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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经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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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许多青年里面的一分子,也受到了相类的影响,于是我的婚姻问题也随着发生过一次的波澜。
  我的父亲和我的岳父在前清末季同在福建省的政界里混着,他们因自己的友谊深厚,便把儿女结成了“秦晋之好”,那时我虽在学校时代,五四运动的前奏还未开幕,对于这件事只有着糊里糊涂的态度。后来经过“五四”的洗礼后,对这件事才提出抗议。
  我的未婚妻叶女士是一位十足的“诗礼之家”的“闺女”,吟诗读礼,工于针黹,但却未进过学校。这虽不是没有教育的女子,但在当时的心理,没有进过学校已经是第一个不满意的事实,况且从来未见过面,未谈过话,全由“父母之命”而成的婚约,那又是第二个不满意的事实。但是经我提出抗议之后,完全和五四运动的洗礼毫不相干的两方家长固然大不答应,就是我的未婚妻也秉着“诗礼之家”的训诲,表示情愿为着我而终身不嫁。于是这件事便成了僵局。但是因为我的求学费用,全由我自己设法维持,家里在经济上无从加我以制裁,无法干涉我的行动。在两方不相下的形势里面,这件事便搁了起来。直到我离开学校加入职业界以后,这件事还是搁着。但是我每想到有个女子为着我而终身不嫁,于心似乎有些不忍,又想她只是个时代的牺牲者,我再坚持僵局,徒然增加她的牺牲而已,因此虽坚持了几年,终于自动地收回了我的抗议。
  我任事两三年后,还清了求学时的债务,多下了几百块钱,便完全为着自己的结婚,用得精光。我所堪以自慰的是我的婚事的费用完全由自己担任,没有给任何方面以丝毫的牵累。家属不必说,就是亲友们,我也不收一文的礼。婚礼用的是茶点,这原也很平常,不过想起当时的“维新”心理,却也有可笑处。行礼的时候新郎要演说,那随他去演说好了,又要勉强新娘也须演说;这在她却是个难题,但是因为迁就我,也只得勉强说几句话;这几句话的临时敷衍,却在事前给她以好几天的心事。这也罢了,又要勉强岳父也须演说。这在男子原不是一个很难的题目,可是因为我的岳父是百分百的老实人,生平就未曾演说过,他自问实在没有在数百人面前开口说话的勇气,但是也因为要迁就我,也只得勉强说几句话。他在行礼前的几天,就每天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十个字的短无可短的演说词,在房里踱着方步朗诵着,好像小学生似的“实习”了好几天。可是在行礼那天,他立起来的时候,已忘记得干干净净,勉强说了三两句答谢的话就坐了下来!我现在谈起当时的这段情形,不但丝毫不敢怪我的岳父,而且很怪我自己。他老人家为着他的自命“维新”的女婿的苛求,简直是“鞠躬尽瘁”地迁就我。我现在想来,真不得不谢谢他的盛情厚意,至少是推他爱女的心理而宽容了我。我现在想来,当时不该把这样的难题给他和他的女儿做。
  结婚后,我的妻待我非常的厚。她的天性本来非常笃厚,尤其是对于她的母亲。我们结婚不到两年,她便以伤寒症去世了。她死了之后,我才更深刻地感到她的待我的厚,每一想起她,就泪如泉涌地痛哭着。她死后的那几个月,我简直是发了狂,独自一人跑到她的停柩处,在灵前对她哭诉!我生平不知道什么叫做鬼,但是在那时候——在情感那样激动的时候——并无暇加以理解,竟那样发疯似的常常跑到她的灵前哭着诉着。我知道她活的时候是异常重视我的,但是经我屡次的哭诉,固然得不到什么回答,即在夜里也没有给我什么梦。——老实说,我在那时候,实在希望她能在梦里来和我谈谈,告诉我她的近况!这种发疯的情形,实在是被她待我过厚所感动而出于无法自禁的。我在那个时候的生活,简直完全沉浸于情感的激动中,几于完全失去了理性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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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年的练习(1)
民国十六年,张竹平先生接办《时事新报》,他自己担任董事长,拉我去担任秘书主任。当时张先生对于《时事新报》抱着很大的希望,拉的人很不少,总经理由潘公弼先生担任,总主笔由陈布雷先生担任。张先生仅主持大计,我和潘先生都全日在馆办公,我们两人在一间办公室里。潘先生当时在新闻界已有了十几年的经验,我和他相处一年,在学习方面得到不少的益处。我以前曾经谈过在申报馆里“练习”了三星期,我在时事新报馆工作的一年,是我生平更有意义的“练习”的时期。我常觉得我的这一年的“练习”,比进什么大学的新闻科都来得切实,来得更有益处。
  时事新报馆的事情既需要全天的工夫,于是我决定把英文教员的职务完全辞掉。《生活》周刊办了一年多之后,已渐渐发达起来,在事实上全个半天都用在这个刊物上面。到了这个时候,因为时事新报馆需要全天,我便和职教社商量,把在职教社的半天工夫移到夜里来,于是我开始天天做夜工。
  白天在时事新报馆做的事情,给我一个很好的“练习”的机会,因为我的工作几乎包括全报馆的内容。我的职责是秘书主任,除编辑部的通信稿外,全馆的各部信件都集中在我的办公桌上。关于全馆各部的来信,都先经我阅看,除应由总经理办理的文件由他抽出酌办外,其余的文件便都由我注明办法,分送给各部去办,各部根据情形,分别起草复信的底稿后,仍汇送到我的办公桌上,由我核定后缮发。其中遇着要和总经理商量的事情,便立刻和他商量后决定办法。这样一来,我和全馆各部的事情,都有着相当的接触,所以我说这个职责给我以一个很好的“练习”机会。尤其使我得益的是潘先生对于新闻业经验的丰富。他对于新闻业的种种方面都很熟悉,因为他都经历过的。他在编辑方面,由校对到总编辑和总主笔,都干过;在营业方面,他也干过种种职务。因为他对于各部分的工作内容都有透彻的了解,所以他解决各部分问题的时候都有独到的见解。我在人生观方面,政治的和社会的思想方面,虽和潘先生的未必相同,但是我对于他的办事的经验,处理问题时的镇定安详,对人接物的恰当,都应该表示我的敬意——至少是在我和潘先生做同事的时期内。
  依我在当时所观察,潘先生处理事务有一个特长,那就是他用坚决的态度解决职务上的当前的各问题,一点都不着急,一点没有疾言厉色。任何同事进来和他商量什么事情,或甚至和他大起争辩,他总是对事对人根据他的见解作坚决的应付,很从容不迫地作坚决的应付,无论如何,总是始终和和气气的,从没有看见他发过脾气。我是个性急朋友,关于这一点,我很惭愧学不到他。我也明白,应付事情,或应付人,只须根据所决定的办法作沉着的应付就是了,只须能把事情或人应付得了,何必要发脾气?发脾气只是一种无补于事的耗费,徒然恼了自己,难堪了别人!原来没有职权解决某事或某人的人,发脾气无用;已有职权解决某事或某人的人,发脾气不必。但是这种涵养的功夫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竹平先生应付事务的精明详密,我在申报馆“练习”三星期的时候,已领过他的教了。在时事新报馆的一年间,更有充分的时间来领略他的精明详密。可是他对于我是不得不失望的。这倒不是因为我拆了他的烂污,也不是我对于秘书主任没有尽职,却是因为他对于我的希望没有达到。他似乎很有意要把我造成一个英文广告员。这英文广告员的本领是要能往各洋行大板游说,接洽;已登的人家肯增加广告费,未登的人家肯来登。我因为不愿就辜负他的一番厚望,也曾经努力过几次,其中也有几家成功过,但是我每次一看见那像理人不理人的搭足臭架子的洋鬼子的臭脸,就引起了我的一万分的精神上的苦痛。我宁愿饿死,不愿和这类东西敷衍,因此竟无法引起我的自动的兴趣来。要我勉强做一个英文广告员,比要我勉强做一个工程师还要难过十万倍,虽则这两种职业的性质是迥然不同的。
   。。

26一年的练习(2)
不久因为《生活》周刊的突飞猛进,需要我的全部分的时间,便自动地辞了时事新报馆的职务,由此也和英文广告员的苦痛永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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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聚精会神的工作
现在请再回转来谈谈《生活》周刊。
  关于《生活》周刊,我在《萍踪寄语》初集里也略为谈到,也许诸君已知道大概了。这个周刊最初创办的时候,它的意旨和后来的很不相同,只是要传播传播关于职业教育的消息罢了。当时我对于这件事并不感到什么兴趣,甚至并不觉得这周刊有什么前途,更不知道我和它后来会发生那样密切的关系。在事实上当时看的人也很少。大概创办了有一年的光景,王志莘先生因入工商银行任事,没有时间兼顾,职教社因为我原担任着编辑股主任的事情,便把这个周刊的编辑责任丢在我的身上。我因为职务的关系,只得把它接受下来。当我接办的时候,它的每期印数约有二千八百份左右,赠送的居多,所以这个数量并不算多。我接办之后,变换内容,注重短小精悍的评论和“有趣味有价值”的材料,并在信箱一栏讨论读者所提出的种种问题。对于编制方式的新颖和相片插图的动目,也很注意。所谓“有趣味有价值”,是当时《生活》周刊最注重的一个标语。空论是最没有趣味的,“雅俗共赏”的是有趣味的事实。这些事实,最初我是从各种英文的刊物里搜得的。当时一则因为文化界的帮忙的朋友很少很少,二则因为稿费几等于零,职教社同人也各忙于各人原有的职务,往往由我一个人唱独脚戏。最可笑的是替我自己取了六七个不同的笔名,把某类的文字“派”给某个笔名去担任!例如关于传记的由甲笔名专任,关于修养的由乙笔名专任,关于健康的由丙笔名专任,关于讨论的由丁笔名专任,关于小品文的由戊笔名专任,以此类推。简单说来,每个笔名都养成一个特殊的性格。这倒不是我的万能,因为我只努力于收集合于各个性格的材料,有许多是由各种英文刊物里搜得的。搜求的时候,却须有相当的判断力,要真能切合于读者需要的材料。把材料搜得之后,要用很畅达简洁而隽永的文笔译述出来。所登出的材料往往不是整篇有原文可据的译文,只是把各种相关联的材料,经过一番的消化和组织而造成的。材料的内容,仅有“有趣味”的事实还不够,同时还须“有价值”。所谓“有价值”,是必须使人看了在“进德修业”上得到多少的“灵感”(Inspiration)。每期的“小言论”虽仅仅数百字,却是我每周最费心血的一篇,每次必尽我心力就一般读者所认为最该说几句话的事情,发表我的意见。这一栏也最受读者的注意;后来有许多读者来信说,他们每遇着社会上发生一个轰动的事件或问题,就期待着看这一栏的文字。其次是信箱里解答的文字,也是我所聚精会神的一种工作。我不敢说我所解答的一定怎样好,但是我却尽了我的心力,有时并代为请教我认为可以请教的朋友们。
  除了“唱独脚戏”的材料外,职教社的几位先生也常常做些文章帮忙,在这个初期里,毕云程先生做的文字也不少。关于国外的通讯,日本方面有徐玉文女士,美国方面有李公朴先生,都是很努力的。以上大概是最初两三年间的情形。
  我对于搜集材料,选择文稿,撰述评论,解答问题,都感到极深刻浓厚的兴趣,我的全副的精神已和我的工作融为一体了。我每搜得我自己认为有精彩的材料,或收到一篇有精彩的文字,便快乐得好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我对于选择文稿,不管是老前辈来的,或是幼后辈来的;不管是名人来的,或是“无名英雄”来的:只须是好的我都要竭诚欢迎,不好的我也不顾一切地不用。在这方面,我只知道周刊的内容应该怎样有精彩,不知道什么叫做情面,不知道什么叫做恩怨,不知道其他的一切!
  《生活》周刊在这阶段的内容,现在看来显然有着很多的缺点,不过我所指出的是当时的这种工作已引起了我的兴会淋漓的精神,使我自动地用着全副的精神,不知疲乏地干着。同时还有一位好友徐伯昕先生,也开始了他对于本刊事业的兴趣。我接办本刊后,徐先生就用全力帮助我主持本刊营业的事务,他和我一样地用着全副的精神努力于本刊的事业。孙梦旦先生最初用一部分的时间加入努力,后来渐渐地也用着他的全部分的时间。最初经常替《生活》周刊努力的职员就只是这三个人。
  

28一个小小的过街楼
从上次所谈的情形,已可看出《生活》周刊的创办并没有什么大宗的开办费。寥若晨星的职员三个,  徐先生月薪二十几块钱,孙先生月薪几块钱,我算是主持全部的事业,月薪最多的了,每月拿六十块钱。我还记得当时在辣斐德路一个小小的过街楼,排了三张办公桌就已觉得满满的,那就是我们的编辑部,也就是我们的总务部,也就是我们的发行部,也就是我们的广告部,也就是我们的会议厅!我们没有大宗的经费,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我们有的是几个“患难同事”的心血和努力的精神!我们有的是突飞猛进的多数读者的同情和赞助!《生活》周刊就在这种“心血”、“努力”、“同情”和“赞助”所造成的摇篮里长大起来的。
  我永远不能忘记在那个小小的过街楼里,在几盏悬挂在办公桌上的电灯光下面,和徐、孙两先生共同工作到午夜的景象。在那样静寂的夜里,就好像全世界上只有着我们这三个人;但同时念到我们的精神是和无数万的读者联系着,又好像我们是夹在无数万的好友丛中工作着!我们在办公的时候,也往往就是会议的时候;各人有什么新的意思,立刻就提出,就讨论,就议决,就实行!孙先生是偏重于主持会计的事情,虽则他对发行方面也很努力。徐先生是偏重于营业和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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