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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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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这天夜里乌云蔽月,夜黑风高,适合作奸犯科。
    小栾走了之后,奴儿揣着先前她从赫连翊身上顺来的一块玉佩,跟御膳房时常替小栾送食盒的小太监换了把剔骨刀,虽没菜刀敦实,不过比之前那把剪刀也强多了,奴儿接过剔骨刀,笑吟吟的递上赫连翊的玉佩。
    绕到挽棠苑后方花园凉亭,一脚踏上石墩,掀开裙摆,露出小腿,拿起剔骨刀比划着如何能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割断乌金链子。
    风消铃声静,奴儿突然闻听一墙之隔的铃音阁有人低声窃窃:“勒死之后就扔下去,干净利索点,夫人重赏。”
    奴儿抬头看了看天,暗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乌鸦嘴呢?
    墙太高,攀爬有危险,好在下面有个狗洞,隐在花草中间,不细看不会注意。奴儿钻了过去,扒开花丛窥望,两个粗壮的嬷嬷将一个女人按在井台上,小婵手中拎着条白绫,俯身对那女子笑道:“想跟安侯陛下去晏国,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什么德性,陛下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他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真以为爬上了陛下的床,就成夫人了?”
    奴儿眨巴眨巴眼,心想她和这个小婵还真是有缘,除了小栾外,见过次数最多的也就是这位了,连她夫君都得排这位后头去,话说小婵,白天杀狗晚上宰人,着实是个公务繁忙的主。
    不过奴儿还真好奇,这么大座王宫,这些个人为什么总喜欢挑她院子外做坏事啊?
    一阵狞笑后,小婵又道:“夫人菩萨心肠,命咱们手下留情,赏你个全尸,你安心的去吧。”
    见此情景,奴儿得出结论,原来这个小婵人格有缺陷,嗜好当刽子手,瞧那一脸的贱笑,比自己还像妖怪呢!
    眼瞅着小婵就将手中白绫套上那女人的脖子,慢条斯理的绕了一圈后又絮叨了几句。
    奴儿脑子飞快的转着,遭遇这种局面,遁世高人会将手中暗器丢出去,没有暗器就摘片树叶、拔根鸟毛啥的,咻的一声,擦着坏人脸颊险险的飞过,叫坏人一下子就知道附近有高人,然后坏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受害人得以脱身。
    奴儿决定复制这种招式,考虑到偏差,极有可能直接钉在小婵脸上,所以将目标下移,瞄着小婵的右胳膊干脆利落的出手。
    对面传来啊的一声痛呼,奴儿兴冲冲的望去,呃,不好意思,果真出了点偏差,那剔骨刀稳稳的扎上小婵左手边,钳着那女子的壮实嬷嬷大腿上。
    奴儿表情一愣,身子一僵,抬手胡乱的抹去额角的汗珠子,好险,差点让那可怜的女人更可怜。
    小婵不满的瞪了一眼那个嬷嬷,瞧见明晃晃的暗器,打了个颤,四下张望一圈后,低声道:“赶快扔下去,回头领赏。”
    说罢甩开白绫,她先撤了。
    被压着的女子虚弱的一声‘救命’惊醒了面面相觑的狗腿子,几人同时动手,将那女子掀入井口,然后架起受伤的肥嬷嬷,一溜烟跑没影了。
    确定四周真的没人了之后,奴儿才冒出头来,刚刚她没听见扑通的落水声,料想这是口枯井,来到井边,证实里面确实没水,只是乌漆抹黑的,看不见下面的情况,井口凝着令人作呕的腐臭,隐约传出细碎的呻吟声。
    奴儿不曾迟疑,拽着井绳就滑了下去,脚踏实地后,唯一感觉就是咯得慌,乌云散去,借着月光看清,脚下居然是一堆骨头渣子,忙呲牙咧嘴的跳开,一脚踩上个柔软的物事,以为是那女子,又跳到另一边,回头来看,愕然发现将将冒犯的竟是条碗口粗的大蟒的尾巴尖。
    而大蟒的上半身已缠上那个女子,被她踩到,很是不满,直起头来,用那幽幽的视线盯着她看。
    许多年后,大总管归仲迟同她闲谈,提到这一日,笑言:“陛下那时,做事很是鲁莽,当真透出几分傻气。”
    她嫣然一笑,淡淡道:“寡人这一生,三分人情,七分妖性,处处手段,步步算计,如今许多是非对错已记不大清楚,但此一事,始终深刻,不必盖棺也能定论,是寡人做的绝对纯粹而正确的一桩。”
    
    正文 第十五章 诡计得逞
    
    腿脚有些发虚,可她不够孱弱,没有被吓昏过去,反倒明镜似的清醒,恍然大悟,那些家伙喜欢挑这里干坏事,多半因这里荒僻,连宫中巡夜都自动回避,杀人之后,直接毁尸灭迹,干净利索。
    不由愁眉苦脸,仰天长叹:妈的,好人不长命!诚然,她不过是难得好奇一回罢了。
    奴儿愤愤,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像那赵王后一样,养些阿猫阿狗的玩玩多文静,偏养这么大条蟒蛇,坑爹啊!
    默默的将这大蟒主人的九族挨个问候,当然,能在王宫里养这种宠物的,还能有几人,她从不曾将自己看做是那九族中的一份子,面上不动声色,迎视着大蟒幽幽的眼。
    那夜后来,奴儿一直觉得是自己在做梦,那大蟒居然没拿她们打牙祭,且技术高杆的将她二人分别驮出了枯井。
    举头望明月,低头闻花香,感谢老天爷,大蟒今儿个吃得饱,所以日行一善积阴德,放过了她们。
    慨叹完了之后,奴儿才想着去看那个女人,捧起她的头,拨开浸着血汗黏贴在脸上的湿发,就着月色端量,这女子左半边脸已是血肉模糊,隐约还有碎骨头渣留在伤口里,应是坠下去的时候,左脸先着地的关系。
    再细看,真巧,竟又是那个烟翠。不过显见这次比上次要严重多了,原以为郁琼是个狠辣的主,碰上姒黛那娘们,郁琼那点手段,简直就是过家家。
    心中一顿慨叹,赫连翊那厮,真不愧为祸水。
    奴儿将烟翠背回了归宁殿,且莫名其妙的特特避开了小栾。
    烟翠烧得厉害,说了一晚上的胡话,紧紧的揪着奴儿的衣摆,先是苦苦的哀求:“娘,不要丢下翠儿——娘,翠儿听话——不要丢下翠儿……”
    勾得奴儿一阵伤感,片刻之后,又改成了慌乱的辩解:“夫人,烟翠一切都是照着您的吩咐办的,绝对不曾媚主,求夫人开恩。”
    奴儿抽出自己的衣摆,出去打了盆凉水,浸了块巾子,替烟翠一遍遍擦过滚烫的肌肤,衣不解带的照顾了烟翠一夜。
    小栾很忙,忙得没时间注意奴儿在归宁殿里藏了个人。
    赫连翊回晏国了,不曾过来同奴儿道个别,更没注意到,他说过要带回晏国的烟翠,不知所踪。
    烟翠伤的不怎么严重,只是左脸上的伤口总也不见好,整个人也恹恹的,总也睡不醒,奴儿很担心。
    正愁着要怎么搞点药来,好巧不巧让她逮到个面善的,略一回忆便想起来,那个清秀的少年,正是第一个夸她长得好的,比她还大两岁的侄子,虞国世子姬皓。
    说句话都会脸红到耳根子的男孩,肯定很好诓,所以奴儿假意被突然出现的他给惊着了,从大树上摔下去,抱着自己擦破皮的膝盖,楚楚可怜的抽抽搭搭。
    世子皓果真翻墙跳了进来,看奴儿膝头那一大片血痕,顿时慌了心神,柔和且细致的安抚了几句,急匆匆跑去寻御医了。
    挽棠苑是虞宫的禁地,擅入者死,如今又是姒黛当道,即便姬皓顶着世子的身份,说出的话,也不比姒黛放个屁叫人看重。
    果不出奴儿所料,世子皓再回来时,仍是一个人,只是怀中捧着一堆瓶瓶罐罐,来到她身边蹲下,从中捡出一只青玉瓶,拔掉瓶塞,以食指挖出褐色的药膏就要往她膝头抹。
    目的就是诓世子皓给她找药,是以咬牙下了血本,见他要亲自给她上药,奴儿不躲不避,坦然侯着,却不想世子皓的手指头竟在距离她膝头半寸距离生生的顿住。
    奴儿抬头看他,世子皓白净的一张脸果真又开始飘红,一路红到耳根子,讪讪的收回手指,嗫嚅:“皓儿不是有意要冒犯小姑姑。”
    咳咳……这孩子思想还真复杂!
    见奴儿眉目含笑的将他望着,世子皓愈发不知所措,将瓶瓶罐罐全塞进奴儿怀中,起身沿路返回。
    奴儿小心计得逞,望着怀中宫内秘制药瓶心花怒放。
    不想翻上墙头的世子皓突然回过身来,看向对着他送来的瓶瓶罐罐傻笑的奴儿,清秀的脸上也绽开笑容,不觉开口:“小姑姑,皓儿可以时常过来找你说说话么?”
    倚树而坐的奴儿闻声抬头,嘴角仍噙着一丝笑意,被枝叶割碎的阳光落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璀璨晶莹。
    世子皓一阵恍惚,世人皆说奴儿是妖,可妖怎么会有这样清澈的一双眼,叫人一看便知她在想着什么:无人不笑奴儿貌丑,可在世子皓看来,她当真是个美人,特别是她的笑容,令人不觉沉醉,忘却一切烦恼,还心底一方可栖靠的净土。
    得了奴儿微笑着点头,世子皓才腼腆一笑,心满意足的离开。
    奴儿将战利品兜在裙摆里,站起身,没走出几步,突见一堆假山石后面挪出一个人来,面色惨白,扶着假山石站着,泪眼朦胧望着奴儿,正是一直昏昏沉沉的烟翠。
    奴儿忙快走几步,一手包揽裙摆,空出一手摸出那只青玉瓶,攥着青玉瓶比比烟翠的脸之后,将它递给烟翠。
    烟翠看看那只青玉瓶,又看看奴儿的腿,扑通一声膝盖落地,跪行到奴儿腿前,颤抖着手掀开奴儿的衬裙,看着那片奴儿得了药后并不曾处理的伤痕,呜咽出声:“公主,奴婢六岁被母亲抛弃,七岁被父亲典卖,十几岁便看尽人情冷暖,像头牛马牲畜一样苟活至今,从未有人待奴婢这样好过,奴婢看得清楚,公主自己从树上翻下来,特意将膝盖撞破,只为了给奴婢换药,如此大恩,奴婢该如何……”
    不等烟翠说完,奴儿已笑着将她搀起。
    那天夜里,奴儿用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着:“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快点好起来,陪我。”
    烟翠攥着奴儿写字的手,喃喃的应:“只要公主不嫌奴婢,奴婢今生今世,绝不离开公主。”
    其实,那本是奴儿宽慰烟翠的一句戏言,却不曾想,为了这句戏言,烟翠为之承受了锥心刺骨的煎熬。
    
    正文 第十六章 逢场作戏
    
    有了世子皓的药,烟翠很快痊愈,只是左半边脸伤口太过深刻,算是毁了。
    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华,偶尔瞧见铜镜里的半脸伤疤,总难避免心头郁郁,奴儿便将自己那张比之烟翠更令人悚然的脸硬生生挤进铜镜里,对着烟翠挤眉弄眼扮鬼脸,倒也博得烟翠释然一笑。
    对于那日被大蟒所救一事,奴儿豪书: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见烟翠一脸惨白,张口结舌。奴儿撇撇嘴,又书:想必你我二人的三围不符合大蟒恩公的审美标准,故,还是投其所好吧!
    此后,奴儿便时不时搞些烧鸡烤鸭什么的扔到井里去喂蟒。
    烟翠夸奴儿是知恩图报,奴儿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些夸赞,并没将真实想法告诉烟翠——万一哪天她们再被扔下去呢?虽说大蟒没人性,不具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觉悟,不过将它喂饱,想来也便没兴趣消化她们了。
    自赫连翊走后,挽棠苑便彻底被人忽略,小栾也不像先前那么时时守在这里,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被上头的人抽调去忙郁琼的大婚。
    小栾说郁琼很能闹腾,赫连翊走的那天,被囚禁的郁琼翻墙去见赫连翊,结果摔断了腿。
    赫连翊走后第三天,孝公到底听从姒黛的枕边风,将郁琼和巴国国君的婚事敲定,郁琼得知后,又在寝宫内拴了白绫闹上吊,被救下来之后,孝公丢给她一句:“便是死了,也当葬在巴公陵寝中。”
    只赵王后和世子皓拉着郁琼的手哭了一场又一场,终于用眼泪珠子把郁琼死了的心给泡活了,到底妥协。
    郁琼虽骄纵,道理还是懂的,失了孝公的宠爱,她其实什么都不是,若再执意,害得只能是赵氏一族。
    哪座王宫里没有钩心斗角,那些浸着血色的尔虞我诈到底没有风月无边的桃色趣闻来得勾人,赫连翊走后半个月,那个卖她剔骨刀的小太监神秘兮兮的告诉奴儿,姒黛接获消息,赫连翊回程途经花溪郡,邂逅了个名唤青钿的织娘,一见倾心,当夜便将其幸了,更与随侍言明,会册封青钿为如夫人,直到探子寻机会发消息那时,赫连翊已与青钿形影不离整整三个昼夜。
    那天晚上,姒黛砸了孝公好些宝贝,且还以身子不便为由,拒了孝公的宠。
    奴儿听着听着,到底不再无动于衷。
    小太监退下后,烟翠见奴儿一直蹙眉凝思,斟酌再斟酌后,小心翼翼的劝慰奴儿:“公主莫要在意,安侯陛下那样的男人,逢场作戏也属正常……”
    听了烟翠的话,奴儿偏过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茫然的望着烟翠,很是不解烟翠为什么要替赫连翊开脱。
    虽奴儿不会说话,烟翠却能从奴儿眼中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干干的笑:“公主,难到不是听说安侯和那个女子的事情而……”
    奴儿为烟翠这个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从她第一次见到赫连翊,他便和姒黛厮混,若哪日他不沾女色了,极大可能就是身子混垮了,是以听见这样的传闻,实在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目前琢磨不透的是:来给她送饭的小太监,到底是什么人?那样的细节,不应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奴该知道的。
    不等奴儿给烟翠解惑,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这贱人,命还真大。”
    清冷空寂的归宁殿里,这拔高的一嗓子便格外震撼,顿将烟翠惊得面色如土,待到回过神来,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
    奴儿闻声,直觉便是侧头看向站在身侧的烟翠,见她一副惶恐无助的模样,有些不忍,愈发觉得假借姒黛的威风装腔作势的畜生们很是讨厌,小婵更乃个中翘楚,是畜生里的多品相杂种。
    片刻工夫,小婵便带着一堆满脸横肉的壮实嬷嬷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奴儿桌前面站定,也不行礼,扬高下巴,睥睨奴儿,倨傲道:“我家夫人特特嘱咐,公主一直被先王囚着,是以有些孤陋寡闻,不懂规矩,令奴婢等不要为难公主,可话还是要替夫人与公主讲个明白,如今这虞宫内,我家夫人要办的人,便是王后也拦不得,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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