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天鹅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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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是什么!阿彩大叫了一声,从身背后拿出一个盒子,慢慢地把它打开。
什么?子洋问。
一支水晶玻璃钢笔,李可可送的。
能写字吗?
当然。
还是算了,她的东西我不要,看着就挺吓人的,不如做个玻璃小人,把血管设计好了,灌上红墨汁比这个好看多了。
你这人真恐怖,人家给你的你就拿着吧。阿彩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
子洋闭上眼睛,拿手揉了揉太阳穴,像一个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老人,这几天他是真的累了,他猜想那个疯女人一定是和父亲有关系,也许就是林海荣想把她抓走,大黄不应该冤枉我的。不过想来想去,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他突然又想起了莫冉,林海荣啊,你说的对,这个家只属于姓林的,恐怕你不是担心那几个钱,而是你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长久依靠的女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网不漏自会来,不出事情才叫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窗户外的猫叫,声音很特别,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原来是凌薇学的。
你在做什么?对面的玻璃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他拿一只手挡在眼睛上。
没什么,我以为你听不见呢,我听人说你家前几天出事了?
哦,你还真挺灵通的。
这条街的人都知道了,她为什么自杀?
我也不清楚。
现在这个社会,很少听说有老人自杀的,年轻人更擅长些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颓废变成了一种美丽,抑郁变成了一种时尚,只有一种人是有资格采取这种方式的。
哪种人?子洋好奇地问。
那种不想被青春抛弃的人。
为什么?
青春本身不是恒久的,但死亡可以把它冻结成永恒,在他们眼里自杀是最美的一瞬间。
你是那种人吗?
我当然不是了。
她家的电话响了,凌薇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出来,子洋抱着胳膊趴在窗台上,把头探下去,何妈躺过的地方被重新翻了一层土,种上一片鲜红色的花,虽然不知道什么花,但郑姨说只要是红色的就可以辟邪。
回来之后小乘一直心神不定的,也许是打小经历的磨难太多,更加难以割舍这段影响一生的友谊,莫冉陪她去了夜晚的小广场,这里正放着露天电影,许多人围在前面看着,莫冉和小乘两个人则靠的很后,在地上铺了一张纸。
坐啊,没事儿,看他们都是坐在地上的。
哦。小乘小心地坐下来。
看看是什么电影。
居然是黑帮片。
是啊,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世道,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露天也放这种电影可真够疯狂的。
嗯。
你是不是有心事,要不就是有什么话要说。莫冉看着她的眼睛问。
莫冉……
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怎么会呢?你问这个干什么?莫冉心里一惊。
没什么。
莫冉只是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但没有多想,两个人玩到很晚才回家。第二天一早上学了,倒是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小乘坐在座位上学习,李可可经过她身边时小声说了句,别忘了。
放学之后小乘把暖暖送回家就去了约好的那个亭子,李可可已经在那里等很久了,看到她来很和气地打了招呼,小乘走过去,她突然发现亭子里还有一个人。正疑惑着,李可可挡在她的面前。
你猜她是谁?李可可很神秘地说。
……是曼宁。那个女孩回过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小乘惊讶地捂住嘴巴。
小乘!女孩站起来。
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就是啊。她上前抱了抱小乘。
你们怎么认识的?小乘指着李可可,也许是太意外太高兴了,全然忘记了和李可可曾经的那些纠葛。
唉!李可可长长叹了口气,曼宁也把笑容收了起来,几个人进了亭子坐下。
怎么了?
我跟你以前可能有些误会,你不会那么计较吧。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小乘看着她,有点莫名其妙,只听她接着说。
但我跟莫冉不和却纯属必然,你知道曼宁是一个苦命的人,她的爸妈都出车祸死了。
我知道。小乘同情地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曼宁走投无路就投奔到林子洋家做保姆,可是就算如此也会有人嫉妒。
是谁?
除了莫冉还有谁?你没觉得她一直怪怪的吗?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她心眼多着呢。
我确实感觉她最近在隐瞒什么,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拉拢林子洋的爸爸不成就诬陷曼宁,难道你没听见林子洋是怎么骂她的吗?
怪不得骂得那么难听,可是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人啊,再说她怎么会和林子洋他爸认识呢?
难道你忘了不成,她二姨以前是林家的保姆,还有啊,她二姨就很贪财,因为偷项链被解雇了。
小乘看李可可说的这么真诚,转头看了看曼宁,她比照片上会打扮了,只是眼神还充满了忧郁,她也看着小乘,微微点了点头。
子洋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去他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地方,就算是房子没有了,在那住过很多年,也应该有些老街坊邻居会知道。他记得母亲身体一直是好好的,至少是没见过她去医院,难道真的像林海荣说的是突然病死的吗?这是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能完全接受的理由。
他背着包上了中途汽车,他是第一次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耀眼的光斑像群精灵一样在窗户上跟他打着趣,他轻轻揉了揉眼睛,路上的车辆很多,特别是那些低矮的轿车,从客车旁经过,似乎是看见这个大个子有些害羞,哧溜一下就超了过去。
走了有几个小时车终于停了下来,下车发现这里很脏,尤其是炎热的夏天格外容易散发一些异味,垃圾、水沟、苍蝇到处都是。他取出地图查看下一步的方向,正找着,突然有几个人影靠了上来,他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们……子洋惊愕地看着林海荣和郑姨。
哦,我不是阻止你来的,是你爸担心你迷路所以我们才跟着你。
你们以为我是出走吧,却没想到我会来这个地方。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你妈不阻止你,我阻止你!赶快给我滚回去!林海荣大声呵斥道。
哼!子洋转身要走。
阿朱,把他拉上车!阿朱是林海荣身边的半个助手加办半个司机,不知怎么他今天也来了。
大少爷嘞!回去吧,怎么还长不大呢!懂点事哩,有些事情你不明白,那是自有让你不明白的道理,好了别生气了,回去大哥请你吃冰砂,给个面子。哎,上车!这就对喽!
阿朱开车,林海荣坐在前座,子洋和郑姨坐在后排;一路上小小的空间完全陷入了沉默。回到家后子洋就直奔到房间,他不想再听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打开电脑后有一封沐晨的邮件。
子洋,我能猜到你此刻的矛盾,但生活本来就是形形色色的事情拼在一起的,只要放下包袱就好,其实我也想不通何妈为什么会这样做,不过听你的话也隐约感到了一些,林叔叔不管怎么说也算个比较成功的男人吧,被人喜欢也是很正常的。对了,你和郑姨还有你家的那个小保姆关系还好吗?我爸最近有空,有很多机会回国,有时间我会让他带着我一起回来住几天的。
莫冉早早起床骑着车子出去了,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家刚开门的精品店。它坐落在一棵路边树的背后,门面看起来很小,老板刚从里面拉起门,看到有人来了既惊讶又高兴,想着真是个好兆头,很客气地把莫冉请了进来,这个极富幽默感的老板像是刚起床,头发乱乱的衣服也只穿了一半,莫冉尴尬地笑了笑。
东西都很便宜的,你先自己看,我去洗把脸。
哦。莫冉转了一圈,上下左右挑拣着。
是送给男朋友的吗?老板用毛巾擦着脸从另一个门里走出来。
不,女朋友。
不会吧,看不出来啊,女同哈?
呵!开什么玩笑,纯洁的友谊。
那你看这个怎么样。老板指着架子上一个精致的小木船说。
不好。
这个呢?
也不好,等等……那个,对!最上面的那个能帮我取下来吗?
哦,那个放了很多年了。
老板掂着脚取下来交到莫冉的手里,莫冉兴奋地半天合不拢嘴,心里想小乘看到一定会很喜欢。老板在一旁觉得挺纳闷,问她买吗,莫冉连忙点点头,生怕谁会与她争夺似的。包装好之后,莫冉把它塞到车框里向小乘家骑去。
天还早,想来小乘可能还刚起床呢,莫冉一路上哼着歌,树上的鸟儿也被感染了,跟在她的身后唱着歌。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之所以想到送给小乘礼物,一方面是兴起,另一方面是一种特殊的感觉,也许是很久没看见她笑了吧,莫冉想。
小乘!看到她从胡同出来,莫冉把车骑了过去。
哦?你啊。小乘的表情有点冷漠。
送给你的。
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只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当然可以给朋友惊喜啦!莫冉把盒子放到她的车框里。
哦。
你好像不怎么惊喜,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不舒服吧。
哪里不舒服?头不热啊,要不要去附近的诊所看看?莫冉拿手探了探她的头。
不用……小乘摆开她的手,默默地骑上车。
今天的班级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安静,也许是天有些热,沉闷的要让人窒息;莫冉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埋着头的小乘,自己也是一动不动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她和小乘的距离已经不局限于眼前这几米远的空间,这种彼此的淡然更令她心如刀绞,也许真的,我不能再对她隐藏什么了,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真正离不开的朋友啊。
小乘带着暖暖行驶在曾经和莫冉一起走过的绿荫小路,如今她们已经有三天没有说话了,树上的蝉躲在缝隙间高唱着,像在召唤远方的同伴,婆娑的树叶也像一只只手,无力地摇摆。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山地车,一个人靠在转弯的墙角树下,小乘低头看着旋转的轮子,默默地从莫冉身边擦肩而过。
姐姐!暖暖向莫冉打着招呼。
乖啊,小葱头,以后姐姐不能常去看你了,别忘了姐姐……
绑着一身气球的小贩从路边走过,他的天空是五彩斑斓的。砰!一个气球被树枝穿破了,是一瞬间的,眼泪就像这突然宣泄的气流一样一涌而出,小乘添了添流到嘴角的泪水,甜美而又苦涩。
小乘,放在门口的那个盒子我给你放到房间了,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吧,也不好好收着,我差点就当废品卖了。
外婆,你休息吧我来拖地。
不,不用!就完了,饭做好了,去吃吧。
我不饿,我一会儿再吃。
小乘回到房间扣上门,仰着头轻轻叹了口气,桌子上放着那个盒子,她坐到床边把它一层一层拆开,是白色的,什么?一个小天鹅船!记忆在原本空洞的眼眶里开始浮现,河流,吊桥,柳树,曼宁,还有莫冉……她的心里像突然生出一个港湾,无数的天鹅船停泊在里面,荡漾缕缕温暖。她把这个收到过的最最喜欢的礼物抱在胸口,轻轻埋下了头,她的头发像水一样埋没了她的身体。
小乘,电话!
来了。小乘放下小船跑出房间。
喂!是我。
曼宁!我听出是你了!
明天周末了,出来玩吧。
好啊!我真的很高兴!
是吗?具体时间李可可会通知你的。
那边的电话先挂断了,但小乘依然握着话筒,嘴上浮现淡淡的微笑。
她为能遇见曼宁心里暗自的高兴,愉快间又想起了她,莫冉,她真的那么坏吗?她真的是那种不应该信任的人吗?我到底是要相信自己还是要相信曼宁呢?也许下午我该找莫冉谈谈,小乘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生活有时就如快脱线的风筝,只栓着一根线,一经断了,事情的发展就再也不由得自己了。课间小乘坐到莫冉的空位上,她下午没有来,她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莫冉请假没来,只是越想越不知道该与她从何谈起,她是在有意回避我吗?总不能一直这样啊。
李可可拍了拍阿彩的肩膀,坐到她的旁边。来的这么早啊!
哦。
你说我以后是叫你阿彩还是曼宁?
在方小乘面前当然要叫曼宁喽。
呵!你还是二重身啊。
今天的天气凉爽了许多,每天气温看似波动不定,但却有一个必然的趋势,盛夏自到来已经有些时日了,阿彩抬头看看树上的麻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冷傲,有人说我们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但当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失去的太多太多时,珍惜索性也就变成了一个无稽之谈的梦。
看!她来了!李可可指着远处的站牌说。
是啊,我们过去吧。
两个人站起身,小乘看到了曼宁也欣喜地走过来。小乘打扮的格外清纯,倒还像个小女孩,也许是为了重温童时的那段美好,也许只是突然有了愉快的心情,毕竟好多年都没有与曼宁一起玩了。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曼宁曾经送她的那个小熊,小乘不由露出了一个同样顽皮的微笑。
终于来了。曼宁拉了拉她的手笑着。
起来晚了,不好意思。
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啊?李可可问道。
我带你们去看绿藻潮。
很美吗?在海边吗?
什么海边,曼宁的意思是要带你去看臭水沟啊,哈哈!
三个人欢笑着渐渐走远,清晨的天空和夜晚一样寂寞,空旷的连一朵云也没有,莫冉就站在一棵大树的旁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树枝像通人情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