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那个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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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位置，距离天亮只有一个小时了。

　　他重新挂好左臂，右手抓住枪站了起来。他四下查看，朦胧的山间什么动静也没有，好像一切都凝固不动，都失去了生命。他用枪托起左腕再次认真辨认手表上的指针位置，他顿感焦急和忧虑了：赵晓东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他依稀听到一阵窸窣声从左侧方向传来。他急忙蹲下身，警惕地盯住有声响的方向。只见一个黑影快速地朝自己奔跑过来。他清楚这是赵晓东。转眼间，黑影便到了自己跟前。

　　“等着急了吧？”赵晓东喘着粗气，坐到李斌面前的石头上。

　　李斌迅速将枪插回腰间，关切地问：“情况怎么样？”

　　“情况非常糟。”赵晓东感叹道。“这座山的东面、南面和北面，所有下山的路，都被部队和民兵封锁住了。西面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办法下得去。我曾试着跑了几个十分难走的下山坡道，可是都有民兵把守。这么说吧，这座山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围山的部队和民兵非常多。”他双手合拢，用力搓着掌心。“我本想抓一个活口问清情况，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做到。这些围山的人，个个都警惕异常，没有一个单独行动的。部队的战士都是以班为单位，巡逻在围山的民兵中间。我清楚地听到他们叫喊，说天一亮便要搜山。”他拍了拍手心中搓下来的泥土。“下山的可能性是没有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突围出去的可能性呢？”李斌问道。

　　赵晓东凝视着模糊的李斌面孔。“我也想到过这个问题，可是不行。原因有三个：一是强行突围就得伤人；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伤人了。二是仅凭咱俩手中的这点东西就想实施突围，恐怕难以实现。三，即便咱俩有人突围出去，由于地形和山路的不熟悉，也难以逃脱被追杀的厄运。”

　　“难道只有束手待毙了？”李斌悲观地问道。

第四十章　　溶洞逃生
“不！”赵晓东口气十分坚定。他抬腕看了一眼夜光表，并指了一下他回来的方向。“距这里约七十米的山崖边，有一个溶洞。我刚才进去看过，洞里面积很大，而且深不可测。”他抓过石头上的挎包掂量了一下。“这些吃的，咱俩计划好的话，可以坚持三天。我想……“

　　“你别说了。我知道。”李斌打断他的话，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我知道。溶洞通向哪儿？会有出口吗？”他强装镇静又坐了下来，话里句间，明显流露出压抑不住的激动情绪。

　　赵晓东平静地盯住李斌，摇头答道：“不知道。”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就进溶洞去闯闯，兴许还有生的希望。”李斌情绪异常地说，“你在基地受训时，有钻溶洞的训练吗？”

　　“没有。”赵晓东答道，随及站起身来。“走吧。”说着，独自向山坡下走去。

　　李斌抓起挎包，惊奇地发现，赵晓东走的方向不是溶洞所在的方向，便追上前，“哎哎。刚才你指的溶洞是在那边？”

　　赵晓东继续走着。“进溶洞前得准备一下。看。”他指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树林。“这是松树林，有不少的油松。弄些油松树枝，在溶洞里好当火把用。”

　　李斌此时深感自己考虑事情欠缺的地方较多，经验极为有限；赵晓东不愧为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考虑问题周密细致。

　　“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不等李斌反应过来，赵晓东便不见了身影。约莫二十分钟后，赵晓东怀抱一脯树枝摇摇晃晃地走出树林。李斌急忙迎了上去。赵晓东哗啦一下将树枝扔到地上，蹲下身用匕首削去树枝上的枝杈。“这些油松大约能燃烧三十个小时。再多也拿不动了。”

　　李斌蹲下身，接过一根腕部粗细，足有一米长的油松杆，感到确实很沉重，仿佛握住一根铁棒似的。他把一根根削光的树枝在地上理顺。

　　“让我来。”赵晓东将最后一根削光的树枝，放到李斌整理好的枝堆上，从左侧腰间的皮带上抠下一个小圆盒，从盒内抽出一根细绳，用力捆绑起油松。

　　“这绳子是干什么用的？”李斌好奇的随口问道。

　　“攀登用的绳索。”

　　“攀登？”李斌一阵惊喜，顿感自己发现了重大的逃脱方法，不由得心跳也加快了。

　　赵晓东看出了李斌的想法。“是这样的，这根绳索只有二十米长。那边的悬崖深度我用石子试探过，从时间上测算，石子落入谷底的声响判断，悬崖的垂直高度足有六十米。”

　　李斌一阵失望。

　　赵晓东抓住捆绑好的树枝两端绳索，用力提了提，以绞紧捆绑绳索。从地上拿起两根较长的树枝，递给李斌一根。李斌掂量着手中的油松枝，然后便戳在地上当拐棍。

　　赵晓东也把手中的松枝戳在地上，蹲正身子，把捆松枝的两端绳索套在双肩，扶住戳在地上的松枝，一用力将成捆的松杆横背在肩。李斌慌忙过去帮助赵晓东站了起来。

　　赵晓东掂量了一下背上的重量，调整了合适双肩的受力。这捆油松枝的重量足有八十斤。他抓住戳在地上的长松枝，迈步向溶洞的方向走去。李斌杵着松枝跟在赵晓东身后。

　　溶洞口位于悬崖边山壁旁，是一个竖缝形状的洞口，隐藏在一块岩石的后面。赵晓东将松杆捆靠在岩石上，对李斌说：“这就是洞口。”

　　李斌盯住漆黑的洞口，不由得心悸起来。但他不能表露出怯懦，口气坚定地征求对方的意见。“进？”

　　“进！”赵晓东平静而果敢地回应道。

　　李斌迈步就往洞口内走，被赵晓东一把拽住。“跟着我。”赵晓东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小手电筒，侧身一步步向洞内挪去。李斌紧紧跟在其后。赵晓东拧亮手电，一柱光亮射在洞内狭窄弯曲的地上；随着脚步的移动，地面越来越宽，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石坑。他俩贴着石壁绕过石坑，来到一片开阔平坦的石面上。赵晓东停住脚步，将手电筒咬到嘴里，掏出汽油打火机打着，点燃了手中的松树杆。油松突突地燃烧起来，向下滴着松油。他将松杆斜着举过头顶，火把照亮了洞内的岩壁。

　　李斌抬头环视偌大的溶洞，惊叹不已。顶部拱形结构自然流畅，最高处距离地面足有八米；地面青石上，一道道凹槽延伸至洞内深处；周围怪石林立，形状万千，让人刻骨铭心。

　　“走吧。”赵晓东手举火把，向溶洞纵深走去。李斌紧紧跟随其后。

第四十一章　　搜山失败
吴洲起对这次搜山行动，抱有很大的希望。赵晓东逃出春城一事，必须拿回的东西没能到手，使得他在上司的训斥下，难以抬头，各方面的关系顿显紧张。他向上面保证，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追回东西并将赵晓东解决掉，还有那个李斌。这次搜山能够将赵晓东和李斌解决的话，剩下的问题就好办得多了。他最担心的是那件东西，可千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如果东西还在赵晓东身上，这次搜山行动的成功，麻烦事也就彻底摆平了。他觉得他应该赶到搜山现场去，亲自把那件东西拿在手中，这样心里才踏实。他对06的办事能力不敢过于信赖，赵晓东的逃脱便是一个劣迹。不过赵晓东毕竟不是一般的人，这个03从各方面都比06强，否则基地训练出来的英才，就分不出高低贵贱来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心血看来是没有白费。在03的问题上之所以原谅了06，是让06立功赎过。应该相信06对自己的忠诚不二，这样的诚子现在很难拥有了。况且，06对这件事的真相并不了解。06是个地道的惟命是从的卫士。

　　吴洲起坐在吉普车内，脑子里无法抑制地胡思乱想。他感到心情烦躁，空气中氧气稀薄，呼吸十分憋闷。他解开风纪扣，解开军衣的所有纽扣，对前面的司机喊道：“加大油门，开快点！”

　　司机双手紧握方向盘，从车内反光镜上瞅了一眼吴洲起，然后把油门踩下去。司机旁座的警卫员回头看了一眼心情焦虑的首长，没敢吭声，回头后双手抓住身前的扶手。

　　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地在山间砂石路上奔跑，车后扬起一片迷雾似的尘土。紧跟其后的卡式警卫车，也加足马力尾随在尘雾之中。

　　吴洲起腰板坐得挺直，双手分别扶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目光直视前方。在汽车爬坡路段，远远看见山顶公路上一辆吉普车向下飞奔，尘土飞扬。吴洲起叫司机把车停下，前排的警卫员立即下车，拔出枪套里的手枪举着，密切注视着山坡公路上冲下来的吉普车。跟在后面的警卫车也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战士，手握冲锋枪，跑到吉普车前面，举枪瞄准迎面而来的吉普车，准备用身体护卫车上的首长。

　　下山的吉普车减慢了速度，在十几支枪口的威慑下，停到了不远处的公路旁。车门打开后，从车内走出了06。06伫立在车旁一动不动地看着吴洲起的车。

　　吴洲起打开车门下车，向警卫战士挥了挥手，便朝06走去。战士们放下枪，散开到车的周围警戒。

　　06这时才慌忙向吴洲起走来。吴洲起站立在公路边，望着山沟里郁郁葱葱的树林。06疾步走到吴洲起跟前，向吴洲起行了个军礼。

　　“搜山的情况怎么样了？”吴洲起眺望着远方，面无表情地问道。

　　06胆怯地回答：“没有搜到……”

　　“什么？”吴洲起震怒地吼道。随即镇静下来，双目盯视着06，严肃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06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还是鼓足勇气答道：“天刚亮，包围东山的部队和民兵，分两层对山上进行拉网式地搜索，结果没有发现他俩，只发现了他俩在山上留下的许多痕迹，这些痕迹最终消失在悬崖边的一个溶洞里。判断他俩一定进了溶洞逃命。据当地老乡反映，传说以前这个溶洞曾有人进去过，但再没有出来。我当即命令一个排的战士拿着火把进洞搜索。我也进了洞。溶洞内洞连洞，岔洞口很多，深不可测。分路搜索了六个小时，有两名战士摔伤，也没有发现他俩。我只好命令部队撤到洞外坚守，没有命令不许撤离洞口。然后我就赶着来向您汇报。”

　　“真是怪事！”怒目圆瞪的吴洲起，双眸离开了06的脸。他低着头，沉思良久。

　　06忽然想起什么，右侧的眼睑急速地抽动了几下。他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见吴洲起猛然抬头怒视自己，他说话的声调也颤抖起来。“今天临晨，军区给搜山的部队下达了一道命令，命令所有参加搜山的部队和民兵，搜山时不许开枪，只能抓活的……”

　　“什么？”吴洲起感到震惊。他想，动用了这么多的部队和民兵，难免引起他人的怀疑，但为什么会下达不许开枪的命令呢？而且还要只抓活口？看来，事情发展的愈加复杂化了；说明当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插手此事了。他非常清楚，在西南胆敢插手此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特派员潘波宏。只有尽快解决掉此事，才能避免另起事端。

　　“我立刻从基地调些人员和装备来，再从军犬所调两条军犬来，把07和08也调来。你把这里的工作交给他俩，命令他俩带领人员和装备进溶洞去，把那两个该死的家伙给我揪出来，就地正法！听着，那两个家伙死要见尸。要特别注意那件东西的寻找。有情况直接向我汇报。今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动用军区的部队，免得引起瞎猜疑。”吴洲起板着脸孔冲06说道。

　　“是。”06立正道。随及试探性地询问，“首长，您要走吗？”

　　“是的。申城那边已经有了情况，我得回去看看。你这边等交代完工作后，立即回申城向我报到。”吴洲起说毕，一甩手便朝自己的吉普车走去。

　　“是。”06向吴洲起的背影立正。他闹不清申城出现了什么情况，值得首长赶回申城。

第四十二章　　魂惊胆寒
叮咚的水滴声响彻整个洞穴，此起彼伏，好似怪僻异样的木琴被敲击出的毫无节律的协奏曲，震撼着洞穴四壁，萦绕在怪异的空间里，四处飘荡，阴阳怪气，一片喧嚣，令人毛骨悚然，魂惊胆寒，不禁而栗。

　　李斌紧紧跟随在赵晓东身后，右手扶住洞壁岩石，疾步而行。洞内的溶柱和溶塔，在火把光亮的照映下，千奇百怪地展现在眼前；滴水珠闪着幽灵般的光亮，落入平如镜面的水中。

　　李斌心悸地不敢再偷眼观看周围的景致了。他抬眼盯住前面的赵晓东。赵晓东手举火把，径直往前行走，仿佛只有脚下的路，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俩很快就走过了这个让人魂魄离体的大洞穴，来到一个只能伏卧穿行的洞口。赵晓东蹲下身用火把往洞口内照了照，然后将火把递给李斌，卸下背上所剩不多的松树杆，双手抱住用力塞入洞口中。他接过李斌手中的火把，朝李斌微笑了一下，便曲身将火把伸进洞口，然后用力向洞内推着那捆松树杆，爬进了洞口。李斌向洞内探头看了看，也弯腰爬了进去。

　　狭窄呈不规则圆形的洞内向下延伸，洞壁光滑乍凉。越往前爬，洞内向下的斜度越陡。赵晓东眼前的那捆油松杆竟自动向前滑去，他伸手想抓住，但那捆油松杆越滑越快，消失在洞内了。他奋力用手掌撑住洞壁，使自己横坐在洞内。他扭头看着李斌，李斌也学着坐了起来，并用双脚蹬住洞壁。

　　“油松没了？”李斌关切地问。这意味着在漆黑的洞穴中，照明即将终结。

　　赵晓东将手中一尺多长的火把从脸前移到两人中间，以抵御洞中逼人的寒气。李斌虽穿着两件衣服，此时被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前面可能是个冰冻穴。”赵晓东对李斌说，“只要火把还在燃烧，就说明洞内不缺氧。这种寒冷情况下，不能久停。跟着我。”他将双脚前蹬，跐着两侧的洞壁，缓缓向下滑去。李斌也模仿他的动作，向下滑去。

　　洞壁越来越窄，坡度也越来越陡。赵晓东无奈地将手中的火把向下扔去，以便腾出手来支撑身体。只见火把扑扑地落地，迅速滑走了。洞内顿时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