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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西北偏北 男人带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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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报社追查那“退房”稿的新闻来源时,老缑说是来自一封署名“兰生”的通讯员来稿,他稍稍改了一下就发上去了。
  就这样,老缑一辈子写了无数批评稿件都平安无事,到最后却被一桩“好人好事”给弄丢了饭碗。
  狗头金
  谁不梦想发财呢?发一笔横财,就可以丢开现实生活中的种种限制,过上自己梦想的舒适生活了。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条铁律,被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人与事反复证实着。比如说,有这么个人,已经抱住了一块狗头金,却和那金子只亲热了不到一分钟,然后就死了。
  那是个青海的金客,他死了,这狗头金的故事也就成了一个没意思的故事。
  狗头金是一种产自矿脉或砂矿的天然块金,因形状酷似狗头而得名。大的狗头金特别少,只有极其偶然的机会才能获得。其实,不要说挖到一块狗头金,就是见上一眼,都是不易。
  我一个朋友的父亲,荒弃家里的土地,先开矿,赔了,于是前几年便带着一帮人在青海甘肃交界的祁连山脉某条金沟里掘金,因为手头经费不足,买不起更好更能出货的金沟,就用相对较低的价钱买了一条被人挖过很多遍的金沟,想着再收拾点金子的残余。发大财的梦,那时还没敢做,只是想挣两个还能过得去的糊口钱。
  

风吹来的沙(5)
据说,金子是会跑的,就像《红楼梦》里的许多金子都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踪影,所以一条金沟里的金子理论上是永远都不会被挖完的。基于这一点认识,他们决定在这条沟里泡着,就等着金子闪亮现身的那一刻。
  他们进入金沟没多久,另外一家经费不足的掘金队也看上了这条金沟,于是又再次向他们购买了一半的采挖权。这么着,听起来有点像是把租来的房子再转租出去一个房间,好歹也能落个租金。苍蝇虽小也是肉,先把到手的钱拿上再说吧。我朋友的父亲这样想着,爽爽气气地便把金沟租了出去。
  青海苦寒之地,每年好时节不多,于是他们决定趁着夏季天气好加快进度,入了冬就歇着。那是个七月的天气,两家掘金队分成两班人马,每天二十四小时不歇手,三班倒,滚动掘进。规定谁挖到的金子便归谁所有,折现之后再与队长按一定比例抽成。一切顺从天意。鉴于采金地经常发生的武力械斗事件,这样的要求应当说相当必要。如果总为一块金子的归属问题吵来吵去,这活也就干不下去了。
  不过,人心的叵测与人性的诡异总是永远存在。
  金沟里起初挖不到什么好货,无非是一些小砂金,藏在那些浮土和沙砾当中,琐琐碎碎的一点点,看上去不太起眼。然后,就有人想出种种办法藏在自己身上往外带:有装到裤裆里的,有撒到头发里的,还有的就那么含在嘴里,印证了“沉默是金”的老话。但是这样的人总会被抓出来,正所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放光”,金子藏是藏不住的,无论你把它藏在什么角落里都会被找出来。处置这样的人,狠点儿的就是被痛殴一顿,然后驱逐出队;轻些的就让他们交出金子,并且三天不让进沟。
  一块巨大的狗头金在某个凌晨被一镐头翻出来。那个凌晨因此被这块狗头金硌了一下,一直到现在都让人过不去。
  那天夜里,我朋友的父亲带着他的人马一路掘进,却一无所获,身心俱疲。他们一直向纵深而去,身后遗落下越来越多的土与砂。他们没发现一丁点儿和金子有关的东西,连点黄灿灿的颜色也没见到,如此绝望。快到半夜十二点钟,他们交班的时间,也就差那么一两分钟吧,他们提前停手,不想再干了,收工回去睡觉。刚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一片异常的喧哗,兴奋与惊惧的声音兼而有之。
  原来,下一班人顺着他们采掘的方向而去,第一镐头就弄出个石头一般的东西来。那个青海金客当时就崩溃了——狗头金!他小心翼翼地扑上去,搂在怀里,又亲又摸,像是抱了个柔顺丰满的妇人。惨剧也随后发生:他抱着狗头金出沟时,绊在自己扔在一边的镐头上,俯冲向前,头撞在狗头金上,闷闷地死了。
  金客们都说狗头金太富贵了,命贱的人实在消受不起。
  而我朋友的父亲啐了一口唾沫,说:“其实这块狗头金本来应该是我们的。”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周围那些金客眼中莫名的火焰。
  于是收声。
  草草的葬礼之后,那块狗头金竟然真的消失了。它来自沟里,似乎又复归沟里。
  就像一把盐融化于大海之中。
  

河西酒廊(1)
〖1〗鬼打墙
  鬼打墙。无路可走。
  你相信有这种事么?你情愿把迷信和现实混为一谈么?你是否宁可把这状态理解成陷入困境的某种命运?
  生活在辽阔蛮荒的西北,你要相信生命中充满了不可预知的东西,你得承认这世界上许多事情根本无法解释或者干脆就说不明白。比如,你在青海湖边迎头撞见一头巨大的牦牛,你看到它的角上挂着一具已经风干的狼的尸体——这场不知发生于何时的战斗就这样留下了永远的印迹,而敌人之间竟以如此的方式相互纠缠一生,再也无法分离,甚至死死地长在一起。这是命定的秘密,我们只能深陷于沉默。
  再比如,这块土地上那些野蛮勇敢的酒鬼,赤红脸膛,迈着笨拙的蹒跚步子,他们在深夜的酒醉之后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整整一个晚上,他们绕着一个虚空中被钉住的中心转圈,前面看起来没有任何阻碍,却无法穿破空气向前走出半步。他们原地踏步,左摇右摆,不能自已,寸步难行。他们在宿醉之后的清晨醒来,把昨夜的窘境称之为“鬼打墙”。简单说起来,他们认为之所以不能前行是因为有鬼,是因为鬼在四周迅速地打起了许多堵墙,你还能走到哪儿去?你还能走出多远?
  在西北,酒被无节制地狂喝滥饮,在世俗欢乐的层层掩埋之下,酒成了一小部分人接受神示的秘密通道。这种暴烈的液体穿过形形色色的身体,在蛛网迷宫般的神经和血管里游走爆炸,成为西北血性的来源。如果你不能理解酒,就不能理解那些奇怪的人,就不能理解他们骨子里天生的悲凉感究竟从何而来。
  河西酒廊 2005年,藏区德格成了我一众兄弟们灵魂地理上的关键词。
  先是柴春芽辞去《南方周末》摄影记者一职,通过藏族女诗人维色去德格做了志愿者。他的工作是教三十个藏族孩子汉语,然后周末去寺院里教两个小喇嘛汉语。每次下山进县城,要骑七个小时的马,他说自己现在马术和藏语都日日精进。虽然过着苦行僧般的简单生活,却享有平静的快乐。兰州的哥们儿李守彤也紧跟着去了德格,他们拍回的照片上,背景是草坡蓝天,他们身穿藏袍,眼神清澈,笑容发自内心。过年前,《华商报》的朋友廖洪也辞了总编助理的职务,从西安一路向德格疾行。在德格的前一站炉霍,他和春芽会合,酒醉后,他从那个我此前从未听说过的地方打来电话,告诉我:“兄弟,这儿是另外一个世界,头顶的星星个个都有篮球那么大!”
  我心驰神往,我宁愿被篮球那么大的星星砸死在这疯狂旋转的星球上。我知道,他们脱离原来的生活远去德格小镇,是因为原来的生活让人心中不快,是因为他们在这俗世也遭遇了“鬼打墙”的窘境。于是,索性抽身而去,索性守住个人的小核心顽固到底。
  人生在世,问题层出不穷,其实很多时候要不断问自己:这重要么?这不能放弃么?
  让我们一起推翻那堵墙。让我们一起快乐至死。
  河西酒廊
  从兰州一直向西,过乌鞘岭,向西,再向西,一直到甘肃、新疆交界处,祁连山以北,北山以南,长约1200公里,宽约100公里,这么一条狭长的地方,唤作河西走廊。
  西北人别称这一带为“河西酒廊”。
  无他,只因此地产美酒,盛产酒徒,酒事颇盛之故。河西人在甘肃,向被视作直爽、粗豪、硬朗、不做作之代表。《史记》载:“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烈士英雄多出凉州。”过去的凉州,就是今天的武威,这地名里都透着一种肃穆。河西之地,县县有酒厂,人人皆善饮。河西的酒,也和人一样,直接、简单、猛烈、摄人魂魄。这样的酒喝完不上头,直来直去,该怎么是怎么,醉也醉得痛快。绝不似外地有些酒怎么看怎么像个阴谋:入口绵软,不知不觉间喝高,却是头痛欲裂。河西人喝酒,看着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才觉得喝好了。若是一个场子喝下来还能站在那儿的,一定便成了生死之交。酒酣耳热之时,直可交付生死。
  

河西酒廊(2)
啤酒红酒之类,在河西只能算作酒中俗物,虽然河西的这两种酒都堪称上等。他们固执地认为,喝酒若是只见瓶子倒不见人倒,那杯中之物还能叫做酒么?所以,在河西的酒桌上,啤酒红酒只是开胃涮嘴之物,是丰盛大菜之前一例微不足道的甜点,是漫长瞌睡前的一次呵欠,甚至连试探性的喝酒它们都算不上。在河西酒廊,正式开喝时,一桌人的配置是整整一箱12瓶白酒,猜拳行令,人声鼎沸,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人人都要打虎上山。
  我有过一次穿越河西走廊之行,一路醉了过去。先是武威,吃驴肉,喝凉都老窖,玩一种叫做“冲浪”的游戏。此游戏的玩法即一人划拳过关,赢了过关,输了喝一杯酒重来。往往是冲到最后一人面前,又被逐一挡了回来,从头开始。最悲惨者,一瓶酒喝掉了还在苦苦“冲浪”不止。我们戏言,这就好比人生,你有时幸运,更多时却是坎坷。
  这样的游戏我们从武威开始,玩到金昌、张掖、酒泉、嘉峪关、玉门、敦煌,喝了滨河酒、雄关酒等数个品种。我们在车里睡觉,醒来是一个个全新的酒局,整整一周时间,我们的生活就是从一个酒杯到下一个酒杯。我们冲着无穷无尽的“浪”,喝下了难以数计的那些激烈的液体。我们发现,在“河西酒廊”,人人都在酿造。
  在河西,要想取得别人信任的最佳办法就是迅速地喝大并且呕吐。我们百试不爽。我们也见过很多人姿态各异地呕吐,看他们努力的样子,像是在把已经过掉的生活都从头吐出来。酒醉一次,便是一次新生。或许这样,就是他们过日子的念想。
  黑河流过古日乃
  说起黑河,就会说起在它旁边生活的某些人,我和他们只有一面之交,却牢牢记住了他们。他们像戈壁滩上的沙砾一样被吹落在黑河的周围,最近的邻居也相隔一公里之远,逢到喝酒或是红白喜事才会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他们中的一些人,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这条河。
  黑河,古称弱水,发源于祁连山,流经青海、甘肃、内蒙古三个省、自治区,注入内蒙古额济纳旗境内的居延海,全长821公里,是中国仅次于塔里木河的第二大内陆河。在西北酷烈粗粝的自然环境里,有河就意味着生命。河像一根绳索,把人捆绑在它周围的土地上。
  古日乃是额济纳旗的一个乡,万平方公里,生活着170来个人。黑河水到这儿,基本就断流了。我的校友图布巴图是这里的人大主任。在我来到西北偏北这个冷僻的地点之前,我绝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个学斯拉夫语专业的校友。年过五十的图布巴图是个红脸膛的汉子,他立志要和这块土地生死相守,尽管它现在盐碱化越来越严重。人们大多搬到旗里去住了,乡政府所在的小镇上只剩下不到20个人,与外界的联系就靠惟一的一部电台。图布巴图怀念黑河断流前的好日子,总是说,有水就好了。除了上大学的四年,他在这儿像颗生锈的钉子一样生活了四十多年。离开,他没想过,因为也不知道离开这儿能到哪儿去。
  年轻人的想法和他不一样,总有人想要离开。
  我们到古日乃的那天夜里,买了一只羊,开了一箱酒,来了二十多个人赴宴,大多骑着摩托车,只有两三个人骑着骆驼。歌手斯迪便是那时候出场的,瘦瘦的,脖子梗着,很硬气的一个青年。他唱着歌给我们敬酒,身体很好看地弯曲着,像是一件激昂的乐器。他是这一带著名的歌手,瞧不起腾格尔,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够走出古日乃。但他无法离开,老父亲已经八十岁了,身边不能没有他。他的歌声中因此带着忧伤。那天晚上,酒醉后的我们很快就睡着了,他却一个人顶着星光在外面的院子里打了一夜篮球。独自的青春高原,无处可去的荷尔蒙动力,这话用来说他恰到好处。
  这儿没有什么现代通讯器材,居住地也相隔甚远,消息却传得飞快。古日乃来了我们这帮人,底细早就让他们打听了去。无论走到哪儿,碰上的人都对我们了如指掌。他们骑着骆驼或是摩托车东游西逛,关于我们,成了那几天最新鲜的谈资。
  

河西酒廊(3)
那些搬离古日乃的人们说,若是曾经水草丰美的居延海又有了水,那是一定要搬回去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
  黑社会
  一
  兰州是一个冷硬而粗粝的地方,往往在街头只为多看两眼就动起手来。不像在南方的一些城市,两个男人指指点点,口舌交锋,喊着“我要打你了”,却是始终还隔着那么一段安全距离。诗人唐欣写过:在兰州,很多少女操着方言/多半小伙藏着凶器/每个街道拐角/都会有人和你拼命……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样的城市,黑社会总会有那么点神秘感。几个见过黑社会老大的人就会时常提及那个凶暴的化身,当做一种使自己与众不同的谈资。
  有一年,军区门口服装店里的军用马甲走俏。就有闲人传言说,这种马甲那些繁复的口袋不多不少刚好能装入三十万的现金,黑老大们人手一件,入夜便钻入某个高级宾馆长期包租的套房里豪赌。盗亦有道,据说黑老大们一掷千金的气魄也以三十万为底线,输了就不玩了,绝不死缠烂打,把江湖气概都弄丢。一夜豪赌,若是有赢了钱的,便在天将亮未亮之时,招呼一众兄弟,到小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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