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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乱世湮华 紫筱恋喜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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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儿也笑,他知她,她懂他,也妙。
    世子皓不来的时候,烟翠要么跳舞、抚琴给奴儿解闷,要么尝试教奴儿说话,她始终不肯信奴儿是天生的哑巴。
    奴儿一直不出声,却对跳舞、抚琴兴趣高昂,令烟翠很是无奈,一遍遍的劝解奴儿说跳舞和抚琴不适合她的身份,奴儿对此嗤之以鼻,故我的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专研。
    
    正文 第十九章 糖衣炮弹
    
    很快进了七月,初九夜里,奴儿自浸满血色的噩梦中惊醒,一连三天无法安寝,十二上午,面色惨白的奴儿让前来探望她的世子皓给她找一幅舆图来。
    世子皓虽然不知奴儿打什么主意,却还是乖乖的找了一幅舆图给她,没想到奴儿竟当着他的面磕碎一只酒瓶,用碎瓷片割破手指,不理会他紧张的大呼小叫,在虞北河阳和临近王都的扬州各按下一枚血指印,之后蘸着四散流溢的酒水在桌面写明:将此图即刻呈献于你父王。
    那是奴儿第一次当着世子皓的面写字,瞧着渐渐风干的酒迹,世子皓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图鉴全出自小姑姑的手笔。”顿了顿,挤眉弄眼的补充了句:“谁说小姑姑是傻子来着?”
    奴儿不与他周旋,将血印干涸的舆图卷好塞入他怀中,推他出门。
    世子皓顺意离开,却在攀上墙头后,跨骑在墙上回过头来对着奴儿灿烂的笑,软语道:“小姑姑,我先走了。”
    那一刻天空晴好,沐浴在阳光下的世子皓很是耀眼,可奴儿却生出乌云罩顶的恍惚感,听见这话愣了愣,而那边世子皓已经翻出墙去,墙里墙外的两个人一起沉默,半晌,墙那边传来低低的几句:“小姑姑,我喜欢你,如果你不是皓儿的姑姑——该多好。”
    不等奴儿有反应,那边已传来略有些仓惶的脚步声。
    奴儿愣怔片刻,摇了摇头往回走,边走边敲自己的前额,似要敲散脑子里的乌云,没想到走到角殿外,竟看见本该去张罗午膳的小栾站在桌边,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盯着桌面一角,奴儿记得她先前用酒水在那处写过一行字。
    感觉到门边有人,小栾偏过头来对奴儿涩滞的笑了笑,拖过手中的布巾擦净桌面,利落的收拾走摊在地上的碎酒瓶。
    洒扫本就是小栾的差事,却不知为何撞见这一幕后,竟让奴儿觉得被厚重的乌云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出了挽棠苑的世子皓,紧抱着怀中的舆图,心怦怦的跳,几个月的相处,从未见奴儿有过今日这样凝重的表情,令他莫名的不安起来,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所以在跳出挽棠苑那刻,脑子里一片空白,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然后落荒而逃。
    她比他小两岁,心性却比他豁达洒然,与她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是快乐的,可她是他的亲姑姑,人生之不如意,总难避免,此不论贫富贵贱。
    奴儿怎么也没想到,世子皓那一日笑盈盈的同她说:“小姑姑,我走了。”便是当真走了,走出了她的生命,从此不见那个心无旁骛的少年与她把酒言欢,即便之后与她同饮者不胜枚举,却再没哪个能像世子皓一样,眼中心底对着的是她这个可将满腹心事坦诚相告的纯粹少女,而不是需要小心应对,冷血嗜杀的一代枭雄。
    经年后,她会偶尔怀念当年的天高云淡,然后想起那个姿容清秀,笑脸真诚的少年,从墙头枝叶间突地探出脑袋来,刮乱了发髻,却不见颓靡,柔柔的道一句:“小姑姑,皓儿又来看你了。”
    最初不见世子皓的一段日子,奴儿曾授意烟翠去向小栾打探有关世子皓的消息,可小栾除了睁着一双堪比大白兔的红眼睛木然的望着远方外,再也没别的表情,更甭提开口回答。
    是以,奴儿也便无从得知后事,那日世子皓离开挽棠苑之后,直抵立政宫,却被告知孝公携姒黛出外游湖,世子皓留了话给把守宫门的侍卫,孝公一回来便去通知他,侍卫接了世子皓的打赏,满口答应,却不想世子皓左等右盼,没等到送信的侍卫,竟盼来了姒黛的心腹太监高桑,外加三百禁军。
    世子寝宫被团团围住,高桑皮笑肉不笑的守着世子皓,命人将世子皓寝殿翻了个底朝天,搜走了奴儿手绘的那些图鉴和被世子皓护在怀里的舆图,世子皓破口大骂,高桑却一脸佞笑的传主上口谕:严加看管世子皓,未经允许,不得迈出寝宫半步。
    高桑命人捧着搜来的图鉴,而他自己则小心收着世子皓慎之又慎的舆图,回返位于虞宫正西的凌云宫。
    这凌云宫原本唤作西政宫,与赵王后所居东政宫遥相呼应,姒黛入宫半个月后,孝公便依着姒黛的意思,将宫名改为‘凌云宫’,孝公即位前将将升任掌宗庙礼仪的奉常是个一根筋,听闻此事,义正言辞向孝公进谏,大意是姒黛那娘们不过是个发展中国家贿赂您老的糖衣炮弹,连个正了八经的姬妾都算不上,入主西政宫本来就出格了,人家王后主东,丫的姒黛竟然异想天开,想要‘凌云’,真是不要脸的妄自尊大了,您老可不能一纵再纵,不然就会被天下人诟病是个可以和无道纣王之流搭壶酒喝喝的昏君……言语间充斥对姒黛的无礼轻视,对孝公的严苛规劝,令孝公很憋屈,忍无可忍,到底怒目圆睁的咆哮:“不过是个名字罢了,美人高兴,随口叫的,哪里有那么许多讲究。”
    然后西政宫正式更名凌云宫,再然后,一根筋奉常回家蹲着吃自己。
    话接先前,高桑回到凌云殿,孝公因白天玩得很起劲,回宫又被姒黛在酒里下了点料,在后方寝殿睡成死猪一头,姒黛却是神采奕奕,端坐上座,听丝竹赏歌舞,见高桑进殿,微抬手,侯在一边的小婵立刻扬声喝止众人喧闹,顷刻静寂无声,高桑规矩施礼,奉上舆图,拔高声音道:“老奴谨遵陛下口谕,已带人守护世子殿下,严防殿下受乱臣贼子蒙蔽蛊惑,此图乃世子寝宫内所获,呈陛下明鉴。”
    一本正经的一番话唬得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姒黛很满意,屏退不明真相的闲杂人等外加小婵,待到殿内只剩她和高桑两人,这才兴冲冲的接过舆图,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结果没看明白。
    
    正文 第二十章 风云突变
    
    上面除了两枚血指印,和姒黛平时见到的压根没啥不同。
    高桑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使人传来他的心腹太监狐丘,此人年纪虽不大,见识却不少,据他自己提交的简历称:其待过寺庙,混过江湖,大街上打过把式,军营里吹过号角。普遍认同他是目前虞宫里除了隐者神鳖吴某人外最有学问的太监,入宫不过半年,就从御膳房里的小杂役一路飙升为高桑跟前的大红人,成功塑造了新时代太监励志典范的光辉形象。
    只是有学问的狐丘也没搞懂这幅舆图的门道,这两地既未置军事要塞,又没有大族当道,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防范的地方。
    姒黛转喜为怒,将舆图扔到狐丘脚下,厉声道:“那贱婢愈发出息了,三番五次含糊其辞,总算来句清楚的,让本宫大费周章,就得了这么幅破图,明天陛下过问,本宫当如何交代?”
    正对着姒黛的狐丘眼珠子转了转,抽空偷瞄了一眼高桑,即便有了对策也不吭声。
    高桑见状上前几步,挤开狐丘,宽慰道:“夫人莫要忧心,万不可伤了身子,陛下现今在意的,莫过于夫人安好,至于旁的,还不全凭着夫人高兴。”
    姒黛虽听着高桑的奉承,视线却是绕过他,将狐丘上下打量一番,她知道这个人,却从没在意过,此刻他的沉默反倒勾起了她的兴趣,此人生得不很出众,肤色稍暗,淡眉细目,单看样貌,比起令她深恶痛绝的赫连琮——就是那位被她和赫连翊合伙搞死的正宗晏国世子,兼她的第一个男人都不如,可不知怎地,听狐丘言谈,再看他举止,莫名的令她觉得舒心,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她并不担心孝公追究,想必这个狐丘也明白,没有新的依傍前,不抢自己靠山的风头,这个狐丘,挺有趣,姒黛缓缓勾起嘴角。
    见姒黛的反应,狐丘垂了眼皮,遮住眸中闪过的一丝光芒。
    心情稍好后,姒黛对此次行动做了个笼统的总结,要让大家再一次见识她的赏罚分明,那个识时务的守门侍卫,提携个侍卫长什么的当当,至于令她火大的贱婢,吩咐高桑一定要去好好‘关照关照’其最在意的下贱娘。
    此后,任世子皓绞尽脑汁也没能迈出自己的寝宫半步,他的埙曲渐渐透出哀婉。
    七月二十六和二十七接连两天,孝公先后接到两封快马急报,分别是河阳地震和扬州水患,因来势凶猛,死伤不计其数。
    八月十四,各地方郡守上报灾民累计近三十万,孝公倚靠着王座的扶手,沉默不语,良久。世子皓拼死冲出寝宫,力劝孝公开仓济民,被高桑押回。
    注:好巧不巧,同一时间,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士少叔秉,游走在毗邻虞国东北方的几个诸侯国间,凭一根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以晋国为首的五国合纵,义正言辞的檄告天下:虞公荒淫无道,又私纵妖姬出塔,触天怒惹人怨,晋公替天行道,铲奸除恶……
    这其中只有晋国为侯爵国,许、冀、江、韩四个皆为子爵国,合五国之地不及虞国版图六分之一,仅筹兵三十万。
    对于三十万难民,孝公无动于衷,可听闻有人组织了三十万官兵来攻打他,却叫孝公慌了心神,忙召三公九卿共商对策,竟分三派,一则主战,一则劝降,还有墙头草若干。
    八月二十,是战是降仍无定论,五国联军已破东太行要塞,灾后爆发瘟疫,难民人数持续增多,虽下诏开仓济民,却是虎头蛇尾,供不应求,民心不稳,四下流窜,时有骚乱发生,孝公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八月二十二,镇北将军慕伯恭久候王命不至,急调二十五万官兵抗敌。
    注:慕伯恭是个刚直过份的倔老头子,年轻的时候那是相当的彪悍,东征西讨忙得不亦乐乎,给孝公他爹幽公立下汗马功劳,若论带兵打仗,整个虞国没有他的对手;可周旋官场,一个小郡尉都能玩死他,十三年前,幽公以锁妖塔镇守大虞龙脉,大虞局势稳定,随后丢给倔老头两大摞参他的折子,卸了他的百万兵权后降为镇北将军,名为戍边,实为外放,虽顶着镇北将军的名头,其实才给他十五万的兵权,且这十五万也都是些老将残卒,其中居然还包括他国俘兵降将,而他的心腹旧部也都被论功行赏,分派到大虞各地方去了。
    虽虞王族姬氏待他凉薄,可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啊!五国联军一起誓,他就琢磨着跟老部下借兵抗敌,可人还没到齐,倔老头就脑溢血了,不过军中私传,大将军是被人谋害,具体细节,官方发言人保持沉默中。
    慕伯恭享年七十八,虽然他很能活,却是个子孙福浅的人,四个儿子死了三,独留一个病瘫子。
    当然,这瘫子也是早年随父出征时,战场上被打坏了的,好在身为长子,年岁够到,出征前成了亲,他半死不活那会儿,他夫人给他养了个儿子,取名耕臣。
    慕耕臣现年三十又八,娶妻扬州书香门第洛氏长女洛红蕖,育有一对龙凤胎,二九年华,长子慕玉阳天生体弱,死去活来不止三两次,隔个一年半载就要准备一回后事,连寺庙里超度亡魂的众和尚都跟着肉疼。次女慕玉蟾不满周岁时就丢了,慕家苦寻多年,至今仍无结果,生死难料。
    综上所述,官民意见难得高度统一:慕伯恭乃天煞孤星耳!
    慕伯恭死了,其孙慕耕臣临危受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不过他没他爷爷的霸气,软弱可欺,丧事还没办完,许多贪生之辈便寻到各种开脱的借口,脚底抹油了,慕耕臣时常望着空旷的校场,无语问苍天。
    八月三十,孝公获悉慕伯恭身故和戍边将士临阵脱逃的消息,当庭哽咽难言,是夜,下诏:遣使议和。
    九月十五,晋公宣称:除非虞公奉上国玺以表议和诚意,其余免谈。孝公震怒,不允,姒夫人为孝公解忧,进言:“晏国与大虞乃姻亲,晏安侯赫连翊骁勇善战,陛下何不善用之?”孝公以为妙极,遂允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敲诈勒索
    
    九月二十,晏安侯赫连翊亲率精兵十万,突袭与晏国毗邻的许国五大要塞,大获全胜,旋即以破竹之势直捣许国王都,许侯方寸大乱,调兵不及,短短二十日,便为赫连翊所擒。
    注:捷报传入虞宫,忧思成疾的孝公热泪盈眶,立时注满鸡血,从病榻上爬起来,大宴群臣,当晚,还和姒黛好生重温了一回旧日柔情——孝公难得的卖力,搞得姒黛不是一般的舒坦。
    这年头流行黑吃黑,百家诸侯上面虽奉着个天子,却不过是个花瓶样的摆设,大家同是诸侯,虽有公、侯、伯、子、男之分,可谁也不服谁,你死我活几十年,只宋、虞、州三家坐大,其余皆平平。
    三国之首的宋,这三五年忙着内讧,没工夫搭理他国的内忧外患。
    州国远在西北,地盘很大,却和晏国一样比较贫瘠,州公威震西北后,将全部精神致力于土地改革上,偏安一隅,与他国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虞国,自十三年前局势稳定后,先王虞幽公便安于享乐,而无慕伯恭掌管的将士日益散漫,年初扬州附近凭空冒出一伙儿乱贼,有八千余人,时任太尉的赵俊才,也就是赵王后的亲兄弟信誓旦旦的同孝公保证那拨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派精兵一万镇压,结果全军覆没,连渣渣都不剩;赵俊才有些惶恐,又增派三万,还是惨败收场。
    赵王后很担心,私召赵俊才入宫,声泪俱下的与他交心,大意是:你妹夫最近得了个小骚娘们,被迷得晕头转向,你妹子我如今年老色衰,好在仗着有你在后面撑腰,你妹夫才不敢动我,如果你这么点小事都摆不平,万一你妹夫借题发挥,我们赵家就完蛋了。
    赵俊才压力很大,病急乱投医,听信赵王后心腹太监赵炎的劝说,为鼓舞士气,亲率十万大军平叛,结果大军还没开到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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