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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部分

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663部分

小说: 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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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匪夷所思……

    听了激瑞的生平,嘉靖的眉头紧紧皱起,但面上的戾气,却淡了许多,听马森还要胡子眉毛不分的往下念,皇帝烦躁的摆摆手道:“不要说老黄历,单讲他进京之后,”

    “进京之后,他任户部郎中,管官库度支,每日过手银钱巨万而不沾一文。全家在贫民区租赁住处,且房租是每月支付,家里没有仆人,桌上不见荤腥,日子过得极为艰难。”马森道:“沈大人多次派人送家用至海瑞家,却均被退回,其中包括他亲自带东西去的一趟,也没有例外。”

    “去岁冬,为建玉芝坛,王金道长指挥有司动迁居民,为沈大人

    所阻,但出面把王道长骂是的,却是海瑞·····”

    “腊月底,发饷骚乱,海瑞被官员误伤昏迷,结果其实是……”马

    森轻叹一声道:“因为长时间食不果腹,而生生饿昏的……”

    “小年那天,他将自己的老母,与怀孕的妻子,送离了京城,现在应该已经到山东境内了,”;马森看那呈报的最后一页,道:“然后使用二两银子买了口最差的薄皮棺材放在家里,提刑司抄家时,在棺材里看到了他折叠整齐的官帽官服,还有张请人帮忙收殓的纸条,除此之外家徒四壁,只有一些书和几床破被子……”

    听完了马森的汇报,嘉靖缓缓闭上眼睛,这样的一个官员,说他是道德模范,还是偏执狂呢?似乎真的无法分清。但他却隐约明白一点,这样一个‘无欲则刚’的海殇,恐怕是任何人都收买不了的……

    “沈默那边问得怎么样了?”嘉靖心中一阵烦躁,他宁肯海瑞是受

    人指使的,也不愿此人动机单纯,所以本能的,他便抵触这个判断。

    “沈大人那边。”马森轻声道:“方才奴婢派人去问,说是已经把内阁和六部堂官问完了,今天要去问那些闹事的言官;至于徐阁老他们,大都写好辨状卜·····

    “都别走过场了。”嘉靖又是一阵烦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让他们都过来吧。”

    因为马上就要去参加起点年会,把结婚的被子拉回来,所以这五六天里,几乎没时间写字,为了保证不断更,接下来两天必须存稿了,暂且一天发三千吧……下半个月补偿给大家。

第七六零章 较量 (一)

    “是……”马森轻声应下,然后又有些搞不清道:“是现在就叫来,还是主子收功以后?”按照多年的习惯,现在是嘉靖练功的时间了。

    “直接来吧……”嘉靖摇摇头,低声道。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半年,每天只能勉强打坐一个时辰,还得分成三段,每次都要靠意志强撑、苦不堪言,现在心中的执念被打破,他也没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马森下去,没多回儿,又响起脚步声,嘉靖不耐烦的低喝道:“又有什么事儿?黄锦就不会像你这样!”

    “主子,奴才在……”一个压抑着激动、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呐起:“奴才给您送药来了。”

    嘉靖倏然睁开眼睛,便见黄锦捧着药碗,从门口慢慢挪进来,脸上虽然贴了膏药,但还是青紫一片,一只左眼肿得睁不开,走路时腿脚也不灵便,显然是受了大罪。

    嘉靖有些心疼道:“怎么一天工夫,就把你给弄成这样了?”

    “谁进诏狱不得扒层皮?”见皇帝还是关心自己的,黄锦心里高兴,强笑道:“多亏主子这么快,就让奴婢回来了,要不,要不……”说着又淌下泪来。

    “行了,一会哭,一会笑,跟个傻小子似的。”嘉靖笑笑道:“快服侍朕吃药吧。”

    “唉。”黄锦赶紧把热腾腾的药汤,倒进个温玉杯中,又兑了点

    蜂蜜,自己舀一勺,觉着不苦也不热了,再端给嘉靖。

    嘉靖接过来,一口喝干,黄锦又去倒另一杯……要不怎么皇帝离不开他呢,想把皇帝伺候舒坦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喝了药,黄锦又端清茶给皇帝漱口。也许是心理作用,嘉靖馘厂觉舒坦一些了,靠在软榻上,看着黄锦道:“知道为什么把你送去诏狱吗?";

    黄锦正在收拾器具,闻言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小声道:“是奴婢多

    嘴多舌了。

    “你平时话就多,嘀上没个把耳的,”嘉靖淡淡道:“朕怎么从来

    不罚你?”

    “奴婢不知……”黄锦小声道:“请主子训斥。”

    “因备你原先那都是无心之言,无心为过、虽过不罚。”嘉靖伸展一下四肢,感觉;身酸痛,皱眉道:“过来给朕按按。”

    黄锦赶忙膝行上前,把皇帝的腿搁在锦墩上,为他小心的揉捏,便听嘉靖道:“但你昨天早晨那番话,显然是有心为善,有心为善,虽善不赏!何况你安的也不是善心,而是私心!”

    黄锦的心怦怦直跳,下手就重了点,痛的嘉靖呲牙道:“你想捏死朕啊?”

    黄锦赶紧请罪,嘉靖却摇摇头道:“知道朕为何又这么快,把你放出来吗?”

    黄锦的脑子已经不转了,茫然的听着嘉靖道:“朕告诉你,是因为马森借机在宫里安插亲信,排除异己……”顿一顿,皇帝闭上眼道:“而且他的私心,比你大多了……

    嘉靖这番话,黄锦听不懂,却把正好去而复返的马森吓得瘫软在地,自家人知自家事,定是他在裕王府的那番忠心表白,传到皇帝耳中了。想到锦衣卫的头目都下了狱,东厂更在自己的掌握中,显然皇帝在暗中还有耳目,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嘉靖务然微闭着眼,但显然看见马森了,冷冷道:“朕还没死呢,就准备投靠新主子了?”

    马森登时汗如浆下,从门口爬到御阶前,砰砰的磕头道:“奴婢万万没有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觉着那张居正说的有理,皇上和王爷终究是父子,我们做家奴的,怎么也不能火上浇油……”

    “朕不怪你和稀泥。”嘉靖冷酷道:“朕恼的是,你当着朕面,管王金他们叫仙师,背后却一口一个妖道!究竟存的什么用心?!”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撕了这张嘴!”马森使劲把嘀拧成朵菊花,涕泪横流道:“奴婢以后再不敢胡说八道,再不敢东想西想了……”

    “行了……”嘉靖不耐烦的喝止,望着跪在面前的黄锦和马森,面露森森的笑容道:“要是连你们都看不透,朕还当什么皇帝?这次饶了你们,守好做奴才的本分,再有第二次,就去找陈洪作伴吧……

    “是……”噤若寒蝉的两位大太监,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没有

    一丝力气。

    “把他们叫进来吧。”嘉靖知道大臣们已经等久了,故意让他们在

    外面多跪一会儿。

    “是。”马森满头大汗的爬了起来,脚步踉跄着退了出去,他刚

    才跪的地方,竟出现一块明显的水渍。嘉靖没心绪笑他,因为

    冷汗也从自己的额间流了下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原来方才的发作,已经让他透支了。

    其实何止是他们?嘉靖同样满是无力感,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冷眼看马森继续闹下去,也不会把黄锦放出来,但今天的嘉靖皇帝,已经没了往日那种斗破苍穹、乐在其中的兴致和精力,他对安宁的渴求,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宣徐阶诸臣上殿……”一声公鸭鸣叫后,蔑!薛的脚步声响起,虽然梳洗整齐,但仍十分憔悴的徐阁老上殿了。紧跟在后面的是六部九卿那些堂官,沈默也低调的随在后面。每个大臣的手中都捧着奏本,那是各自写的辩状……当然沈默手中那厚厚的一摞,是询问诸位大人的笔录,真这东西,他不眠不休问了一天一夜,两眼红得像兔子,脸色也有些蜡黄。

    嘉靖的双眼一直微闭着,直到众大臣在御阶前跪了一地,才睁开眼睛,目光森然的扫了一遍,不带感情道:“都拿了些什么7”

    “回禀皇上,乃是罪臣等写的辩状。”徐阶低声道。

    “所辩何事?”嘉靖冷淡道。

    “臣等与那上书的海瑞有无关联。”徐阶轻声道。

    嘉靖垂下眼皮,马森便上笛将那些辩状一一收了,奉到皇帝面前。嘉靖的目光却落在沈默怀中那摞笔录上。

    “沈默,你为什么不去问那海瑞,问那些言官,反倒盘问起元辅和各部堂官来了?”嘉靖问道。

    四圣上,您要橄臣所查,一是幕后有无主使,二是群臣有无关联。”沈默轻声道:“徽臣窃以为,第一件刈第二件更重要。而有能力主使那海瑞的,只有诸位大人,所以先请诸位大人洗清嫌疑,乃重中之重,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查清楚了么?”嘉靖不带感情的问道。

    “查清楚了。”沈默声音干脆道:“诸位大人并不知情,这里有饲…话的笔录,请圣上御览。”马森又过来,将沈默手中的一摞笔录也拿过去。

    厚厚的两摞奏本,摆在嘉靖面前,皇帝的面色阴沉,一点要看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把目光投到遥远的天际,仿佛对众大臣说,又像自言自语道:“深山毕竟藏老虎,大海终须纳细流……”

    垂首媸存的徐阶等人,这才微抬起了头,一双双满是惊惧的眼中,似乎又有了希望的光。

    嘉靖依然自言自语道:“大海终须纳细流,纳细流……”反复念叨好多遍,突然蹦出一句道:“都烧了吧……”

    众大臣都愣住了,他们万没想到皇帝的雷霆之怒,竟有变成春风化

    雨的迹象!

    “愣着干什么?烧了!”嘉靖的声调提高,语带不甘道,“把他们

    写的这些存西都给朕烧了,朕一个字也不看!”

    马森和黄锦这下听明白了,感激把那些奏本抱到暖炉边,一本的塞了进去,那设计精巧的青铜暖炉,立刻窜出了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看那火光窜起,《小】徐阶心伞的大石也落了地,《小】用金光朝沈默投去赞许的一瞥。《小】这老头才是大明朝最明白的一个,《说】他知道以嘉靖目下的心力,《网】已经无法承受再一场朝堂地震了,《最快】也肯定没有‘大礼议‘时的魄力,只要冷静下来,断不会拿自己的重臣动刀,所以出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但这有个前提,就是皇帝冷静下来,毕竟在盛怒之下,谁认识‘理性';两个字?这就要有人熄灭皇帝的怒火,除了言语上的劝说外,拖延时间也无比重要,显然沈默干得不错,帮着他们这些人,度过了危险期。

    毫不迟疑地,徐阶代表群臣高呼道:“谢皇上仁德,臣等感愧莫名,无地自容……”说着谦卑的叩首行礼,众臣也跟着五体投地。

    “朕用人不疑。”嘉靖的声音响起道:“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但愿你们对得起朕这份信任……”

    “皇上恩德如天,”徐阶又领着喊道:“臣等唯肝脑涂地,忠纯以

    报!”

    “不必唱高调!”嘉靖沉声道:“朕关了你们一天半,想必都一肚子委屈,不知为何遭此无妄之灾,现在就把海瑞那个畜生的奏疏给你们通阅,看看他是何等无君无父,看看古今哪个帝王,能忍受这份侮辱!”

第七六零章 较量 (二)

    黄锦便将海瑞的奏疏捧给徐阶,徐阶接过来,刚要打开,嘉靖却先受不了,蛮横道:“回你的无逸殿去,不准在圣寿宫看!”可见对那奏疏的厌恶,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徐阶便跟众大臣再次行礼,鱼贯退出寝宫,沈默走在最后,刚要出去,却被嘉靖叫住道:“你都看过了,还去干什么?”

    沈默只好止住脚步,转回身来等候圣i。

    待众臣都走光了,嘉靖的面色一下煞白煞白,身子软绵绵靠在软榻上,出了一头的汗,彻底虚脱了。

    休息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恢复点点牛气,他声音暗哑的问沈默道:“觉得自己表现如何?”

    “有负皇上所托。”沈默垂首道:“臣恳请处加……”,他知道嘉靖恢复了清明,自己挨个审问、拖延时间的举动,自然逃不过皇帝的法眼,索性坦诚相对。

    嘉靖今日却好像慈悲开了怀,竟大度的摇头道:“朕不怪你,国事如家事,会做媳妇两头瞒,凡事按着本分,顾着大局,不全听朕的话,也是对的。”如果沈默不拖过一夜,而是昨天就把问话的结果回报,仍然怒不可遏的嘉靖皇帝,说不定就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来,金口一开、覆水难收,想挽回就难了。

    沈默有些意外,他发现皇帝真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这么轻易原谅自己呢?

    “不光是你,朕连那些跪门的言官都能原谅”,嘉靖今天是打算把好人做到底,道:“甚至连那个上书的也海瑞,也并非一定不能饶恕!”

    “皇上宽厚……”沈默的马屁及时舂上:“实乃万民之福!”话虽如此,但他听得出来,嘉靖这是,预先取之、必先予之”肯定有难以启齿的要求在后面。

    嘉靖却没有马上提出,而是把左右都支下去,就连黄锦也不例外。待大殿中,只刹下他们两个,嘉靖便让沈默坐下,望着这个沉稳可靠的年轻人,带着感情道:“你是朕最自豪的学生,十多年来,为朕披荆斩棘,从无怨言,朕心里是清楚的……若不是怕把你捧杀,就是个伯爵,朕也早给你了。”

    沈默也有些动情道:“臣还是那天的话,陛下对臣的恩典,臣永世不忘。”

    “朕知道你重感情”,嘉靖欣赏的点点头,道:“朕让你去查海瑞,他的死罪是逃不了的,你心里肯定要难受…………

    “微臣…………沈默想要瓣解,却被嘉靖打断道:“朕看了记录,那海瑞进京几个月来,只有你数次与他来往……”

    “只因为他是微臣昔日的属下,见他过得清贫,家中又有八十老母与怀孕的妻子”,沈默轻声道:“微臣看不下去,所以才多方接济于他……

    “可人家没领你的情。”提起海瑞,嘉靖的表情又扭曲了,恨恨道:“朕始终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凶煞之地,孕出这种无君无父的孽畜!竟写那样恶毒的奏章,将朕骂得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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