。直到这时，兰芷才发现乾隆身侧略靠后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并没有穿着朝服，兰芷看不出他的身份，他的身形修长，清隽的眉眼透着文人的书卷气与武人的英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竟看不出半点不和谐。
这是一个集样貌气质于一身的好看的男人。
兰芷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句，随即转开视线不再理会，上前两步挽住了乾隆的手臂，“芷儿日日闲着，哪里会累着？倒是皇阿玛日理万机，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皇阿玛的身子好得很。”乾隆听得身心舒坦，龙心大悦，“看芷丫头来的方向，可是去看过你皇额娘了？”
“不止见了皇额娘，还见了十三弟。”兰芷点头，“永璧哥哥将要大婚，皇玛嬷临行前曾特意嘱咐了芷儿，这一回，可不就是向皇额娘取经去了？”
“原来是这事儿。”乾隆恍然大悟，“永璧那孩子向来得老佛爷的眼，你皇额娘那边可是由兰儿代行？”
兰芷笑嘻嘻地举起大拇指，“皇阿玛英明。”
“贫嘴！”乾隆笑骂了一句，却一点也没见他有不高兴，“虽说你们是奉命而去，但总归是未出阁的格格，行事上多有不便。不如这样，朕这边也给他备了一份贺礼，到时候便让永琪帮着走一趟，你们与他一同前往，可好？”
“有五哥同行，自然是再好不过。还是皇阿玛想得周到。”
事实上，兰芷一点儿也不想跟永琪一起。一见着永琪，十有八九会见着福家的两兄弟，为了远离未来的麻烦，兰芷一向对他们能避则避。幸好永琪其人，与兄弟姐妹的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更何况她与兰馨两个养女，平常见到了，也不过是点个头，打个招呼。
倒是太后与乾隆，对他一向宠爱得紧，单看他年近二十还未大婚分府便可见一斑。兰芷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五阿哥，太后与乾隆是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当然，兰芷并不觉得永琪优秀到能让太后乾隆将宝完全压在他身上，究其原因，不过是没有办法罢了。
乾隆现存的儿子中，老大老三在孝贤丧礼上遭乾隆训斥，早已言明不堪大用，而他们自己也因此失去斗志，郁郁度日；老六过继给了乾隆的堂兄弟；老二老四老七老九老十早殇；老八寄情书画，且腿上微有残疾，十一十二十三还小，看不出什么，至于十四，出生还未满月便没了。所以，在这大猫小猫两三只的现实下，还算过得去的老五便成了一朵奇葩。
在兰芷看来，永琪的生母愉妃还在世，他不亲嫡母就算了，却亲近令妃这个年纪并不算大的宠妃，已让她喜欢不起来。若不是如今乾隆开了口，她无法拒绝，兰芷怎么也不会让自己跟他产生深的交集。
“如此，就这么决定了。”乾隆拍了板，顿了片刻忽然道，“若只有永琪也就罢了，但加上你与兰儿，这侍卫的人员可得慎重，朕要好好选选，须得万无一失才行。”
兰芷倒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她与兰馨出行，必定是嬷嬷、宫女太监一大堆的。当下，她便随口答道，“芷儿只负责将皇玛麽、皇阿玛与皇额娘的祝贺送到，其他的自然由皇阿玛操心。”
“皇阿玛办事，芷丫头只管放心便是。”
乾隆大包大揽，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别有用意，只是，兰芷并没有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只因那跟随在乾隆另一边稍靠后、仿佛已经被乾隆遗忘的年轻人，自她一出现，确切地说，是在乾隆叫出“芷丫头”之后，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兰芷知道自己长得很不错，却也并不是什么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目光的绝色，能跟在乾隆身边进后宫的人，平日里看到美女的机会多了。再说，她刚刚向乾隆行礼时，那年轻人仅只淡淡地扫过她一眼，也不见得是看中她公主的身份，他对她不寻常的关注，反而更像是对她本身的兴趣。
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兴味，还有一丝兰芷分辨不清的情绪，虽并不让人讨厌，但任谁被这般盯着看，都会不舒服。兰芷自然不能免俗，也许是错觉，渐渐的，她觉得自己连笑都变得勉强僵硬起来。
偏生乾隆不知是根本没有察觉，还是发现了故意装作没发现，一路拉着兰芷絮絮叨叨，有好几次兰芷想跪安离开，都被乾隆岔了开去。到了后来，兰芷心里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任凭乾隆在那边口若悬河，她只偶尔应答一句，由着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终于，乾隆像是说累了，停了下来，兰芷瞅准机会，也不管乾隆会不会有想法，便匆匆告辞，那模样，甚至带着一点落荒而逃的局促。
“哈哈哈……”
看着兰芷的背影消失在树影花丛间，乾隆忽然爆出一阵愉悦的大笑，转而略带戏谑地看向身侧的年轻人，“这还是第一次，朕瞧见芷儿这副模样，瑶林实在是功不可没。”
如果兰芷还在，她定是要惊讶了。这年轻人，竟然是傅恒的第三子，富察氏福康安。若从历史来看，乾隆二十四年的福康安应当还是个六七岁的娃娃，在这里，却已是一个年近弱冠的青年。
“瑶林，你跟朕说实话，朕的这个女儿怎么样？”眼见福康安笑而不答，乾隆心底不禁开始怀疑嘀咕起来，“方才，朕可是见你一直瞧着芷丫头，该不是朕看错了吧？”
乾隆对福康安说话的语气，听不出半点君臣的上下之别，倒更像是普通的长辈与晚辈，带着些许轻松与随便，就像是闲话家常一般。
而福康安对乾隆的态度，除去应有的尊敬之外，也没有旁人面对帝王时的畏惧与拘束。听着乾隆相问，他大大方方地将视线从兰芷离去的方向收回，笑着赞道，“古往今来，只一句可堪形容芷格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乾隆笑得心满意足。此时的他，满心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就像所有家有优秀儿女的父亲一般，乾隆会下意识地希望听到旁人对自己儿女的称赞与夸奖，一旦有人说一句儿女的好，他会比有人夸奖他十句还高兴。自然而然的，他忽略了福康安是与兰芷同辈的年轻人，也忽略了外臣这般形容一个未出阁格格的不妥当。
或者，乾隆并不觉得福康安那样称赞兰芷有什么不对，或者，他根本对此乐见其成。
“瑶林的这句话，朕可是记在了心里。”乾隆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朕记得瑶林与永琪同岁，今年有十九了吧？”
“皇上记得不错。”
“福灵安指了果亲王家的多罗洛欣格格，福隆安也差不多了，接下来，你阿玛该担心你了。”
福灵安指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福康安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听乾隆说起福隆安，不禁吓了一跳，有心替自家兄长打听一下，却因与理不合有些犹豫，至于他自己，他倒是不担心。
迎着乾隆意义不明的视线，福康安终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乾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不就是等着自己问么？
“皇上，不知瑶林兄长——”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乾隆有些郁闷，他说的重点明明是后半句，怎么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倒是问了出来。之后，大概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想了想加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朕不会让他吃亏的。”
“那一切便有赖皇上了。至于瑶林自己，皇上莫不是忘了答应过瑶林的事？”
“你不用提醒朕，君无戏言。”乾隆眯起眼来，看了福康安半晌，忽然抬手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笑道，“朕只是想告诉你，有什么想法得趁早，你知道，若不是老佛爷压着……当然，如果芷丫头自己不愿意，老佛爷也是不会点头的，你可明白？”
福康安微微一怔，正要答话，忽听乾隆一声轻叹，“昔日小小女童，眨眼已是亭亭玉立。芷儿是朕最宠爱的女儿，亦是老佛爷最喜欢的孙女，朕与老佛爷自然想给她最好的，你，可明白？”
这一句话的意思可就多了，说他福康安在乾隆与太后心目中即使不是最好的，也是其中之一；说兰芷的婚事定要她自己点头；说如果事实证明他福康安不是那最好的选择，自然会弃他而选别人，端看他自己怎么理解了。
福康安并不觉得乾隆的话难以接受，即使是普通的宠爱女儿孙女的父亲与祖母，也会想要给孩子最好的一切，更勿论处于世间权力顶峰的乾隆与太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