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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部分

一朝一夕念(清穿)-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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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自己会不知道?”他缓缓向我走来。
  “我知道,但皇上却不让我再做我自己。”我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害怕地往后挪着身子。
  他在床边停下,脸色忽然暗沉了,良久道:“不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已经被朕挫骨扬灰了,从此以后,你与允禩再无关系,你只是朕的妃子。”
  听到他说我与胤禩再无关系,眼泪又一瞬流了出来,却看着他大笑,“皇上觉得这样有何意义?”
  “朕不要何意义。”他深吸了口气,难掩激动地道:“朕可以不要你的心,不要你的人,就只要你在朕身边。”
  “皇上……”
  “不要说了。”他带着怒气地打断我,“朕对你已经很宽容了,连你要杀朕,朕都不计较了,你还想如何?”
  “我宁可皇上杀了我……”
  “来人!”他忽然冲外面大声叫道:“送福贵人回去。”
  立刻有几名太监匆匆而入,我又被抬回了钟粹宫。
  不知是不是他向皇后说了什么,这之后果然再没了侍寝的事,他还为了讨我高兴,让人去孟府将我从前用的东西都搬进宫来。
  真是没想到,我又回到了紫禁城这座大的囚笼,心不得自由的时候,那种滋味真是生不如死,但我还是要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
  种花成了我唯一的精神寄托,我在院里开了一片花圃,从早到晚在那里浇水、施肥、除草、发呆。
  一日正修剪着花枝,忽见院门外一条男子的身影闪过,我微微一惊,放下剪子,快步走去门边,果然见一男子匆匆往齐妃的正宫走去。那背影瞧着竟像是弘时。
  我飞快地追了上去,想叫住他,他却已进了齐妃的院子,我犹豫片刻,想到他是唯一可以告诉我胤禩消息的人了,又立刻跟了进去。齐妃院里的宫女以为我是去串门请安,主动引了我去正厅。
  我默默走到门边,见弘时正跪在齐妃面前,齐妃轻抚着他的头,痛心疾首,长叹道:“我听说简亲王也被革爵了。你……你当初何苦和你八叔那帮人走那么近?现在……”
  “现在我也不曾后悔。”弘时坚定地道:“我今日悄悄来这,是来和额娘拜别的……”
  “好孩子……”齐妃抱着他哭了起来,“都是额娘不好,而今皇上将你也革去黄带子,额娘却无法劝说皇上改变心意。”
  “额娘不必求他。”弘时站起身,替她擦着眼泪,良久也哽咽道:“是孩儿不孝,今时被革黄带子,不知何日命也不保,不能侍奉额娘了,额娘自己多保重。”
  齐妃一瞬哭得更厉害,“不要,不要说这样的话,额娘会想办法求皇上。”
  “没用的。”弘时沉声道:“额娘千万不要为我说情,恐皇上也迁怒到你。”
  齐妃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他为何能如此狠心?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就一点也不念亲情?”
  “额娘,我要走了,你多保重。”弘时又跪在地上,对她拜了几拜,站起来转身往外走,看到我在门边,顿时惊诧万分。
  “弘时……”我走上前去。
  他却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是八婶?”
  我点了点头,急着问道:“你可知胤禩现在怎样?”
  他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大笑起来,“原来你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那你还问八叔做什么?原来你这么贪生怕死。”
  眼见他马上要走,我也无暇与他解释了,急道:“胤禩他……”
  “行了。”他冷厉地打断我,“我什么都不会对八叔说,我宁可他以为你已经死了。”他猛地推开我,飞快往外跑了。
  我追出两步,却只看到他的背影拐过了院墙,消失于视线。
  第196章 第一九四章 更名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八福晋被挫骨扬灰了,胤禩也是那样以为。现在这个我只是瓜尔佳福欣,是福贵人。
  心好像被一点一点撕裂,痛得哭不出、叫不出。
  齐妃走到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叹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皇上还给你机会重新做人,你是幸运的了,对他的亲生儿子,他都没有给过这样的机会。”
  我跌坐在门槛上,终于哭出来,“你又可知,我根本不想要这样的幸运?”
  “无论如何,都有很多人羡慕你的。”她竟也在门槛上坐下来,不知是不是同情我,又或是同情她自己,一直默默无语陪我坐着。
  许久,我院里的宫女灵双走了过来,一见我喜道:“主子真是在这里,皇上来了,正等着主子。”
  我坐着不动,齐妃已起身,又拍了拍我肩头,轻叹道:“他才是这紫禁城的主人,你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他。”
  我想着她的话,若有所思。灵双已过来扶我,我擦干眼泪,暗吸口气,往自己寝宫而去。
  一进正厅,便看到正中摆了个大的火炉,里面的炭火熊熊烧着。胤禛坐在西侧座上,一脸冷峻。
  我顿觉不妙,迟疑着向他走过去,还未来得及福礼,他已重重一拍旁边的案桌,勃然大怒道:“你每日夜里不睡,就是在写这些东西?”
  我吃了一惊,这才看到案桌之上堆放着几叠《一朝·一夕念》的手稿,他忽然用力抓在手里,咆哮道:“你心里还想着他?你还想着他?”
  我紧盯着他的手,默不作声。
  “朕不想宫里有这种东西,不想这世上有这种东西。”他厉声道:“你以后不许再写了。”
  我怔怔瞧着他,他似已疯狂,用力撕着那些书稿,再将它们扔进火炉里,直到所有的书稿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他眼里似带着一丝胜利的笑,狠狠道:“朕不想留的东西,绝对不能留。”
  胤禩的历史已经被他抹掉了,我只是写一个我与胤禩的故事,只是想为胤禩留下一点纪念,他把我最后唯一一个梦都粉碎了。
  这样的日子,还何必再活下去?
  我有三日没吃东西,真的想结束了,我本就是一个软弱的人,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我再没有那样的勇气。
  他焦急紧张地守在床边,不知所措地道:“陌儿,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将头侧向床里,我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了。
  “朕知道那些东西是你辛辛苦苦写的,朕烧了它,朕愿意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原来老天真是公平的,并不是做了天子,一切都可以。他以为什么都能做到的时候,偏偏有做不到的事。
  “朕册封你做皇贵妃……”
  不等他说完,我又将头朝里转了两分,闭上眼睛。
  他沉默许久,沉声一叹,“你想不想见允禩?”
  我猛地转过头,睁眼看着他,颤声问道:“可以吗?”
  他眉头紧锁,痛苦地看着我,半晌沉声道:“你让朕补偿你,接受朕的册封,朕就让你见他。”
  我喜出望外,点头道:“只要皇上让我见他,什么都可以。”
  他神色一黯,起身走了出去。
  我却没有想到,他说的让我见胤禩,竟然是在我的册封大典上,命人将胤禩押了来。
  我永远无法忘记胤禩看到我走入礼堂接过皇贵妃金册金宝时,那震惊、愤怒、伤心、绝望的表情。
  在那样的场合相见,我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那还不如像弘时说的那样,让他以为我已经死了更好。
  胤禛得意地看着这一切,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满是讥诮,他已经夺走了胤禩的一切,还要再做这样残忍的炫耀。
  夜幕降临,我坐在长春宫新房的大床上,眼前还是胤禩那痛苦绝望的表情。
  胤禛带着醉意,推门走了进来。我坐着没有动,也没有看他一眼。
  他走到我身前,兴奋地笑道:“陌儿,今日也算是我们大婚之日,朕很高兴。”
  我轻哼了一声,微微冷笑,“我只有一次大婚,那就是嫁做胤禩的侧福晋。”
  他脸色微变,随即又扬了扬眉,“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他举起床头的酒杯,递向我笑道:“行过合卺礼……”
  我起身往一旁让开,冷冷道:“我只答应皇上接受册封,并未答应其他的事。”
  “没关系。”他呵呵笑道:“你不喝,没关系,朕代你喝。”
  他真将两杯酒喝下,掷杯床下。
  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装醉,倒在床上,拉着我的手,喃喃道:“陌儿,朕说过,可以不要你的心,不要你的人,只要……只要你在朕身边,朕就……就很满足了。你可以……你可以想着他,但是不要让朕看出来,朕也……也是会伤心的。”
  我抽出手,戏谑道:“皇上不必再演了,今日最伤心的人是胤禩。”
  “是啊,是啊。”他仍是喃喃道:“朕故意的,朕就是想让他知道,他彻底……彻底输了。他一样都没有争得过朕。”
  “但是输赢如何,皇上能骗过全天下人,骗不了自己。”
  “朕没有输……没有输。”他口齿变得含含糊糊了,“朕是九五之尊,没有朕得不到的,朕……不会输……不会输。”
  我向门边走去,他猛然叫道:“朕一定要你看到,看到没有朕做不到的事。”
  我头也不回地拉门走出去。
  几日后,我在房里抄着佛经,从前在太后那里,这是工作,现在是我自寻的唯一能让我内心平静下来的事。外面焦公公的声音高声道:“皇上驾到。”
  我充耳不闻,继续专心抄佛经。胤禛走了进来,在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声音里难掩一丝得意,“朕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皇上的一切事我都不关心。”我目光只定在佛经上,笔下未停。
  “并不是朕的事。”他笑道:“允禩的事,你也不想听么?”
  “皇上愿意说,我自然听着。”
  他哈哈笑起来,“允禟自改名为‘赛斯黑’,允禩也已自改其名为‘阿其那’,你心里视为多了不起的人改名叫做‘阿其那’。”
  “那又怎样?”我抬起眼看着他,淡淡笑道:“你逼他改了任何名字,他在我心里都是顶天立地、独一无二的胤禩。阿其那又如何?三百年后仍有人念他、忆他。”
  他微微冷笑,“朕倒要看看三百年后有何人会念着一个柔奸成性、一败涂地的阿其那。”他忽然向一旁的焦进道:“传翰林院掌院钮祜禄柏常。”
  我继续埋头抄写佛经,不再理他。
  许久以后,那钮祜禄柏常随着焦进来了,叩首道:“奴才叩见皇上。”
  胤禛道:“平生。”
  柏常站起身,低垂了头问:“皇上召奴才来有何吩咐?”
  胤禛轻咳了一声,“朕要你督促录入史籍,你做得如何了?日前你上折子说还有几件事不明,需向朕当面问询,是何事不明?”
  柏常低声道:“皇上要奴才做的事,已大致完成了,沐晨风、孟轲、孟菁这些人都已不再录入史书。‘阿其那’和‘赛斯黑’也只留下少许几笔,奴才不明的是关于‘阿其那’的福晋,他有过两任嫡福晋,皇上上次吩咐只留一人,奴才不知是留何人,还请皇上明示。”
  胤禛沉声道:“既然孟家都不存在了,自然是留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氏。”
  柏常又小心问道:“上次皇上亲临翰林院,亲自圈点批注了关于八福晋的文史,但‘狐媚’等语皆是批注的孟佳清清,现在此人已不在,奴才要如何记述郭络罗氏?还请皇上指点。”
  胤禛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就将朕批注孟佳清清的话都写到郭络罗氏身上就行了。”
  柏常还继续问道:“那被皇上挫骨扬灰的孟佳清清也要改为郭络罗氏了?”
  “啰嗦。”胤禛已经很不耐烦了,“同样的问题需要反复问么?”
  柏常连声道:“是,是,奴才都知道了,最后还有一事,‘阿其那’封廉亲王时,有人道贺,孟佳清清曾说‘有何可贺,说不定哪日就被赐死了’,这是对皇上大不敬,皇上却批注留着,可是真要留着?”
  “留着。”胤禛沉声一叹,“说那句话,那才是她啊。”
  柏常恭声道:“奴才全明白了,皇上若无其他吩咐,奴才这就回去修改。”
  胤禛“嗯”了一声道:“去吧。”
  柏常退下后,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胤禛向我问道。
  我抬起眼看着他,淡淡笑道:“我笑皇上自以为是赢家,却是这场输赢争夺中最痛苦的那个人。成王败寇,我们都已淡然了,根本不介意后人要如何评说,而且我相信无论皇上如何篡改、抹杀,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皇上越要将胤禩抹得干干净净,越是说明皇上在害怕。皇上虽是赢家,却是最放不下的人,最介意后人如何看皇上,因为皇上自己心里很清楚,与母亲的不和、对儿子的绝情、对兄弟的狠残、甚至对助皇上登上皇位的大臣的处置,都可能落人诟病,皇上想辩解,又觉辩解无力,想让世人懂得皇上也是有苦衷,又早已觉得世人不会懂得,想装作不在乎,但做一切都因为太在乎。皇上还总说自己是九五之尊,没有什么是皇上得不到、做不到的,但并不是那样,其实皇上心里一直充满着迷惘、彷徨、矛盾、无奈、不甘,还说自己不是最痛苦的人么?”
  “你——”他震惊地瞪着我,忽然大怒道:“你以为你能看穿朕么?你了解多少?”
  “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我说得对不对,皇上心里自有答案。”我垂了眼,又开始抄起佛经来。
  第197章 第一九五章 故事
  六月,胤禛将胤禩、胤禟、胤祯之罪状颁示全国,胤禩罪状四十款,胤禟罪状二十八款,胤祯罪状十四款。
  胤禩的罪状主要有:欲谋杀胤礽,希图储位;与胤祯暗蓄刺客,谋为不轨;诡托矫廉,用胤禟之财收买人心;擅自销毁圣祖朱批折子,悖逆不敬;晋封亲王,出言怨诽;蒙恩委任,挟私怀诈,遇事播弄;庇护私人,谋集党羽,逆理昏乱,肆意刑赏;含刀发誓,显系诅咒;拘禁宗人府,全无恐惧,反有不愿全尸之语。
  如此如此,这就成了胤禩的一生。
  宁寿宫花园后面的湖边筑了一间“思忆亭”,每晚胤禛都带我来这里,他总是闭目躺在软椅上,安静地听我讲故事。
  夏日的夜晚,闷热的空气萦绕在身周,从湖面吹来的风也不带丝毫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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