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染砂-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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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下令，事后他若后悔，也绝对不会记得是他下令，只会找你出气。你不会这么笨到蘀他们背黑锅。”
水燕果然愣住，嘴角渐渐弯起笑容，“算被你说对了，我的确不会杀你，但是……”
“但是你一定会放了我。”灵儿打断她的话，快速道，“因为天澈从未起意要杀我。同样的道理，尽管你今天来此是他们授意拖住我，但我只会怨你。不管今天那边结果如何，你今天把我困在这里，木叶城若无事还好，若有半点损伤，你会是我第一个恨的人。到时候，不管你信不信，只要我想杀你，天澈那里，决无异议。我没事时没事，但有事起来，别人不知，你应该不会忘记，当初若不是我并无意杀你，即使有风南希保你，你也活不到今天。”
灵儿说到最后，眼神凌厉，直视水燕。水燕几乎不敢正视，手慢慢放下来，迟疑道，“可若我放了你，他们……”
“他们不会怎样。”灵儿再次急急打断她，语速更快，“他们顶多认为你尊重太子妃的身份，听我的话放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再说，你若放了我，我承你的情，他们寻你的不是，我自然蘀你说情，保你无事。”
水燕低头犹豫，灵儿知道她已心动，于是住口不言让她自己想，只是心里却颇为着急，只剩一个小时，跑到木叶城要多久？要不要再试试骑马去？只要保证中途不被摔下来。
“好，”水燕抬头，“我放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
“你放心，我说话从来算话。”灵儿就差要指天誓日按着人民币发誓了。
水燕终于帮灵儿解开穴道，来不及舒活筋骨，立刻往外面跑。
“帮我牵匹马来。”灵儿随口唤个侍卫。水燕拦住她，“别，你别害我！”
灵儿微一皱眉，“马车有吗？”
不多时，那侍卫牵来一辆马车，灵儿跳上去，扬起鞭子，“驾”一声，那马便撒开了蹄儿跑。水燕踏着轻功追上来，坐在灵儿身边，“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仗着一个男人的喜欢，去对另一个男人献殷勤。”
灵儿扬鞭的手无意识地放下来，半晌，朝前面的黑暗笑了笑，“谁知道呢。很可耻吧？”
因为天黑，车头的灯照程也不远，灵儿不敢把马车开得太快。时间一分一秒随着马蹄的哒哒声过去，灵儿心急火燎。贾砂镇的街道不比京城，常会有拐弯末角，马车赶起来颇为不便。
千万要来得及，千万要来得及。
跌跌撞撞地终于靠近木叶城，灵儿扔下马车给水燕，“你赶回去吧。”
水燕放了灵儿原就不敢见到天澈等人，见灵儿为她着想，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于是高高兴兴地接过灵儿递过来的鞭子，掉转马头回去。
灵儿循着那吵闹的地方跑去，渐近木叶城心越虚。
木叶城依山而建，后背攻击不可能，正门攻击容易伤及无辜，若是两边埋伏攻击，难度较大，但除此之外，别无门路。天澈只要堵住山门，然后分两拨人马从两边攻入，沈落潇逃无可逃。
如果沈落潇早有所备，他就应该守着左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到时候只需数人便可以一敌十，纵然天澈兵将再多，恐怕也少不得一番激战，到时候死伤……
关键是木叶城到底有多少人？
不知。
“什么人？”
刚靠近通往木叶城山门的路口，立刻有人举剑拦阻。灵儿心里一个哆嗦，幸亏天澈没下令，但凡有上山下山者，非我同人，斩立决。
“大胆！连我也不认识？”灵儿站直身子，沉声喝道，努力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让自己的气场看起来强势一点。
那守卫听言果然凑近来看。灵儿拂袖冷哼一声，“大胆！”对他怒目而视。那守卫慌忙后退收剑下跪，“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灵儿甩袖，“我问你，攻城多久了？”
守卫道，“回娘娘，有一会儿了。”
灵儿心里咯噔一下，“让我过去！”
那守卫迟疑，“请娘娘恕罪。殿下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山门，凡有上山者，不可轻易通过。”
“连我也不可？”灵儿厉声道。
那守卫吓得声音发颤，如此夹在太子与太子妃之间，当真难为。
“殿下吩咐，尤其是太子妃……”
什么？！
灵儿心里焦急，暗叫不好，恐怕他们早就知道水燕也许根本就困不住我，或者以防万一，也许那子时的攻击时间也只是敷衍。
“既然这样，好，那我不上山了。殿下呢？他在哪？带我去找他！”灵儿装作退步道。
那守卫最初听到灵儿不上山了，松了一口气，忽又听她要去找太子，顿时又提起心眼，“娘娘……”
“怎么？连殿下也不让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娘么？”灵儿的宫廷威仪如今是越学越顺畅，突然有些明白电视里那些颐指气使作威作福的人为什么成天发脾气还不亦乐乎了。
那守卫听言，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恕罪，卑职不敢。只是殿下……”
灵儿见那守卫害怕，心生不忍，“你去告诉殿下，我在这里等他一刻……不是，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他若不来，我立刻离开，只是，这辈子休想再见到我。”
天澈宠妃天下皆知，灵儿这番威胁，那守卫自然听得明白。只是这话叫他如何转得出口，况山上城中激战，战况未知，如何能擅离职守。如今首要的还是如何先稳住眼前盛怒的太子妃。
“还不快去！”灵儿不耐烦道。
“谁惹我们太子妃娘娘发这么大火？”一声轻笑传来，赵敏高高瘦瘦的身影随即入眼。一身黑衣像暗夜修罗，左手提剑，右手轻捻着头上垂下的一缕头发。
灵儿看到他，立刻扑过去，“天澈呢？”
赵敏指指山上，灵儿抬脚直接朝山上奔去。刚发足就被赵敏拉住，“你来晚了，已经结束了。”
“不是子时……”看着赵敏面带讥笑的表情，灵儿的话问不出口了。恐怕他们的计划其实是子时结束战斗吧。
“他……呢？”
“殿下自然是在上面点将。”赵敏故意误解灵儿的指代。灵儿道，“我不是……”
话未毕，颈边一痛，眼前一黑。最后只剩前面星星点点的火光依山闪烁，以及似乎在火光中出现的沈落潇，一身白衣，如浴火凤凰一般，悲壮，凄绝。
眼皮的逐渐合拢，视线像万花筒一样，逐渐关闸关上，一点一点地消失在黑暗里。
沈落潇，你千万要好好的。
☆、107灵儿决绝
青草如茵；碧湖似镜。
奈何桥畔无奈何，忘川水边饮忘川。
如今，这里早已是过去，那个绣花的女子，那个读书的书生；血迹已干；骨尘已散；又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生生世世；孤独终老；他们的故事；已经完结，我还来这里做什么？
沈落潇，他到底经过了多少世的孤独；才成就这辈子孤独的天性。那深入骨髓的孤独，不由自主地散发而出，身边的人可以佩服他，可以听从他，却从没有人愿意走近他，他亦不去靠近。
生生世世，爱上绣女无果。你爱了姐姐多少世了？以至于从小一见，便告诉自己，这辈子必须爱她？ 爱她，同时承受着她爱别人。
生死不弃的恋人，到底是谁错了谁的痴心，到底是谁擦了谁的肩？要生生世世如此错过？
沈落潇，你若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生死追随？
姐姐，你呢？你又是如何结局？经他这般背信弃誓，你也不原谅他，情愿他去受着永生永世的孤独之苦，也不愿再爱他了？还是，这辈子与风南希情仇痛苦，难道你也逃不过？
不，天上人间冥界，三界都欠绣女这段情缘，她脱去仙骨永世为人，虽无法与书生相守，但也必将获得另外的缘分，生生世世爱情美满。
幸好。
幸好还有一个人幸福。
那书生呢？他的宿命难道无法改变吗？他当初会犯错也只是因为他担心绣女，他也是一心爱着她，所以才会犯错，那么多世的痛苦，难道还不够赎罪吗？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个命格吗？
心里的声音长叹一声，千年宿命终难尽。
什么？心中一凛，千年宿命终难尽？
你是谁？
再没有回音，四下里空无一人，这才发现，原来那座房子都早已不见了影踪。他们的一切，早随着那天的别离而消散了。
这宿命是沈落潇的，为何会变成我的命偈？
“不怕她醒来怪你？”
耳边又响起谁的声音，年轻低沉，与刚才不一样。这又是谁？
“她不会怪我的。”
温柔轻语，是谁？脸颊些微有些痒，什么东西？摸摸，光溜溜一片，什么都没有。
“哼，你倒是自信。到时候她再发什么疯，可别找我帮忙。对了，她醒来之前通知我一声，我得先出去躲躲。”
他们在说什么？谁要怪谁？谁要发疯？这里还有人吗？
灵儿四处跑着，喊着，却依然没有人回答，只有耳边不停地传来两个人的谈话。
“她爱我，所以不会怪我。她对沈落潇只是同情，偶尔犯傻我不怪她。她的命是与我相连，我们夫妻连体，她终会明白的。”
沈落潇？夫妻连体？这是……
“怜卿染砂穿云过，非离佛悲泪一滴。千年宿命终难尽，烟化警尔好自之。你还真相信那老和尚了？”
这是我的大师给我的命偈，怎么你们也知道？
“我宁愿相信，我与灵儿命运相连。她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摩擦着脸，灵儿吓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谁？到底是谁？
四处张望。
谁在暗处？
这里本就是个诡异的地方，难道也有谁像当初她出现在书生和绣女的世界里偷看他们一样偷看着她？
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却偏偏有人说话，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摸我。
毛骨悚然。
不行，我得回去！对了，沈落潇，天澈他们已经攻城了，我要去救他。我不能在这里，带我回去，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
“她怎么了？”
“做恶梦了吧？灵儿，醒醒，醒来就不吓人了。”
还有人在拍我的脸。啊，你不要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要来这里的。
灵儿发足跑去，却仍是有手在轻拍着脸颊。伸手捂住脸，你不要跟着我。我想回去，你让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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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我不会游泳！
呼吸困难，意识渐渐模糊。
“啊，救命！”灵儿呼啦一下坐起来，扑腾着跳起来，“我不会游泳！”
天澈被她吓了一跳，见她没事放下心来，“你总算醒了。”
灵儿跳开，回头看去，方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躺在床上。顿时放下心来，又做梦了。
天澈推着她重新躺回床上，“地板凉，快，回去躺好。”
灵儿盯着站在旁边的赵敏，赵敏一见她眼神瞥过来，悄悄向后退去。灵儿扑过去，赵敏往后跳出一大步，灵儿扑了个空，站在原地，指着他，面无表情道，“他要杀我。”
天澈惊讶地回头看了赵敏一眼，赵敏无奈地摊手，示意无辜。天澈暗笑一声，回头看着灵儿，“赵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你？”
灵儿不想多说，伸手摸摸脖子，依然还有些酸疼，立时想起了木叶城下的情景，“木叶城怎样了？”
天澈面上不悦，“你希望他们怎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不能可以地去顺从天澈的意思去说希望他们把木叶城消灭了吧。可是，她若说不希望木叶城有事，天澈定然不高兴。
“沈落潇怎样了？”
天澈看她半晌，最后无奈道，“他没事，木叶城的事已经解决。”
“你把木叶城怎么了？”
“从此世上再无木叶城。”天澈正色，“我们现在在回京的路上。”
“回京？”灵儿一惊，反而安静了下来，“我不能跟你回京，我要去木叶城。”
“灵儿！”
“天澈，我们就此分开吧。我要留在江南。”
“不行！”天澈断然拒绝，“你是我的妃子，自然要跟我回去。”
“那我不当你的妃子了，我本来就没有同意……”
“灵儿！”天澈气得脸色铁青。
灵儿鼓起勇气看着他，“天澈，你放过我吧。我不能再骗你了，我必须留下来，如今木叶城也没有了，我要陪着他。”
天澈咬牙切齿，半晌，“灵儿，你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说的爱我都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灵儿毫不犹豫道。
“那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我？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灵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看天澈，再把头撇过一边去，“是的，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你！”天澈气结，忍不住怒吼，“那你想和谁在一起？沈落潇吗？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灵儿看着天澈近乎狰狞的面孔，忍不住全身发抖，瑟缩身子往床角蜷去，侧着眼不敢看他。
天澈拽过她胳膊，“说啊！”
灵儿“啊”地一声尖叫，伸手拦在二人之间，遮着眼睛不敢转头。
天澈看着她害怕的模样，怒气一下子消散，轻轻将她放开。灵儿立刻又躲到床角，天澈叹口气，也跟着到床上去，与她并排坐着，伸手慢慢将她搂进怀中，“灵儿，你告诉我，你对沈落潇到底是什么感情？”
灵儿抬头看一眼天澈，轻轻挣了两下，挣脱不了也就不动了，“我也不知道。他难过，我会难过，他孤单我也会心痛。我不想他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真的不想。”
“所以，你只是想陪他？”
灵儿小鸡啄米。
“那我呢？你去陪他，我怎么办？你不忍心看到他一个人孤单，难道就忍心我一个人孤单痛苦？”
“我……”灵儿看着天澈，眉头深锁，英目含愁，心生不忍。拧紧了眉头，低头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天澈，既然你已经毁了木叶城，那就让我去找他好不好？”
“你去找他干什么？灵儿，认清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