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伤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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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神巫殿前停了下来，两个年轻的巫师前来迎接。看到司巫头上的黑冠，年轻的巫师惊慌不已，想到自己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司巫，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时人尚巫，大到王城国都，小到边疆小镇，都建有自己的神巫殿，有着自己的巫师，就是山野村庄，也有自己的神庙。巫师不仅负责当地的治病、占卜，而且还掌管着当地的刑罚，不管平民百姓还是州长总督，当地的巫长都可以以神的名义给他治罪。各地的神巫殿又连成一个统一的组织，由王城巫神宫的司巫掌管。全国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他们说了算，国王和军政大臣，不过是“神命”的执行人。大部分巫师还掌握着不同程度的巫术，用来抵御那些企图破坏巫权在这个国家占统治地位的人。数万年来，王国虽然几经变更，但是巫师的地位却从未被减弱过，到了本朝，甚至还有加强的趋势。历代的司巫，都被看成是神的代言人和化身。

　　　　在年轻巫师的带领下，秦伤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神巫殿的中心地区——一座巨大的用黑岩建成的神殿——传送阵的所在地。

　　　　各地重大的事情，人员的调动，都是通过“神谕”（其实是是司巫的命令）完成的，“神谕”的传送，若是普通的军事调动、官员的任免，当然只用王国的驿站就可以，但是在巫师内部的机密信息，都必须用这传送阵来传达。这样不仅速度快、效率高、不易泄密，而且给百姓造成“神秘莫测”的感觉，加强“巫术”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而且传送阵还有一项功能——传送人。

　　　　传送阵外部是一座雄伟的黑岩砌的宫殿，内部则是一座直径有五米的圆形血池，里面装满新鲜的活人的血液。为了维持血池中血液的新鲜，每天必须有七名壮年男子“为神献血”。血池中央，有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形平台，上面有“神龙之血”画成的血阵。平台四周，有用四只魔兽的骸骨炼成的神丁。神丁的下半身浸泡在血液中，为传送阵提供“神力”。

　　　　一走进大殿，秦伤立刻感受到周围蕴涵着的暴戾的巫力。正在为面前的血池目瞪口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旁边的心儿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吃了一惊，连忙将她扶住。心儿脸色苍白，身体软软地靠在秦伤身上，全身虚弱的竟然没有丝毫的力气。

　　　　“你怎么了？”秦伤不禁有些着急。

　　　　“没事，我只是有些晕血。”心儿虚弱的说。

　　　　司巫朝她看了一眼，眼眸深处有异样的光芒闪过，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他挥了挥衣袖，道：“我们走吧。”当先向传送阵走去。两名神巫殿的巫师跪在大殿外为他们送行。

　　　　血池上有一条半米宽的石桥通向血池中央的传送阵，秦伤扶着心儿跟着司巫走到了传送阵中，立刻觉得天晕地转，有种时空转移的感觉。

　　　　司巫把手中的权杖举起，吟唱道：“哇——啊——啦——呀——哎——吗——戞——咕——嘛——哗——”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剩下了“哇——啊——啦——呀——”的声音。

　　　　刻在黑石中的血阵受到了巫力的召唤，变成鲜艳的殷红色，散发着暗红的光芒，将他们包围了起来。片刻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只剩下血红色的光。司巫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充斥着周围的每一分空间和每一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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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巫神宫】………

　　　　第七章巫神宫

　　　　“啊——呀——啦——嘛——蛱——喝啊——”

　　　　司巫苍老沙哑的声音还萦绕在耳际，他们周围的血色红光却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空气中有着浓郁的血腥味道，在他们面前是一座更大的传送阵，脚下的圆形平台直径有八米。石台外的血池足足有四五十米宽，这么大的血池，恐怕至少都要一两千壮年男子的血液。黑岩砌成的墙壁上刻着面目狰狞的古怪神祗：或双手捧心，或口啖人脑、或撕裂尸体，无一例外，给人恐怖的感觉。

　　　　“走吧。”司巫把权杖收了起来，率先通过石桥向外走去。秦伤扶着身体虚弱的心儿紧跟在后面。

　　　　出了传送阵，是一个宽广的青石铺成的广场。广场建在半山腰上。在他们对面，还有几座雄伟的建筑。沿着山体而上，阴森厚重的黑岩建筑稀稀落落的分部。在山顶最高的地方，建有一座雄伟的高近百米的黑石建筑，坚硬森冷的墙壁上用暗红宝石镶嵌成一幅幅狰狞的怪像，仿若恶魔的殿堂。一个石塑的腐坏肿胀的心脏摆放在建筑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暗红的光芒。

　　　　不用说也知道，这里便是王城的巫神宫了。

　　　　秦伤和心儿只感觉到狰狞可怖，全身不舒服，却不知道，山上所有的建筑正好组成了一座古老的巫阵，将整座山的巫力压住，又不断从周围吸收过来。

　　　　在广场下面，便是怪石突兀的峭壁，看不到一棵树木。只有一条陡峭的石阶通向山下。山脚的地方，有着巨大的建筑群，里面住着整个王国最精英的巫师。在外面的地方是圣战士的驻扎地。那里驻扎着七万这个王国最精锐的士兵，日夜守护着巫神宫的安全。然后外面才是王宫的所在地，最后才是平民区。

　　　　巫神宫的外围，层层守卫，人员众多，但是里面的核心区域却是人数极少，除了司巫和他的两位徒弟，以及照顾他们的仆从人员外再无他人。即便是负责神殿的清扫人员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他们的本职工作，然后退到神殿外面。

　　　　这时司巫见秦伤还扶着心儿，脸上便露出不悦的神色，“你不要忘记了，她不过是你的奴隶。”

　　　　秦伤知道，人命在司巫看来，跟草芥没有什么分别，万一他一不高兴挥手间就将心儿杀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慌，虽然见心儿身体还十分削弱，但他还是松开了她。

　　　　司巫带着他们径直走向山顶最高的那座建筑，秦伤和心儿紧跟其后。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整个大殿空荡荡的，让人不由得生出渺小的感觉。

　　　　快走到山顶的时候，司巫停了下来，吩咐秦伤道：“你先去梳洗一下，斋戒七日。七日后来巫神殿见我。”说完拄着权杖颤巍巍的向最高的建筑去了。

　　　　那座建筑顶上的“心脏”下面有一个黑石大匾，上面用龙血写着四个古拙的大字。秦伤虽然没读过书，但刘寻却是一个高中生，而且对古文字有着特别的兴趣，曾经看过很多这方面的书。这个王国的文字是一种和甲骨文相近的文字，所以他很容易就读出了上面的内容：“天道不仁”。

　　　　秦伤料想：这里便是巫神殿了。

　　　　在他们面前有三条道路，通向不同的建筑，秦伤和心儿正不知道走哪条好，从中间那条通往古神殿的路上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巫师。他跪在秦伤面前吻了吻他的鞋，说：“神仆阿剌躬请三公子。”

　　　　秦伤还没有反应过来，心儿推了推他，“公子，他让我们跟他去呢。”

　　　　秦伤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变成“三公子”了，对阿剌说：“那你给我们带路吧。”

　　　　神仆阿剌连忙退到一边，弓着身子不敢抬头看秦伤一眼。秦伤料想这是这里的规矩，也就不再多说，向右边那条石阶走去。阿剌跟在身后，和秦伤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石阶尽头是一座高大的黑石建筑，足有十多个房间，外面有二三十米高的围墙，与外界隔离开来。一走进里面，秦伤就有种全身森寒的感觉。

　　　　秦伤住在中间最大的房间中，左右两边分别有洗浴室和更衣室，另外还有专门的厨房和用膳房。洗浴室和更衣室都很豪华，睡房却很简朴，里面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和一个石凳而已。

　　　　洗浴室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阿剌跪着请秦伤沐浴。秦伤被他服侍着沐浴后，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巫衣。

　　　　秦伤问阿剌：“你今年多大了？”

　　　　阿剌立刻跪了下来，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回禀三公子，阿剌今年十二岁了。”

　　　　秦伤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拘束的。”

　　　　阿剌吓的脸都白了，“请三公子饶命，阿剌不敢亵渎三公子！”

　　　　秦伤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了，问道：“你为什么要叫我三公子？是不是我还有两个师兄？”

　　　　阿剌回道：“在三公子之前，司巫大人还有两位徒弟，大公子破护和二公子暗霄，不过他们有自己的府邸，有专门的神仆伺候，小人从没见过他们。”

　　　　秦伤道：“我是不是以后就由你照顾？”

　　　　“阿剌没这福分。”阿剌低着头说，“阿剌只配负责为三公子干些粗活和跑腿的活，三公子的饮食以后都由专门的巫侍负责，小人想应该是您身边的那位姑娘。”

　　　　秦伤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便点了点头，让他起来。

　　　　在这个世界，贵族和平民之间等级森严，任何想要逾越自身等级的人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巫师和其他人之间的等级更是森严到可怖的程度，任何人见到巫师都要行跪拜礼。作为司巫的弟子，便是未来司巫的继承人，他们被看成是神在人间的代表，地位是高于所有的人类的，即便是国王，也只能以平辈礼相待。司巫继承人的侍从，也有着很高的地位，即便是负责他们饮食的侍从，地位也比寻常的巫师高出很多。侍从内部也有着森严的等级，如心儿虽然是秦伤的奴隶，但是同时又是他的巫侍，地位就比阿剌要高出很多，若是秦伤不在，阿剌见了心儿也要行礼的。

　　　　当下秦伤由阿剌领着去用膳房，心儿早已经洗浴完毕，等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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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传艺】………

　　　　第八章传艺

　　　　小丫头换上了一件粉色的丝质外衣，配上她俏丽的容颜，美的简直让人目眩。尤其是站在这全部由黑石建成的房间中，宛若开在黑夜中的百合花。

　　　　秦伤微笑向她点了点头，吩咐阿剌道：“你先下去吧。”

　　　　等阿剌走了出去，秦伤才走到她旁边，由衷地赞道：“心儿，你真是太美了，简直……简直像是……”

　　　　心儿粉脸渗出两团红晕，睁着一双水汪汪淡蓝色眼眸盯着秦伤，等待着他说下去，但秦伤“简直”了半天，也没想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好，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到底像是什么？”

　　　　“像是……像是不是凡尘之人。”

　　　　“那我长的像妖怪了？”

　　　　秦伤忙道：“当然不是，我总觉得你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是我们普通人类所没有的。”

　　　　“哦，是吗。”心儿不知道为什么，神情忽然有些不自然，将碗筷在秦伤前面摆好，道：“公子，吃饭吧。”

　　　　秦伤坐了下来，道：“你也吃吧。”

　　　　心儿眨巴着眼睛，“我不敢。”

　　　　秦伤笑着说：“这里又没有外人，没有人责怪你的。”

　　　　“说不定老怪物正在用奇怪的法宝看着我们呢？”

　　　　想到司巫身上那阴森的令人可怖的气息，秦伤全身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有些寒冷，也就不再说什么。摆在他面前的原本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山珍海味，他却吃不出什么感觉来。

　　　　心儿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乖巧地问：“你有什么心事吗，公子？”

　　　　秦伤点了点头，看着心儿说：“我平时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做‘中国’的地方，我常常成为一个叫做‘刘寻’的男孩，我正在高中读书。我常常想：这里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刘寻的一个梦，而我不过是梦中的刘寻？”

　　　　他忽见心儿神色古怪，似震惊、又似欣喜，又好像是忧伤，忍不住问道：“心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心儿回过神来，“噗嗤”一笑，道：“我不过是服侍公子的一个丫头，能知道些什么？只是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叫做‘刘寻’的男孩的梦的话，那心儿不也是假的了。那你摸摸看，心儿是不是真的？”她说着将一只白玉似的玉臂伸到秦伤眼前，淡蓝色的眼眸俏皮地瞧着他。

　　　　秦伤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古怪，笑了一下。见小丫头的玉臂实在诱人，就伸手抓在了手中。心儿泥鳅似的抽回了手，脸羞得通红，说：“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准备什么好吃的。”就溜了出去。

　　　　※※※※※※※※※※※※※。

　　　　七日易过，拜见司巫的日期转眼既到，这天早晨，秦伤用过斋饭，便去巫神殿见他。因为心儿身份低微，且是女子，不允许进入巫神殿，所以只有他一个人。

　　　　巫神殿内部，也是一样的阴寒森冷，墙壁和地面的主色调依然是森冷又神秘的黑色。时人尚黑，传说中的天神更是从黑暗中夺取了一束亮光，这个世界才有了光明，而天神自己则躲在黑暗里，冷冷的看着人间的子民，准备着给那些不敬神的人降下神罚。这座神殿中，除了用殷红点缀的神祗密咒外，处处显示着这种原则。

　　　　司巫坐在布满密咒的巫座上，身体枯槁的就像是干了一半的尸体，但是没有人会怀疑这具身体里面蕴含着的力量。

　　　　司巫的二徒弟暗霄也在，他看起来二十四五岁，身体瘦弱，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他微笑着对秦伤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大徒弟破护，据说他最擅长的是“破”的力量，只是并不在这里，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大殿下面，站着七十二位大巫师（注一），他们每一位都拥有着挥手间毁去一座城市的可怖力量。

　　　　拜师礼肃穆而繁琐，在司巫的指引下，秦伤完成了所有繁琐而呆板的仪式，司巫终于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下任司巫的继承人之一了。”但这时距离仪式开始已经过了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了。

　　　　司巫遣散了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弟子，然后才把秦伤召到身边，“从今天开始，我开始传你巫术，还有——”他顿了一下，灰蓝的眸子盯着秦伤，射出森寒的光，“修真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