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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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啦，这些蘑菇在绝壁下生长千余年之久，早己散去水气，精华内敛，达到半石化状态，所以嚼起来格外生脆硬朗。哈哈，怪不得蘑菇难以斩断，还以为自己本事退步了，原来蘑菇集天地精华，没有腐烂，而是风干了。看来只有这种地方才能出产天材地宝，营养丰富啊！他把道理想明白，这才放心，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凄惨情形下吃到山珍，可悲，亦复可叹！
那头恶狼极其聪明，此时正反复叼取各种枯枝向湖中铺路，猛然听见胡晓天嚼东西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它立刻警觉地抬头观察，发现那垂死之人除了眼睛和嘴巴会动之外，其它部位一概僵硬。饿狼确信他必死无疑，目前不过是垂死挣扎、苟延残喘而己，于是继续瘸着腿铺路。
生的希望支撑着两个脆弱的生命，都想顽强地活下去。
胡晓天发现饿狼如此聪明智慧，不禁深感骇异。然而自己刚吃下一个蘑菇，感觉精神倍增，你奶奶的，想吃老子吗？好啊，咱们就比试速度，看谁强过谁。于是他集中意念力继续斩蘑菇，熟能生巧，用时一次比一次短，一连吃下八个蘑菇，一直感觉得口渴，他将意念伸向十丈之外，掬来十几口清水喝下。
晚风吹皱了湖水，仿佛星光撒下大片闪亮的细鳞，黄昏携带凉风飘然而至，天色昏暗，黑夜降临了，然而那头恶狼习惯在夜间行动，更加努力铺路，一双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好像两朵恐怖的鬼火，时不时向胡晓天瞄准。
此时胡晓天没有一点困意，他集中精神，全力以赴修炼阳魂出窍，默想左腿沉重……右腿沉重……左臂沉重……右臂沉重……全身放松……无知无觉，头脑活泼空灵……心脏强健有力。可惜，由于浑身伤痛，分散注意力，一直修炼了两个时辰，只有一股撕裂感时断时续发生，却不能做到阳魂出窍。
银灰色月光下，他发现岩壁上伸出许多坚强的树枝，露水在稀疏的枝叶上悄悄凝聚成形，渐渐增大、变圆、拉长……突然，一滴露珠坠落，掉在身旁的树叶上，犹如轰雷炸响，一滴，又一滴……扑嗒、扑嗒……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响起水打树叶的声间，宛如淅淅沥沥的细雨，每一滴水珠都滴在心上，点醒他。
天地之道，奥妙无穷。记得师傅传授降龙十八掌时，曾多次提示领悟水的奥秘。降龙十八掌堂堂正正、至阳至刚、无坚不摧。然而师傅却说“上善若水”，水居高而下、至阴至柔，水滴石穿，无坚不摧。胡晓天为此大惑不解，阴与阳、刚与柔，到底哪个无坚不摧？师傅微微一笑，让弟子仔细体会。十八掌名为降龙，而龙生于海、跃于渊，吞云吐雾，必然与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在施展降龙十八掌时能做到阴阳相生、刚柔互用、融会贯通，就会达到天下无敌的境界。只是胡晓天少年心性，血气方刚，无心琢磨柔弱之水。
现在他深切体会到师傅的话极富哲理，刚与柔在不同环境下，确实能够互易。他仔细感悟垂落的露水和身下的湖水，发现其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天旭日东升，胡晓天在迷糊中被一阵践踏树叶的声音惊醒。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可能长时间修炼精神意念，有些疲劳过度吧。他惊讶地发现，那只饿狼向自己推进了十丈，还在锲而不舍地坚持着。
此时此刻，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在黄山十二峰神秘的天湖岸边，一个残疾人和一只残疾狼正比拼毅力，再过几天，就要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胡晓天注视着瘸腿饿狼，衷心佩服对手心志坚韧，好小子，真给力！不过，你为什么偏偏和老子过不去？天地之大，何处不能觅食？你以为老子好吃？还是欺服老子残疾？
他闭上眼睛冷静思考，自己修炼精神意念和阳魂出窍困难重重，远不如过去一帆风顺，只因重伤在身，处处掣肘，可是时间紧迫，怎么办？他想起义父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错，谋是前提，功功与否，只能听天由命。事己至此，老子生而何欢？死又何惧？只要尽最大努力，不成功又如何？他总结十八年的人生经验，认为失败有一种特殊秉性，你越胆小怕事想避开它，它越虚张声势逼得紧，只要坚定信念，困难一定会自动退缩。
胡晓天举一反三，认识到一味刻苦修炼未必是好办法，万事万物相互制约，无不存在微妙联系，单一修炼精神，容易疲劳，效果未必就好。如果辅助其它功法，或许会出现奇迹。对，既然“六识”与“精神”互通有无，就能互补互益。眼、耳、鼻、舌、身、意是人的六根，对应的是见、闻、嗅、尝、感、知六识。意念只是六识中的组成部分，精神与六识结合，一定能起事半功倍的效果。嗯，他想到就做，新的理念产生，马上付诸行动，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进。
此后两天，他白天修炼精神和“六识”，夜里修炼阳魂出窍，饿了吃野蘑菇，渴了用意念掬水喝，除了修炼就是吃喝，除了吃喝就是修炼，中间没有任何事情分心。黄山十二峰处处生机盎然，他仿佛是其中一个凄艳的精灵。孤独是灵魂的放射、理性的落寞、思想的高度、人生的境界……孤独使他专心，使他不断深入……灵感在孤独中产生，创造在孤独中萌芽，思想在孤独中闪烁……能忍受孤独，耐得住寂寞，就会发生奇迹。
那只恶狼的体力越来越差，经常趴在湖边舔水，然后大口喘气，推进的速度明显变慢，不过它执著地下定决心，不吃掉胡晓天誓不罢休。
胡晓天每天都在进步，而且进步显著。现在他闭上眼能内视自己五脏六腑的位置，能听见血液在体内流动的声音，也能听见鸟儿在远山歌唱，能精确感知身下有一百十六只蝎子，其中十三只大的，四十一只中等，五十二只小的。短短两天时间，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达到前所未有的灵敏程度，本来无形无质的意念力变得有形有色了，他已经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如今伤势大有好转，脏腑归位，断骨接的七七八八，虽然不成样子，但是能忍痛爬行了，右臂能抬起，还能曲伸手指了。世界就是这样，有失有得，福祸相依。如果四肢健全、孔武有力，他的“六识”和精神力绝不会如此飞速提升。
如今胡晓天对水有了特殊感情，真切体会到水是生命之源。树木花草因水而欣欣向荣；荒漠土地因水而沃野千里；人的体内大部分是水，血液主要由水组成，肾脏、心脏、肝脏、肌肉甚至骨头都由水来滋养。水无孔不入的特点，与精神和意念力何其相似啊！
他常常用意念举起一滴水，反复体味，从中感悟生命的意义。一滴水，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更是一个奥妙无穷的宇宙。一是一，也是无穷。
一滴水飘浮在胡晓天眼前，前后左右移动，他综合眼、耳、鼻、舌、身、意六识，一次又一次感悟其中的奥秘。一滴水，单纯而透明，然而在阳光中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他发现一滴水中居然生活着无数微小的生命，原来一滴水这么广大，人每天喝水滋营养身体，无意中也吞噬了大量生命。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一滴水并不是最小的个体，而是由更小、更小的……小到极致的单一物质组成，犹如森林中的树叶，数都数不过来。如果把构成水的最小个体比喻为树叶，那就称之为“极元”吧。一滴水由亿万个极元组成，太奇妙啦！见微知著，把握整体，成功自然水到渠成。
一滴水很渺小，可是力量强大。如果给它时间，它可以穿透坚石。如果给它同伴，它会欣然接纳，形成细流、变成江河、汇成海洋，成就天地之间最深沉、最宽广的胸怀，化作苍海汹涌澎湃，涌起势不可挡的排山巨浪。
水性至柔，居下而不示强，可是水天下无敌，试问天下，谁能打败水？没有，任谁都奈何不了水。它不拒方圆、随形而变；它充满智慧、清浊并吞；它深厚扎实、上波下静；它渗透扩散、无孔不入。水能化雨，亦能成雾，还能坚硬成冰，刺穿一切阻碍。是的，水变化无穷，适应任何环境，水从不自我设限，从不争一时高低，然而时间为水作证，它是大自然的精英。
胡晓天通过对水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感受，对水的控制越来越熟练。他决心像水一样生存，自信自重，平凡而不平庸；潇洒自如，飘逸而不放纵。顺境自律，逆境图强，容己容人，凡事都变得清澈透明。
第四天，胡晓天发现，那头饿狼竟然执著地推进到自己身前三丈处，如此距离，如果放在平时，它能灵敏地一跃而至，然而现在它目光黯淡，眼睛里只剩下一丝不屈的火苗儿，虽然步履蹒跚、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屈膝倒下，但是仍然努力向前，原来它在为自己的生命努力拼搏。
天空中又出现两只秃鹫，它们在天空盘旋，眼睛射出寒芒，密切地注视人与狼的一举一动，盼望他们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
胡晓天侧头看着坚持不懈的饿狼，惋惜道：“对不起，狼老弟，你的毅力令我感动，但是你我之间只能存活一个，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再受折磨，所以现在就成全你。”说罢，他用意念从枯叶下抽出一股水，慢慢变形，逐渐凝聚成一把清澈尖利的长剑，然后凌空急进，直入狼口。
饿狼呜嚎一声，倒在自己铺设的通道上，顺着嘴角流水淌血。
胡晓天感慨道：“狼老弟，是你要吃我，而我不甘心成为你这个畜牲的腹中物，所以莫怪我心狠，这就是生命的残酷，为了祭奠你永不言败的勇气和毅力，我为你献上一朵鲜花，愿你来世不要与我为敌，否则没你好果子吃。”说吧，他施放意念。只见十丈外的枯叶与湖水边缘发生了奇妙变化，一朵水做成的鲜花缓缓升起，突然，鲜花跃升三尺，然后再高，越来越粗，一直升到五尺高，越变越大，终于支持不住，颓然坠落，在湖上激起一阵涟漪。
胡晓天不甘心这样的有头无尾的结果，于是目光灼灼地望着湖水，很快，两朵清水做成的鲜花再次升起，化作两枚巨大的花朵在空中会合，渐渐形成一棵五尺高的杨树，数百片叶子清晰可见，活灵活现、妙趣横生。
这一幕如果让外人看见，一定惊讶万分。但他仍然不满足，因为直到现在还看不透构成水的极元是什么，更不知道水的本源是什么，这些都有待深入研究。
两只秃鹫在空中欣喜地看见恶狼死了，顿时兴奋地咕喔一声，迅速向下滑翔，却始终不敢下来，只在低处盘旋，密切关注胡晓天的一举一动。
此时胡晓天正用意念操控水形，制作新花样。突然，他敏锐的六识感觉到一种异常。闭上眼睛，静静感知周围的一切，嗯，有了，一百二十丈远的岸上有异样声音，似乎是一条蛇，差不多，应该是，还是眼见为实吧。他睁开眼，果然发现一条花纹毒蛇滑下树干，向自己的方向曲折游来。
胡晓天淡然一笑，如今不用再咬手指了，多种多样的方法都能对付毒蛇。用水作剑刺它，用树枝抽它，用蘑菇砸它眼睛……最后他选择用意念力直接对付它。自从修炼精神以来，他始终用意念操控物体，现在第一次控制生命，好啊，既然大自然要磨练自己，那就试试自己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境界。他开始集中精神牢牢锁定花纹蛇，用意念力狠狠掐它的七寸。
花纹蛇似乎没有察觉，继续前进，缓缓行进到八十丈远。胡晓天举起右臂，两指作剑，以此增强和延长意念力。只见花纹蛇继续行进二十丈，忽然一阵困惑，好像感觉到了危机。犹豫不决地停下，抬头吐出蛇信，过了一会儿，竟然转身向左侧游去，然后绕了一个弯，几乎朝原来的方向逃走了。
胡晓天放下手臂，开心一笑。知道意念力起作用了，而且达到五十丈以上的距离，通过这次验证，他对自己修炼的前景充满信心。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山影朦胧，两只秃鹫不知什么时候休息去了，远处传来野鸭的叫声和扑翅声，不时有精力过盛或者失眠的鱼儿腾出水面，弄出哗哗的声响，使月夜的湖面更显得孤寂和冷清。
胡晓天放松身体，直至感觉不到存在，只有意念逐渐向上，不断向上……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撕裂疼痛过后，阳魂出窍了。
他保持清醒，不喜不忧，淡然处之，感觉自己好像一道没有重量的轻烟，飘然悬挂在千丈高的山崖绝壁上。啊，阳魂竟然能做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观察，能看到四面八方，好奇妙的感觉，平时绝对办不到。
他俯瞰自己的身体，正躺在湖边厚厚的枯叶上，已经严重扭曲变形，在月光照射下显得苍白而冰冷，静静的没有一丝生气，丑陋的像一具死尸。然而胡晓天没有悲伤感叹，他眺望远处一个又一个相连的湖泊，发现湖水在月光下如此美丽，宛如一面接一面不规则的镜子，映照出周围形态各异的山峰，一座座优美而壮观，视野里没有雾气，一切都清晰明朗。
眨眼之间，他出现在对面山腰的一棵岩松上，两地相距数百里之遥，意念一动，转瞬即至，比声音还快，不仅轻松自然，而且毫不费力，太奇妙啦！胡晓天在短时间内穿梭在黄山十二峰之间，很快明白了这里的地形地貌。
一念之间，他来到居云峰顶。但见光秃秃一片，没有碎石，仿佛被狂风清扫过一遍，到处是折断的木桩，但是主根依然顽强地活着，不断生出新的嫩芽。是的，生命虽然脆弱，可是本能让它们自强不息。
不知道无尘法师和黄峰真人相斗，谁胜谁负？
胡晓生愤恨道：无尘、黄峰，由于你们贪得无厌，为把一枚破赤阳果据为己有，竟然旁若无人、大打出手，险些要了老子的命。现在老子还生死两难，还有我可亲可敬的义父，尽管没有直接死在你们手里，但是他老人家死后没有保住全尸，都是因为你们冷酷无情造成的结果，等着吧，嘿嘿，老子也会飞啦，你奶奶的，无论你们是不是神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子早晚要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